第1章 重生 夏尽这辈子只有两个心愿。 一个是做影帝，一个是跟方耀白头偕老。 但让人猝不及防的是，他并没能等到白头，就被车撞死了。 夏尽倚在床头上，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 阳光祥和，枝头新绿，雏鸟出巢，一切都是初唤新生，就连他，都死里逃生，换了一具身体。 这么看来，命运之神对他倒也是一片厚爱。 夏尽唇角露出几分讽笑，正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吱呀一声推开。 他扭过头去，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推门进来，看见他坐着，嘴角扯了扯，想露出个笑脸，却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小竟，起来了。” 夏尽敛起心思，倒是对他笑了笑：“勋哥。” 王勋把手里提着的保温盒放在床头，伸手指了指脑脑袋，言语里颇有些小心：“想起来什么没有？” 夏尽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没事，慢慢来，医生也说了，吞这么多安眠药，能救过来已经很好了，这事不急。”王勋打开保温盒，盛出来一碗粥，放在夏尽面前。 夏尽倒也没矫情地推辞，直接端起来，低头吃了一口，米粒熬的软糯可口，味道也咸香适中，是他喜欢的口感。 他囫囵地吃了几口，才犹豫地开口：“勋哥，我……我到底为了什么吞安眠药？” 夏尽早上在病床上醒来，床边就只坐着王勋自己。 期间混乱无数，但夏尽却还是在混乱之中搞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他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祁竟，而真正的祁竟可能已经因为吞安眠药魂归西天。 尽管很难让人信服，但刚刚遭遇过车祸的他，确实是在别人的身体里重生了。 不过他所知道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 刚醒来时他实在太过震惊，哪里还有心思再问其他。 等到勉强平静下来，空旷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自己。 王勋听见他的问话，面露难色，试探地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夏尽郑重地点点头，看他为难，又在后头加了一句：“反正我都忘了，你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就好，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我都不会再做傻事的。” 王勋似乎还有些难以启齿，但这事儿终究是祁竟自己的，他早晚都得知道。王勋叹了口气，低声道：“之前你……你帮别人担保借钱，之后那人跑了，债都背在了你身上。” 夏尽皱了皱眉头：“多少钱？” 竟然能把一个人逼到吞药自杀的地步。 王勋吞吞吐吐地道：“连本带利，两百多万。” 夏尽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债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些太多了，但是却也远远到不了为之自杀的地步。 看王勋这含糊不清的态度，夏尽心里头明白，他肯定是多少瞒了些事。 现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换成了他，关于祁竟的前尘往事按说已经与他无关，可是他毕竟是霸占了人家的身体，该担的责任却还是要担的。 如果是之前的他，要还这点儿钱简直轻而易举，可是现在换了个身份，别说是两百万，就是两万，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王勋看他陷入了沉默，觉得他肯定是在为了钱的事情发愁，又赶忙开口：“你先别急，只要活着，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把你的事跟周总说了，他答应先预支给你五万应应急，毕竟角色给你撤下来公司也有责任，但这事情也不是周总一个人能决定的，时势所逼，没有办法，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尽那祖宗竟然会出了这种事。” 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在王勋的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夏尽不由得浑身一紧，连带得表情都突然变了。 王勋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犹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想起来什么了吗？” 夏尽回过神来，赶忙摇摇头：“你说的……夏尽是谁？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原本的人生里出现过“祁竟”这个名字。 提起夏尽，王勋倒不像之前似的颇多忌讳，他长叹一声，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想抽出根烟来，却想到这里是病房重地，又把抽出一半的烟盒塞了回去：“他啊，之前可牛了去了，如果不是突然爆出来跟男人亲热的视频，昨天金华奖的影帝就是他的。” 夏尽眼皮跳了跳，原来他已经在这张床上昏睡了四天，金华奖的颁奖典礼，昨天已经举行过了。 他垂下眼睑，哑声问：“那昨天的影帝换成了谁。” “还能有谁，”王勋话说了一半，又想起来他现在已经“失忆”了，又耐心解释了一遍：“是夏尽的好哥们白千屿，既然是他，夏尽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说着，王勋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尽管与夏尽素不相识，但想到一条人命就这么突然没了，他也是免不了惋惜。 夏尽却在听见“在天有灵”四个字之后，心脏紧紧地缩了起来：“我……我是说夏尽，他死了吗？” “可不是吗，听说被车撞得面目全非，真是世事无常，想想上一周还是风风光光的大明星，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会突然身败名裂，甚至连命都没了。”王勋又不禁唏嘘了一番。 王勋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会是夏尽本尊，说起来自然也毫无顾忌。 原本夏尽还抱着些希望，说不定祁竟会在他的身体里活下去，但王勋的话无疑是把他最后的期望粉碎了。 夏尽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腔裂出来一般，剜剜的疼。 昏睡的这几天全无意识，对他来说，那一场车祸就像是发生在昨夜，车祸前的经历，还都如此清晰。 夏尽紧紧握着手里的汤匙，可惜却无法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生生捏碎。 “白千屿一定很开心吧。” 他竟然一时不察说了出来。 “哪能啊，那可是个大活人，更何况两人还是哥们儿，就算一起争影帝，也不能把情分都给争没了，”王勋摇摇头，“昨天白千屿连领奖都没去，据说是去给夏尽守灵了。谁知道呢，就算之前真因为争影帝起过什么嫌隙，这会儿看见夏尽这么惨，他肯定也不好受。” 王勋一个外人，说得像是经历了所有事实真相。 如果他不是夏尽，只是一个完全无关的人，说不定还会赞同地对着王勋点点头。 可是现在，夏尽却只想苦笑。 是吗？看见他惨死，白千屿也会不好受吗？ 那他会不会后悔？后悔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把他从神坛拉下来。 “唉，反正你都不记得，跟你说他们干嘛，倒是你，这次被夏尽坑的不轻，我想这件事大概也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尽勉强收回心神：“我？” “你这张脸啊，跟夏尽长的有那么几分像，本来我把你介绍进公司，也是想帮你一把，公司也已经给你量身打造了一份宣传计划，连要拍的剧本都已经选了三部，就以‘小夏尽’的形象出道，可谁知道宣传还没开始，夏尽就出事了，这真是……”王勋无奈地摇摇头，看得出来，这件事他也真是愁了好几天，“人啊，总有几年时运不济，你也别想太多，过段时间总会好的。勋哥从小看你长大，不会眼睁睁看你这样不管，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傻事。加上周总的钱，勋哥一共给你凑了十万，先对付两个月，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会给你争取些机会，大不了就从纯新人做起，周总知道你困难，会给机会的。” 夏尽醒来之后，因为太过震惊，还特意让护士找镜子来看了看现在这张脸，只惊异于这脸确实陌生，却没注意跟自己有什么相同。 现在听王勋说起，再仔细想想，倒确实有几分相似。 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点安慰。 看他又一副走神的模样，王勋还以为他是刚听到这么多信息，一时接受不了，干脆借口要抽根烟，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夏尽却已经无暇分神在意他的去留。 他闭上眼，脑海里的影像如走马观花一般纷繁闪过。 方耀的脸，白千屿的笑，那一夜他在白千屿门外听到的那字字锥心的话。 “方耀，你喜欢的不一直都是我吗？我这么对夏尽，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 把他跟方耀亲热的视频发出去是迫不得已，特意遮住方耀的脸也是迫不得已，让他从万众瞩目的国民偶像一夕跌落更是迫不得已。 谁让那一尊影帝的奖杯那么吸引人。 可笑的是他，竟然被自己以为的好哥们这么硬生生给算计了。 夏尽紧闭着眼，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几乎快把他吞噬。 他跟白千屿是同班同学，一同出道，在娱乐圈里浮沉十年，两个人始终共同进退，旗鼓相当。 甚至连各自的粉丝都有相当一部分是重叠的。 就算也存在竞争，但他也一直以为这种良性的竞争不过是促他们前进的阶梯。 却未曾想，原来白千屿早已经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更傻的是，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方耀一直拒绝他的理由竟然会是白千屿。 夏尽觉得自己几乎快窒息了过去。 而在此时，那个在脑海里回荡了一上午的莫名其妙的声音又低低地响了起来：“系统已做好准备，请问宿主是否确认激活。” 第2章 替你走下去 那声音虽然听得一清二楚，但明显不是响在耳边，而像是来自脑海深处。 连重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声音反而显得没那么离奇。 何况现在夏尽胸腔里的酸涩正翻涌着，好像已经没有心思再惊异什么，或者可以说那一刻他都没意识到那两句话所代表的具体意思，就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 可没想到这个选择却瞬间把他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来。 “叮——恭喜宿主，卖腐上位系统认主程序绑定成功！” 这次不只脑海中出现了声音，夏尽的面前还突然出现了一块透明的面板，闪烁着悬浮在他的眼前，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如果只是幻听也就罢了，难道现在连幻视都出现了？ 夏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窗口，不得不重视起来。 做了这么久的艺人，对卖腐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近些年，随着网络上宅腐文化的发展壮大，许多影视剧在宣传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利用男演员之间的基情制造卖点，更是有许多男明星特意在粉丝面前暧昧互动，玩笑也好刻意也罢，总之都博得了许多关注。 对于这种现象，夏尽倒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本来艺人就是要博眼球，找热度，只要不做什么有悖三观的事情，怎样操作都不过是一种宣传的手段。 只不过他却从来没有主动用过这种炒作方法，一个是他出道早，那时候卖腐之风还未盛行他就已经在圈子里崭露头角。第二点，就是他本来就喜欢男人。 在这个圈子里，开开同性之间的玩笑或许能带来不小的搜索量，但如果真的爆出来是gay的新闻，却等同于断送了自己的演艺道路。 真喜欢同性的，反而会更加注意在这方面的形象。 夏尽虽然一路春风得意，却也不敢放肆。卖腐流行了这么几年，他从来没有主动往那个方向靠拢过。 即使洁身自爱至此，他还是因为拍过的影视作品被人yy出了好几对cp，其中流传最多的就是他和白千屿。 两人大大小小合作过许多次，相爱相杀不一而足，几乎都成了为数不多的几对国民cp之一。 无聊的时候，他还跟白千屿一起偷偷进过他们所谓的cp支持网站。 “千帆过尽，屿夏一生”。 网站最上面的这八个字每次都让白千屿乐不可支：“我的总攻地位不可动摇，你还不承认。” 夏尽那个时候，万万没有想到有天这些记忆会让他觉得可笑。 “请选择是否现在接受任务。” 看夏尽一直没有反应，面板上的字也发生了改变。 夏尽心想，不知道会是什么任务。谁知道这个念头刚刚一露头，系统就再次详尽地做出了解释：“卖腐上位系统，任务内容均与同性互动有关，收到粉丝反馈方为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可获得魅力点数，魅力点数可用来兑换系统奖励。注：宿主可自行收集亲密度，亲密度高低影响魅力点数加成，扣除亲密度同样会导致魅力值下降。” 听着上面密密麻麻越来越离谱的字，夏尽不由得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他该不是受的刺激太深出现幻觉了吧？ 现在的演艺环境不比从前，每天抱着幻想扎进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人不知凡几，能熬出头的又有几个。 虽然他现在这张脸是长的挺好看的，但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脸孔。 就连趴在地上装尸体的群演，都能随随便便拎出来几个帅气逼人的科班出身专业人士。 他还真无法想象，就这么莫名其妙听见的几句话，能给他什么出演机会。 但是脑海中那隐约的奇异感觉还是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应了下来：“是。” “叮——第一次任务接收成功，进入新手任务阶段，新手任务第一阶，搭肩。” 这句话响完，那系统似乎是终于消停了，脑子里那种微妙的奇异感也消失殆尽，就连那个透明的窗口也一并收了回去。 搭肩，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看上去任务内容还真是不算为难。 不过却让夏尽更加确定了这所谓的系统是出自自己的幻觉，不然这样一个系统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完全找不到解释。 用一句在网上颇为出名的话来说，他现在真是想红想疯了，才会硬生生逼出这样的幻觉来。 是的，他想红，想要再红一次，想再一次盖过白千屿的风头，成为那个屹立在镁光灯下的夏尽。 这种yu望隐隐地在心底鼓动着，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可是这种愿望对于他这个星路刚刚被斩断的小角色来说，实现起来谈何容易。 病房的门又被推开，王勋再一次从门外走了进来，从兜里掏出个手机来扔给他：“你手机，刚才忘了给你，都四天没发过微博了，先发条自拍，就说急性肠炎住院了，吞安眠药的事情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夏尽愣了下，点开手机。 看得出来祁竟对于自己的长相挺有自信，屏保和壁纸全都是用的他自己的硬照，不可否认，十分养眼。 幸亏屏幕上没有设置密码锁，夏尽顺利地点进微博客户端，名字就是用的本名后面加了俩字母，简单好记。几天没上，竟然也收了几十条艾特跟评论，大都是追问他怎么消失这么久的。 夏尽自己的微博平时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管，他自己统共没发过几条，可祁竟却是个发博狂魔，在出事之前，几乎每天都没有缺席过。 拍拍风景，拍拍自己，却每次都说不了两句话，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多懂得表现自己，说不定连发微博都是王勋督促的。看得出来，他的性格应该不太开朗，这一点跟以往的夏尽倒是没半点相似。 他的微博粉丝刚够五万，跟夏尽远远不能比，但对于一个还没有铺开宣传的新人来说，却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基础。 夏尽听话地对着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自拍了一张，看着照片上那个明显已经不同的自己，又不禁有些酸楚。 不过他却没有再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把照片发出去，配上两句装可怜的话：“急性肠炎，病床上躺了四天。” 果然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上百条安慰。 众多的安慰声中，却独独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亲爱的，咱们的偶像走了。” 虽然自领偶像称号实在是太不知耻，但一看到“走了”这两个字，夏尽首先想到的却还是自己。 他心里颤了颤，翻开祁竟的关注，名单上一共二十来个人，他的名字还被加了备注：偶像。 夏尽出道十年，单单是“全民偶像”这个名号就已经被人叫了超过半数的时间。但他却还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触动。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叫祁竟的小伙子跟自己长的这么相像，更不知道他曾经有机会凭借自己的那点名气出道。 而且他还把自己奉为偶像。 可是他却间接成了杀死祁竟的刽子手。 想到这些，夏尽的心底不由得涌起浓浓的愧疚，而这种愧疚同时也像是一记强心针，让他顿时多了几分动力。 哪怕是为了祁竟，他也应该好好努力下去。 他的手指在偶像那两个字上徘徊许久，终于下决心点了进去，进了自己的主页。 最后一条微博是他亲手发的。 那天好容易跟方耀一起休息，夏尽厚着脸皮缠了对方一整天，耳鬓厮磨，幸福得让他忍不住想要跟人分享。 可是却又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于是他趴在窗台对着星空拍了一张发在了微博上。 配文是“我爱这闪耀。” 这隐晦的表白还让他暗自兴奋了许久，可是现在看上去却像是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平时夏尽微博下的评论转发虽然多，但也就是在十万上下浮动，可这条微博下的评论跟转发，却硬生生地过了百万。 想来也是自然，这两天他又是爆出视频，又是突然车祸致死，不管怎样也算得上是娱乐圈里数年不见的大事件，关注度自然是高到了极点。 夏尽深呼吸一口，点开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却出乎意料地没看见几条叫骂。 人们总是对死人宽容的多。 下面的评论，后面缀着一水的红色蜡烛，大多都是在哀悼祈福，里面不乏一些原本并不关注他的路人，说些“惋惜”“唏嘘”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骂声似乎都在他死亡之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 热门里点赞最多的那一条是他的后援团发的：“真爱无罪，无关性别，愿你在天堂安好，下辈子希望早些遇见你，让我能从懂事开始，再做你一生的粉。夏尽之后，我心中再无偶像。” 不管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对这群始终支持他的粉丝，夏尽却是满怀感激。一群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会为了他的开心而开心，为了他的难过而难过，这种感情他自己从来都没有体味过，反而更加明白其中珍贵。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改头换面，甚至没办法再正大光明地跟他们说一次感谢。 夏尽的眼眶热了热，从自己的主页里出来，翻了翻祁竟一众粉丝的评论，终于还是又发出去一条新的微博。 “一路走好，未完的路我会替你走下去。” 这句话明着像是祁竟在祭奠夏尽，却只有他明白自己是想要说给祁竟听。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夏尽还活着，却也同样没有人知道祁竟已经死去。 他抬起头，看向床边的王勋，开口道：“勋哥，帮我办下出院吧。” 王勋愣了下：“出院？你今天才刚醒过来，何况，你的记忆……” 夏尽对他笑了笑：“我现在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医生也说了，记忆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我现在想早点恢复工作，争取能早一天把债还完。勋哥，以后……就拜托你了。” 第3章 逝者为尊 现在遭遇的这一切对于以前的那个夏尽来说，根本就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不管是白千屿对他的陷害，还是方耀对白千屿的爱。 这两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夏尽的承受范围，所以他才会失魂落魄地连车都忘了躲。 可是经历过一次死而复生，他的心态好像也随之涅槃重生，原本看似无法承受的重量，现在也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 左右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一段人生：一片真心喂了狗。 反正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和他们相见，眼下最重要的，是替祁竟也替自己过好接下来的人生。 祁竟的打造计划虽然就此搁浅，但公司却也不好做的太绝，并没有不讲情面地立刻把分给他的宿舍收回去。 一个人住着两室一厅，出门还不用怕被人跟踪偷拍，夏尽的日子也难得过的如此惬意。 而王勋也没有食言，不过两天，就给他找了个小角色的试镜。 王勋也是真心为他，卖了一圈面子，这角色基本已经确定是他的了，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 不过夏尽准备得还是十分用心。 说是小角色，戏份确实不多，剧本是一部古装言情剧，他演的是男1号年少时的好友，却早早地就死了，只活在男主角的回忆里。 男1号叫魏成，是近两年才起来的一个当红小生，以往夏尽还给他的电视剧客串过，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再次相见，夏尽却已经换了个身份。 魏成的长相自是不必说，性格也是八面玲珑，亲切和善。 夏尽过去试镜的时候，他也正在跟导演讨论剧本，看见他这么一个纯新人，竟然也安静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样的人在圈子里的存活时间一般都会久一些，谁都不得罪，如果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就没人故意给他下绊子。 只是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跟白千屿太过相像，夏尽心底也控制不住地有些排斥。 不过他也明白是自己太过小心眼，魏成跟白千屿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算这圈子里的人大多不甚单纯，魏成却也不会把黑暗的那一面用在他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总导演见王勋带着他过去，已经了然，只是他向来不太喜欢走关系进组的演员，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正好魏成也在场，总导演都没叫选角导演过去，就直接开了口，让他带着夏尽走一段剧情。 魏成怎么说也已经红了两三年，演技在新一代小生当中更是可圈可点，与其说导演是让他带夏尽走一圈剧情，倒不如说是想特意给夏尽个难看。 王勋知道祁竟的水平，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可他终究是有求于人，不好多说什么，夏尽倒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应承了下来。 这总导演叫陈达，夏尽与他也有过几次小合作，虽然两人算不上交情多深厚，可夏尽却也一直很欣赏他的为人。 毕竟一个算不上太大腕的导演在这个圈子里能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秉性，也实属难能可贵。 而时常被观众称为“国剧良心”的作品也大多数出自这种导演之手。 导演选的戏是两人分别前的一小段，男主角傅天重一家残遭诬陷，满门抄斩，夏尽扮演的楚玄冒死救他出逃，深夜在江边道别。 童年好友，相处十余年，两人一直都是无忧无虑，不解世事，可遭遇的突变却让两个少年瞬间成长，离别时两人知道再相见不知何日，却又有着年少时特有的倔强，都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脆弱。 这种情节，要是能让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反而好演。 偏偏是这种哭不能自在哭，隐忍不发的情绪最难把握。 别说是从没有经过镜头的纯新人，就算是真拍过几年戏的，演不出这种神韵的也大有人在。 好多人都看出了导演是有意要刁难夏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过来围观，美其名曰参观学习，但大都是特意围过来看笑话的。 王勋沉着脸，却也不能直接带着夏尽走人。 毕竟人家导演要求试镜无可厚非，如果还没演就直接投降走人，夏尽以后干脆就别走这条路好了。 看着剧本，魏成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同情，不过表现得却不怎么明显，只是笑着安慰了句：“别紧张，先酝酿下情绪。” 夏尽感激地对他笑了笑，低头仔细背了一会儿那一段的台词，没多久就把剧本还了回去：“可以开始了。” 那一段的台词确实不多，考验的主要还是情绪的转换。 魏成的演技不愧被人称赞了这么久，刚一开始，他已经进入状态，刚刚那个温婉亲切的邻家男孩形象顿时不见，周身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狠戾。 刚遭逢巨变，痛失双亲，满心的恨意自然是遮都遮不住的。 楚玄可以说是他此刻仅剩的亲近之人。 “跟我一起走！”傅天重紧握着楚玄的手臂，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道。 楚玄双眼晶亮地看着他，可以看出眸中的蠢动，却终究还是垂下了眼睑：“不行，我如果一起消失，你还活着的事情就败露了，我们逃不过追杀的！” “我不怕死！” “那我不是白白冒了这么大的险救你！”楚玄猛地抬头，恶狠狠地忘进他的眼里，“你必须活下去，傅家的大仇你不想报了？” 傅天重紧抿着唇不说话，眼神里却满含着痛苦与挣扎，握着他的力道也不由得更加重了许多。 但是楚玄却无心顾及胳膊上的痛楚，他回头看了看远处漫天的火光，那是整个傅家宅子被烧的景象，那一把火，是他亲手放的，也唯有这样才能遮掩傅天重逃出生天的事实。 “伯父一生清白，最后却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难道你真的不想为他洗清冤屈？”楚玄闭了闭眼，把隐忍的泪水逼回去，伸过手去，一根一根掰开他钳箍着自己的手指，“走！走得越远越好！” 傅天重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他，手却终究在他的动作下无力地垂了下去。 “傅天重，你的命是我救的，一定要给我好好活下去！”楚玄伸出一掌，把他推上江边的那一叶扁舟。 傅天重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坐在船板上。楚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盘缠也扔过去，在这漫天的黑暗中，认真地看着他的身影：“保重。” 傅天重重重地在船板上捶了一拳，却终究还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拿起船桨，转身想要划船离开。 楚玄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嘴唇颤抖了下，不由得开口叫道：“天重。” 这一声叫喊是原剧本里没有的，魏成转过头来，茫然地看向他，只是这茫然却似乎恰恰诠释出了他对于前路的恐惧与迷茫。 夏尽这才察觉是自己太过入戏了，竟然多出了这么额外的一句，他握了握拳，低哑着声音开口：“我等你回来。” 剧情到这里戛然而止，夏尽收敛起情绪，魏成也红着眼眶就笑了出来：“演的很好，希望以后合作多一点。” 陈达手里的烟都已经存了一大截灰，听见魏成开口才反应过来，看这反应，就知道夏尽的演技势必是在他这儿过关了，只不过他却拉不下来面子，只冷着脸对着一个拿着手机拍下全场的妹子低声斥道：“拍什么拍，不许发网上知不知道？” 妹子吐吐舌头，把手机收起来，却忍不住对着夏尽比了个“耶”的手势，用口型夸赞：“太棒啦。” 王勋也没料到祁竟的演技突然进步了这么多，震惊过后，立刻得意了起来，对着导演笑道：“怎么样？陈导，我推荐的人不错吧？” 陈达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懒得理他，倒是对夏尽开了口：“你怎么想到加最后那一句？” 夏尽斟酌了下，还是选择老实回答：“情到深处吧，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我觉得楚玄那一刻应该是十分期盼傅天重重新归来的那一天的。” 陈导是有些脾气，却也不会单纯为了刁难而刁难，他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助理：“剧本跟拍摄时间表给他一份。” 说着又把视线转向夏尽：“回去准备准备，你的戏都集中在前面几天，下周一开机仪式，必须准备好进组。” “谢谢导演。”谢过陈达，夏尽就借口去了洗手间。 刚刚太过入戏，虽然眼泪没怎么流出来，但这双眼却也是有些酸涩。 夏尽趴在洗手台前，闭眼冲了几把脸，可还没洗几下，脑海中就哔地拉了声警报：“哔——侵略者正在接近，请做好准备。” 夏尽诧异地在脸上抹了两下，抬起头，果然在镜子里看见一个小伙子正倚着门嘲讽地看着他。 刚刚说话的应该是之前那个绑定的系统，没想到它还能对接近他的人进行身份甄别？ 侵略者——看这男人的架势，这个称呼也确实合适。 而系统也显然是吸收了他的想法，竟然来了一波强行解释：“侵略者：对宿主怀有敌意的同性艺人，会刷低与宿主之间的亲密度，从而降低宿主魅力值。” 这么说他现在还没见过魅力值是什么玩意……就得先降低一把？ 夏尽关上水龙头，扭头看向那个男人：“有事吗？” 薛扬冷哼一声，不屑地道：“祁大明星不是要去做‘小夏尽’走高端路线吗？怎么到头来还是跟我这种小角色一起跑龙套，你没想到夏尽竟然会死吧？哈哈——” 最后那两声笑明显地带着幸灾乐祸的成分。 不过夏尽却瞬间明白了，不用说这人一直都嫉妒着祁竟原本的际遇。 他的长相也不差，朗眉星目，可祁竟却仅仅因为跟夏尽长的像，就获得了一飞冲天的机会，嫉妒的人又何尝只有他一个。 现在看祁竟的打造计划取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暗爽呢。 只是，还没等夏尽反驳，他的背后就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逝者为尊，你用这种口气讨论离世的前辈，恐怕是不太好吧？” 第4章 我不是夏尽 是魏成。 除了演戏之外，魏成还真是鲜少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他走上前来，继续冷声道：“难道你不怕遭报应吗？” 薛扬也就只敢捏捏软柿子，被魏成当面噎了个彻底，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赶忙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却还是狠狠地瞪了夏尽一眼，紧接着系统的提示也再次响了起来。 “与1号同性艺人亲密度降低20，整体魅力点数-200。” 夏尽：…… 一上来就得了个负数，这种感觉还真是酸爽。 在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夏尽早已经对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自动免疫，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他恐怕连这点注意力都不会给他。接下来他没再关注薛扬的离去，而是对着魏成点了点头：“谢谢你，不过为了我得罪这种人不值得，人红是非多。” 说不定薛扬出门就该去论坛上发帖子称魏成恃强凌弱了。 魏成也恢复了笑脸，他摇摇头，轻声道：“也不只是为了你，夏尽是我很尊敬的一位前辈。” 夏尽今年三十二岁，比魏成祁竟他们这一波人大了快要一轮，论年龄，论资历，被称一声前辈倒也不为过。 只是跟别人面对面的讨论自己，夏尽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魏成却没有察觉他的情绪，而是接着开口道：“你长的跟他真的挺像，不只是长相，还有……怎么说呢，你刚刚进门的那一刻，我还以为真的是他进来了，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夏尽愣了愣，僵硬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是啊，”魏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呢。” 夏尽原本跟魏成称不上熟，可是看他的模样，却像是实在为了他的逝去而痛心。 眼前的境况似乎有些奇怪，他竟然要反过来安慰一个陌生人不要因为他的死太过挂怀：“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伤心。” 魏成仓促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矫情了，今天是夏尽的头七，我想去他墓上拜祭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夏尽不由得顿了下，魏成这才察觉自己的唐突，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抱歉，我就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看你跟经纪人一起来的，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咱们下次再见。” 夏尽的脑子刚刚被头七这个信息冲击过，还有些呆愣，出了卫生间，就匆匆地跟魏成告了别。 王勋手底下不只是他一个艺人，把他送到宿舍楼下，就驱车离去了。 夏尽这几天一直尽量忽略着关于自己葬礼的信息，却没想到还是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种消息。 他住的小区附近就有个大商场，从小区门口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商场门口上方的电视墙。 此刻上面正放着关于他的新闻，今天是他的头七，许多粉丝聚集在墓园祭拜，其中也不乏一些与他交好的明星。 那几天刚刚被爆出来视频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躲得越远越好，没想到等他死了，却又一副感叹惋惜的模样，还有几个哭红了眼眶。 夏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因此感动一下。 他仔细看了看，人群里没有白千屿，也没有方耀。这个发现反而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这种时刻，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一同出现的画面。 今天是他的头七，同样也是祁竟的头七。 他没死，反而在墓园占了一席之地，可他连去哪儿为真正离开的祁竟祭拜一下都有些迷茫。他记得小时候似乎听老人说起过，给无家可归的孤魂烧纸，就在十字路口，多喊几声名字，就能把人叫来了。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夏尽还是找了家祭品店，买了满满一大袋子纸钱，等到半夜，就带着只火盆去了附近一个静僻的十字路口。 夜已经太深，路上半个行人都没有，如果是以前，在大半夜做这种事他肯定觉得瘆的慌，可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他的胆子竟然也大了起来。 如果祁竟真的能被他叫回来，说不定他也真能洒脱地把身体还给对方。 他蹲下身，拿出一沓纸钱点燃，嘴里念念有词：“祁竟兄弟，抱歉不能跟任何人说你已经离开了，害你没个熟人祭拜，如果这纸钱真的有用，你就多买些自己喜欢的，在人间没过好，到那边好好享受享受。” 以往的夏尽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可现在连他自己都借尸还魂了，他倒真的希望祁竟能收到这些钱，在另一个世界好好过日子。 熊熊的火光在盆里跳跃闪烁，把这静谧的深夜趁得有些骇人，可夏尽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却没感到丝毫害怕。 把最后一沓纸钱塞到盆子里，夏尽终于站起身来，看着摇晃的火光出神。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化为灰烬的不只是纸钱，还有他的过往。 身后突然一阵车声传来，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不由得被车灯晃得眯起眼睛，手也下意识地挡在了眼前。 却没想到，那辆原本正疾驰的车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堪堪停在了他的身边。 夏尽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车上的人就已经飞快地冲下来，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夏尽！” 轰—— 听见那熟悉的嗓音，夏尽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轰隆，瞬间便没有了任何反应的能力。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就在前不久，他还为了这个人的拥抱迷恋不已。 可是在那时候，这人却鲜少像这样毫无保留地紧拥着他。 两人认识十年，大半的时间却都是在他的讨好追逐中度过，即使是最后正式在一起的这两年多里，也从来都是他主动贴着，才能让感情得以安然稳定地持续下去。 认真说起来，在感情方面，一切似乎都是他咎由自取。 方耀从来没说过爱他，两人之间的相处，他最多只是在xing事上比夏尽更狂热一些——不过这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左右不过是上chuang罢了，这年头约pao都算不了什么大事，难道他还能因为对方在qing事上的主动，就单纯的以为人家是真心的。 可笑的是以前的他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方耀勒得他的内脏都有些隐隐发痛，夏尽反应过来之后，眼眶也不禁有些发热。 之前的经历，让他恨不得把白千屿碎尸万段，可是对于方耀，他却还是无法产生什么恨的情绪。 他巴巴地追了方耀七八年，对方始终都拒绝得十分坚定，就连最后在一起，也是他自己耍着心机，跟人酒后乱了性。 说起来，方耀似乎才是委屈的那一个。 他爱的人是白千屿，却总是要在白千屿面前，做他夏尽的男朋友。 再到现在，看到方耀竟然还会因为他的死而难过，难过到一向理智的他竟然会在明知道夏尽已经去世的情况下，还在大街上失控地抱一个相似的人……夏尽觉得，自己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单恋似乎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夏尽，你真的回来了……”方耀紧箍着他低语，温热的气息弥散在他的耳畔，只是那话里的悲痛却让夏尽又难免心痛起来。 方耀这是把他当成了头七夜里游荡的回魂了吗？ 夏尽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颤抖，深吸一口气，想把方耀推开，可是对方却固执地不肯放手，那力道大的让人挣脱不了。 夏尽用力地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缓一些：“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或许他应该庆幸祁竟这尚且年轻的声线跟自己并不相像。 方耀的身形顿时僵住。 夏尽趁机推开他，僵硬地对他笑了笑：“我不是夏尽，只是跟他长的有些像。” 方耀紧紧地盯着他，眼底掠过一瞬间的迷茫，双拳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初春的晚风丝丝缕缕地吹过来，风里似乎带着方耀的气息扑面而来，引得夏尽不由得一阵阵的战栗。 方耀根本没来及把车灯关上，明晃晃的光照过来，把他的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不过短短的几天没见，方耀仿佛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胡茬不知道几天没刮了，衬得他有些狼狈，但即使这样，他眼眸里带着的凌厉还是让人不由得心虚。 方耀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好像在害怕眨眼间他就会消失不见。 夏尽自认为这几天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掩饰的很好，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人，他却有种半刻也伪装不下去的感觉。 夏尽又硬挤出一丝微笑，低声道：“我真的不是他，节哀。” 说完，他就匆匆地转身想要离去。 可是下一刻，方耀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尽背对着他，用力闭眼把眼眶的热意逼退，才重新装作正常地扭回头去：“先生？” 方耀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模样，眼神里的失望却越来越浓厚。 毕竟祁竟跟他并不是一模一样，就算他的气质感觉跟以往相同，却仍旧是换了一副躯壳。 就算他现在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夏尽本尊，恐怕方耀反而也不敢真的相信。 方耀手上的力道缓缓松开，眸中的光线也一点点散去，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抱歉。” 他的声音在这寂寥的深夜里，听上去似乎有些可怜。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认识了十年，就算方耀与他没有爱情，终究也还是不忍心看他这么狼狈地死去。 夏尽的心狠狠地坠了一下，痛得刻骨。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只能匆匆地对他点点头，便转身走入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盆里的火光渐渐衰弱，整条街上就只剩下路灯还在散发着昏黄的光，方耀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连走路的姿势，都跟那个已经故去的人一模一样。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先是交汇，最后又渐渐分离，越来越远。 方耀的心头突然袭上一阵无法言明的慌乱：“夏尽……” 他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前方的身影顿了顿，终究还是迈开步，渐渐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第5章 腐眼看人基 夏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与方耀重逢。 他原本以为，最起码在自己再次成名之前，方耀都不可能知道祁竟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才短短几天，他们竟然就在大街上遇见了。 重活一世，夏尽虽然无法淡然地忘却前尘，可却也不想再触及对方耀的感情。 当初他费尽心机，只想着能跟方耀在一起就好，就算方耀对他没那么上心，但时日还长，他想着自己总能在方耀的心底熬个方寸的地界。 却没想到那里早已经装了白千屿。 但凡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夏尽也不会觉得这么恶心。 他跟白千屿一起打拼这么多年，在演艺这条路上，他多少还是胜了一筹。他们第一部大火的是个武侠剧，在里面夏尽演的是身负家仇却又善良正直侠骨柔情的男一号，而白千屿正是他的仇人。 虽然那部戏里，两人的演技都获得了业界好评，但似乎也在无形中决定了两人以后的道路。 凡是他们两人的合作，正派角色都是找夏尽来演，在观众心中的形象，夏尽总是要正派一些，当然也就比白千屿多了些群众基础。 这也是夏尽对于这次的金华奖最佳男主如此志在必得的原因之一。 以往白千屿总是半真半假地说嫉妒他，可夏尽却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 等真的明白这些不只是玩笑话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可纵使在演戏上赢了他几分又如何，夏尽终究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先不论那让他身败名裂的视频，单是方耀自己，就已经让夏尽溃不成军。 如果能换一换，夏尽倒宁愿当初一直演坏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只要方耀心里的那个人也能同样是他。 可惜在这世上，一个人的灵魂或许还可以换一换，却终究换不了人心。 与方耀的匆匆一面，让夏尽如游魂一般颓废了两天，一直到王勋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小竟，那个角色被薛扬抢了。”王勋这声音，一听就是气得不行。 夏尽并不知道薛扬就是那天拦住他冷嘲热讽的那个人，却被这消息震得一下清醒了过来：“薛扬？” 王勋重重地呸了一声：“就一个跟你一起签进公司的艺人，因为之前的计划，一直嫉妒你来着，这次能进《白衣阁》剧组也是因为跟制片睡了，本来拿的是一个戏份比你多很多的角色，肯定是看你要演，非把楚玄抢过去。” 听着王勋怒气冲冲的话，夏尽已经猜了出来，这个薛扬应该就是那天在洗手间门口对他冷嘲热讽的那个人。 那一天薛扬被魏成噎了个半死，想必心底肯定是不服气，但即使他跟制片人的关系再不清不楚，魏成那么茂盛的大树他也是撼不动的，只能再转头拿夏尽开刀。 说起抢角色，楚玄这个人物虽然戏份不多，但作为傅天重最珍贵的回忆之一，却是穿插在证据里反复出现的，出镜率并不低。 而且又是个正派角色，对于薛扬这同样的一个纯新人来说，也确实有些吸引力。 更何况这角色原本还是祁竟的，只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一个原本对祁竟满怀嫉妒的人失去理智。 夏尽按了按额头，低声问：“那还有什么其他角色吗？” 虽然这么问，夏尽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王勋刚才也说了，薛扬原本的角色戏份比他多很多，既然都下决心把“楚玄”抢了过去，又怎么会甘心把原来的角色让给他。 果然，王勋重重地叹了口气：“剩下的不过就是些随从小厮之类的龙套角色，就算拿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听出王勋话里的自责，夏尽忍不住出言安慰：“龙套就龙套好了，本来新人跑龙套就是应该的，麻烦你了，勋哥。” 事实着实让人无可奈何，两人又相互安慰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夏尽的心底却不由得有些内疚。 他能感觉到王勋对祁竟的事情及其上心，上一回在医院的时候他也听王勋提起过，说是从小看祁竟长大，想必也是铁打的交情。 只是王勋辛辛苦苦求来的角色，他原本也没多么珍惜，这两天甚至连剧本都没有翻过，就只沉浸在重遇方耀的伤感里。 这次的突变就像是为了特意给他一个提醒，现在的他不比从前，任何一个角色都得来不易。 他演技是不错，但如果没有机会，又有几个人能看得见他的演技。 既然都决定了要重新闯出一片天地，他怎么能放任自己再沉浸在过往的情绪里出不来。 夏尽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眼圈泛青，祁竟现在不过才二十出头，可现在他身上却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都看不见。 夏尽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揉了揉脸，抬起头这才发现，这两天来，他竟然连窗帘都忘了拉开。 稍微收拾了一下家里，他又进浴室冲了个澡，看上去总算是精神了许多。 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他这两天一直窝在卧室里，连门都没出过，他干脆没再开火，带着钱夹跟手机出了门。 猛地一出来，阳光有些刺眼，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夏尽却禁不住有些重返人间的错觉。 人果然还是要多出来接触下人群为好，自己闷着，没事儿也能憋出病来。 夏尽走进小区附近那家商场，商场指示牌上的店标琳琅满目，只是吃饭的地方就大大小小几十家。 想以前夏尽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吃货，作为一个一线明星，不讲究穿衣打扮，不讲究住行用度，单单在吃上费了不少心思，无论去哪个城市拍戏上通告，他总得把那里出名的美味珍馐乃至街头小吃都给尝上一遍。 不过现在的他身负巨债，对吃唯一的要求也只剩下了饱腹。也好在夏尽虽然馋却不挑嘴，哪怕对路边摊也同样是爱不释手。 他随便进了家韩料店，单单只点了一份石锅拌饭，就坐在座位上翻起了手机。 这两天因为方耀的事，他同样也把微博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却没想到这次一点开，竟然显示了几千条新的艾特私信跟评论，就连粉丝都一下飙升了好几千。 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还没等点开看，他的桌边就来了两个手牵手的年轻女孩，小心翼翼地捂着嘴唇开口问：“请问你是那个……祁竟吗？” 夏尽愣了下才意识到祁竟是他现在的名字，他迟疑地看向那两个女孩：“请问你们是……” “啊——真的是他！”一个女孩压抑地尖叫一声，刚刚的矜持好像也被风吹走了似的，直接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你跟魏成很熟吗？” 跟魏成很熟？ 自从成为祁竟之后，他跟魏成也不过只是上次试镜时见了一次，就算魏成当时帮他出过头，两人的交情也不能就此上升到很熟那一步的。 夏尽真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只不过还没等夏尽回答，那女孩就又自顾自地开口说了下去：“肯定是啦！看你们在一起那么亲密，听说你不演《白衣阁》了，为什么？” 夏尽着实有些懵。 角色被替换下来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是刚刚知道，怎么这些不相干的外人也都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样？ 大概是他迷茫的模样太明显，那姑娘顿了下，跟身边的姐妹对视一眼，接着问道：“你不是还没刷过微博吧？” 夏尽尴尬地举了举手机：“今天刚打开。” “那你快刷快刷！”姑娘说完，又不好意思地问，“请问能先跟我们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夏尽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大方地站起来，跟两个女孩各自合了影。 餐厅里已经有人开始侧目，那两个女孩也知道这样影响不太好，乖乖地跟他告别，只不过说了再见之后，又不忘加上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跟夏尽很像啊？” 夏尽愣了下，那女孩可能觉得说他跟一个已故之人想象也不礼貌，又赶忙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很喜欢夏尽，那个……” 夏尽安抚地笑了笑，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女孩这才如释重负，和同伴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只不过还是都满脸的兴奋，一边对着手机拨弄一边窃窃私语，目光还时不时地扫过来。 夏尽这才腾出时间来，点开微博上的艾特。 在看清手机上内容的一刹那，脑海里那个已经消失了几天的声音又突然冒了出来。 “叮——新手任务第一阶搭肩完成，获得魅力点数200，与2号同性艺人亲密度+2，魅力点数+20，获得成就卖腐新手。” 夏尽：“……” 之前跟薛扬那一点点的冲突，他减掉的亲密度跟魅力值可是现在跟魏成的十倍，这里外里差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虽然尚且不知道这魅力点数到底能兑换什么奖励，可是夏尽还是不由得覆上了额头。 手机上的字看得越来越清晰。 他被艾特的最多的，是一条别人发的微博，短短几句话带着几张图。 “来试镜的新人中最喜欢他，跟暖橙的对戏各种有爱，可惜听说那个角色他不演了，视频不让放，截图纪念下，还有偷拍一张（哭脸）。” “暖橙”是粉丝们对魏成的昵称。 这条微博后面跟着的照片就是那天夏尽跟魏成对戏的片段截图，还是gif格式，不得不说那妹子截图的水平很不一般，不过就是两三张短短一两秒的镜头，两人举止间的难分难舍被她发掘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张照片却不是出自视频，而是一张远远的偷拍，照片里魏成搭着他的肩膀，正扭头对他说些什么。 看照片的场景就是在洗手间外面的拐角，当时他的思绪都沉浸在“头七”这件事里，跟魏成之间有过什么对话什么动作，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却被人收录在了镜头之下。 本来这妹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就算在微博上发几张照片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阅读量，可是魏成却在那条微博的下面点了个赞。 于是那妹子的微博顿时被疯狂转发，不知道是哪个认识祁竟的粉丝把他圈了出来，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多条信息，夏尽的双目已经应接不暇，基本只捕捉到了几个出镜率最高的关键词：好基，有爱，还有什么腐眼看人基。 其中倒也有些正儿八经对两人演技的评价，却被无情地淹没在了其中。 不过确实有很多人提到了祁竟跟夏尽相似的长相，不过却也被基情掩盖住了光芒。 看着手里还在持续增加的粉丝数量，夏尽心底不禁有些感叹，他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纯新人就因为几张跟魏成对戏的动图就已经引起了这么大的关注度，怪不得卖腐风气现在这么盛行。 脑海里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请问现在是否接受下一任务。” 第6章 意料之外 到了现在，夏尽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所谓的系统。 那天在医院里，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精神还有些恍惚，如果说当时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错觉，还情有可原，可是现在他的意识却十分清楚，总不可能再出现这种幻觉。 难道说他的脑子里真的多了这么个系统？ 夏尽支着脑袋，伸手在面板上点了一下：“是。” “叮——任务接受成功，新手任务第二阶：获得成就‘搭肩达人’。” 听见这任务内容，夏尽的额上顿时划过几滴冷汗。 而且如果他没搞错的话，上一次任务完成的条件应该是他跟魏成搭肩的照片被许多粉丝看到，而他也收到了反馈。 先不说上次那妹子偷拍到那个镜头只是巧合，单说“达人”这两个字，恐怕就不是简单的三两回能解决的吧？难道让他见个男艺人就去跟人搭肩？ 那画面简直不愿想象。 然而系统并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很快就给出了下一句提示：“检测宿主有兑换需求，现有魅力值过低，是否超支兑换新手级角色一个，是否选择兑换？” 夏尽心里一动。 这系统到底是真的还是出自他的幻觉，似乎马上就能得到印证。 “是。” “注意，魅力值提前支取将耗费原所需量的150%，是否确认兑换？” 夏尽愣了下，尝试性地问：“兑换一次要花多少？” “新手级角色花费额度，魅力值300，提前支付所需额度：魅力值450。鉴于宿主第一次使用系统奖励兑换功能，特给予7折优惠，需花费魅力值210，提前支付所需额度：魅力值315。” 夏尽：“……”竟然还有优惠，他是不是应该谢谢系统全家？ 不过按照这个第一次完成任务所得的魅力点数来看，这个数目也不是不能借。 夏尽咬咬牙，点下去：“接受。” 夏尽刚刚做出回答，紧握着的手机就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接着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夏尽心脏突突跳着，长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放在耳边，陈导还带着怒气的声音顿时从里面传了出来：“祁竟，你来一趟，马上！” 话音还没落，陈导又对着电脑那头的人吼了一声：“我说用他就用他，要想换他，就把我一起换了！” 那边的声音嘈杂，夏尽听不见别人都在嚷嚷些什么，但光是陈达那一句话就足够让他心跳加速。 他握紧了手机，试探地叫了一声：“陈导……” “来了再说，马上过来！”陈达又急冲冲地抛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夏尽略一沉思，连饭也顾不上再等，把钱留在桌上就匆匆地出了餐厅。 夏尽赶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停止争论。他刚一露面，陈达就直接穿过人群，一把把他抓了过去，拉到了众人的面前：“楚玄我就是看上他了！换谁我都不同意！” 夏尽没想到自己一出现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顿时有些汗颜。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房间里除了他一共五个人，他也就只见过陈导跟薛扬两个，其他三个人全都是生面孔。 薛扬看见他，气得脸都白了，却仍旧是一句话也不敢插，只恨恨地瞪着夏尽，看那目光像是要把他撕碎。 虽然没人给夏尽讲述眼前的境况，但夏尽也能猜个差不多。 肯定是薛扬要换角色的事在陈导这里被卡住了。 想想那天陈导对夏尽前后的态度就知道，他对于演员走后门进剧组这事儿根本就不待见，而薛扬走后门也就算了，竟然还在选角的问题上如此反复，不用说，肯定是正式触发了陈导的怒点。 夏尽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同情薛扬，还是应该同情他自己。 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肚子男人脸色也很难看，夏尽猜他大概就是王勋说的睡过薛扬的那位制片。 这种姿色都能下得去手，夏尽也不得不佩服薛扬的牺牲精神。 “一个角色而已，老陈，你是确定要闹的这么难看吗？”制片的脸色或许已经不只是难看可以形容。 陈导冷哧一声，毫不给面子的反驳：“你也知道只是一个角色，就非得跟我过不去？” 听到现在，夏尽算是明白了，本来制片想给剧里换个演员，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可谁曾想竟然正好碰到了陈导这么轴的导演，一个不换没面子，一个梗住不让换。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跟夏尽和薛扬没什么关系，而是制片跟陈导之间在互相较劲。 陈导又接着争辩：“祁竟的演技在这儿摆着，我说用他就是用他！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俩飙一段，要是薛扬能把他比下去，这整部戏你爱用谁用谁！” 听他这么说，夏尽心底不由得一惊。 这哪里是让他们飙演技，分明是要他们替这两位披挂出征啊！ 不管他演技怎么样，只要是真的上了阵，肯定就得把这位制片给得罪了。 夏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可从眼前的境况看，他要是再不出个声，火可真就得全都烧到他身上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该说些什么，门口就突然出现个人影，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也在门口响了起来：“在外面都听见你们嚷嚷了，一个导演一个制片，丢不丢人！” 听见这声音，夏尽的身形不由得一僵。 而那个人看到了他表情也是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对着陈达开口：“吵什么呢？” 一旁的副导演赶快出来打圆场：“没事，方总，是陈导跟制片两个人在选角问题上有些分歧，也是本着对剧组认真负责的态度不是。” 夏尽深呼吸两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进来的这个人竟然是方沉。 方家兄妹三人，方沉排行老大，方耀排行老幺，中间是个姑娘，名叫方斐。 方耀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尤其方沉一向以家人的保护者自居，自然也就不可能不知道夏尽的存在，对夏尽也向来不待见。 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待见自己弟弟的男朋友。 可惜夏尽一直到死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帮人做了挡箭牌。 方沉的视线在他和薛扬之间来回打量了几遍，最后落在了夏尽身上：“这点小事就别吵个不停了，就当给我个面子，这角色，就他了。” 说着，他的下巴朝着夏尽的方向扬了扬。 “叮——角色兑换成功，魅力点数-290，获得成就，初尝硕果。” 夏尽不由得汗颜，如此险象环生地得个角色，功劳竟然还被这系统抢了，简直没地儿说理去。 这戏看样子是方沉的公司投资的，制片脸上虽然不太好看，却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他跟薛扬的关系确实不太好看，本来以为不过是悄不叽的换个角色，没想到最后竟然闹得人尽皆知，他现在肯定也只想事情能快些过去，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他又怎么可能不下。 可是这个台阶跟薛扬却没什么关系，这会儿他看向夏尽的眼神几乎能把他吃了。 “与1号同性艺人亲密度-20，魅力点数-200，整体魅力值剩余-180。” 得，还没能把亏空补回去呢，这会儿又拉下一屁股债。 夏尽无力地闭了闭眼，除了自认倒霉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一阵疾风骤雨的争吵就这么被方沉三两句话遮掩了过去，看现场的气氛还是有些紧张，方沉又接着开了口：“今晚我做东，一起去沉香阁吃个饭，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喝场酒就过去了。” 说着，他又把头扭向副导演：“把组里的人都叫上，大家顺便见个面熟悉熟悉。” 接着他的目光又移向夏尽：“你也去。” 安排好这些事，方沉很快又离去了，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可夏尽却不明白方沉为什么会选他。 以前的方沉对夏尽的态度可是一直不太好，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他大概恨不得把这个跟他弟弟纠缠不清的变态同性恋给尸沉大海。怎么现在他确实死了，方沉又放任他这个相似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人真是种复杂难懂的动物。 不过疑惑归疑惑，到了晚上，夏尽还是乖乖地出现在了沉香阁。 方沉的人包了两大一小三个包厢，去的人基本就是些没通告的新人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满当当地坐满了两个大包。 剩下的那间小的自然是给方沉陈达他们准备的。 薛扬角色没抢到，里里外外掉了几吨的面子，白白给人看了一场笑话，居然也意志力顽强的来了。 夏尽特意避讳着去了另一个包间，上次那个拍视频的姑娘颠颠地跑到他跟前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马唯唯，唯一的唯，微博的事不好意思哈！”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她的眼里却看不见半点内疚。 下午夏尽还看见她又兴高采烈地发了一条：“最新消息，某人又要参演了，我只想说一句导演万岁！” 后面还跟了一张魏成握着夏尽胳膊低吼的动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说的“某人”到底是谁。 夏尽忍不住失笑：“你好，我叫祁竟，我还得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把照片发到网上去，这角色应该就真的和他失之交臂了。 夏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默认了系统的功劳。 马唯唯跟他握了握手，又忍不住趴在他跟前小声道：“你长得真的好像夏尽。” 夏尽愣了愣，露出个微笑，却很快转移了话题。 他明白，不只是马唯唯，现在网上许多人议论的话题不只是他跟魏成的速配，更有好些人讨论着一个跟像夏尽的人得了“楚玄”这个角色。 祁竟原本就计划以“小夏尽”的名头出道，虽然这会儿夏尽因为视频的事不受主流媒体与公众的待见，可他毕竟是不在了，何况又是在网络这个包容度相对宽和的地方，他一个新人借了夏尽的风，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跟薛扬离得远远的，这顿饭吃得也算畅快，到了最后，两个大包里的人已经窜混了，到处找人敬酒，就连陈达和制片都搭着肩一起出来找人对喝，看这哥俩好的架势，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情形。 果然是一顿酒就忘的交情。 想来也是，两个人在圈里都已经有些名号，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两个新人大伤干戈。 夏尽也被人灌了几杯，头有些发晕，副导演却在这时候突然把他叫了出去。 夏尽迷迷瞪瞪地跟在他身后，却被他三两句话吓得酒醒了大半：“祁兄弟，跟你说个事儿，你要同意我也就是当个透气的中间人，你要是不同意，咱们俩就当没说过，进了包厢，谁也不记得。” 听他这口气，夏尽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种标准句式接下来该是什么走向，夏尽用膝盖也能猜出个一二。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您说。” “薛扬能对你这么嚣张，你也知道是凭谁给他撑腰。” 夏尽没说话，漆黑的眼瞳静静地盯着他。 副导演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咱们这个圈子，说白了，一炮而红的运道不是人人都有的，大多数还得靠关系，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有什么，多少人巴不得真能蹭上个有钱有权的，要懂得把握机会。” 夏尽想了想小包里坐着的那几个人，脸色不禁有些难看：“杨导，您就直说了吧，谁让你找我的？” 副导演左右看了看，趴到他耳边：“方沉，方总。” 第7章 你很像他 夏尽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沉这人别说男色，就连女人都没见他找过。 这些年来，方沉甚至是夏尽心底禁欲系男人的最佳代表，他都偷偷猜想过这家伙是不是xing无能，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方沉要包yang他？包养一个跟夏尽长得有五六分像的男人？ 夏尽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太多，出现了幻听。 但是看着副导演认真的表情，夏尽明白，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眼前的境况还真是可笑得很，方沉之前明明是最讨厌他的那一个，现在却要花钱包养他。 他的思想已经跟不上这世界变化的节奏。 夏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看副导演的表情肯定是觉得他很不知好歹。 不过，别说方沉是方耀的亲哥哥，就算他换一个身份，夏尽也不可能靠着这种方式出名。 当然他并不是看轻靠这个出名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呆的越久，越能感同身受地理解每一种人的想法。只是他的心里的位置现在还是满的，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他不想再跟其他任何一个人有这方面的纠葛，不管是感情上的，还是rou体上的。 副导演可能是受了方沉的刻意嘱托，见他不同意也没再说什么，就跟他一起回了包厢。 夏尽看着满屋子的残羹冷炙，突然就没了什么兴致。他跟还醒着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收拾东西离开了酒楼。 夜已经很深，但因为沉香阁处在繁华的商业中心，所以路上还是车来车往，夏尽顺手想招一辆出租车，再一想自己钱包里的人民币跟累累的外债，又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低头用手机查了查附近的地铁路线，还没搞清应该乘哪一条线，就听见一阵汽车鸣笛声从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开车的人竟然是方沉。 看见方沉示意他上车，夏尽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不过方沉毕竟是投资这部剧的大老板，就算他没有讨好的想法，却也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驳了大老板的面子。 所以夏尽只不过顿了一下，就拉开副驾驶的门矮身坐了进去。 方沉嘴里叼着一支烟，看他上来，便很有礼貌地把烟头碾灭了。 方沉一直都是一个这样的人，和轻狂不羁的方耀相比，年长了几岁的他显得深沉睿智了许多，即使以前面对他讨厌至极的夏尽，也从来没有当面说过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以往夏尽是想着要和方耀一直到老的，所以总忍不住连他的家人也一同讨好着，但对于方沉，他与其说是讨好，不如说是有些惧怕他的莫测高深。 “住哪儿？”方沉问。 夏尽老老实实地回答：“凤川路239号。”因为害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夏尽第一天就把住的那个小区的地址给牢牢地记了下来。 方沉再次发动了车子，车窗外的景色依次朝后缓缓移动着。 他目视着前方，好像完全不在意车里坐的人是谁。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同意？” 夏尽没想到他竟然问得这么直截了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道：“我……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出名。” 方沉点了点头，倒没有再多加刁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再次开了口。那种难得求人的语气，把夏尽都吓了一跳：“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你陪着说说话可以吗？就只是一起坐着聊聊天，多相处一下，要求你尽管提。” 这种bao养方式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夏尽疑惑地看向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方沉察觉到了他的侧目，叹了口气，接着开口：“不是让你陪我。” 夏尽的心里一紧，下意识地问道：“那是谁。” 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心里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方沉用力握了下方向盘：“我弟弟。” 方沉的声音云淡风轻，但是夏尽的心却狠狠地坠了下。他假装不经意地看着窗外，却忍不住悄悄地掐着手心：“为什么？” 方沉说：“你跟一个人长的很像，你应该知道的。” 夏尽点点头：“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 方沉抿了下唇，夏尽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他的侧脸，清冷的表情里好像带着满满的难以启齿，不过他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那个人是我弟弟的男朋友。” 听见方沉这么称呼自己，夏尽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以前的他费劲千辛万苦想要得到方耀家人的承认，没想到第一次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从方沉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是在他死了之后。 夏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缩成了一团。他扭着头，不发一语。 方沉接着道：“前段时间他出车祸死了，你也应该知道。” 夏尽点点头。 方沉也没有等他的回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弟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一直不哭不笑，不吃也不喝，就在他们住的地方躺着……也就在夏尽头七的那天，出门游荡了一整晚，回来之后却更消沉了。” 方沉每多说一句，夏尽掐在手心的力道就忍不住再重一分。 方沉似乎是难得能找到这么一个宣泄的出口，并没有就此住口：“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就算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担心过，方耀——也就是我弟弟，对他也不怎么上心，我相信他们的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 夏尽的胸腔痛得快要炸开。 方沉以往从来没有跟他刻意掩饰过这种态度，可夏尽却也从来没有相信过。 现在再听他说起来，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根根尖刺，齐刷刷地扎在他心上。 伤口小到看不见，却也让人鲜血淋漓。 常人道旁观者清，方沉远远地站在他们两人之外，看得却是最明白的一个。 夏尽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可是夏尽却死了。” 方沉没想到他会插话，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是啊，可是夏尽却死了。人不都是这样吗？越是近在咫尺的越不看在眼里，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但一旦失去了，又总是不能释怀。” 夏尽始终不肯把头扭回来，他的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但是外面到底掠过了什么，他却一点都没看清。 可是他还一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正常的语速：“但也不过只是一个死人而已，既然不是真心喜欢，很快就能忘了。” 方沉竟被他说得一时语塞。 “毕竟在一起了那么久，总是跟陌生人不一样，就算不喜欢也得给他一段时间缓冲，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夏尽竟然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找一个跟他不爱的人相似的人去安慰他，实在是没有必要。” 这些话，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想说给方沉，还是想说给自己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调太过冷静，而笑声又太过凄苦，方沉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疑惑。 夏尽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尽力压抑着胸腔中涌动的情绪，对着他硬扯了个笑容：“不好意思，我好像说得太直接了。” 方沉摇摇头，眉眼之间掠上几分沉思：“你说的很对，我明白。” 他顿了很大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重新开口：“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我只是担心。” 夏尽弯了弯嘴角：“方总放宽心，相信他很快就会走出来的。” 方沉修长的双手在方向盘上滑动了下，汽车也无声地转了个弯。 “我以为你会答应。”他低声道。 只是陪人聊聊天就能省去许多努力，成为人人瞩目的明星，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不动心。 夏尽的目光闪了闪：“我还年轻，不怕没机会。” 方沉不由得笑了一声：“你这一点跟夏尽也很像。” 夏尽顿了下，才重新开口：“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是不喜欢他，”方沉大大方方地承认，目光瞬间变得幽远起来，“但不妨碍我欣赏他的为人。” 夏尽心底又不禁泛起一阵苦笑，这算是意外获得的安慰奖吗？ 方沉向来不会强迫别人，看他不同意，接下来的路上就没再提起半句，但是却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其他，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竟然也没冷场。 一直到了下车的时候，他才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回：“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夏尽摇摇头，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 简单地道别之后，方沉便开车离去，夏尽在夜风中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尘，似乎又被席卷而来的痛楚深深淹没。 他知道方耀对他的死不能释怀，却没料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方耀虽然嘴上向来没什么好话，却一向都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只是因为跟他上了一次床就默许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想必他是把这次两人视频的泄露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可是夏尽却没办法像方沉说的那样面对面的去安慰他。 时间会磨平一切，方耀对他的愧疚也终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就仅止于此。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夏尽却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是突然缺了一块，汹涌的夜风灌进来，吹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失恋的人总是要难过一阵的，在方耀忘记他的同时，他也会慢慢地走出来。 一定会。 第8章 “成精”组合 接下来的两天，夏尽把一切精力都扑在了剧本上。 虽然他的戏份并不多，却还是原原本本地把整部剧本都仔细看了两遍，最后才把重点集中在有关傅天重回忆的那一段上面，仔细揣摩着戏中人物的心理，还时不时地对着镜子演上几遍。 夏尽上一次这么认真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 这几年他对于演戏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仍旧抱着认真的态度，却也很少一个人对着镜子反复地挑毛病，就算有这个心，他也没有这么多时间。 然而现在的他没了名气，却也同样少了那些紧锣密鼓的工作安排。 时隔多年，重新成为一个为了梦想而亦步亦趋谨慎前行的新人，夏尽心底隐隐涌动着些说不清的情绪。 楚玄是剧组定得最晚的一个角色，临近开机仪式，夏尽又被造型师折腾了许久，不过出来的定妆照夏尽却尤为满意，规规矩矩的玉冠把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从后看却又是青丝飞扬，潇洒非凡。楚玄的人设是位富家公子，穿的衣裳也是精致非常，内衫只露出藏青色的领子，外头的长袍取了名号里的一个字，一身玄色，只在肩头和腰带上用雪色的丝线绣着几团如意云龙纹，跟同色的绲边相衬着，这么相悖的颜色却也不显得突兀，倒让他多了几分贵气。 魏成同他拍照的时候还忍不住打趣：“穿的这么好看，我都不舍得让你死了。” 夏尽大大方方地回应过去：“那你跟编剧商量商量，再让我多活几集呗，反正我是不嫌戏份多的。” 一番话引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还没开机，夏尽就跟剧组里的人混熟了，还算是个挺好的开端。 反倒是薛扬，因为换角的事闹了个大笑话，变得低调了不少。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一，整个剧组也紧张地迎来了开机发布会。 《白衣阁》是根据一部当红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楚玄虽然戏份不多，在小说里却是个不可忽视的角色，甚至影响了傅天重后期的性格，自然是深得原著粉的喜爱，为了得到更好的宣传效果，发布会上，作者兼编剧特意建议让夏尽站在了几个主要角色身边，要跟他们一波上台。 发布会还没正式开始，舞台上的大屏幕里循环放着他们的定妆照，台下的粉丝已经是热情澎湃。 戏里的几位主演都已经有些名气，各自的粉丝团来了不少人，他们也只敢呆在后台的休息室里，不能轻易出门。 夏尽跟魏成是最熟的，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方沉作为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也到了现场，只不过他像是忘记了那天的谈话，见到夏尽，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这种反应反而让夏尽如释重负。 “祁竟”第一次参加发布会，王勋当然也不会缺席，他的本意是怕祁竟紧张，来给他壮壮胆，可没想到祁竟比他还要淡定许多，休息室外的嘈杂仿佛入不了他的耳。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平静的人，王勋突然觉得有些说不清的陌生。 这孩子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一场祸事醒来，却好像是真真切切的换了一个人。 这失去记忆也不知道算坏事还是好事。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论，那个叫马唯唯的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冲到夏尽面前，把手机举给他看：“小竟，快看快看，你的粉丝也来了！” 手机上是一段秒拍视频，几个姑娘举着写着“祁竟”俩字的灯牌，满脸的期待。 夏尽看着那个他已经开始慢慢适应的名字，唇边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浅笑。 还没出任何作品就有了粉丝过来支持，怎么说也是好事一件。 魏成却是一副比他还感兴趣的样子，探过身来看了看，假意埋怨：“你这粉丝太不识相，把我的牌子都挡住了。” 果不其然，一块写着“祁竟加油”的灯牌后头，还有一块只冒出了前半部分，堪堪露出一个“成”字。 马唯唯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低头又点开一张照片，举到他们面前。这张照片特意把被挡着的那块牌子拍得一清二楚，只见“成”后面跟着的字竟然是“竟”，而且还不只这样，后面还写了俩字“重玄”，四个字中间夹着一颗鲜红的心，把他们两两区分开。 魏成顿时哑然。 马唯唯眨眨眼：“重玄cp可是由来已久，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魏成有些失笑，却也不在意，反而大方地伸手搂住了夏尽的肩膀，指了指马唯唯的手机：“不如我们再给大家加点儿前世今生的素材。” 夏尽愣了下，下意识地想要笑着推开，以往的他在这方面一直都十分注意，可就在那瞬间，他又想起了系统布置下的任务。 “搭肩达人”。 如果这次真的被拍了上传，应该也算是累积一次熟练度吧？ 马唯唯少女捧心状捧着手机：“成哥你也太懂了吧！真是粉丝之友！” “你还拍不拍，不拍我放开了？”魏成笑道。 “拍拍拍！”马唯唯赶忙把软件打开，还正儿八经的采访了一通，“成哥，麻烦你把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再说一遍好吗？” 魏成搭在夏尽肩膀上的手收紧了一些，对着镜头眨了下右眼，在镜头里看简直苏得惨绝人寰：“业界良心，给重玄加点儿前世今生的素材。” 夏尽也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马唯唯得寸进尺：“只这样是不够的，拿出点诚意好不好！” “什么诚意，要这样吗？”魏成说着，噘着唇朝夏尽脸上凑了过来，只不过还隔着一尺远，两个人就已经忍不住都噗嗤一声笑了场，只剩下马唯唯失望的画外音埋怨：“喂，你们可是专业的演员，能不能认真点演完再笑啊！” 不过相信这糖已经发得足够感人肺腑。 “与2号男性艺人亲密度+10，魅力值增长100，整体魅力值剩余-390。” 果然，就连系统都感动了，看到默默欠了这么久的债终于被补上了一些，夏尽简直感激涕零。 除了他，别人显然都看不到系统那张透明面板的存在，马唯唯看了看手机里的效果，果然又眉开眼笑起来，献宝似的把手机递过来给他们看。 夏尽看着镜头里笑作一团的两人，不禁想，原来卖腐也不过就是大家一起开开玩笑，只要心里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似乎也无伤大雅。 他们没能逍遥多久发布会就开始了，冗长的致辞环节过后，就到了一众主演上台的时间。 夏尽跟他们是一波的，却也很识相地排在了最后面一个。 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倒也不至于紧张，魏成的脚步慢下来，跟他并排，小声道：“成竟的牌子还不止一块，要再这么流传下去，咱们俩的cp名字不会演变成‘成精’吧？” 听那口气，似乎真的颇有几分担忧。可夏尽却不由得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引得粉丝一阵尖叫。 夏尽知道，魏成这是怕他紧张，特意打趣。 但就连这个特性跟白千屿也是很像的。 不过是这一瞬间的走神，夏尽就突然觉得脚下一绊，把他绊得一个趔趄，差点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在地，正巧被魏成揽住，抱了个满怀。 场内的粉丝又是一阵炸裂，魏成和夏尽却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他们身边的薛扬。 薛扬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收回脚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他们尽收眼底。 可是镜头却拍不到拥挤的座位下的情形，除了他们，并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其他几位主角已经在台上站好，主持人握着话筒打趣：“咱们的成精组合还在台下抱得难分难舍不舍得上来，请问楼霜霜小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得，都不用粉丝联想，主持人就已经替他们把名字坐实了。 楼霜霜是这部剧女主角戏里的名字，在小说里她才是傅天重正儿八经的官配，这演员的真名也恰巧有个同音字，叫崇双。 崇双笑着看过来，半真半假的开口：“我其实是重玄党。” 这个回答又引得粉丝们一阵欢腾。 “与2号同性艺人当众秀恩爱，亲密度+10，魅力值增长100，整体魅力值剩余-290。” ？秀恩爱什么鬼！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夏尽还是不动声色地赶忙趁着主持人和崇双打趣的空档上了台。 cp粉毕竟还是小众，这剧的目标群体也不只是活跃在网络上的年轻人，正式登台之后，主持人的问话也基本都围绕着整个剧情展开，“重玄”这个话题并没有喧宾夺主。 夏尽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配角，用不着说太多话，可是在后面的媒体提问环节，却还是被问了许多跟“成竟”“重玄”有关的问题。 果然卖腐还是大势所趋，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恐怕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色，根本得不到什么关注，夏尽都不知道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好笑。 总之，忽略薛扬绊的那没能造成什么实际损失的一脚，一场发布会开得也算是圆满至极。 回到后台休息室，虽然那实打实的一个拥抱又被人打趣了一番，但夏尽和魏成却默契地没有再提起绊倒的原因。 他们都不像薛扬，不懂得顾及大局。 夏尽这个角色能保住，就已经算是不轻不重地打了制片的脸，如果真搞得薛扬在这个剧组呆不下去，恐怕这整部戏都拍不爽快。 可薛扬却完全不觉得自己是被他们放了一马，而且因为没能让夏尽出丑而心有不甘，一直到散场，都要时不时地阴郁地朝着夏尽看上两眼。 这种不懂掩饰的恶意其实并不可怕，相对于白千屿登峰造极的手段，薛扬这点小把戏简直就是幼儿园小班水平。 可是一想到在剧组里就必定要时刻提防，夏尽还是不免有些头疼。 从发布会出来，王勋开车送他回去，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尽没有催他，如果是非说不可的话，他终究是要说出来的。 果然，到了楼下，王勋还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小竟，有个新签的艺人，公司的意思可能是想安排他住到你这儿来。”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点儿小事。 既然公司已经撤销了他的打造计划，也断然不可能让他在这么好的地段里一直霸占着这么套房子。 夏尽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搬出去的准备，到现在只是说要再进来个人合住，他反而终于能放下心来。 “看你说的这么郑重，我还以为是要赶我出去呢，”夏尽笑着点点头，“正好我一个人住有些无聊，他什么时候搬进来，我提前把另外那个房间收拾收拾。” 看他神色如常，王勋也终于放下心来。以前的祁竟心思向来细腻，常常容易多想，不然也不可能走上吞药这条路，所以他才一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想到他在失去记忆的同时，连性格都变得跟以往大相径庭。 王勋松了口气：“就这几天的吧，这个不急，剧组马上就开拍了，先紧着那边，我没事的时候过来收拾下就行了，明天拍戏第一天，我早上来接你，今晚好好休息。” “遵命！”夏尽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以往活泼的个性也情不自禁地显露了出来。 跟王勋道别之后，他的笑容却又不自觉地慢慢收起。 当年跟白千屿同时签进“天成”，在一起住了四五年，一直到按照各自的名气实在是不合适再“同居”下去，才想起来买房子各自搬离。 但那段同甘共苦的时光却被以往的他视为精神世界的一项重大财富。 夏尽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歌里都唱着往事难忘，以往的记忆毕竟太过深刻，丝丝缕缕渗透了自己的大半个人生，总有些似曾相识的细节让你恍然想起。 现在他只希望这位室友能完全换个性格，别让他动不动就想起从前就好。 而且整日同居一个屋檐下，亲密度说不定蹭蹭的往上涨，到时候他一定能咸鱼翻身！ 想想这个可能，夏尽对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室友竟然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第9章 躺枪 这一整天虽然没干什么体力活，可夏尽也累得够呛。 不过作为一个没什么偶像包袱的新人，夏尽在后台也吃了不少水果点心，倒不觉得饿，到家之后干脆连饭都懒得做，就直接放满洗澡水，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泡在了浴缸里。 公司分给祁竟的住处不错，各类家具也一应俱全，阳台上甚至还养着两盆枝繁叶茂的吊兰，只是夏尽却独独找不到电脑。 想来也是，这种私人的电子设备原本该是人人必备的，估计公司也没想到祁竟会穷到连台电脑也备不齐。 可这祁竟确实是穷到了这种地步，夏尽从医院回来之后把家里翻了个遍，也就只翻到钱夹里的一百来块钱，要不是王勋接济，他还真是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他私下也跟王勋打听过，只知道祁竟两年前父母车祸身亡，没想到就连命运都与他相差无几，都是年纪轻轻就孑然一身。 不过王勋却还是没提他到底为什么潦倒至此。 现在的年轻人许多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祁竟不过二十出头，如果说他不务正业导致身无分文，夏尽倒也能理解，但是就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身负巨债，他却还是难免有些好奇。 可是王勋一直闭口不提，他也不好意思一再追问，不过夏尽既经历过三餐不继的穷困潦倒，也经历过一掷千金的潇洒挥霍，对于这满身的债务虽然觉得有些头疼，却也不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地步。 就像现在，他躺在舒舒服服的浴缸里，就算身旁没有香醇醉人的红酒，也能体味到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夏尽在浴缸旁边摸了半天，虽然摸不着红酒，却也冷了一大杯凉白开，他拿起来灌了一大口，又拿过手机，这才点开了上面的微博图标。 一场发布会过后，他的粉丝果然又多了许多，马唯唯也早已经把那一段视频发到了微博上，还顺便艾特了他跟魏成，幸亏他事先设置了屏蔽一切非好友信息，不然肯定又要被刷屏刷到微博瘫痪。 夏尽又翻了翻热门话题，《白衣阁》已经被刷到第一，粉丝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然而再往下数个两三格，“重玄”、“成精”两个话题也大大方方地紧紧挨着。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让那位主持人说了一次，粉丝们就这么迅速地统一了口径。 夏尽虽然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顺手点进了其中一个话题里，里面最热门的微博无非就是马唯唯刚刚发上来的那条视频，但其他发布会现场粉丝发上来的视频跟照片也多得令人发指。 而且一个个都是绝佳的摄影师，抓拍的技术一流，有许多动作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却被人都原原本本地收进了镜头里，再加上有意无意的借位，许多照片看上去真是暧昧得要死。 最热门的那两张竟然像是魏成侧头在他的颊上亲吻。 就算大家都知道在那种场合下两个人不可能有这种亲密举动，但却已经足够让一众cp粉脸红心跳尖叫一番。 不过夏尽的目的却不是这些，他的手指又往下翻了半天，可是两人搭肩的照片总共也没找到两张。 看来这一次的任务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了。 第二天开始，剧组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当中。 拍摄分了ab两组，夏尽与魏成的戏份都集中在傅天重的少年时期，当时的傅天重还是个轻狂英武的少年，少有阴郁，所以被陈达安排在了最开始，夏尽的拍摄计划安排的满满的。 b组在另一个棚里拍些没有男主的剧情，倒也是两不耽误。 夏尽毕竟在镜头下浸淫了十年，并不是个地道的新手，平时看着低调隐晦，但一旦起拍，就忍不住入了戏，无论是台词功底还是走位基本都是信手拈来，他跟魏成两个人的戏份，恐怕直接现场收音效果都十分精良。 工作人员都喜欢这种不费心的演员，常常好几条都不ng一直过，也省了大家许多事。 相对于他们，另一个组里的新人却似乎在频频惹得导演冒火，两相对比一下，夏尽的处境也略微有些尴尬。 所幸他的戏一共也没多少，不过拍了一共多星期就渐渐到了尾声。 这天的剧情是楚玄在火海中拉着固执不肯离去的傅天重逃跑，大火基本都是后期加的特效，现场也不过只有些缭绕的烟雾，不过这呛着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但两个人依旧没让工作人员做什么白工，在火场里喊得声嘶力竭，剧本里的半点细节都不忘，这么耗费心力的情节竟然比以往还早收工了一些。 因为这边省心，跟拍的基本都是执行导演，看着电脑里的回放，执行导演也忍不住不住夸赞：“祁竟真是天生该吃这行饭，刚开始别人介绍你进组，说你不是科班出身，什么基础都没有，现在看看，可比好些科班出身的都好多了。” 魏成跟夏尽正在一旁卸妆，听见他的话也忍不住埋怨似的开玩笑道：“是啊，跟他配戏，我都觉得压力山大，如果再多几集，估计观众都要把他当成主角了。” “你们就别调侃我了，”夏尽赶忙道，“我这演技糊弄糊弄外行人还行，哪里能跟成哥比。每次开拍我都紧张死了，就怕耽误大家工作，这几天我这神经都快崩断了，如果再老是出错就该自杀谢罪了。” 魏成好说话是一回事，但他却不能趁机蹬鼻子上脸，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给男主角配戏的新人，演戏时用尽全力是尽心尽责，但在初期就如此锋芒毕露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换句话说，幸亏他遇见的人是魏成，如果是其他什么小心眼的大明星，说不定就一个不高兴找个什么借口把他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谦虚。”魏成伸出手指朝他指了指，一副我早已看透你的模样。 两个人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擦拭干净，沉闷的头套也已经拆了下来，魏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难得收工这么早，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请客，犒劳犒劳大伙儿。” 本来在剧组里主演请客就是常事，以往夏尽也时常这么做。 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个面露喜色：“谢谢成哥。” “成哥大方！” 要说这些人也真是没节操，一大群比魏成要大上好几岁甚至一二十岁的，平时也是直呼全名，一说到吃立马投诚。 副导离道具组的组长最近，忍不住指着他笑骂：“你儿子喊人家哥都差不多！” 道具垂死挣扎：“我只是结婚早生的快！” 看着大家聊得一派祥和，夏尽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魏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巴朝着门口扬了扬：“去那边看看吧？还没见过他们拍起来什么样。” 到现在开拍一周多，魏成因为偶尔要赶别的工作，基本都是收工就早早地离开了，而夏尽因为忌惮着薛扬，刻意想要躲得他远远的，到现在两个人还真都没去b组凑过什么热闹。 听见魏成这么说，他心里还是禁不住有些排斥，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 薛扬怎么说也不是毒蛇猛兽，他总不能为了躲着薛扬连跟其他人的交流也都断了。 所以夏尽很快就把那一瞬间的愣怔掩饰了过去，对着魏成点了点头：“走吧。” 两个摄影棚并不远，但一进门，夏尽就对自己刚刚的决定产生了强烈的后悔。 这会儿里面并没有拍戏，反而战火弥漫，陈达的叫声比他们刚刚在火场里都大了几分，听着嗓子都有些劈了：“苦笑！你懂不懂什么叫苦笑？不是叫你哭丧的！” 被他骂的人正是薛扬。 薛扬是戏里跟崇双对戏比较多的一个小反派，顶多能算上个男4号，是反派的一个得力手下，被派遣在楼霜霜身边做内奸，没想到却日久生情爱上了女主角。 不过内奸这种角色却也不好演，太明显了会让人觉得做作，太内敛了又没了内奸应该有的气场跟神韵。 这种神韵虽然也不算难事，可对于薛扬来说却已经是个大难题。 一看见话题中心是薛扬，夏尽就明白自己来错了，可进都进来了，如果他现在再扭头出去反而更明显，他也只能尽量低调地躲在人群里，祈祷薛扬别把注意力分在他身上。 可没想到，薛扬是没空搭理他，陈达却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伸手把他拽了出去：“一样是新人，你能不能向祁竟好好学学戏到底怎么演？” 夏尽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陈达耿直，却也不能耿直到这种地步。 本来被导演骂上几句是每个新人必有的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连他当初在是在导演们的唾沫星子下艰难存活下来的，但这会儿陈达把他单独拎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先不说他跟薛扬本就有嫌隙，陈导这么拿他当例子训薛扬，可是生生地拿他当武器扇薛扬的脸。 上一次夏尽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帮他出头，都被薛扬记恨至此，这会儿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这笔账恐怕又得一字不落地记在他的头上。 夏尽真觉得自己脑门上写着个大大的冤，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第10章 突发事件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赶紧赔笑：“陈导说笑了，我的戏份就是跟魏成四处吃喝玩乐，哪里需要什么演技，只不过是走运而已。” 陈达虽然脾气火爆，但也不至于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听见夏尽这么说，他也明白自己这下是过了，只是一时却拉不下脸来。 魏成也赶忙开口打了个圆场：“拍了一天了，大家都有些心浮气躁，陈导你这样别吓坏了小孩子，先缓一缓。” “就是啊导演，人家被你吓得词都要记不住了，”崇双正跟薛扬对戏，不用说也被连累得多说了几十遍的台词，不过能在圈子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也算是个懂得看眼色的主儿，赶忙也跟着往前递了个台阶，“薛扬这一段是挺难演的，你越急他越紧张不是。干脆大家趁机放松一下，我让助理帮大家买了饮料，看你这么着急还没敢发呢，正好大家休息休息，等会儿再拍。莎莎啊，咖啡跟奶茶呢，帮大家拿一下。” 魏成赶忙也应和：“今天双姐请大家喝咖啡，我等会儿请大家吃烤肉，休息下赶紧接着拍，早点收工早点吃好的！”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但夏尽看着薛扬愈加阴郁的眼神，太阳穴却又忍不住突突地疼了起来。 他一点都不觉得薛扬会因为他的圆场而感激，十有*他要成为他心里造成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 “与1号同性艺人亲密度-30，魅力点数-300，整体魅力值剩余-590，哔哔哔——与同一侵略者亲密值低于-50，低级警告一次。” 夏尽：“……” 他就知道。 这么憋屈的黑锅真的是让人觉得无处安放。 他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把缺的债补上。 夏尽看看窗口上加红加粗的最后一行字，犹豫地在心底问：“低于-50会有什么惩罚？” “危险程度依侵略者个人性格而定，是否惩罚与系统无关。” 也就是说他到底会不会受罪，纯粹要看薛扬会不会报复？ 依照他目前为止对薛扬的理解，这哥们报仇的几率还真是有点大。 可他除了提醒自己小心一些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 好在楚玄的戏份也快要杀青，他防备状态也不需要持续太久。 不过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夏尽确实小心万分，凡是要接触到的道具，他全都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个彻底。 导演把他比较激烈的打戏全都集中在了最后一天，他上场前还悄悄地把威亚反复看了几遍，等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又不免笑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就算薛扬讨厌他，也不至于在威亚上做什么手脚，毕竟人命关天，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他防备心似乎有些过于强烈了。 作为几个重要角色之一，夏尽是第一个杀青，拍完最后一场戏，还没从威亚上下来，崇双就把一只大蛋糕推了过来，夏尽才刚刚落地，就被魏成不由分说地抹了一脸的蛋糕。 “人生的第一部戏杀青，热闹热闹是应该的。”连陈达都这么说。 对于夏尽来说，这究竟是拍过的第几部戏，一时之间他都算不清楚，可是这部戏却真的意义非凡。 从此以后，对着荧幕里的他，别人出口的名字再也不是“夏尽”，不管最后走到什么样的境地，万众瞩目也好，一直沉寂也罢，他过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一段人生。 但不管是为了祁竟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会更加虔诚认真地一路走下去。 夏尽的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不过很快就被热闹的气氛带了进去。 喧闹的片场就只剩下道具跟服装跟整个背景不符的不屈呼喊。 “啊啊啊啊蛋糕别抹在衣服上！小心！” “我的玉佩！我的花瓶！啊啊啊那把茶壶你给我放下！” “……” 对于他们来说，这还真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 到了晚上，魏成又大方地请全组出去嗨皮了一番，吃完甚至还续摊进了ktv，夏尽作为今天的主角，当然不可能再提前离场。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还比较收敛，一进ktv立马原形毕露，除了几个麦霸嘶吼不断，其他人轮番地跟他玩骰子，夏尽就算运气再好也免不了好几大杯的啤酒下肚。 等到散场的时候，早已经头重脚轻晕晕乎乎，不过他还是不忘抓住机会跟几个艺人都搭着肩拍了几张，最后弄成个九宫格，传到了微博上。 杀青之后如果没其他安排，他可是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再找机会完成任务了。 魏成和崇双都是走的健康向上偶像派路线，害怕被狗仔拍到什么不雅照片，都没敢喝多少，可是其他人却趴了大半，剩下些酒量好的，也都跟夏尽一样走得不太稳当。 魏成打电话叫来几个人，把那些喝趴下的挨个送回去，夏尽这种意识还大半清醒的只能自己顾自己。 不过聚会的地点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夏尽也乐得一路走回去散散酒气。 重生之后，拍的第一部戏已经杀了青，虽然戏份不多，但比起前世的起步却已经好了太多。 夏尽不由得感到一阵醒来之后还从没有过的充实与丰盈，一路上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好在他还没什么知名度，天色又暗，也没被人认出来。 一阵阵的晚风掠过，吹得夏尽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深夜的气温还是低得令人发指。 好在他最近拍戏拍得晨昏颠倒，对这种寒冷也已经习惯，只不过如此的朝暮不分，他已经过得连日子都分不清了。 不过记得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里外不过自己一个人，如果每天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反而还自在一些。 夏尽重重吐了口气，环顾了下四周，才惊觉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上次跟方耀相遇的地方。 还没等他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车声，接着，亮如白昼的车灯也紧随而至。 夏尽的心脏猛地跳了下，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下，而那辆车也很快停在了他的身侧。 难道真的是他？ 夏尽的手紧握起来，忍不住扭过头去，可是从车里下来的却是一个腆着肚子，满身暴发户气质的中年男人。 夏尽片刻的松懈之后，又倏地紧张起来。 而与此同时，那个男人也已经走到他身边，一把朝他的胳膊抓过去。 夏尽猛地闪过，往后退了两步：“喂，你干嘛？” 那男人冲他笑起来，满脸的讨好：“祁竟，别闹脾气嘛，我来接你回去。” 听见他竟然喊出来祁竟的名字，夏尽的动作不由得迟疑了下，就这一下已经给了这男人可趁之机，他一把抓住了夏尽的手腕，拉着他朝车门推过去。 夏尽脑海里没有半点关于祁竟的记忆，这男人到底跟他什么关系他更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看他这架势，却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轻易跟他上车。 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虽然前段时间刚在医院里出来，但对付这么个比他矮了半头的人还不算什么难事。 夏尽一把把那男人推开，皱眉呵斥：“你到底是谁？放尊重点！” 那男人依旧满脸堆笑：“乖，祁竟，我发誓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再也不给别人花钱了，跟我回去啦，我都要想死你了、” 听着他的口气，夏尽仿佛被雷劈了一记，瞬间愣在原地。 难道说……祁竟竟然跟眼前这个人是……情侣关系？ 不，他相信祁竟的眼光应该没有这么奇葩，所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可能是……包yang？ 真是哔了狗了。 想他夏尽一直以来也算洁身自爱，怎么重生一次就愣是跟包yang杠上了。 夏尽的酒气还没散尽，脾气一上来，力道也不免大了许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点滚开！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那男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在车门上，顿时跟点着了的炸药似的跳起脚来：“祁竟，你小子拿了我的钱又翻脸不认人，演了个破电视剧就不知道金主是谁了是吧？你们两个下来，把他给我带回去！” 随着他的话出口，车上很快又下来两个人朝着夏尽扑过来。 夏尽也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脑子里一团浆糊，这种时候也只能尽力想要逃脱他们的钳制，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就算体格再好，也不是功盖武林的江湖高手，怎么可能挣扎得过这三个人，三两下已经被他们钳制住。 夏尽多少还顾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名声，如果现在大声呼救，真叫来些人，这男的不知道会怎么大肆宣扬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初只不过是与方耀的视频流出，就把如日中天的夏尽逼上了死路，如果现在祁竟爆出来被男人包yang，哪里还可能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他除了拼死挣扎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这下酒真是吓醒了大半。 不过他怎么也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这么拼力反抗倒也夺得了一线生机，竟然差点挣脱，只是关键时刻却又被那两个年轻的一把压了回去。 “我cao!”夏尽难得咒骂出声，还没等再挣扎，他的手腕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猛地一拉，竟然生生地把他拽出了那两个人的钳制。 夏尽踉跄着倒过去，正好被那人扶住，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浑身却不由得又僵硬起来。 方耀，又是方耀。 方耀眼底寒意凛然，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们是准备绑架吗？” 那个暴发户被他一瞪，竟然不由得汗毛直竖，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丢脸，又赶忙嘴硬地补上一句：“没见过情侣吵架？你算老几？这里没你事儿，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夏尽紧紧地攥着拳头，手心里沁出一层湿汗。 他并不在意祁竟的过去是怎样的，可是却一点都不想被方耀知道。 尽管在方耀眼里他和夏尽只是两个不同的人。 方耀的嘴角扬了扬，但露出的绝对不是笑容，他冷哧一声，乌黑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下一刻，暴发户却已经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砰地一声，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踩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他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另外两个人。 那两人被他盯得一阵发寒，上来打也不是，逃也不是，一时竟然呆立在了原地。 那个暴发户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夏尽一眼：“行啊你，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新欢，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带着那两人匆匆逃回了车里，扬长而去。 夏尽僵立在原地，看着眼前犹如闹剧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了上一次偶遇的经历，夏尽就已经做好了会随时再相见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从ktv出来没多久，他身上的酒气都还没散干净，何况附近并没有停着方耀的车，不知道那人和他的对话，方耀已经听了多久。 即使现在的他已经跟方耀认识的那个夏尽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升起一阵无地自容的窘迫。 方耀的视线早已经从那几个人身上转回来，双眼漆黑如墨，深不可测，没有透露半点情绪。 夏尽强迫自己敛回心神，小声开口：“谢谢先生，上次我们见过的，你把我认成了夏尽。”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可能是沁入骨髓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方耀眯了下眼，看向他的眼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分嫌恶：“你当然不是他……只不过是长得像。”这句话他更像是在强调给自己听。 夏尽知道他眼里的鄙夷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却也有口难辩，只能暂且只吸收了他话里夸奖的那一部分。 他揉了揉被抓得发痛的手腕，假装不在意地道：“总之还是很谢谢你，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但好在方耀也没有当真。不过方耀却似乎没打算就此别过，而是继续开口：“我送你回去。” 这种不由分说的语气，似乎根本没打算管他同不同意。 这可怎么办！ 夏尽头疼地闭了闭眼，方耀却已经朝着跟他家相反的方向迈步而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不耐烦地转回身催促：“快点。”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我送你已经很麻烦，你就不要再继续找事。” 以往的方耀对他也多是这种德行，做什么都不大有耐心，如今猛然见到他这么熟悉的态度，夏尽的心底竟然禁不住有些松动。 等到拒绝的理智再回笼，方耀却已经再次转身向前走去。 不管怎么说，方耀也是刚刚救了他，如果他再不知好歹的拒绝对方的好意，怎么都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豁出去了，不过坐短短几分钟的车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尽咬咬牙，在他身后追过去，车也并没有停太远，等到坐进去说完地址，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偷偷地看了几眼他的侧脸。 即使只借着车厢里昏暗的灯光，方耀那张脸也照样耀眼得让人叹息。 其实他跟方沉长相有几分相似，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可是相对于方沉的温文尔雅，他的帅气却张扬跋扈了许多，今天的方耀看上去跟以前的光鲜似乎相差无几，西装笔挺，发型利落，身上甚至能闻到剃须水的清爽味道。 如果是在外人看来，他照样是神采奕奕，器宇轩昂。 可是夏尽却不是单纯的外人，从视线相触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眼看穿了方耀深藏在表象下的狼狈。 他的脸颊瘦了一大圈，所以下巴才看起来更为坚毅，就连喉结都比以往明显了一些。他的西装比以前空荡了许多，那具身体他那么熟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个胸膛到底瘦了几寸。 方沉那一天并没有说谎。 夏尽的心情真是无比矛盾。 想到方耀是为了他变成这样，他竟然有种难以压抑的欣慰，但再一想到方耀的这种在意只不过是因为愧疚，嘴里又像是卡住了融化了糖衣的药片，苦涩一阵阵地从喉咙口翻涌上来。 车厢里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但是这一路两个人却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直到小区门口，夏尽道谢下了车，方耀才终于忍不住似的开口：“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顶着他的脸做那么恶心的事。” 夏尽一愣，方耀已经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夏尽被他临走前那个轻视又倔强的眼神看得心肝疼，却又无处发泄，忍不住一脚踹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小声骂：“以前又没在意过我，现在充什么大尾巴狼！cao！” 嘴里虽然骂着，可是再想到他消瘦了许多的模样，夏尽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阵绞痛。 方耀以前就不喜欢笑，近来恐怕是笑得更少了。 他突然有些希望方耀能早点忘了他。 第11章 人生实难 最近几天的心理建设没白做，跟方耀分开之后，夏尽就逐渐把心思收了回来。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王勋打了个电话。 在ktv里闹了半夜，路上又遇见这么一出，时间已经很晚，不过王勋还是没多久便接起了电话，只是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在王勋面前他可是个失忆病人，不得不说这个身份还算好用，起码把夏尽的内疚给抚平了一些。 “怎么了小竟，大半夜打电话？” 电话铃声似乎把王勋媳妇儿也吵醒了，夏尽听着他低声安抚了两句，接着又一阵细碎的响动，想来是从床上离开了。 虽然他也不想这大半夜的打扰王勋，不过今晚的事怎么说都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勋哥，今晚有个男人拦住我，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跟我有过什么纠葛。” “男人？什么男人？”王勋的声音突然拔高。 他这反应让夏尽的心里不由得一沉，难道说今晚遇见这男的真的跟祁竟有一腿？ 夏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他没说名字，听那口气，好像是说之前包……包yang过我。”虽然明知道这个“我”字说得是祁竟而不是他自己，可他还是不免有些难以出口。 “包yang？”王勋惊愕地顿了下，再次开口，“怎么可能，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那男人长什么样？” “就……普通的中年男人，肚子挺大的，还有点谢顶，长得……”夏尽还真没注意到他具体的模样。 不过他还没说完，王勋就好像悄悄地松了口气，开口打断了他：“行了行了，根本没这回事，还谢顶……” 不过接下来，王勋的睡意又忽地退尽：“这是有人故意要黑你吧？！妈的，这剧还没拍完呢，谁这么大仇！” 听他这么说，夏尽的心里也不由得突突乱跳了一阵。 他说今晚的事哪里不对劲，那三个人说是要把他带进车里，却一直只是按着他，不让他挣脱，却连一点把他带到车里的意思都没有。 看样子根本就不是想把他带走，而是……而是…… 夏尽脑内灵光一闪，那群人这么按着他，像是为了方便拍摄？ 他们当时就在路灯下，如果旁边阴暗的角落里藏着人，这些人看他们那是看得一清二楚，而处在光线中心的他却很难看见对方。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都被突然出现的方耀吓一跳。 这么看来，这几个陌生人突然窜出来，搞出这一出莫名其妙的闹剧的理由也说得通了。 做出那么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不过就是为了拍下来。 王勋跟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夏尽的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停不下来。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解决。 王勋已经说了他会尽力想办法，不过他的办法也无非就是找那些认识的媒体朋友，在视频爆出之前就花钱买下。 先不说现在的他有没有买视频的钱，就像王勋说的，现在剧还没拍完，他连一部作品都还没出来，虽然借着剧跟魏成的东风有了那么点名气，但顶多也只能称得上是个网红。 哪里会有正经记者吃饱了没事干特意下套给他钻，得的好处还不够辛苦钱。 所以这出戏肯定还是跟他有仇的人干的。 他醒来之后认识的人有限，唯一结下梁子的也无非就是薛扬自己，如果今天的事真是有人想黑他，罪魁祸首是谁可想而知。 他只防备着薛扬会像在发布会上一样，给他在片场使绊子，却忘了片场外的手段更加精彩。 再回头想想，在ktv里，他好像是一直都没看到薛扬的身影，那小子想必是一早就溜了。 两个人硬说也没什么大仇，夏尽终究还是把他想得太善良了一些。 王勋那条路根本就走不通，他也只能想办法自救。 夏尽咬咬牙，按说作为一个艺人，在路上遇见什么变态骚扰也不好直接放在台面上说，免得被人扣上拿这种杂碎事炒作的帽子。 可是现在看来，被人说几句也远远比直接身败名裂要好得多。 夏尽打开微博，还没等发出去什么，就看见之前发的九宫格已经有了好几千的转发量。 他现在的关注度确实不低。 “叮——获得成就‘搭肩达人’，新手第二阶任务完成，获得魅力点数300，整体魅力值剩余-290。请问现在是否接受下一任务。” 夏尽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任务不任务，下意识地在开口回应：“一边去，老子现在没空！” “系统检测宿主遭遇初级危机，请问是否超支兑换初级危机解决机会一次。”那个木头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听上去却是无比悦耳。 这玩意儿还能帮他解决问题？ 这么棘手的问题，他现在还没能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如果只靠眼前这块透明的窗口就躲过去，他以后真的再也不会怀疑这劳什子系统的真实性！ “叮——奖励兑换成功，魅力点数-600,整体魅力值剩余：-890。” 纳尼？上次换角色不是才花了……两百还是三百来着？这次竟然这么贵？！ 没想到系统还好心地跟他解释了出来：“奖励兑换所需原始花费，400，超支花费50%，合计600。” 夏尽心抖了抖，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填不平这个坑了。 “请问现在是否接受下一任务。” 夏尽赶忙应下来。 “叮——任务接受成功，新手任务第三阶：拥抱。” 拥抱……虽然听上去比搭肩进阶了好几级，却也不难达成。 与朋友见面来个拥抱也不算什么难事，尤其是在镜头之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有重返镜头的机会。 不对！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担忧这个。 在危机真正解除之前，他总不能就这么安心等着一个所谓系统帮自己解决问题。 夏尽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发出去条微博：“回来时遇见几个变态，大家走夜路要小心，不要独自去偏僻的地方。” 他并没有说方耀出手相助的情节，潜意识里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原本是连高声呼救都不敢的一件事，这会儿却又不得不主动暴露在人前，夏尽不由得疲累地叹口气，瘫睡在床上。 微博刚发出去，一大波安慰就席卷而来，甚至还有不少人艾特魏成要他英雄救美。 当然这些都不是夏尽关心的内容，他躺在床上，今天拍了一天的打戏，又疯玩了一晚上，身体的疲倦已经快要达到顶点，可是心底的担忧却让他迟迟无法入睡。 但是这一整晚，不管是新闻、微博、还是各大论坛，都是一派的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 本来这种消息也不一定转眼就会发出来。 半夜的时候王勋又打过电话来，说是根本没找到视频的踪迹。 “也可能是多心了吧，最近你名气见涨，遇见一两个变态也是正常的，以后小心一些就好，如果真是冲着黑你来的，那十有*也是薛扬，我去处理，就不信干不翻他！” 王勋说得似乎志在必得，但他毕竟这几天都没怎么去过片场，夏尽想想薛扬那阴森森的眼神，却始终觉得他并没有王勋说得那么好对付。 第二天一大早，魏成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问他微博是怎么回事。 夏尽本来还有冲动让他在片场观察一下薛扬有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转念一想，这事又没什么证据证明真的是薛扬干的，他凭空猜测而已，怎么好再跟别人直说，也只能作罢，只笼统地把昨天遇见的事叙述了一遍，那几个人的身份也被他描述成了普通的变态。 魏成出名了这么久，遇见的各类威胁与骚扰也是层出不穷，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在夏尽的有意遮掩下，也以为只是普通的骚扰事件，安慰他几句便忙着化妆去了。 夏尽也不想就这么干等着，杀青的头一天，干脆又收拾收拾买了些甜点去了片场。 美其名曰探班，不过他的真正目的却是以往避之唯恐不及的薛扬。 所幸这会儿薛扬跟魏成崇双正在同一个组里拍戏，有男女主角在，他的存在感顿时弱化了许多，基本上没几句台词，也就不怎么需要挨骂，拍摄进程也算顺利。 夏尽进去的时候，魏成跟崇双正在对戏，薛扬也就是在后面充当一下人肉布景。 他好像料到了夏尽会来，看见他的那一刻，唇角就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没料到却正好被陈达看在了眼里。 “薛扬刚刚那个笑不错，重来一遍，来个特写！” 薛扬：“……” 夏尽：“……” 刚刚镜头对准了崇双，薛扬在她后面，从镜头里看脸上只剩虚无一片，那个笑当然也没能被记录下来。 可是陈达命镜头对准他，要再来一遍的时候，他却怎么都笑不出刚刚那个神韵。 几次三番下来，陈达的火气又被他撩了出来，整个摄影棚都回荡着他的怒吼：“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用你演的时候演的那么自然，特意让你演又演不出来！” 夏尽心里苦笑，他刚刚哪里是演啊，分别就是真情流露。 不过他一来，又引得薛扬被导演臭骂一番，不出意外，薛扬肯定又把这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又坎坷了一些。 人生实难啊！ 第12章 爆发 原本一条就能过的戏，被这个笑硬生生地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好容易过了关。 平白无故多忙活了这么一场，大家对薛扬都有些说不出口的怨言，而薛扬对夏尽的怨气更是上升到了顶点。 “与1号同性艺人亲密度-40，魅力点数-400，整体魅力值剩余-1290。哔哔哔——与同一侵略者亲密值低于-100，中级警告一次。” 这些数值简直让夏尽的头皮发麻，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一趟来的时机似乎真的是选错了。 如果说原本还有什么谈判的余地，经过陈达这一顿嘶吼，这点余地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休息时间，夏尽还是跟相熟的崇双魏成坐在了一起，他拿来的甜点崇双不敢多吃，自己那块只咬了一口，就恋恋不舍地扔给了助理。魏成倒是大口大口的啃着，还不忘笑嘻嘻地开口：“怎么？现在对我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吗？昨天才刚杀青今天就来探班。” 崇双假意冷哼了一声，打趣道：“真该让你那些粉丝看看你这自恋的样子。” 魏成却一点都不害怕：“那他们肯定会说，我暖橙自恋的样子也好帅啊！” 话虽然是开玩笑，但却一点都不假。 对于真爱粉来说，哪怕是自家爱豆挖个鼻屎，在他们看来都是挖鼻屎界的颜值顶峰。 粉丝的爱总是这么汹涌且简单粗暴。 要换以前，夏尽早已经融入其中，跟他们谈笑风生，可是今天他心里装着事儿，思绪不自觉地就跑到了千里之外。 薛扬并没有吃他带来的点心，穿着厚厚的戏装出去了，看样子是要去洗手间。 “小竟，你看什么呢？”魏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过薛扬早已经消失在门口。 “我……我想去下洗手间，回来再聊。”夏尽说完，就匆忙地站起身来，手里那块一口没碰的蛋糕也塞在了魏成手里。 魏成笑吟吟地看了眼惊愕的崇双，小声安抚：“这孩子估计昨晚被变态吓傻了，缓一缓就好。” 夏尽一路追过去，薛扬竟然就在洗手间的门口等着，繁冗的古装已经被他脱下来拿在手上，看见夏尽过来，他毫不客气地就把戏服搭在了夏尽身上，才转身走了进去。 夏尽：“……” 他们这拍戏的行头里里外外有三层，又长布料又多，方便的时候害怕碍事，大家一般都要先脱下来让助理拿着。 而像夏尽这种没有助理只能自力更生的人，也只能呼朋引伴来互相帮助。 好在最常跟他搭戏的魏成没什么明星架子，常常跟他一起过来，可是跟薛扬，夏尽却明显没有这种交情。 但无奈形势比人强，现在他有求于人，也只能暂时充当下助理的角色。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一阵抽水声，薛扬慢条斯理地从里面出来，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却也没有拿回衣服的意思，反而对着镜子审视起了自己的妆容。 不得不说薛扬也长了一副好皮相，皮肤白净，眼波流转，看上去正是符合时下小女生口味的奶油小生。 只是因为知道他心术不正，夏尽看他，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顺眼。 薛扬对着镜子里的夏尽笑了笑，又是之前那个诡异阴沉的样子，“怎么？这次没叫魏成来帮忙吗？” 夏尽向来能屈能伸，这会儿把柄握在他手里，也只能满脸赔笑：“哪能啊，都是误会。” “误会？”薛扬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倏地消失，只剩下满满的怨愤，“现在被你害的，我都成了大家眼里的笑话，你竟然跟我说是误会？姓祁的，你除了跟夏尽长得像，还比我多什么？凭什么人人都向着你？” 这人还真有意思。 从头到尾都是他找事不成害了自己，竟然还能骂得如此理直气壮，夏尽对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也真是无可奈何。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薛扬，这些事情也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的同事，怎么好做这种同室操戈的事情，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也不太好。” “同事？”薛扬又冷哼一声，“如果我手里没有视频，你还会跟我论什么同事之谊吗？” 夏尽的目光闪了闪，低声问：“所以昨晚那几个人真的是你找来的？” 薛扬冷哼一声，脸上掠过几分得意：“是又怎么样？只要我把视频发出去，里面的对话就足够让你身败名裂！” “你明知道那是假的！只要你敢发出去，我一定会查出他们的身份，对你们提出告诉。”夏尽焦急地道。 “有人会关心吗？眼见为实，大家连视频都看了，谁还会在意官司的结果？只要我死不承认，就算你打赢了官司，也没人会相信你，”薛扬说着，又低低地笑了起来，“说不定还能帮我炒作一下，那我还真得谢谢你。” 夏尽握了握拳，面色沉重：“薛扬，我们又没什么仇，至于做的这么绝吗？把我置于死地对你有什么好处？” 薛扬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就是看你恶心！我哪一点比你差，当初大家同时签约，你不也一样什么都不会！就凭那张跟夏尽一样的脸，什么便宜都被你占了，现在他都死了，这些人还都对你这么好，演技？我呸！不就是杵在那念几句台词，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说着，薛扬一把把自己的衣服抓回来，又阴森森地抛下一句：“视频我肯定会发出来，让你那个经纪人省点力气吧，别老烦我，我根本就不会承认，也别妄想我会放过你！” 两人在这洗手间里相遇两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只不过这次的薛扬却并非是落荒而逃。 现在的他，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趾高气扬。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他们之间的亲密度竟然没有再次下降，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 夏尽不由得一阵苦笑，难道同时签进公司的两个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吗？白千屿是这样，薛扬也是这样，嫉妒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恐惧。 不过相对于白千屿，薛扬的心智还是稚嫩了许多。 如果他也能安安稳稳地跟夏尽相处上十年，说不定夏尽也会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 这样幼稚的人，实在不适合做坏人，别说白千屿，他的手段，连夏尽都比不过。 夏尽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伸手按了下上面的按钮。 做艺人做了这么久，夏尽对于偷拍偷录之类的事情向来都是深痛恶觉，可是现在他竟然也用上了这种手段，实在也是迫不得已。 也幸亏薛扬这人没什么心眼，否则能想到设这种陷阱害人的人，说话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 他把录音笔带过来的时候也没敢期待真的能派上用场。 原本觉得如此棘手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解决了，夏尽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他自力更生到如此地步，系统总不能再把功劳抢过去了吧？ 夏尽安静等了一会儿，确定脑子里那个声音没有响起，才终于安下心来。 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追问：“这次兑换奖励的魅力值是不是得给我还回来啊？” 可惜系统君却没出息地装起了死。 夏尽无奈地摇摇头，把录音笔收起来，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虽然他没有什么烟瘾，可是及其烦闷时，却也总想抽上一根。现在手里拿到了证据，他心里却也并不轻松。 如非得以，他并不想把这录音公开。 就像薛扬说的，那段视频如果发到网上，他势必会身败名裂，再难翻身，同样的道理，如果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把这段录音公开，薛扬也会遭遇到一样的下场。 他不是圣人，断然不可能为了薛扬断送自己的前程。 生活早已经教会他不要对伤害自己的人心存善念。 可是如果可能，他还是不想得罪薛扬这么一个小人。 视频到现在还没发出来，他们都还有一线退路，或许回去之后，他应该找机会把录音给薛扬听听。 夏尽思考了许久，终于打定了主意，这才猛地抽了两口，把烟头碾灭在卫生间门口的垃圾桶里。 可是只有这短短一支烟的功夫，他却已经错过了力挽狂澜的机会。 等夏尽从洗手间里出去，还没走进摄影棚，就已经看见两个出来透气的群演正边看手机边低头讨论什么，看见他出现，那两人竟然对看一眼，转身离开了。 夏尽心里一沉，脚步也慢了下来。 这时候魏成的一个助理kyle匆匆跑出来，拉着他就往外走：“小竟，先别进去了，快回去。” 夏尽被他拉得脚步一阵踉跄，原本还想开口问一句，但想了想，却又有些问不出口。 这种时候他要再违心地说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才真的是口是心非。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薛扬竟然能搞得整个剧组都沸沸扬扬。 可是kyle却以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径自焦急地解释起来：“不知道谁在网上发了一段……关于你的视频，应该是昨晚上那件事，刚才李子刷微博，正好刷出来了。” 夏尽记得李子，是负责b组的一个服装师，他跟薛扬一向都走得挺近。 怪不得这么快就能传遍剧组，原来是还有人在助他一臂之力。 “现在里面……成哥的意思是你先回去，最要紧的是快点解决。”虽然kyle这么说着，但眼里已经透露着满满的同情。 这种视频被曝光，哪里还是能轻易解决得了的。 夏尽昨晚等了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现在事情突然爆发了，他又免不了有些发蒙。 他努力冷静下来，反手拍了拍kyle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你跟成哥说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简单的跟kyle告别之后，夏尽才转身走出去。 现在视频的流传度还不算广，这一路他也没有被任何人围观，可是夏尽知道，薛扬既然已经决定要把视频发出来，就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批水军等着黑他。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像上一世一样，迅速地登上热搜榜。 可是这次，他却一点都不害怕。 第13章 毛骨悚然 害怕吓到王勋，夏尽没等视频传开就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却没想到王勋接起电话来反而先安慰起了他：“小竟，你别慌，现在那视频还没扩散，我正找人撤，等会儿就能撤下来，其他的事我们再想办法，你放心，哥一定帮你告死他！” 他们做经纪人的消息总比常人要来得快一些，会这么快知道并不意外。 可是消息已经散发出去，就算是还没来得及扩散太广，又哪里是说撤就能撤回来的。 他们是能找关系删除视频，但见到视频的人里总有一些心眼活络的，早已经下载好了存档，他们总不能找黑客直接入侵这些人的电脑去删？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可能用这样硬性遮掩的方法去解决，明显的做贼心虚。 可是夏尽明白王勋也是没有办法。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他手里没有录音，除了托托关系找人把视频删掉，又有什么其他方法能改变情况。 “勋哥，别担心，视频先不用管，我这里录了薛扬的录音。”夏尽说着，把手里的录音笔打开，之前录好的话清清楚楚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原本心急如焚的王勋听见这声音，顿时有些难以置信：“这……这真是薛扬说的？” “难道还能有假，我刚从片场出来，本来是想用录音把视频换回来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心急，我连讲条件的机会都没有。”夏尽说着，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勋却没半点内疚：“还跟他讲个p的条件，送上门来的炒作机会，咱们干嘛推出去。小竟，在这个圈子里也不能太善良，遇强则强，他这种人根本没必要同情。现在他什么名气都没有，就懂得用这种手段害人，你如果对他心慈手软，等到他根基深厚，枝繁叶茂的时候，再想害你，你别说反抗，连逃避的机会可能都找不到。” 夏尽明白，王勋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薛扬这种人，就算他心软放他一马，肯定也不会得到什么感激。 而他现在要做的也不过只是对薛扬的加害予以反击，根本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夏尽正好走到一个公交站牌，一扭头就看见玻璃窗里的一整面海报。 是一款知名的男士洗发水，上面的男人发丝轻扬笑眼微眯，一身白衣看上去既清爽又和善。 海报的最下端还写着他龙飞凤舞的签名：白千屿。 夏尽的心好像突然变得坚硬起来。 “勋哥，我明白。” “这才乖，你回去发我一份录音，然后就好好在家里等着我，其他的不用你管。”王勋等到他确认的答复之后，就匆匆地挂了电话，不过挂之前还是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就他这脑子还想害人，怎么长这么大的？”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夏尽却也笑不出来。 虽然手里已经有了能够扭转颓势的录音，他们也势必要好好计划一番，才能确保这次的事情带来的利益能够最大化。 一场危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转变成了绝佳的炒作材料，唯一无法挽回的是，薛扬这一次真的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娱乐圈里不缺艺人，哪怕是到了夏尽那个高度都能一朝跌落，何况是薛扬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只要录音一爆出来，他就再也没有了出头之日。 但是夏尽却没有心思再对他报以同情。 做了这么久的演员，夏尽从来没生出过害人之心，他一路走得顺畅，也向来不用踩着谁上位，圈子里明明暗暗的事情虽然也见了不少，但所幸没有落在过自己身上，所以夏尽对这个圈子的黑暗程度体味的还不是那么深刻。如果是从前的他，说不定真的会给薛扬留一线生机。 可最后白千屿一把暗刀就把他捅得永远长了记性。 夏尽回去之后，就把录音往薛扬q上发了一份，这才找到空闲搜索那段以自己为主角的视频。 王勋没有撤掉信息，网络的传播速度如此快捷，距离视频曝光也就只有个把小时的时间，“夏尽包yang视频”的关键字就已经上了各大网站的热搜榜。 夏尽习惯性地打开微博，不出意外，他的粉丝量掉了不少，评论里也多了好些不堪入目的话。 “卖p/股出名的感觉爽吗？还敢演那么善良的楚玄，恶心死了！” “还说什么遇见了变态，这么白莲花是闹哪样！” “看来不只是跟夏尽长的像，还一样都是死gay！” “有些人要黑别带我家夏尽好吗？这么不尊重逝者，就不怕遭报应吗？” “竟然还想借我暖橙上位，恶，暖橙魏成以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谁知道魏成是不是跟他一起卖的，别趁机洗白了。” “……” 各种骂法简直五花八门。 不过夏尽却没有太在意，他点进专属的话题里，第一条就看见了那个视频。 视频明显是经过剪辑的，时长只有两分多钟，多余的画面一点都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里面的话并不是特别清晰，但凡是带有“祁竟”、“钱”这种关键字眼的地方却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那三个人的脸都被车挡住了，只有祁竟的模样大喇喇的在镜头下露着，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不至于把他的每一丝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却也能让人轻易地认出这个人就是他。 如果没有那段录音，这视频肯定能就此给他宣判死刑。 怪不得薛扬如此志在必得。 不过视频就在那群人按住他之后戛然而止，并没有出现方耀的身影。 可能是薛扬不想再把无关的人牵涉其中，但这也让夏尽悄悄地松了口气。 王勋还没有把解决方案拿出来，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窝在家里睡起了大觉。 最近这两周因为拍戏，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昨晚更是一直绷着神经，几乎没合眼，这会儿一松懈下来，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夏尽以为自己已经累到不会有梦，可是这一觉却乱七八糟地梦见了许多，都是与方耀有关。 梦里像是把他们的回忆又经历了一遍，从不经意间的初遇到不知疲累的追逐，再到后来的缠绵缱绻，那些相处的片段错综地穿插在一起，分不清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可是在梦里，他却是一直清楚地知道方耀是喜欢白千屿的。 从前的迷恋欣喜远远没有苦涩来得多。 梦境的最后就只剩下方耀一张难过的脸，垂着眼对他低哑地开口：“对不起，我也没想过骗你的，只是也从来没有解释的机会。” 夏尽只觉得心脏像被谁狠狠地拧了一把，一阵剧痛倏地从胸腔里一直传送到四肢百骸，就这么生生地疼醒了。 醒来之后，他捂着胸口，愣愣地躺在床上出神。 重生以来，他没敢细想过从前，可没想到从前还是毫无预警地跑进了他的梦里。 梦中那最后一幕，其实是夏尽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想法。 当初他追着方耀不放的时候，方耀每每都说得明明白白绝情无比，可却也从没有拒不见面。也正是因为这样，夏尽才屡屡觉得他或许是在口是心非，自己应该还有机会。 现在想来，方耀真正想见的人应该是白千屿，而他没有告诉过夏尽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白千屿又有什么错呢？ 方耀不像他，喜欢上一个人就非得搞得人尽皆知，更何况白千屿在他们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像个地地道道的直男，他就断然不会再把这份感情说出口。 而到了后来，也是夏尽主动灌的酒，两个人已经稀里糊涂的演变成了情侣，方耀就更不可能再说明自己对白千屿的心意。 如果不是那晚不巧听到白千屿的话，说不定夏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这会儿夏尽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这场变故，如果不是一夕之间风云骤变，他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说不定他真的一路跟方耀走到了白头都还不知道方耀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想想还真是毛骨悚然。 第14章 表脸的系统 因为这个梦，夏尽在床上愣怔了许久，一直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歌来。 现在除了王勋，也没人给他打电话。 以为是处理录音的事终于商量出了结果，夏尽用力在脸上来回揉了几把，才划开接听。 可没想到王勋的声音却比上一次还要焦急：“小竟，那个新视频怎么回事？你发的？” 夏尽仅剩的几分迷茫也瞬间消失无踪：“新视频？什么新视频？” “我想也不可能是你……别紧张，是好事，有人在某涯论坛公开了一段视频，也是偷拍的，还是那三个人，不过里面是他们跟薛扬讨价还价的画面，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拍的，用的还是代理ip。本来我们还想着缓一缓，等热度再高些再澄清，不过视频总是比录音的说服力更强一些，现在风向已经在转了，薛扬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完了。” 王勋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惋惜，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与此同时，夏尽的脑海里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叮——危机成功解除，兑换奖励派发完毕。” 夏尽：“……” 他现在终于发现了，这系统真是抓住了一切放马后炮的机会！ 明明知道他有录音了还弄一段视频发出来，这不明摆着抢功吗？ 现在他对系统的信任度也直线下降到了0点以下。 他就算在小说里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系统呵呵。 “算你厉害！”夏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 “你说什么？”正滔滔不绝的王勋没听清他的话。 夏尽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打着电话，赶忙开口：“没什么，我是说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忙拍的，这件事能顺利过去就好。” 王勋笑了笑，感慨地道：“说起来也算是托了夏尽的福，发帖子的账号就叫夏尽001，看他以前的帖子，浏览的话题也多是跟夏尽有关的，估计是看你跟夏尽长的像，正好遇见了就顺手帮你一把。” 王勋接下来说了什么，夏尽已经没有心思注意，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当听见发帖账号的名字时候，他的意识里就只剩下一片混沌。 某涯的账号昵称具有独一性，不能重复，而那个叫夏尽001的账号是他本人注册的。 注册的时候实在是懒得取名，反正隔着电脑，就算他真的发帖子声称自己就是夏尽本尊也不可能有人相信，就干脆在自己名字后面随意加了几个数字。 只不过他向来小心，基本不怎么跟帖，而且每次登陆的时候都用的国外代理ip。 他这账号一直在家里那台电脑上默认登陆，密码是方耀的名字加生日。 他心里一颤，拿起手机搜出某涯论坛的娱乐板块，上面的帖子密密麻麻，跟祁竟和薛扬相关的话题就好几个，不过被顶成hot的那个帖子上却没有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只简简单单地写着几个字：“视频真相”。 夏尽点开帖子，主楼上也只光秃秃地放着一个视频，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帖子里这种简短的风格确实是很像方耀的一贯作风，难道这竟然是方耀发的？ 想到这里，夏尽自己就不由得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方耀向来都不喜欢多管闲事，而且他又怎么会正好在那家停车场里。 说不定真的只是他脑子里这系统做的好事，既然它都能入侵他的脑子，那再入侵一下电脑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视频封面上清清楚楚地露着薛扬的脸。 夏尽深吸了口气，把视频点开。 这段视频里除了薛扬之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夏尽从来没见过，估计是昨晚躲在暗处偷拍的那一个。画质比拍他的那一段清晰了许多，而且拍摄的时间到了早上，天色已经蒙蒙亮，薛扬和那四个人就站在距离片场不远的一处停车场里，对话被拍得清清楚楚。 恐怕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么早的停车场里竟然会有人。 “说好了只要两万，你们别得寸进尺！” “我们帮你干的可是犯法的事情，如果被人查出来是我们做的，我们可是要坐牢的！再说了，你卖p/股把车子房子都赚出来了，还差我们这点，兄弟也不黑心，说好了两万就两万，不过，是我们四个一人两万。” “什么？你们……你们这样也太过分了！” “过分？我们过分？让我们设计祁竟的人可是你！如果说起过分，你跟我们恐怕也差不到哪儿去吧？还是说，你想让我们把这件事曝光出去，到时候可就不是区区几万块钱能够解决得了的了！” 视频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分多钟，可是透露的信息量却大的惊人。 祁竟被包yang的事竟然是来自同剧组演员的陷害，而最主要的是，那个陷害他的人本身才是卖身的正主。 而且视频里那几个人的身形、衣服加上声音都跟祁竟那一段视频一模一样，薛扬的脸还露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录音薛扬还能辩驳祁竟只是找了个声音跟他相像的人故意陷害，但是视频却完全没有给他留下辩白的余地。 正如王勋所言，不过一天之间网上的风向已经完全转了个头，原本在祁竟微博下破口大骂的人全都哑了声，就连薛扬请的水军都没了声响。 而薛扬的微博下却热闹了起来。 “自己的shi盆子往别人头上扣，薛扬你还要不要脸！” “看剧组发的花絮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俩眼珠子四处飘，就在想怎么害人吧！” “有时间害人能不能想办法练一下演技？简直笑死人了！” “他还需要练演技吗呵呵，以后不信有剧组还敢用他！” “听人说上次要抢祁竟角色的人就是他，幸亏没被抢走，不然我的楚玄都要被这种垃圾侮辱了！” “所以说原来是抢角色不成怀恨在心吗？天啦撸娱乐圈好口怕小竟竟快躲到我的怀里来！” “……” 这些还都是语气相对平和的评论，其他不堪入目的辱骂简直数不胜数，比上午祁竟微博下的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短一天不到，祁竟在话题榜上的关键词就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原来是“祁竟包yang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粉丝特意刷起的“祁竟不哭，楚玄最棒”给压了下去。 反而“薛扬卖|身”“薛扬陷害祁竟”这样的话题也如火如荼地刷了起来，最重要的是许多原著粉已经发起了“抵制薛扬参演《白衣阁》”的活动。 薛扬的粉丝原本就没有祁竟多许多，这一场闹下来更是拉开了距离。 王勋又适时地在自己的工作微博上放了一段他个人的花絮，穿着那身玄色古装回眸一笑，简直迷煞众生，夏尽眼睁睁地看着上午掉下去的粉丝量又蹭蹭地涨了上来，甚至比之前多了几倍。 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薛扬颁发一个感谢奖。 他们毕竟同属一个公司，哪怕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也好，王勋没有再乘胜追击提出诉讼，但也可以肯定薛扬并不会因此觉得感激。夏尽决定最近一定要好好躲着他，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真会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来。 把对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原样反击了回去，可是夏尽的心里虽然不觉得内疚，却也没感到有多畅快。 他向来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深痛恶觉，就算不得已要反击，也并不代表他就赞成这种手段。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薛扬的下场确实让他觉得是罪有应得。 这事儿是在夏尽出事之后，圈内出现的第一个小□□，也着实热了几天。 趁着这热度，没两天王勋就捧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剧本找上了门。 这次的两个角色戏份都很多。 一部是电影，名叫《夺君》，是一部制作团队比较宏大的古装历史剧，改编自一个颇有名气的历史政变——靖难之役。不过内容却还是偏重故事性，与史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出入，比如说来邀约夏尽的这个角色：燕王朱棣的儿子朱高炽，也就是后来“仁宣盛世”的明仁宗。这位皇帝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大胖子，而在剧本里却成了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在这部剧里，他与建文帝朱允炆自幼交好，关系与傅天重楚玄相差无几，但跟“重玄”不同的是，最后背叛朱允炆的人是他自己。 后来的靖难之役爆发时，他终究还是站在了父亲那一边，二十余年的感情一朝决裂，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按剧情来说，既然这部电影名叫《夺君》，那最后夺得皇位的朱棣戏份势必是最多的，不过朱高炽与朱允炆也算得上平分秋色，能够并列在第二位。 另一个是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直击云端》，名字看似平常，导演却是一个拍摄军旅题材的老手，上一部火遍全国的军旅电视剧《兵王》就出自他的团队，而且这部剧给夏尽的角色是男1号，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因为屡次被学校开除，终于被雷霆大发的老爸扔进部/队，而后在军队里历经种种磨练，最终成长为一名英勇爱国的优秀空军。 除去这两部剧本，王勋还带来一个真人秀的邀约。 最近两年明星真人秀节目越来越火，以往夏尽也接到过不少邀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却已经不需要这种节目来积攒人气，心思基本都用在了拍戏上。 而就现在来看，真人秀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平台。 “发过来的剧本我挑了下，这两个都还不错，只是拍摄时间正好撞在了一起，只能选其中之一，这个真人秀的时间比较靠后一点，跟这两部剧基本不冲突，你自己看看，想选哪个？”王勋还是比较尊重他的意见。 夏尽仔细地翻着手里的剧本，考虑了良久，终于把其中一本举了起来：“这个。” 第15章 策马并辔 夏尽选的是那一部电影，《夺君》。 谋朝篡位的题材并不新颖，甚至只靖难之役这一个故事就已经在影视作品中不只出现一次，不过却大多是穿插在其他剧情中的一个辅助片段。 谋逆毕竟与主旋律不符，何况朱允炆在位期间只不过做了些削藩巩固统治之类的事，并无政过，就连朱棣发难时打的旗号也是“清君侧，靖国难”，历史剧大多都爱拍些忠君爱国的热血题材，这种跟主流价值观不符合的故事通常很少有人想碰。 不过这个剧本里的故事却明显地把主角野心勃勃的一面弱化了，谋逆的理由也侧重在感情成分，不只是主角朱棣的情感处理，就连朱允炆和朱高炽之间的兄弟之情都设计的千回百折峰回路转。 而且电影的拍摄时间相对短一些，跟真人秀的时间起不了冲突。至于那部《直击云端》，虽然来邀约的角色是男1号，但毕竟军旅题材还是小众了一些，《兵王》那样风靡全国的热度很难再有。而且听说那位导演对于军旅剧的拍摄要求十分严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封闭管理，夏尽当然不怕辛苦，可是现在的他只不过演了一个小小的配角，身上的话题大半都是来自于炒作，如果突然没了曝光率，说不定等一部长篇军旅剧拍完，大家就已经忘了他是谁。 现在的他还是急需一个宣传量大些的剧把自己的形象支撑得立体一些。 最主要的是，上一世的夏尽因为刚开始的正派角色，而逐渐被白千屿的嫉妒包围，现在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排斥着像以往那样正直善良的形象。 一个楚玄已经让许多人叹服惋惜，这一部他不管怎么说都更偏向朱高炽这个偏反派的角色。 “我心里也更偏向这个，虽然伏向宇刚转行做导演，但也正好是一个噱头，天成拍这部电影主要也是要捧他的，宣传力度肯定很大，如果真能谈妥肯定是个好机会。” 伏向宇也是个老演员，职业年龄比夏尽还多了好几年，只不过因为外形限制，资源一直不太好，不过也凭借一部题材沉重的民国电影拿过影帝，演技肯定是优秀的，这些年来也时常演些很有分量的配角，要转行做导演也有一定的观众基础。 听见王勋提到自己的老东家，夏尽的心里不由得颤了颤，下意识地开口问：“有没有已经定下的演员？” “男1号是叶猛，天成肯定要趁机捧自己的人，大部分角色应该都是用他们自己的艺人。” 虽然王勋只说出来一个男一号，不过夏尽却已经放下心来。 他毕竟跟白千屿相处这么多年，虽然对方一直带着面具，但也不至于所有的情绪都作假。 白千屿对他的嫉妒虽然藏得严严实实，可是在夏尽面前，他却从来没有掩饰过对这个叶猛的厌恶。 天成娱乐旗下签约的艺人虽然数不胜数，但同一时期力捧的却不会很多，叶猛和夏尽白千屿恰恰是同一波的艺人。 大家同属一个公司，年龄相当，又是同一个时期走红，甚至也多多少少合作过两回，对外当然宣称是交情深厚的好朋友。 可也不过只是对外宣称而已。 有道是王不见王，同一时期的资源也就那么多，他们又都在同一个公司，明里暗里的竞争并不少，又怎么可能真的有什么交情。 夏尽虽然跟叶猛没什么嫌隙，可也确实不怎么熟，只是每次参加什么活动遇上，白千屿私下总要对着夏尽嘟囔上几句，说的也多是叶猛装腔作势，眼高于顶之类的讽刺。 白千屿以前有两个十分看重的角色，最后剧组都选择了叶猛，而后那两部剧也都确实火得昏天暗地，可以说如果那两个角色被他拿到，后来的白千屿也不会落在夏尽的下风，或许这也正是白千屿如此痛恨叶猛的原因。 所以说既然《夺君》的男1号是叶猛，那白千屿势必不会委屈自己来给他做配。 “那就麻烦勋哥安排了。” “哪的话，这不是应该的吗？”王勋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他叹了口气，拍拍夏尽的肩膀，“小竟，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肯定很没有安全感，不过勋哥真的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承担的。” 夏尽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有些动容：“我明白，勋哥。” 他虽然经历了诸多变迁，却也不至于完全怀疑人性。从他醒来之后，已经没少受王勋帮衬，说两人亲如兄弟当然还是有些夸大，但他却能感受到王勋是拿一片真心对待祁竟的。 夏尽身边没什么亲人，以往方耀和白千屿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存在，一朝失去之后，还能有王勋这个亦兄亦友的人一路照应，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现在霸占着祁竟的身体就已经十分内疚，每每承受着王勋对祁竟的好，心里就更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王勋却不了解他这回转曲折的心思，确认了接剧的事宜，就又急匆匆地离去了。 现在祁竟的锋芒将露未露，最忙的人不就是他。 《夺君》的试镜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月，夏尽这半个月就只接受了两家杂志的采访，在家里待的都快发霉了，一接到通知，就被王勋迫不及待地拉到了现场。 这次的角色比较重要，试镜也比上回正式了许多，地点就在天成的一间摄影棚。 这地方夏尽以往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再踏进这栋大楼时，却已然是恍若隔世。 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他就算有些叫不出名字，也都能认个脸熟，可是却再也不能笑着四处打招呼。 王勋留在外面等着，他赶到的时候，摄影棚的门外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果然都是天成的熟面孔，只有他这一个外人。 虽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可也有可能即将一同共事，所以彼此对视也都是面带笑容，就只有叶猛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闭目养神，脸上还架着副墨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是已经内定的主角，过来试镜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且以他的咖位，确实也不需要跟谁再套什么近乎，会这么随性也是理所当然。 他在那儿休息，也没人敢招惹他，时间渐渐过去，试镜的人也过了好几拨，夏尽站得都有些累了，也不见他的姿势动一动。 最后一个人推门进去，门口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夏尽看了看叶猛身边空荡荡的椅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悄悄地蹭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可还是惊扰到了叶猛。 叶猛倏地坐直了，把墨镜摘下来，看着他朦胧的睡眼夏尽才明白，敢情他根本不是在高冷地闭目养神，而是真的睡着了。 叶猛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吃惊，原本迷蒙的双眼瞬间睁大了，停顿了足足有两秒钟才终于松懈下来，不耐烦地开口道：“你是那个冒牌的啊，睡懵了，吓我一跳。” 夏尽已经见过好几个人说祁竟与自己相像，魏成，方沉，方耀……甚至薛扬，不过态度如此直白随意的，叶猛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不过想来也是，叶猛与他原本既没什么交情也并无交恶，这种反应反而是最正常的。 说完之后，叶猛也没等他回答，就径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推开摄影棚的侧门走了进去，把夏尽一个人丢在了门外。 这种轻慢的态度以往也是白千屿时常私下诅咒他的原因之一，不过夏尽却是没什么感觉。 相比于这样毫不掩饰的无视，白千屿的口蜜腹剑显然有着更大的杀伤力。 上一个试镜的人很快出来，顺便把夏尽叫了进去。 里面加上叶猛也只有四个人，前面一排椅子上坐了三个，伏向宇坐在中间，其他两个估计都是选角导演，正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叶猛一个人在后面懒洋洋地翻看着剧本，估计是刚刚还没睡够，显然进来的是谁他也完全不在意。不过叶猛身上带着的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好像一直透到了骨子里即使满身的慵懒也无法遮挡，把刚才试镜的那群人都叫进来，恐怕不用比就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主角。 伏向宇看见夏尽走进来，眼神也是一亮，不过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开口问道：“走路也是特意模仿的吗？” 夏尽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从容不迫地回答：“不是，只是巧合。” 伏向宇倒是很满意他这种态度，他也是演员出身，也没有其他导演那身臭脾气，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才继续道：“我看过《白衣阁》的拍摄花絮，你的演技很老练，不像是新人。” 夏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了当，不由得愣了下，才垂眼回应：“导演抬爱了，我平时只是自己对着电视随便学学，怎么能称得上老练。” 伏向宇的长相算不上俊逸，但却被岁月赋予了一种沉淀的神秘魅力，硬朗的眉骨间自然而然地带着几分年轻演员无法具备的沉稳，他只要稍稍一眯眼，夏尽就突然升起一阵仿佛被人看穿的忐忑。 不过很快，伏向宇就把视线收了回去，示意身边一个副导演把要试演的剧本片段给夏尽递过去。 夏尽接过来看了看，竟恰巧是他在这剧本里最喜欢的一场戏。 朱高炽刚收到朱允炆的书信一封。 在历史中，这封书信乃是为了让朱高炽归顺朝廷，离间他与燕王之间的感情，不过在这剧本里，上面却只有寥寥的两行字。 自此恩义两相绝，策马并辔当日愿。 第16章 白搭功夫 朱高炽与朱允炆年纪相当，又是堂兄弟，在剧情设计里，两人自幼就玩在一起，朝夕相处，一同习武识字嬉笑玩乐，更曾许下过共游天下的豪迈心愿。 可惜两人终究是生在帝王之家，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明白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根本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实现。 再到后来，建文帝登基，两人的立场也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到这封信时，朱高炽正以区区万人抵挡着朱允炆五十万大军，却令对方节节败退，死死守住了北京城，他原本以为自己收到的会是一封招降书，可没想到朱允炆却放过了最后这一丝翻盘的希望，直接递上一纸绝交信。 “你说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 “反正肯定比这宫墙深院好多了。” “要是有天咱们也能一同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不知道能有多痛快！” “那等你我武艺练成，就一起溜出去，从此策马并轡，游遍天下！” “那一言为定！” “一诺千金！” 年幼时自以为认真的誓言，到最后不过成了彼此都不再回忆的幼时笑谈。 再次提起，竟然是为了诀别。 原本那些已经已经被刻意掩埋的前尘往事，却都在一瞬间鲜活起来。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而这种连半句台词都没有的感慨，比他上次的试镜内容简直又难了好几分。 但是这一回，看着伏向宇沉稳的眼神，夏尽却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刻意刁难。 看他的表情，似乎对于夏尽的表演还真的有几分期待。 夏尽低头琢磨了一番，才开口道：“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吗？” 伏向宇点点头，一旁的选角导演适时地走过去，递给他一张折起的a4纸，也就充当了密信：“世子，就是这封。” 夏尽接过来，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眸光闪烁。 拆开信封，视线刚一落在纸上，他的表情霎时僵硬起来，片刻过后，却又一阵愣怔，悠远的目光好似已经透过那张信笺，看到了久远闪回的从前。 “要是有天咱们也能一同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不知道能有多痛快！” “那等你我武艺练成，就一起溜出去，从此策马并轡，游遍天下！” “那一言为定！” “一诺千金！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夏尽双手倏地收紧，手中的信纸也被他抓得有些发皱，他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迷蒙，一直到现在，他表现得都非常自然，好像通过一封信回忆起从前的人就是他自己，而这种自然，却恰恰十分难能可贵。 那两个选角导演已经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不过伏向宇却还是面带着微笑静静看着，跟刚才没什么不同。 后面，叶猛无聊地往后翻了一页剧本，轻轻一声，可是在这安静的气氛里却十分明显。 夏尽这才恍如梦醒，抬起头来，已然又是一派冷然。 “世子？” 选角导演适时地出声配戏。 夏尽的眉眼抬了抬，把手里的信笺卷起一些，往前送了送，然后又低垂了下去。 他这是把信送到了油灯前点燃！ 所有人在他幽暗的目光里，好像真的看见了点点火苗冉冉地烧起来。 夏尽静静地看着，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灰烬在空中打着旋儿逐渐落入尘土。 “传信父王，就说陛下来信招降，被本世子……推绝。” 夏尽转身决绝地离开，挺直的背脊看上去却有些萧索。 这下叶猛都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托腮看着他的身影。 夏尽回转身来，对着前方鞠了个躬：“我演完了，谢谢导演。” 伏向宇笑了笑，问道：“你觉得自己演的怎么样？” 夏尽愣了下，低声回答：“不好不坏。” 这一段几乎没有台词，考验的主要是情绪的转换，他自信刚才的表演并没出什么差错，可是也很难有什么让人出彩的地方，虽然他自作主张加了一段烧信的戏码，但这种戏份加得却也惊险。 有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如果伏向宇恰恰觉得他是多此一举，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可没想到伏向宇却笑出了声：“我倒觉得可圈可点。” 夏尽心里一动。 伏向宇接着问：“你觉得朱高炽烧掉信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种类似于面试的题目夏尽原本没想到他会问，不过却几乎是反射性地瞬间脱口回答道：“自此恩义两相绝，策马并轡当日愿。” 纵然有万千思虑，也不过熔在这简短的两句之中。 伏向宇沉吟了下，最终还是笑着对他伸出了手：“谢谢你能来试镜，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夏尽心里有些惴惴的。 来试戏之前，他还觉得这个角色志在必得，不过这会儿却又不安了起来。 等夏尽道别出了门，一直懒洋洋的叶猛才直起身来，对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伏向宇冷哧一声：“我说，伏大导演，你明明就看上人家了，干嘛不直接给个定心丸。” 全剧组敢这么跟伏向宇说话的，估计也就他叶猛一个人。 不过伏向宇却偏偏不跟他计较，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偏门低声开口道：“太像了。” 他右手边的那导演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只是站在这儿，也就有个五六分像，一动起来，活脱脱就是夏尽附了身，怎么能这么像呢？” 叶猛眯了眯眼，似乎也在回忆着那个叫祁竟的人之前的表演。 副导演说得没错，祁竟的举手投足都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个已经故去的对手，不只是举止相像，就连演技似乎都有着说不出的神似。 叶猛这人最好面子，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天赋异禀无需努力的假象，但私底下却总是对着各个电影里的经典片段苦练演技。 既然是观摩影片学习技艺，他自然都是找一些演技真正出神入化的国际大腕，可在他找的这些人当中，却偏偏有一个例外。 这人与他名气相当，虽然在国内已是大红大紫，却离国际巨星有着正儿八经的一段差距，而最让人唏嘘的是，那人临死也没能把金华奖的影帝奖杯拿到手。 在这一点上，他连那个颇富心计的白千屿也比不过。 可是叶猛却也常把他演过的片段来来回回地看，对于他的一颦一笑早已经铭记于心。 叶猛一向自视甚高，与自己名气不相上下的，他也仅仅只看得上夏尽一个人，尤其是近两年，他们的演技都愈发醇熟，只是随着演绎技巧的增长，他们的年龄也越来越大。 三十来岁，说老不老，说年轻，却也已经不再年轻，虽然演技跟那些小鲜肉比很占优势，可是公司却已经不会再冒着风险把他们往国际上捧。 新鲜资源那么多，他们终究是失了先机。 所以对于夏尽，叶猛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情分在。乍一听说他去世的消息，他的脑子还真的空白了好一阵子，一直到现在想起都觉得恍惚。 这会儿看见一个好像夏尽再世的人出现在眼前，他心底似乎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隐隐鼓噪着。 祁竟看上去比他们年轻了足足有十一二岁，如果演技真的与夏尽旗鼓相当，只要能有机会，那他的路显然比他们要长得多。 叶猛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有些问题，别说是完全陌生的祁竟，就连夏尽跟他都没什么交情，他们的路能走到哪一步，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却忍不住想知道，如果他们这些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演技，放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光景。 这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好像一瞬间就承载了他心中的想望。 伏向宇背对着他，并没有察觉他情绪的涌动，只是若有所思地道：“演的是不错，明天看看剩下的几个人，如果没有能超过他的，就定他了。” 叶猛弯了弯嘴角：“他这个年纪的艺人，想再找个演技这么好的恐怕也不太容易。”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选角导演不禁咋舌：“刚刚叶猛是在夸人？” 另一个选角导演也满脸惊骇：“这可真不容易。” 是啊，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叶猛夸上这么一句，那可真是太不容易。 直觉告诉他们，明天的试镜，很有可能只是白搭功夫…… 第17章 新室友 从摄影棚里出来，夏尽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现在剧组定角色的事迫在眉睫，他急需一个好剧本巩固形象，可是剧组却并不缺演员。 也可以这么说，虽然他对自己的演技还算自信，但对于一部电影来说，演技也不一定就代表了一切。 如果天成恰巧有个正要力捧的艺人想要□□来，只要演技不算太差，把夏尽一个人换下来对于整部电影并没有太大影响。 别说刚才伏向宇的态度模棱两可，就算对方真的选定了他，只要没签合同，就不算尘埃落定。 夏尽握了握拳头，禁不住想到了系统布置下的任务。 只要能帮助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并不觉得借助外力接戏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可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一个同性艺人拥抱去。 《白衣阁》的剧组最近被他和薛扬的事搞得麻烦一堆，据说现在已经换下了薛扬的角色，虽然他的事情也给整部剧又做了一把宣传，可他也不好意思再特意为了个拥抱回去找人。 他认识的艺人也无非就是剧组里的那几个，除去他们，他还真是没什么能够拥抱的对象。 尽管最近各种话题缠身，但对于娱乐圈来说，祁竟真的不过是个崭露头角的新人而已。 王勋正在跟前台的漂亮妹子闲聊等他，看他出来，立刻跟妹子告别迎了上来。 “怎么样？没问题吧？” 夏尽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没出什么纰漏，不过伏导还是让回去等消息。” 王勋看出他的忐忑，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是特意叫咱们来试镜，肯定会过的，别担心。” 夏尽点点头，长长地叹口气。 天知道，他现在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伏向宇，而是脑子里那个没办法跟任何人说的系统任务。 “那不是叶猛？他也跟你们一起试戏的？”王勋突然扬了扬下巴。 夏尽扭过头去，果然看见叶猛正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他愣了下，脑中灵光一闪，同性艺人同性艺人——叶猛这个咖位的同性艺人可是比他之前一起合影过的任何人都高。 他赶忙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塞进王勋手里：“记得帮我拍几张照片！” “啊？小竟！”王勋目瞪口呆地捧着手机，夏尽却已经飞速地迎着叶猛跑了过去。 叶猛察觉到他是冲着自己而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停下脚步。 夏尽跑到他跟前，满脸崇拜：“那个……其实我一直很崇拜你。” 叶猛冷冷地看着他，好像在等着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毕竟两个人在之前已经相处了挺长时间，就夏尽刚刚的表现来说，叶猛并不觉得他对自己有什么崇拜之情。 夏尽却不理会他那表情，继续在他面前cos粉丝：“不管能不能一起演戏，能遇见你我就很开心，能不能让我抱你一下？” 叶猛“……” 夏尽不由分说地往前迈了一步，给他一个豪放的拥抱。 叶猛朝着不远处举着手机的王勋扫了一眼，眉目间顿时多了几分了然，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直接开口嘲讽：“想借跟我的合影炒作？先把剧组选了你的消息放出去？谁教你的这么傻b的炒作方法？你的经纪人该换了。” 夏尽一愣，一时情急，他竟然忘了这茬。 伏向宇明明还没选定他，如果这时候他发布了自己跟叶猛拥抱的照片，这不是明摆着借机炒作与剧组相关的话题吗？ 耍这种幼稚的心机，就算伏向宇原本有选他的意向，十有*也会因此打消这个念头。 夏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叶猛的话里轻视的意味甚重，却真是大大提醒了他。 久经沙场的他竟然会因为一心想要完成任务，差点犯了这么弱智的错误。 想到这些，就算他的脸皮早已经锻炼出来，这一会儿也不禁有些脸红：“我真的只是想拍下来自己收藏，不会发出去。” 这种借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叶猛冷笑一声，却又歪头看向他：“我可以帮你一次，不过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夏尽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叶猛就已经掏出自己手机，继续伸手抱着他，抬起手机咔嚓自拍了一张。 然后低头对着手机鼓捣了一阵，又递给他：“把你自己名字打上。” 夏尽满脸黑线地看着他刚刚编辑的微博内容：“以后我就要演你爹了，请多多指教。” 这一句话把他的便宜占尽，却还让他亲手上自己的名字。 这种损招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想得出来。 叶□□兜站在一旁，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他会反悔。 这么好的机会，真拒绝了才是真的傻。 夏尽想想任务内容，再看看上面那句话，再次暗暗咬了咬牙，形势比人强，反正他也确实是要演他爹，这句话……似乎没什么不对。 在外人看来顶多也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不过夏尽在敲上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他几句。 叶猛接过手机，唇角弯了弯，顺手就把那条微博发了出去：“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与3号同性艺人亲密度+1，魅力值+10，剩余魅力值-1280。” 哈喽？系统君你还好吗？数据每次一带上减号就大的要死，哗哗哗的往下降，怎么一带加号就……少得如此可怜？ 不过想来也是，依照叶猛的性格来说，能蹭他1点亲密度，似乎都已经是额外赚得了。 夏尽的吐槽还未完，叶猛就径自按开电梯，走了进去。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却又眯眼抛下一句：“我帮你是冲着夏尽，以后少耍这种手段，丢他的脸。” 他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电梯门也已经关到了最后。 夏尽心里一颤，对着闪亮的金属色电梯门，一时之间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他原本也没想炒作话题逼着伏向宇用他，叶猛的轻视当然也不能伤他分毫。 他在意的是竟然连叶猛都会给他夏尽几分面子。 他以往一直觉得跟叶猛不过是点头之交，跟魏成也没什么实在的交情，可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却都冲着夏尽的面子帮了祁竟。 这些“陌生人”给他的善意竟然比原本以为的至交好友还多得多。 王勋在一旁看得也是云里雾里。 等他捧着手机跑过来，叶猛乘的那部电梯早已经窜上了好几楼。 他迟疑地把手机递过来：“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刚刚还又是抱又是笑的，怎么现在又成了这么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夏尽赶忙回过神，把手机接过来，相册里果然多了好几张他跟叶猛相拥的照片。 他叹了口气，直接退出相册，点开微博。 “叮——新手任务第三阶拥抱完成，获得魅力点数300，整体魅力值剩余-980，由于魅力点数为负值，无法获得新成就。” 叶猛的微博就发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被了几千次。 粉丝数量不用说，肯定又是直线上升，而他要参演《夺君》的消息顿时也甚嚣尘上。 而这消息是叶猛放出来的，自然跟他没什么关系，叶猛做事向来出格，伏向宇势必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夏尽原本还想快些完成个任务，好心安理得的提前预支奖励，这会儿看见如此惨了的数据，却也没了兑换的心思，只能悻悻地先把面板收了起来。 不过他却也不着急了。 该他做的努力他都一样样做过了，既然尽了人事，接下来也只能听天命。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他的心情，这一回系统暂时也没再布置新的任务，他心里也总算消停了一点。 王勋看见叶猛的微博，顿时也忘了之前的疑虑，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叶猛刚刚已经顺手关注了祁竟，王勋赶忙帮他回fo，不过刚要转那条微博，就被夏尽阻止了。 现在剧组里还没回音，他这边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但有了叶猛这条微博，拿到这个角色的几率已经有了八|九分。 再加上系统，夏尽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回去等结果就好。 把他送到小区门口，王勋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他手里的另一个艺人下午还有个重要通告要赶，估计午饭都吃不安生。 夏尽倒是乐得自在，下车之后，还特意走了一段路买了些菜回来，准备好好伺候自己吃顿饭。 这段时间他一心只把精力扑在《夺君》剧本里，吃面条吃得都要腻味了。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自己过活，厨艺虽然算不上十分精湛，比起一般人却也不差，尤其是后来跟方耀在一起，那家伙完全就是个少爷架子，连碗泡面都不会煮，为了提高两个人的生活质量，夏尽还特意买了两本烹饪大全，没事就学着里面做上两道菜。 一年多的同|居生涯虽然没能给他留下什么纪念，但厨艺却算是学到了几手。 提着两大兜菜上了楼，刚出电梯，夏尽却又被杵在自己门口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江隐？” 来的人身后还拖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人都坐在行李箱上快睡着了，听见他的声音，又倏地清醒，从行李箱上站起来，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我是公司新签的艺人，他们应该给你打招呼了吧？我要搬过来的事。” 第18章 同住日常 距离上次王勋跟他提起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夏尽早已经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更何况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刚签进公司的新人竟然会是江隐。 好吧，应该说，江隐并不能算是个真正的新人。 “你不是应该在天成吗？” 江隐确实是天成的艺人。 不仅如此，他当初还是跟夏尽叶猛白千屿一个时期签进公司的，但跟他们三个不同的是，他是那一拨人里尤其不出彩的一个。 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性格也是乏善可陈，演技倒是不错，只是在前面两个条件的牵制下，一直拿不到什么好的角色，到现在这么多年，他做男1号的戏也没有两部，而且每一部都像是泥牛入海，没听到什么回响。 他这人又不怎么会来事儿，平时连句讨好的话都不会说，浑浑噩噩地混了这么些年，依然只能演一下不轻不重的小配角。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都有夏尽帮衬着，说不定他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淡出了娱乐圈。 以夏尽的名气，往剧组里带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几乎夏尽所有参演的剧里都能找到江隐的身影，不过戏份却也都不重，多数就是演个脾气清冷的私塾先生、将军身边的寡言副官、高手身旁的执剑侍卫…… 不过因为他们两人同框的几率实在是高得令人发指，还是有些粉丝萌上了这对冷门cp，夏尽也难得攻了一把。 不过夏尽却没在意过这些，他会想着帮衬江隐，也确实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不懂得替自己讨好处，而帮他也不过就是开个口的事情，不费什么心力。 从这一点追究起来，他们的感情确实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 夏尽以往的性格何其外向，身边感情不错的朋友双手双脚加起来恐怕也数不清，何况江隐即使对他也是木讷到连句感谢都不知道怎么说，对于夏尽来说，他大概还是这群不错的朋友里及其不起眼的一个。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想到江隐会在自己死了之后就突然换了东家。 江隐大概没想到他竟然会认识自己，不禁又愣了下，才低声回答：“合同正好到期了，想换个环境。” 听到他这含糊的回答，夏尽才醒悟自己的问句似乎有些多余。 两人不过是初次见面，江隐确实是没有给他解释的必要。 为了掩饰尴尬，他赶忙清了清喉咙，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热情地招呼：“换换环境也好，总在一个地方呆着腻味，先进来吧，正好我买了材料回来，你不嫌弃的话我做几个菜，庆祝你搬进来。” 江隐赶忙摇摇头，矮身拖起箱子：“当然不会，谢谢你！” 在上次王勋说过之后，夏尽已经抽时间把房间收拾了出来，江隐现在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把江隐带进房间，夏尽就去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反正他那一个旅行箱里也装不了多少东西，他也没什么帮着收拾的必要。 等江隐收拾完，夏尽的菜也做好了，四菜一汤，其中还有一个大件儿，两个人吃真是绰绰有余。 知道江隐向来话少，夏尽就招呼得十分热络，但即使这样，江隐的反应还是让气氛略显得尴尬了一些。 他端着饭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目光却不自觉的屡屡朝着夏尽的方向飘过来，而每次和夏尽的视线相撞，又忙不迭地躲开。 抓了他几次之后，就连夏尽都不好意思再当做没看见。 江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最后一次躲开之后，终于还是窘迫地开了口：“抱歉，一直知道你跟夏尽很像，却没想到像到这种程度。” 这种论调夏尽已经听到太多次了，多到他已经感到麻木。所以他也只是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随口应答：“还好吧，五六分像而已。” 没想到江隐却摇了摇头：“你没见过他，所以不明白，我说的不是长相。” 夏尽愣了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江隐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你也是演员，应该不太喜欢一直被人说像他，只是……我太久没见他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这几个字，让夏尽难免有些讶异。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惊讶，江隐又赶忙出口解释：“我是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认识的人不多，他一直都在帮我，如果不是他，我应该早就不演戏了吧……夏尽不像我，他朋友很多，我应该不算是很重要。” 尽管知道江隐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影射，可夏尽还是有种无地自容的愧疚感。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跟江隐的交情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甚至重生了这么久，他也没有特意想起过他。 就算他帮过江隐，却从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己应该对江隐有多重要。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些原本以为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在江隐眼里竟然有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夏尽的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苦笑：“朋友在精不在多，如果他知道还有个人像你这么惦念着他，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他的安慰并没有能让江隐轻松下来，反而令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肩膀都垮了下去。 不管再说什么，那个人确实都已经死了。 就算真的在天有灵，对于尚且在世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隐向来不会调节气氛，而致使气氛沉重的话题还是因为夏尽的死，一时之间，夏尽也没有心情再多说什么，两个人之间的第一顿饭，吃的居然是无比沉重，就像是又给夏尽举行了一场无言的葬礼。 不过夏尽在心里却难免与江隐亲近了许多。 毕竟在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之后，还能在外人面前承认把他当至交好友的人大概也就只有江隐这一个。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也确实太不懂得审时度势。 只是这么一个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不明白金硕娱乐怎么会把他签过来。 不过这种牵涉个人*的事情夏尽却也不会问出口。 但是却有一点可以确认，新室友是江隐，他的心里还真是轻松不少，不管怎么说，他也不相信江隐会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非但不用防备，说不定刷起亲密度来还是蹭蹭的。 江隐带过来的东西很少，许多都要重新添置，反正剧组的通知还没有下来，他难得这么清闲，而江隐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工作的样子，两个人吃过饭之后，就出门去了附近的那家商场。 虽然两个人的名气都不算太高，不过也都敬业地戴上了墨镜跟鸭舌帽。 江隐的长相虽然只是清秀，但放在人堆里却也是显眼的，再加上他们两人都一米八几的个子，走在人群中还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果然没多久，在超市里推着推车的夏尽就被人认了出来，一群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小姑娘，兴奋地围着他要签名。 夏尽对于这种情况早已经应对自如，不过江隐却明显地不自在，再加上这群姑娘顶多就看他脸熟，连他名字都叫不出来，他在其中就更显得窘迫。 夏尽当然感觉到了他的窘促，不过现在他也只不过是个刚出道的新人，论辈分还得叫江隐一声前辈，总也不好直接抛下这群小姑娘不管，直接带着他离开。 他谦和地笑笑，对着那群姑娘开口：“人家超市还得做生意呢，能不能等我和江隐结下账，咱们出去再说，不要太闹。” 他仿佛不经意把江隐的名字说了出来，却也给这些女孩子提了个醒。 夏尽主演的电视剧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是一部都没看过的，听见夏尽把名字说出来，她们也瞬间把他和那些荧幕形象联系在了一起。 “祁竟你跟江隐原来也认识的！” “还一起出来买日用品你们关系很好吗？” “好了好了，咱们先去外面等着吧，祁竟刚刚说过了，在这儿打扰人家做生意不太好。” 充满好奇心的妹子们问题多得有时候能媲美记者，不过这几个人终于还是你推我我推你的从超市里退了出去。 看着身边终于清净下来，他们两个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江隐对他笑笑，低声道：“如果不是跟你一起出门，我还真是没有这种待遇。” 夏尽被他说得又有些愧疚。 以往除了跟剧组的人一同聚餐，他好像真的没有想起来过要跟江*下有什么来往，江隐当然也就没像今天这样跟他一起被人围观过。 这不算是什么过错，如果不是现在突然以另一种身份跟江隐重逢，知道江隐把他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因此感到内疚。 可世事就是如此巧合，他们不仅重新遇见了，还成了室友。在所有人都恨不得跟他保持距离的时刻，这个快要被他遗忘的人依旧倔强地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光是这种情分，就足以让夏尽觉得无地自容。 他在身边的架子上随手拿起一顶女式宽沿帽，罩在江隐的鸭舌帽外头，嘻嘻哈哈地道：“那你以后应该要学会慢慢习惯，我刚算过一卦，算命先生说我命格清奇，今年十分旺室友，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再也没有出来逛街的自由了，走到哪儿都要被围得水泄不通。” 江隐无奈地把帽子摘下来放回去：“那就承您吉言，如果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能火到那个程度，也不枉……” “嗯？” 江隐匆匆地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夏尽在背后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却不禁又有些庆幸。 不管怎么说，跟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住在一起还挺好的，起码不用再花时间去防备去了解。 “等等我！” 夏尽三两步追上去，搭上他的肩膀。 起码这个人是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朋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第19章 倒计时 夏尽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多清闲两天，可没想到刚从商场回来，就接到了王勋报喜的电话。 剧组已经通知让过去签合同了，说是连第二天关于这个角色的试镜都一并取消了。 莫名其妙的，怎么可能突然取消试镜，本来就还有别的角色要选，顺便看一下也不费事。 看来叶猛的影响力还真是巨大。 不过一直到现在系统都没有下发新的任务，这一点倒让夏尽觉得有些奇怪。 脑海里刚刚出现这个念头，夏尽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让他不由得跌坐在身旁的沙发里。 于此同时，上一回系统认定时的那种奇异感觉又席卷而来，这种感觉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但对于他来说，却好像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变化。 “新手级任务全部完成，系统升级完毕，恭喜宿主成功进入初级阶段。” 合着消失了这么久竟然是升级去了？ 看着窗口上出现的那几行字，夏尽下意识地往江隐的方向看过去。 江隐正把从超市里拎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察觉到他的目光，还侧脸对他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却没有半点异常。 尽管知道他看不见，夏尽的心还是狂跳了好一阵。 他尝试地伸过手去，在阅读那两个字上点了下。 屏幕上顿时叮地一声又跳出一行字来：“初级阶段任务内容更加细致分明，同时奖励花费也会增长，请宿主珍惜奖励机会。注：与同一任务对象合作将获得亲密度加成。.” “升级期间接受初级角色奖励，魅力点数-750，整体魅力值剩余-1730。” 看到最后那坑爹的两行字，夏尽简直眼前一黑，忍不住抗议：“我没兑换过啊！” “系统绑定期间任何奖励默认扣除魅力点数。” ？？？ 也就是说还有强制消费？！ 那他要是多接几个戏，是不是这辈子就这么欠债下去就可以了？ 夏尽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魅力值一直这么欠着没问题吗？” “魅力值持续负值，影响宿主整体人气，低于-2000，爆发危机，身败名裂。” 夏尽紧紧抓着手边的抱枕，眼前一片黑云。 身败名裂？ 再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这种滋味。 如果早些知道这个所谓的系统还能带来这种副作用，他怎么也不可能一时贪念就确认绑定。 “不行，我要解除绑定，你没告诉过我这些！” “嘀嘀嘀——解除绑定失败。” “为什么不能解绑？你根本没有给我知情的权力！” “系统会对宿主的提问统一做出回答。”意思也就是你不问的，他也懒得说。 如此简单粗暴的回应，顿时让夏尽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已经绑定了这么久，想要临时撤退还真是有些不太实际。 “我要怎么才能解除绑定？” “强行解绑会提前触发最终惩罚，爆发危机。” 夏尽：“……” 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根本爬不出来的坑里。 “我现在到底欠多少魅力值来着？” “整体魅力值剩余-1730。” …… 距离全面的危机爆发，只剩下薛扬再生一次气的距离。 夏尽真想把当初确认绑定的那个自己给活活掐死。 可惜往事不可追，他已经回不到过去，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力做任务刷亲密度，快些把魅力值刷上去。 “快给我来个任务！”夏尽头疼得要死。 “叮——任务接收成功，初级任务第一阶，深情对视。” 脑海里的话音刚落，眼前的透明面板也随着一起收了回去。 夏尽：“……” 这都什么玩意儿。 看着这要求似乎很简单，只需要对视，困难程度可能连最开始的搭肩都达不到，但是以前的搭肩拥抱怎么说也都是有具体要求，对视，还得深情……请问这个用情多深的标准到底在哪里？ 夏尽掏出手机，对着黑屏里映出来的自己露出个犀利的眼神——也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深情。 不过刚注视了短短两秒钟，夏尽就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他在镜头下对着人演，他倒是觉得得心应手，但平白无故地对着另一个人这么看…… 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这眼神跟搭肩拥抱之类的还是不相同，哪怕真对着对方脸上吧唧亲一口，都能用玩high了来解释，但要是含情脉脉的看谁这么一会儿被拍下来，那可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的。 不过朱高炽的角色已经确定下来，这任务他也不着急做，夏尽干脆把这头疼的问题先抛到了一边。 他翻开微博，终于把叶猛上午那条信息转发了过来，还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还我好基友！” 这句好基友说得当然是角色都还没有定下来的朱允炆。 反正他的角色已经确定，再接过叶猛抛来的梗也不算是僭越，任伏向宇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一个新人，总不能晾着主动示好的叶大明星不管不问。 更何况，现在他必须抓住一切可以刷亲密度的机会，把魅力值一点点的给捞回来。 不过向来不太喜欢跟人互动的叶猛竟然会主动发跟他拥抱的照片，要想不引起话题都难。 “我看到了什么这还是我家高冷的叶猛大大吗？” “嘤嘤嘤小镜子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连叶猛都被你拿下了！” “内个……冒死顶着锅盖来说一句，难道是……因为……镜子跟那谁很像？” “555讨厌不要说出来好吗！画风瞬间变得好虐！” “夜尽党含泪飘过……” “于是突然成了替身梗？心好塞，今晚吃不下饭了（宽面条泪）。” 在这些评论的掩盖下，祁竟跟江隐一起买日用品的消息也显得不那么重要起来，引起的转发量不值一提。 夏尽没有闲心再翻看这些评论，跟剧组签下合同，他就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全面备战状态，拿着剧本回房间埋头苦读。 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得来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 伏向宇是头一次转行做导演，本身就噱头十足，不过却还嫌架势不够似的，在其他方面也下足了功夫。 选定的演员在微博上互动得热火朝天，还时不时地发两张合照，几个客串更是看了伏向宇的面子过来造势的，全部是重量级，背后的粉丝量也都十分庞大。 只不过《夺君》两个字加一个简简单单的空镜海报，就已经占尽了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 其他有关演员的具体角色保密，定妆保密，就连夏尽到现在都不知道跟自己对手戏最多的朱允炆到底是谁。独自过去量尺寸做头套做衣服，到最后的定妆照也只拍了单人版的。 距离开机发布会还有一周的时候，《夺君》剧组终于在官方微博放了一张倒计时人物定妆海报。 而且按理说应该压轴出场的男1号叶猛竟然第一个就被放了出来。 与大家预料中的锦衣华服不同，海报上的叶猛一身戎装，经历了长时间的领兵作战，几缕发丝从头盔里飞扬出来，趁得肩膀上那两只铁色的猛兽更为狰狞。 他身子微侧，头像是刚刚猛地扭回来，眼神凌厉得几乎让人窒息，虬劲的大掌握着剑柄，染满血迹的利刃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破屏幕，迎面杀来。 那宝剑上的血迹飞散开来，最后却在最下端汇合成两个夺人眼球的大字——夺君。 这一张海报比起之前只有字的那一版，又硬生生地强了好几倍。 不只是叶猛的粉丝，他这副扮相，哪怕是他的黑子恐怕都不得不承认俊逸与浩气直逼云霄——哪怕他们觉得这效果全靠后期制作。 有了叶猛这个良好的开端，之后每天的倒计时海报都让人惊艳不已。 夏尽被放在倒数第二天。 他的戏服有好几套，放出来的这身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最为儒雅。长发规规矩矩地束起，藏在毫不起眼的黑色翼善冠里，可这么古板的装扮却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反而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更为明朗。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驾驭得了这种完全没有头发陪衬的造型，而在头发被完全藏起来之后还能帅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更为稀少。 再配上一袭光华尽敛的月白色长袍，看似把一身的锐气都遮了去，但这种素衫都遮不去的锋芒才是真正的夺人眼球。 祁竟作为一个新人，竟然一点都没有被前面几位演员比下去，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实属不易。 第二天就要到开机发布会，然而直到现在朱允炆的扮演者是谁都还没有公布。 没想到到最后吊足大家胃口的，竟然是一个男2号。 伏向宇玩的这一手还真是独树一帜。 可是却也成功地为发布会引来了更多的关注。 开机发布会这天，才半夜三点多，夏尽就已经被叫起来化妆。 他们今天全程都要穿着海报上的装束，精致程度哪怕一人来一阵大特写都不带怵的，这也是电影的噱头之一，而祁竟虽然号称是领衔主演之一，但却也是为数不多的新人一个，化妆被理所当然地排在了前面。 但好在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练就了抓住一切机会补眠的功力，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一点都影响不了他闭着眼迷糊。 等一身戏服装扮完毕，他一点时间都没浪费，就在休息室里找了个舒服的角落，一觉补到了天色大亮。 经验告诉他，此时不补眠，接下来的一天肯定都要在痛苦中度过。 现在他的名气见涨，王勋也适时地给他在公司里申请了个助理过来。 这助理不像别人的kyle，carol，lily那么高大上，名字十分接地气，叫圆圆，身材也如她的名字一般贴合实际。 一看见夏尽醒来的样子，圆圆就焦急地低声嚷了起来：“喂喂喂！不要揉眼！快过去补补妆吧！都化好这么久了，睡都快睡花了。” 夏尽看着她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别紧张，上台之前会补的。” 圆圆跟他一样，在助理界也是个涉世未深的新人，一看见他的笑脸，又忍不住有些花痴地小声咕哝：“其实不补也要迷死人了。” 夏尽以往带着的助理不是糙老爷们就是比爷们还爷们的女汉子，猛地遇见这么一个带着少女心的，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圆圆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收了回来，递给他早早准备好的茶水，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我刚刚看到演朱允炆那个人了，纯新人，帅得要死要活的！不过现在藏到里间了，说是要压轴出场的，现在不能被媒体拍到。” 夏尽原本只顾着睡觉，无缘见那个帅得要死要活的朱允炆一眼，这会儿听见她说，忍不住开口打趣：“到底多帅啊，有我帅吗？” 圆圆着迷地回忆了一下，摸摸鼻子：“在我心里当然是咱们家小镜子最帅啦！” 说得如此言不由衷。 夏尽好笑地点了点她的脑袋，打开杯子喝了口水。 按说祁竟这张脸在今天候场的这群男神中虽说算不上翘楚，但也绝不能说有什么逊色。 朱允炆不知道要帅到哪种程度，竟然把圆圆迷成了这个样子。 可惜一直到轮到演员登场，他都没能看到那一位的庐山真面目。 与他一同上场的自然就是那几个在倒计时海报里出现过的主要演员，叶猛打头，他垫尾，前面每出去一个人，就引得台下一阵镁光灯乱闪，顺带着还有台下粉丝尖叫的倒数声。 “七——六——五——四——三——二——” 声音在夏尽出去之后一点点地停下来。 可是台下的无论粉丝还是媒体依旧是一副满脸期盼的样子。 主持人也是请得主持界的一位大咖，腿长脸帅，那磁性的声音尤其引人入胜。 为了多营造些神秘，他还刻意把嗓音压低了一些，沉稳的声线鼓动着所有人的耳膜与心脏：“最后一个呢，怎么不念了？大家跟我一起来，把我们最后一位演员等出来。” 他的长指高高地扬起来，竖起一个“1”。 台下的人也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喊出来：“1——” 夏尽也不禁期待地扭过身去，看向身后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可紧接着，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第20章 有眼无珠 “长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你真不考虑当艺人吗？” “要是能跟你淋漓尽致的演上一次对手戏，就冲着这张脸，我这辈子都值了！” “我都这么大方不在乎自己男朋友抛头露面了，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看他们剪辑出来的我跟你的什么前世今生，整天跟这个跟那个传cp，我最喜欢的人却没份，想想就失落。” “……” 一晃十年，夏尽已经不记得自己撺掇过方耀多少次。 有时候是无聊的时候提起，有时候是看着粉丝做好的自己跟别人的视频眼馋。 纵然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但却都无一例外地都被方耀拒绝了。 方小少爷心情好了，还能抛给他一句“没兴趣”，要是心情不好，根本连话都懒得回。 夏尽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如果手里有个什么好玩具，就恨不得嚷嚷得所有小伙伴都知道，同理，当他有了方耀，即使没办法大大方方的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却也总是想着能得到另一个角度的认可。 哪怕只是在影视作品里。 只是被方耀拒绝了那么多次，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方耀在镜头下的样子。 可是身着戏服的方耀却这样毫无预警地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方耀身上穿的是一身华丽的明黄色长袍，袍子上用金线绣着一条怒爪猛目的龙，气势恢宏，玄色的冕旒制作也十分精良，夏尽还听服装师随口说过，上面的十二旒都是选的真玉所制，把他的容颜遮挡在那隐隐约约的玉串之后。 但即使这样，众人还是不禁为他的俊颜惊叹一声。 明明他才是那个真正从来没有曝光过的新人，引来的尖叫声却是最持久的。 可是不管是震耳欲聋的尖叫还是亮个不停的闪光都已经入不了夏尽的眼。 他愣愣地看着那一张早已经被他篆刻在内心深处的脸，脑海中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方耀遮在玉串后面的双眸也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那目光深邃得几乎能把人心魄夺去。 一步，两步—— 步步逼近。 喧闹的人潮与嘈杂的人声仿佛都已经沦为背景，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两个像是穿越了时空一般的古装美男。 夏尽的肩膀倏地被人揽住，他猛地回过神来，叶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他身边。 如果不是上过妆，夏尽的脸色恐怕早已是一片苍白。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叶猛却已经不着痕迹地趴在了他耳边：“白千屿的姘头。” 这音量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听见那个名字，夏尽瞬间清醒过来。 他握了握拳头，听见叶猛继续在他耳边道：“白千屿不敢跟我比，把他姘头派了过来，你觉得他能把我盖过去吗？” 说着，他还对着夏尽挑了挑眉。 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主动跟夏尽说起这个话题，可是夏尽却已经没心思觉得奇怪。 他看着叶猛，竟然不由得笑了出来。 心却炸裂一般的痛。 真是的，他刚刚又在乱想些什么？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方耀会来做演员，是为了弥补对他的遗憾。 他自作多情了一辈子，没想到死一次都没能改。 可惜还是旁观者清，连叶猛都看得比他透彻些。 提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打动的人又怎么可能再为了他再有什么改变。 方耀对他的愧疚再深，却终究也只是愧疚。 转瞬即逝。 他听见自己笑着对叶猛回答：“你才是主角，他怎么能压过你呢。” 这句话也像圆圆夸他最帅那样言不由衷，只不过夏尽却不会那么轻易让人看出来。 不管别人怎么觉得，起码在他心里，方耀的光芒是不可能被人遮挡的。 就像叶猛说的，白千屿虽然是得了影帝，但他一贯走的路线毕竟已经摆在了那里，跟叶猛的孤高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方耀却不同。 叶猛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也有些不羁，但他的不羁却是衬着离群索居的清冷，更像是一朵孤傲超然的高岭之花，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但方耀的不羁却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狂妄乖张，眼角眉骨之间似乎都含着浓烈的侵略感，好像不经意间就能闯入旁人内心最深处的安全领地。 夏尽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面带微笑看向台下，可是他骗得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那个该死的系统。 “哔哔哔——宿主情绪异常，经测算，锁定宿主最佳合作对象。” 这一回，窗口上竟然直接显示了一张方耀穿着龙袍的照片，一看就是现场拍的，而照片下面竟然直接标着两个英文单词——mr.right。 如果不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光是这俩单词也能让夏尽笑出来。 这算是什么鬼称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系统是用来搞婚介的。 更何况，就算真的是速配系统，方耀跟他之间也不可能再是这种关系。 可是系统却完全不顾他内心的波动，径自提示：“宿主与r关系特殊，亲密度+1，魅力点数+10，整体魅力值剩余-1720。建议形成长期合作关系，魅力值增长有望翻倍。” 竟然还直接用r做了他的代号，相比之下，其他人简单粗暴的x号同性艺人简直敷衍得让人心酸。 如果这些条件安在另一个人身上，对于现在的夏尽来说应该能称得上雪中送炭。 可是一沾染上方耀，这块炭却是已经烧红了的，他碰都不敢碰。 别说长期合作关系，夏尽只想离得他远远的。 身后的大屏幕上已经放出几个主演的海报，他们三个人的在最中间。 明明叶猛才是一身戎装血气怒张，可是身着龙袍睥睨众人的方耀却也张扬得像是要从海报里活过来。 要说他们两个人的角色对调一下，才该是最合适的。 可惜方耀作为一个纯新人，谁也不敢冒险让他独挑大梁。 再加上他的年龄到底是比叶猛年轻了几岁，第一次上镜就跨年龄，也多少有些冒险。 而且即使是现在的角色，恐怕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们不适合”这几个字来。 这场发布会在方耀出来之后正式陷入高|潮，现场记者的提问声不绝于耳。 夏尽努力把心神敛回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凡是关于自己的问题基本也回答得一个不落，但只有他自个儿知道，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到底对他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他每次都觉得自己做好了面对方耀的准备，可是方耀却每次都给他带来新的震动。 让人防不胜防。 夏尽从来不知道一场发布会也会让人这么疲惫，仅仅是集中精神这一点，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 从台上撤下来，夏尽还没能松一口气，叶猛就突然伸手在他颈后摸了一把：“这么多汗，很紧张？”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夏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捂住后颈，目光却是转向了在自己身前的方耀。 方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捂着脖子的手，幽黯的眸光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叶猛眯眼在他们之间扫视了一遍，突然勾起嘴角，一把揽住了夏尽的肩膀。 方耀的目光闪了闪，凌厉地朝他射过来。 叶猛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意味不明地开口：“长的像也不是一件好事，总有些有眼无珠的人会认错。” 他说这话，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跟祁竟见面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方耀浑身一僵，脸色更是难看。 夏尽却已经不敢看他，只是笑着对叶猛开口：“猛哥别开玩笑了，大家不过是乍一见我觉得像而已，哪里能一直认错呢。” 是啊，哪里能一直认错呢。 现在大家都还常常拿祁竟跟夏尽做做比较，可是总有一天，死去的那个人会被慢慢忘记，大家看着祁竟，早晚会不再想起原来有一个跟他如此相像的人也在荧幕上闪耀过。 顶多会在怀旧的时候提上一句，“你们还记得夏尽吗，那个跟祁竟长的很像的，后来爆出来跟男人上|床的视频，还出车祸死了的那个。” 到那时候，反而是他跟祁竟相像了。 然而这对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后台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他们三个人之间却似乎涌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暗流，致使彼此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夏尽首先投降。 他仓促地对着叶猛笑了笑：“真是太热了，我先去把妆卸了。” 说完，他犹豫了下，还是对着方耀点了点头，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些僵硬。 方耀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目光寒凛地看着他离开。 夏尽挺直了脊背，却依旧感觉到那视线里的冷冽从背后袭来，短短的十几步路，他像是走在了刀尖上。 圆圆举着纸巾迎上来，满脸的担忧：“热坏了吧？看你，全是汗，脸色都白了。” 夏尽把纸巾接过来，擦了擦劲后的汗：“三伏天穿着大棉袄的戏都拍过，这点温度小意思。” 圆圆眨巴着眼看他，夏尽一愣，紧接着解释：“我是说……以前做群演的时候。” 圆圆顿时母性泛滥地拍了拍他的肩：“以前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咱们小镜子将来是要做国际巨星的！” 夏尽哭笑不得：“能不能别再用这个太监名称呼我？” 看上去他似乎一切如常，还能跟圆圆谈笑风生，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拿着纸巾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圆圆虽然是第一次做助理，办事却及其利索，麻溜的叫了化妆师过来帮夏尽拆了头套，还没等卸妆，夏尽就借口太热，给圆圆把要换的衣服要过来，就躲进了一间更衣室。 发布会后台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好，更衣室一共也没有几个，只临时在外面贴着a4纸标记了男女，并没有特别分配。 不过这会儿发布会刚散，大家还都在卸妆阶段，提前进来换衣服的也就只有夏尽一个。 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三层，可是穿脱的工序却并不繁琐。 他一件件脱下来，搭在一旁，身上果然也是汗津津的。 不过眼下却没条件冲澡，夏尽想要晾一晾身上的汗水，门却在这时候喀地一声被人打开了。 更衣室很大，原本也是默认的几个人同用，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他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人，却还是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进来的人是方耀。 第21章 深情对视 夏尽的身上只穿了条内|裤，本来想着都是男人，就算有人进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一对上方耀的视线，他却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 不过方耀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解起了龙袍上的带子。 夏尽也顾不得再晾汗，从袋子里一股脑地把衣服都倒出来，随手抓起一件就往身上套。 更衣室里有一面落地的大镜子，夏尽背对着方耀，却恰恰能在镜子里把两人的身影都尽收眼底。 方耀身上裹着繁重的龙袍，还看不出什么，但是他自己的身材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祁竟的身形跟夏尽也有些相像，不过却偏瘦一些，毕竟年轻了这么多岁，就连肤质也显得年轻些，现在的样子倒是有些像他与方耀刚刚相识的时候。 夏尽忙不迭地穿着衣服，镜子里的方耀动作却越来越慢，视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朝着他飘了过来，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夏尽顿时有如芒刺在背。 可越是紧张，他就越穿不利落，等t恤套上身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带商标的这一面穿在了前面，只好脱下来再重新穿一次。 等好容易收拾停当，夏尽才把换下来的衣服搭在手上，强作镇定地想跟他打个招呼就出去。 夏尽转过身，方耀也已经低下头去，最外面的龙袍已经脱下来，双手正在身侧解着里衣的带子。 他不抬头，夏尽终究是鼓不起勇气出声喊他，最后还是悄悄地握了握拳头，准备就这么相对无言地擦肩而过。 方耀离门口很近，他要出去，就必须经过他身边。 夏尽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状若淡定地走过去。 一步一步接近，再接近……就在他刚要越过去的时候，方耀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尽本来神经就绷得紧紧的，霎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全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他。 方耀漆黑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 夏尽赶忙回过神来，把手抽出来，同时也收回了视线：“你……有事吗？” 察觉到他的躲闪，方耀的眼神似乎黯了黯，不过，这种细微的变化却没有人看见。 他张了张口，声音干涩：“死结。” “啊？”夏尽定睛一看，他里衣上的带子不知道怎么被打成了死结，而且被他鼓捣了这么久，结已经越来越紧。 而且死结在他身子的侧后方，他自己解的话确实不太方便。 原来只是让他帮个忙。 不过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夏尽悄悄地叹了口气，尽管他不想跟方耀有什么牵扯，但如果连这点小忙都拒绝，似乎也显得太刻意了一些。 他稍稍调整了下情绪，对着方耀笑了笑：“我帮你吧。” 方耀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的笑脸，却一点出口道谢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夏尽却也没有奢望他能多懂礼貌，把自己的长袍搭在一旁，就把手伸向他的腰际。 刚才只顾着紧张，夏尽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这一会儿平静下来，却又涌出来太多的想法。 他多想闲聊似的问一句，问他到底为什么来拍电影，不过话在喉头转了好几圈，又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咽了回去。 有什么好问的呢。 不管是不是为了白千屿，依照方耀的性格，都不可能对他透露半个字。 难道他还妄想从方耀的嘴里再听见关于自己的只字片语聊以慰藉？ 伸手讨来的同情根本就毫无意义。 何况，他似乎也没有再管他闲事的立场。 那死结不知道被方耀怎么弄的，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更衣室里光线昏暗，要想解开，夏尽就不得不低头贴过去看着。 指尖感受着方耀身上传来的温度，就连鼻端也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气息。 方耀用的还是他囤在家里的沐浴露，那个牌子只有淡到几乎快要闻不到的肥皂香味，这么厚的衣服，也让他出了不少的汗，再加上这轻微的汗味，几乎不用多余的联想，夏尽的脑海里就已经映出了以往的那么多个迷乱的夜晚。 他还记得咬在方耀肩头上时那咸涩的口感。 “与r同处一室，心神荡漾，亲密度+5，魅力点数+50，整体魅力值剩余-1670。” 系统的提示让他倏地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夏尽的全身顿时再次僵硬起来。 他抬起头，方耀也正低头看着他。 一对上他的视线，方耀的眼底却涌上几分痛苦。 还没等他多想，方耀的手就突然抬起来，盖住了他的眼睛：“以后别这么看我。” 方耀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似乎还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慌张。 脸上被他捂着的地方就像有一团火，烫得夏尽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夏尽猛地把他的手打开，站直了身子。 方耀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尴尬，反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对面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夏尽无论怎么也要因为他无礼的动作争辩几句。 可是看着眼前的方耀，他却只能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夏尽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不正常，连搭在架子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拿，就匆匆地逃出了更衣室。 一出门，依旧是满室的嘈杂与聒噪，但是这杂乱的声音却好像把他从那个虚幻的世界里一把拉了出来，让他狂跳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圆圆正在更衣室外捧着他的茶杯等着，看他出来，赶忙打开杯盖迎上去。 夏尽接过茶杯，却不由得因为站在她身旁的人愣了下。 那人看见他，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得体地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方耀的经纪人邢凯，你可以叫我阿凯。” 夏尽腾出一只手来跟他握了握：“你好，我是祁竟，方耀他……衣服打了死结，你方便的话可以进去帮一下他。” 邢凯道谢之后就推门走了进去，夏尽紧握着茶杯，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以为方耀就算出道，也会直接签方沉经营着的方正传媒，没想到他进的竟然是天成。 想想也是，毕竟白千屿人在天成，他既然是想要追随白千屿的脚步，又怎么会把方正的资源看在眼里。 夏尽理解他，当明星，被万人瞩目，这些从来都不是方耀的追求，就算他现在来演戏，八成也没想过自己要走到哪一步。 只是他的先天条件实在是太好，既然进了这个圈子，光芒就不可能再被掩盖。 “小镜子，你怎么了？认识那个阿凯吗？怎么突然怪怪的？”圆圆在一旁奇怪地问。 夏尽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头：“叫我竟哥，别喊那个太监名字。” 现在的他也就只能在圆圆面前称一声哥。 他怎么会不认识阿凯呢，入行十年，阿凯可是做了他八年的经纪人。 最后丑闻被爆，也只有阿凯在帮他尽力奔走。 怪他没出息，简简单单就丢了命，也白费了阿凯的心思。 身边没有了方耀影响，夏尽很快就稳下心神。 戏服被他扔在了更衣室里，圆圆一个小姑娘又不好直接进去拿，他又特意找到服装师说了一声。 平时的他很是在意这种与工作人员相处的细节，能不给人添麻烦就不给人添麻烦，不过想到现在还呆在更衣室里的那个人，夏尽还是决定就麻烦服装师一次，让他自个儿进去把衣服拿出来。 这部电影多数都是外景，拍摄的地点选在位于另一个城市的影视城，发布会开完，第二天就要集体出发。 夏尽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过去也就只带上圆圆自己，也没什么可忙的。 江隐最近一直都没有工作，整天在家里窝着，原本夏尽同样在家里呆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猛地要离开了，反而有些别扭了起来。 以往他拍戏十次得有七八次是跟江隐在一起，可现在他也不过只是个新人，确实帮不了他。 不过看江隐的样子，却是一点都不着急，每天窝在房间里看看电视上上网，日子过得也很惬意。 这一面的江隐以前的他倒是从来没见过，夏尽觉得，他好像对演戏也并没有那么上心。 不过看见他回家，江隐难得凑了过来，有些吃惊地上前打听：“跟你演对手戏的竟然是方耀吗？” 夏尽愣了愣，却也只能假装惊异地回答：“你认识他？” 夏尽跟方耀在一起的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江隐也是其中一个，他认识方耀原本就没什么奇怪的。 江隐点点头：“是……朋友的朋友。” 他犹豫了下，又含糊地道：“小竟，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些，他……总之，拍戏之外还是少跟他打些交道。” 他说得吞吞吐吐，夏尽却已经猜到是为什么。 在江隐的眼里方耀跟夏尽是一对情人，自然是怕方耀会对着跟夏尽有几分相似的祁竟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这对夏尽不公平，对祁竟同样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却不知道方耀心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夏尽，这种担忧更是没有必要。 不过对于他的提醒夏尽还是心存感激：“我知道了，江哥，一定按你说的做。” 江隐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夏尽冲完澡回房翻看着手机，才明白为什么江隐的担心表现得这么明显。 网上关于发布会的报道已经刷了屏，方耀的出演当然是报道的重头戏。 而他跟方耀对视的那一段视频也在网上迅速地传播开来。 热门微博的头一条就是这一段。 夏尽打开看了看，拍视频的人一看就十分专业，超清画质，一动不动地对着他们两个人，夏尽怔怔地看着一步一步接近的方耀，那眼神专注得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个人，再无其他。 方耀漆黑的双眸也迎视着他，静谧得像是深不可测的湖水。 放视频的人还把现场嘈杂的声音消去了，配上了一段安静的音乐，原本夏尽觉得如此漫长的对视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可是这十几秒的对视加上那温柔缱绻的bgm，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叮——初级任务第一阶深情对视完成。” 第22章 培养默契 “叮——初级任务第一阶深情对视完成，魅力点数+500，整体魅力值剩余-1170,请问是否接受下一任务。” 脑海中的提示又一次响起来，眼前也再一次出现了那个透明的窗口。 夏尽却是第一次怔怔地发起呆来。 之前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觉得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完成的一个任务，竟然就被突然出现的方耀帮他完成了。 而他宁愿这个任务就那么一直晾着。 他真的不想祁竟这个名字再跟方耀有什么纠葛，甚至，如果早知道方耀会来，他宁愿去密闭的军营里去呆上两个月。 可世事就是这么凑巧，剧组偏偏就选择了这么一个宣传方式，等到角色揭晓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他也不可能再抽腿走人。 说来也真是好笑，当初的他心心念念地想要粉丝们能有朝一日把他跟方耀凑在一起，不过贪图的那一点虚名却到死都没有等到。 然而现在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耀竟”刷屏，他喉头却涌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苦涩。 他现在早已经换了个身份，方耀也不可能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这时候与他的cp突然爆红简直就像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夏尽强迫自己敛回心神，把任务接下来。 “任务接受成功，初级任务第二阶，牵手。” 发布完新的任务，窗口就识趣地自个儿收了起来。这个任务也有几分棘手，毕竟两个大男人跟姑娘一样在大庭广众下手牵手，怎么说都有些别扭。 可是现在的夏尽却没心思理会，他闭眼躺在床上，打心底感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疲累。 他甚至幻想自己能就这么一直沉沉地睡过去，把身体还给祁竟，起码这样就不用再接着跟方耀相处下去。 夏尽知道这种想法太过消极，但没有身在其中的人无法体味这种苦楚。 不过他却没能睡多久，不一会儿，笃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江隐的声音：“小竟，饭煮好了，出来吃点吧。” 跟江隐在一起住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家务不用再一个人承担，江隐的厨艺比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夏尽不想被江隐看出什么来，毕竟现在的他正春风得意，马上就要去参演最近宣传最盛的一部电影，又怎么可能如此低落呢。 “我马上就来。”夏尽强打着精神从床上坐起来，他知道，出了这个门之后，无论对着谁，他就只能做那个勤恳敬业的祁竟，不能让人看出来半点不对。 他是个演员，要演出另一副模样……也并没有那么难。 让夏尽庆幸的是，方耀第二天并没有跟着剧组订的同一班飞机过去，起码多给了他一些喘息的空间。 只不过这种庆幸却没能持续太久。 伏向宇为了省钱，直接借了朋友的一栋别墅供剧组住宿，别墅距离影视城是挺近，还带着个大大的花园，住得舒适还赏心悦目，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房间紧巴了一些。 除了两个已经过六十岁的老演员，年纪大了浅眠，所以一人分了一间房，其他人哪怕叶猛都跟自己两个助理分到了同一间。 反正这会儿已经到了春末，天气越来越热，只要有铺盖，地毯上也能睡人。 不过让夏尽颇为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闹什么性子，平静地提着行李就回了房间。 在这些演员里，夏尽还见到个熟面孔。是个还算是名气不小的女演员，名叫余韵。 夏尽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在出事之前，恰恰是她正跟白千屿偷偷交往着，只是到了现在，夏尽却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在一起。 他当然也不可能去问，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大家就各就各位分好了房间，夏尽却不能直接跟自己的助理一起住，他倒是无所谓，但圆圆一个姑娘家，总不能直接跟他睡在一个房间里。 好在圆圆嘴巴甜，早已经一口一个姐的跟一个中年女演员混得熟了，跟着她的助理住在了一起，最后落单的竟然只剩下夏尽一个人。 想到暂时还没到的那个人，夏尽不由得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赶忙拖着行李跟负责分配房间的剧务开口：“好像还有人没来，看哪个房间人少一点把我塞过去吧，我打地铺就好，房间留给别人。” 剧务拿着记房间的小本本低头看了几眼，干脆地回答：“你啊……伏导特意点名过的，说让你跟方耀住一起，培养一下默契。” 夏尽愣了下，剧务就已经被别人叫了过去。 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他，夏尽也不好意思再多添麻烦，可是想到要跟方耀住在一起，他的头皮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发麻。 圆圆放好自己的行李，就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看见他还在原地愣着，伸手就过来拿行李：“小镜子，你怎么不动啊？我帮你把行李拖过去。” 夏尽懒得再纠正她的称呼，不过却躲过了她的动作：“我自己来，你去歇会儿吧。”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让姑娘家帮自己干体力活。 无奈地把行李搬到分配好的房间，夏尽却迟迟地不肯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 圆圆被他赶去休息，房间里也只剩下他自己。 今天为了集合起了个大早，乱哄哄地折腾了一路，昨天的疲累好像一直没能歇过来，可是一想到方耀也会住进来，他就半点都不想往那张看似舒适的大床上躺。 在桌前坐了没多久，夏尽就听见门喀地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他忙抬起头，邢凯拖着一个行李箱正推门进来，看见他动作顿了一下，明显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却又把那表情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你也住这儿？” 夏尽抱着仅剩的希望开口：“你也住这儿吗？” 邢凯神色复杂地摇摇头，朝着自己身后示意了下：“我帮方耀送行李。” 夏尽这才看见方耀就站在邢凯的身后，他一看过去正好对上方耀的目光，头皮有是一阵阵的发麻。 夏尽赶忙把目光收回来，伸手握住一直放在身旁的行李箱拉杆：“我看不如我跟你换一下吧，我一个人无所谓的，你们住一起方便一些。” 邢凯犹豫了下，方耀却已经越过他直接进门，把手里的墨镜扔在了桌子上。 他扭过头，跟邢凯开口：“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 果然，方耀也根本没想跟他睡在一起。 邢凯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大少爷脾气，无力地闭了闭眼，开口争辩：“耀少，房间就剩下这一个，你想让谁再让一个给你这个新人？钱老师？李老师？” 他口里的这两位就是单独住的那两个老演员。 两位演了二三十年的戏，都是老戏骨，走到哪儿都会被尊称一句老师。 方耀虽然有脾气，却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说，虽然还是不忿，却也抿着唇没再说话。 夏尽拉着行李站起来：“还是我去申请换个房间吧。” 只要能不跟方耀单独相处，他宁愿自己的脸皮再厚一些。 可惜还没等他迈出去两步，门口却突然传来伏向宇的声音：“怎么样？房间住得开吗？” 导演巡视，邢凯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当然住得开，这么大个床，两个人睡绰绰有余了。” 一句话把夏尽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伏向宇点点头，笑着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个人：“你们两个住一起也好多熟悉一下，培养培养默契，咱们的拍摄进度很赶，恐怕没什么时间给你们适应。”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夏尽身上：“祁竟，方耀毕竟还没经过镜头，你带带他。” 伏向宇话已至此，夏尽就算再不识相，也不好再提出换房间这样的话出来。 他赶忙点点头：“我明白的，导演。” 方耀一直没什么回应，脸还是冷冷的，伏向宇却也不在意，笑着道别之后就去了旁边的房间。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邢凯苦笑一声，把行李拖过来，对着夏尽道：“看来也只能你们一起住了，方耀脾气不好，还请你多包涵。” 夏尽笑了笑：“别这么客气，住在一起互相包容应该的。” 邢凯自己都还没安顿好，把方耀的行李箱拉到衣柜旁边，就出了房间。 以往夏尽都习惯自己收拾行李，邢凯应该也是习惯了，完全没有帮方耀拾掇的意思，然而夏尽却了解，方耀这个四体不勤备受宠爱的方家小少爷根本连把衣服挂到衣柜里的意识都不会有。 果然，邢凯走了之后，方耀就直接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来一身替换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他们分的这间卧室不错，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再一看方耀的行李箱，早已经被他拉得乱成了一团。 夏尽叹了口气，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该摆哪儿摆哪儿，又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挂在了其中半边。 他们估计要在这儿呆上个把月，总不能一直把衣服扔在箱子里。 想到接下来这么久都要跟方耀睡在同一间房里，夏尽的太阳穴又一阵突突的乱跳。 不过头疼归头疼，他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看着方耀杂乱无章的行李箱，夏尽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一件一件地帮他归置起来。 他现在只是祁竟只是祁竟只是祁竟。 帮室友收拾一下行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特意回避才显得更加奇怪。 虽然这么一遍遍地催眠着自己，但夏尽的手还是不禁有些颤抖。 方耀箱子里带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买的，从外套到内衣，甚至静静躺在角落里的电动剃须刀。 这把剃须刀以往夏尽也常常拿来用，每次都要被方耀不耐烦地夺回去，可他却乐此不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潜意识里那点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从前夏尽从是不遗余力地想要证明自己跟方耀是真的亲密无间的。 但往往都铩羽而归。 当时的感觉还不明显，现在再想起，一幕幕往事却让人羞愤不已。 原来他的不耐烦跟拒绝不只是因为习惯，这么一想还真是不由得替当时的自己感到脸红。 浴室门咔地一声打开，方耀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脚步倏地停下来。 夏尽赶忙把剃须刀放回去，慌张地站起来：“那个……衣服我帮你挂好了，里面的东西你自己收拾下，洗漱用品放卫生间，其他的可以摆在桌子上。” 方耀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刚刚看到祁竟拿着剃须刀的样子，那一瞬间他心里想到的竟然是夏尽。 他握紧了手里的毛巾，声音寒冽：“以后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夏尽顿时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抱歉……” 他只凭着以往对方耀的熟悉，就贸然帮他收拾了行李，但站在平常人的角度上来说，也确实是不应该。 一沾染上与他相关的事情，他竟然连正常的思维能力都退却了。 夏尽只觉得羞窘难忍。 但好在方耀也没再说话，只阴沉着脸走过来，坐在床上。 “与r亲密度-10，魅力点数-100，整体魅力值剩余-1270。” 夏尽：“……” 再这么跟他一起住下去，夏尽真觉得自己说不定还没出这个剧组，就已经身败名裂混不下去了。 夏尽犹豫了下，才开口：“我再去要一套铺盖，床给你睡，我打地铺。” 说完，也没等方耀回应，他就快步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想到接下来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如此压抑，夏尽不由又生出一种就此罢演的冲动。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第23章 风雨不侵 剧组的工作人员比他们来得早了几天，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开拍。 不过伏向宇念在他们舟车劳顿，第一天并没有直接进入紧张状态，只简单地安排他们对戏找了找感觉。 为了让大家更快熟悉起来，开拍前的最后一顿饭直接在别墅的花园里一起吃了顿烧烤。 烧烤材料还是叫的专门的外卖，肉串跟菜全都给腌好串好，烧烤架送过来，一直到把无烟木炭引燃，敬业的外卖小哥们才离开。 不得不说美食真是人类伸出友谊之手的最大桥梁，刚开始大家都还有些矜持，过了没多久，场面就热络了起来。 这电影里没几个女性角色，靠节食维持身材的男艺人也没有两个，再加上胡吃海塞的主力军是工作人员，有那么两个只烤不吃的也不会影响整体气氛。 夏尽仗着自己“年轻”，一直都跟圆圆他们一群小年轻混在一起，偶尔烤一把肉串拿到中年组去讨好一圈，回来之后再接着努力。 在三位主角里，也就他这么一个合群的存在，其他两个，叶猛还好，只不过不怎么活跃，最起码是坐在人堆里的，虽然他在人堆里除了吃连个声都不出，但多的是小姑娘巴巴的往他手里送串，叶猛也是来者不拒，吃高兴了还能大发慈悲跟她们合个影，至于方耀—— 方家小少爷方圆几尺以内，除了几棵正在盛开的粉红色月季，根本就没有其他生物存在。 任他的脸再俊逸非凡引人注目，光是周身冷冽的气息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整整一晚上，别人都是谈笑风生，越来越热闹，而他连句话都没有说过，更别提脸上会有什么笑容。 那些小姑娘纵然再喜欢他的模样，被他冷冷地扫上一眼也就不敢接近了。 全程只有邢凯在夏尽这儿拿了几回吃的给他送过去，方耀向来挑食，串好的食材里就有许多种是他碰都不碰的，比如说青椒，韭菜还有鱿鱼。 知道邢凯是要送给他，夏尽有意识地就把这些东西略过了，可方耀却还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总共没吃几串，就起身回了房间。 他食量一直都很大，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够吃。 想到这里，夏尽才察觉原来自己一直都注意着他的动态。 夏尽心里不由得一紧，赶忙把注意力收回来。 方耀这么早回去不是没人注意到，不过却也没人敢留他，就连伏向宇也只是无奈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笑了笑，便继续跟身边的人聊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夏尽的心脏不听话地狂跳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还是为了欺骗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夏尽再没闲着，哪怕是动手烤的时候都要随手拉着两个人来陪他聊天。 邢凯跟他也有几分相似，满场乱转悠，不过他当然不是因为心虚。估计是看自家艺人实在太不合群，他在交际方面就更加不遗余力。 怕宿醉影响第二天的拍摄，今天场里并没有酒，不过邢凯还是举着可乐杯子敬了大半圈。 以往带夏尽的时候，他也总是这么尽心尽力，两个人虽然只是工作关系，但无法否认的是邢凯一直都很负责。 相处了八年，就算是主雇关系也有了挺深的感情，这会儿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来回的客套寒暄，夏尽还真有些别扭。 好在邢凯看他的容貌估计也是不自在，并没有过多地在他身边停留，两个人互不干涉，各自在自己的地盘热闹着。 第二天还要工作，夜还不深，伏向宇就已经扮黑脸开始往回赶人，不过夏尽想到卧室里盘踞着的那尊煞神，只能假装被赶的人里面不包括自己，变着花样的磨蹭。 一直到院子里已经快没了人烟，他才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一边走还一边默默祈祷着方耀能已经陷入了沉睡。 可没想到一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方耀的睡颜，而是一大团呛鼻的烟雾。 方耀不知道已经抽了多少根烟，整个房间里跟被什么烧着了一样，辣得人眼疼。 夏尽毫无防备地咳出了声，方耀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把手里的烟又重重地抽了几口，才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以前的方耀虽然也抽烟，却绝对没有这么大的烟瘾，偶尔想起来才抽上一根解解乏。 像这样的情形，夏尽还是第一次见。 想到方耀现在的身份，夏尽第一反应就是快速闪进房间，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如果被人知道一个即将走红的艺人是个老烟枪，可也不是什么好事。 夏尽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新鲜的空气流进来，总算把烟味驱散了一些。 他这才扭过头，重新看向方耀。 出乎夏尽意料的是，方耀竟然是半躺在他之前打好的地铺上，身后的枕头靠着墙壁，看姿势倒也舒服。 只是向来享受惯了的方小少爷竟然会屈尊降贵地主动睡在地上，这倒让夏尽吃了一惊。 方耀把烟熄灭之后，并没有理他，只是闭着眼睛继续半躺着，这个姿势真不像是想要睡觉的样子，夏尽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那个……要不你去床上睡吧。” 他们两个现在不过只是一同工作的关系，对于方耀抽烟的事情，他根本无权置喙，而且他也不想再管。 可是房间里这张大床原本是剧务安排给他们两个人睡的，现在他自作主张要回来一套铺盖，打好了地铺，怎么说都不好意思让对方去睡。 既然决定了只把他当成普通人，起码也应该以对待普通人的礼貌来对待他，夏尽在心里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不过方耀对他的礼貌却不怎么领情。 “不用了。”他低声拒绝，紧接着便躺了下去。 剧务准备的铺盖是单人的，方耀一米九的身高，睡在上面显得很是局促，可是他却直接扭过身去，给夏尽留下一个背，摆明了一副拒绝继续交谈的架势。 夏尽当然是不好再继续打扰。 时间也不早了，夏尽去浴室匆匆地洗掉身上的烤肉味，出来的时候却又规规矩矩地穿了套睡衣。 跟方耀在一起一年半，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着穿睡衣的习惯，只不过后来方耀常常不知餍足地压着他做上大半夜，累得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再清理完，就已经快要直接昏睡过去，哪里还有心思再往身上套衣服。 而方耀更是没什么穿睡衣的意识，久而久之，两个人都已经养成了裸睡的习惯。 可是现在，方耀的身上还穿着t恤跟牛仔裤，他也是睡衣睡裤齐上阵，一起坦诚相待了这么久的两个人好像突然都变得正经了起来。 房间里的烟味都散了个差不多，夏尽轻手轻脚地把窗子关上，顺便也拉上了窗帘，这才躺回床上。 自从他出来之后，方耀就没再出声，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可是他熟睡的样子夏尽何等熟悉，连呼吸的频率都跟现在完全不同，夏尽知道，他肯定还在醒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肯睡。 自从分开之后，夏尽原以为他跟方耀再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可没想到还不到两个月，两个人竟然又阴差阳错地睡在了同一个房间。 只是听着方耀浅浅的呼吸声，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脏鼓噪得停不下来。 夏尽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忘记对方耀的感情，可是他拥有的时间却总是太短。 就算他能让自己不主动想起，方耀却一直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甚至成了现在这种不得不同室而眠的状态。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虽然不知道方耀为什么迟迟不肯入睡，但有他在旁边躺着，夏尽也同样半点睡意都没有。 两个人一人窝在一边，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夏尽终究还是忍不住，在黑暗中偷偷翻了个身，朝着床下的他看过去。 方耀或许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连闭眼的假象都省了，静静地望着天花板，黑暗中夏尽看不见他的模样，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为闪亮。 也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拍戏了才睡不着吧。 不过方耀竟然也会紧张，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夏尽不想再继续看他，又悄悄闭上了眼睛，心思却又忍不住翻腾。 脑海里关于方耀的从前几乎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放映着。 当年会认识他，也是因为方沉。 那时他跟白千屿还没毕业，却已经兢兢业业地每天混在群演的队伍里寻找机会。 终于有导演慧眼识珠看上夏尽，不过却也只是让他演一个已经排到男七八号的配角。 夏尽跟白千屿一直同甘共苦，自然也忙不迭地跟导演推荐了他，于是白千屿也混上了一个比他还配角的配角。 那一部戏恰巧也是方沉投资的，方家虽然有钱，但方正传媒却是方沉自己一手拉拔起来的，那时候也不过崭露头角，远不如现在的势头，方沉自己都上阵充当经纪人，带的人就是那部戏里的男主角，方沉自然整天都在剧组里泡着。 那时候他跟白千屿都二十二岁，跟祁竟一样的年纪，方耀就更小，刚满十八，正在国外留学，趁着假期才回来跟家人聚一聚。 十八岁，正是轻狂的年纪，比起现在来，那时候方耀的少爷脾气更是张扬。 他去剧组接方沉下班，当时正拍着的就是夏尽跟男1男2的戏份。 男2也是正当红，演的全是道貌岸然的正派角色，是当时许多姑娘的梦中情人。 不过私底下的性格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夏尽也忘了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他，毕竟当时的他也年轻，还没有练就现在这种圆滑的性格。总之在记忆里，那个男2总是在找他麻烦。 那天那段戏是他作为男1的手下，要替主上阵，跟男2对打，有个男2当胸踹他一脚的特写，踹完之后，他一口血吐出来，才算是打完了。 为了拍出一脚踹飞的效果，男2这一脚是要真踹的，但却不用踹得太狠，只要拍出来些力道就可以了。 但男2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收拾他的机会，先不说踹过来的力道让夏尽疼得直冒冷汗，而且还每次都“恰巧”踹偏，次次都踹在了镜头之外的部位。 夏尽也是年少不忿，就那么硬生生地忍着，愣是不求饶。 其他人虽然看出了男2是故意的，但是谁又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愣头小子得罪一个当红明星。 最后夏尽被他踹得跌在地上，许久起不来，男2却还笑眯眯的：“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进不了状态。”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可是也不好多说。 在一旁等了许久的方耀却突然过去，一脚踹在男2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比起他刚刚踹夏尽的力道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这么踹，记住了吗？还是说你的脑子也欠修理，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 方正传媒虽然尚在起步，但是方正集团的小少爷这个身份却不是随便一个明星就能惹得起的。 那个男2虽然当时叫嚣得厉害，但是后来却因为有眼不识泰山，被打压得连戏都没得接了。 可是方耀却对上赶着道谢的夏尽不耐烦的解释：“我只是想早点接方沉下班。” 不过夏尽却一直固执地认为他只是因为害羞才找的借口。 年轻的男孩子都喜欢口是心非，尤其是羞于听人感谢，夏尽也不过刚经历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理所当然会这么想。 不然怎么每次约他出来，他从不拒绝。 不然怎么他偶尔还会打越洋电话过来，即使聊不了几句。 夏尽一直都喜欢男孩子，这么一个耀眼的人在自己身边，还曾在那么多人面前英雄救美——如果他不动心，那才真是不合情理。 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夏尽就开始每天等着他的电话，后来开始眼巴巴地地等着跟他网上视频。 方耀毕业回国的时候，夏尽和白千屿已经签了天成，只不过却还只是两个十八线的小明星，一个月里也忙不了几天。 夏尽从来不是个喜欢收敛自己感情的人，三天两头地找上门去，巴巴地给方耀献殷勤。 方耀也许是在国内实在没什么朋友，也常常窝在他和白千屿租住的地方，三个男孩子，喝喝酒打打游戏看看球赛。 那时候夏尽的日子真是最快乐的，拍戏得来的钱已经不至于让他食不果腹，但也不会很忙，夏尽整天有大把的时间追着自己爱的人转悠，身边还住着最好的哥们。 一直到后来与方耀在一起，夏尽还会时常对着他感叹着怀念当时的时光。 现在想想，那个样子的自己真是傻到了极点。 是啊，即使在留学的时候，方耀也会偶尔给他打打越洋电话，也会接他发过去的视频邀请，可是两人本来就聊不了几句，却还都是围着白千屿打转。 他那时候只是单纯的以为，聊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话才能多说几句。 后来方耀会经受不住他的纠缠来他们住的地方，想必也是为了白千屿吧。 方耀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夏尽自然是巴巴的把自己的床让给他。 可是方耀却也不喜欢他和白千屿睡在一起的，那时候夏尽竟然还以为，他是在为了自己吃醋，然后喜滋滋地在沙发上睡一整晚。 现在想想，他到底是有多蠢才能自作多情到那种程度。 方耀对祁竟这么一个陌生人都能主动把床让出来，而夏尽为他睡了几年的沙发，竟然还睡得那么幸福。 当初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心痛。 夏尽紧紧抓着被子，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这么多天，他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死心，必然就不会再心痛。 可是每跟方耀多一分接触，他的心痛就会被撕裂得更具体一些。 他终究是还没练就一身风雨不侵的本事。 第24章 今非昔比 想太多的下场就是越来越难以入睡。 而且房间里有另一个人在，即使睡不着，夏尽也不敢翻来覆去。 而这一整夜方耀似乎也没睡多少，半夜里他甚至又起来去了趟浴室，回来带着一身的烟味。 似乎刚刚迷糊过去，手机里的闹钟就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夏尽猛地惊醒过来，才看见地上已经没了方耀的身影，反而是浴室里又传来一阵阵的水声。 说不定这一整夜他连迷糊都没迷糊上。 刚刚难受了一整晚，夏尽当然不会再犯贱地心疼他，趁着房间里没人，他赶快换好衣服，还没等洗漱，就开始有人笃笃笃地敲门。 夏尽过去把门打开，外面的人是邢凯。 邢凯对他笑笑，问道：“方耀起来了吗？该去化妆了。” 夏尽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方耀也正好从浴室里出来，夏尽还不想理他，对邢凯笑着说了几句，自己就钻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洗手池正对着门，一进去，夏尽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幸好祁竟还年轻，再加上天生丽质，这一整晚没睡，竟然也没有什么黑眼圈，不然拍戏第一天就没精神总是不太好。 他定的闹钟是四点，等收拾完外面的天色也不过刚有些泛白。 可是整栋别墅却已经热闹了起来，起了个七七八八。 夏尽刚下楼，圆圆就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麦片送了过来：“化妆不知道要多久呢，先来一杯这个垫垫肚子吧。” 夏尽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他笑着把圆圆接过来，毫不吝啬地夸赞：“勋哥是从哪里找来你这么个好姑娘。” 圆圆不失时机地自我推荐：“那你别忘了给我介绍个好男人！” 夏尽无奈地推了推她的脑袋，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拿着勺子吃麦片，圆圆可是真疼他，一杯麦片都快稠成了干饭。 让人心情愉悦的是在他吃饭期间并没有看见方耀出现，没再影响消化。 倒是叶猛很快就出来坐在了他旁边，看见他杯子里的麦片，指挥着助理也去给自己泡了一杯。 两个人对坐着，一人端一杯对吃，叶猛竟然还主动开口跟他攀谈了起来：“昨晚睡得怎么样？没被骚扰吧？” 夏尽：“……” 叶大明星怎么在他面前总是忘记自己的高冷路线？ 这句问话怎么听起来似乎都有些调侃的意味。 夏尽干笑了一声：“谁会骚扰我一个大男人。” 叶猛嗤笑一声，侧身凑过来：“难道你要告诉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男人？” 夏尽愣了下。 发布会的时候，叶猛就跟他说过方耀跟白千屿是在一起的，现在是什么意思也十分明显。 夏尽又仓促地笑了下，才开口：“就算是这样，人家也不可能随便对谁都下手啊，你喜欢女人难道就对每个女人都有企图？” 夏尽这一晚实在是被回忆折腾的够呛，心里就没消停过，这好容易被圆圆的麦片抚平一些，又在叶猛的帮助下把方耀跟白千屿联系在了一起。 或许是人在情急之下都会不自觉地攻击让自己受伤害的来源，一晚上没睡，他的自控能力仿佛也下降了许多，竟然都忘了对面这个是他要尽力搞好关系的人。 叶猛果然被他堵得脸上一阵精彩，狠狠地吞了口麦片粥才对他咬牙切齿地低语：“谁跟你说我喜欢女人？” 说完才得意地看着夏尽的一脸惊愕扬长而去。 不过他的反应却也让夏尽放下心来，叶猛虽然平时不好亲近，行事却也磊落，不至于因为他顶一句嘴就对他下绊子。 但是叶大明星原来也这么幼稚，这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忙活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他们都化完妆上了去影视城的车，天色都已经大亮，圆圆对于自己身为女孩子不能和夏尽睡在一起就近照顾他这件事似乎耿耿于怀，一直寸步不离地在他旁边跟着，上了大巴也是跟他坐在一起，倒避免了他会跟某人再相遇的可能。 从这一点上来说，夏尽倒是很喜欢她的敬业。 今天要拍的还是他们的少年时期，化妆师卯足了劲儿把他们往年龄小了折腾，夏尽的耳朵边还缀着两绺头发，圆圆拿手机对着他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还忍不住连声夸赞：“这简直是古代校草一样的存在。” 纵然是夏尽这种被人夸习惯了的也照样喜欢听好话，被圆圆一路这么高高的捧着，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好了大半。 不过这种逃避却维持不了多久，到了拍摄地点，第一场戏就是他跟方耀的对手戏。 方耀虽然比他还大了几岁，但是那张脸却是实力欺骗观众的存在，在化妆师的努力下，看上去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恍惚中夏尽还以为初识时的那个方耀又站在了自己眼前。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这种恍惚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个人少年时的戏份并不多，主要是因为从前的回忆大多是在十一二岁，剧组特意找了两个童星来拍。 伏向宇照顾孩子的睡眠时间，把他们的拍摄都安排在了下午，他们两个今天只要拍几个两个孩子比剑时突然长大的镜头，再加些玩耍策马射猎之类的情形，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身装扮统共也穿不了两天。 这一段戏份对于演技的要求并不是特别严格，伏向宇恐怕也是想让方耀趁机快速地找找感觉。 不过夏尽对这件事却一点都不看好。 两个两小无猜的少年在一起玩，难道会有人一直冷着脸笑都不笑？ 他真的很难想象方耀开怀大笑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使是跟白千屿在一起的时候，夏尽也没见他那么肆无忌惮地大笑过。 可事实证明夏尽跟伏向宇比起来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人家根本就没想要方耀大笑。 第一场戏就是两个人切磋比剑，除了一些高难度的动作由替身完成，大多数上阵的还是他们自己。 夏尽拍了这么多戏，耍些招式当然也不是难事，没想到方耀竟然也没用怎么指导，横扫盘旋之间竟然比夏尽还凌厉了一些。 刚过了两条，伏向宇就忍不住打趣：“这要是真在古代，方耀这种就是骨骼清奇适合传授绝世武功的一代奇才。” 全场敢这么打趣方耀的也就只有伏向宇自己。 至于叶猛？他当然是不屑于对方耀开这种玩笑。 原来的剧本当中是一场比试下来，朱高炽略胜一筹，朱允炆负气把剑扔开，吵着不比了，朱高炽又笑着去哄，说要带他去猎场里打猎，于是朱允炆顿时也开心起来，吩咐身边的太监把两人的马牵过来。 本来夏尽还好奇伏向宇到底要怎么把方耀这天真烂漫的一面开发出来，可没想到大导演竟然干脆利落地改了剧本，比武的时候占上风的人成了方耀，扔剑的人反而成了夏尽。 然而即使这样，打败的人待遇跟之前也有了极大的落差，“哄人”这一部分就直接掠过了，朱允炆的唇角只不过略微扬了扬：“带你去猎场。” 朱高炽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这还是从前的人设吗…… 不过夏尽却不得不承认伏向宇的独具慧眼，这种不影响整体剧情的改变对于方耀来说显然更好，发布会上方耀也一直是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吸引来的粉丝十有*是更喜欢他这个调调。 不过即使是嘴角微扬，对于整天冷着脸的方耀来说也有些难度，光是这个特写就拍了好几条，更不用说后面开怀策马时的戏份，一向无往不利的方小少爷终于有了比不上夏尽的地方，一整个上午就在他的ng中度过，叶猛原本排好的戏都没能开拍，气得他又狠狠地瞪了方耀好几眼。 不过方耀虽然基础差，可终究是天赋异禀，一上午过去就已经渐入佳境，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速度。 再加上伏向宇原本也是演员出身，脾气出人意料的好，即使ng了那么多次，场里也没有出现大家熟悉的导演开骂声，拍得倒是一片和乐。 下午就没了他们两人的戏。 一晚上没睡，又打打杀杀地过了一上午，夏尽的身体早已经散了架，吃完盒饭卸完妆，他也顾不得避讳方耀，刚到别墅就回了房间。 方耀跟他前后脚，进去之后，夏尽想到他似乎也是一夜没睡，犹豫地问：“不然我睡地上吧，我看你好像睡不惯。” “我不睡。”方耀冷漠地拒绝之后，就又进了浴室。 两个人都出了满身的汗，确实是需要好好冲个澡。 以往两人在浴室里也没少折腾，不过今非昔比，现在夏尽也只能等他洗完再进去。 等夏尽也出浴室里出来，方耀却早已经不在房间里。 夏尽擦着头发走到窗边，却轻易就找到了方耀的身影。 他就坐在花园里的一处树荫下的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还夹着一根烟，不时地抬手抽上一口。 看见他这副样子，夏尽的睡意不知不觉间就退了个干净。 直觉告诉他，方耀整晚整晚的不睡觉，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或许并不是因为要拍戏才紧张。 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夏尽却没办法再轻易猜到答案。 以往他以为自己把方耀了解得透透彻彻，可是现在却再也不敢妄下断论。 其实他何尝理解过他，当初也不过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第25章 手挽手 尽管在外人面前夏尽一直都是一副热爱工作精力充沛的模样，但是与方耀的朝夕相对对他来说却无疑是一种折磨。 方耀照样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尽管他从来不弄出什么扰人的动静，可是那强烈的存在感却也让夏尽每晚同样迟迟难以入睡。 剧组的拍摄进度本来就很赶，每天能睡的时间最多也就只有四五个小时，他们两人各自翻来覆去一通，真正休息的时间恐怕是两个点都不到。 饶是身体素质再好，也禁不起这么熬。 可是两个人却都默契地没让任何人发现这一点。 前期的青葱岁月并没有多少剧情，到了后面，方耀已经不再需要怎么笑，而他眸中的各种情绪竟然也生动如真，就连伏向宇都直夸他的双眼戏感最好，严肃冰冷愤怒或者心死，无一不是手到擒来。 夏尽头一回被导演夸演技的时候，已经在圈子里混了两三年，方耀短短的十来天就已经拿到了这个成就。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最近两天，作为主演之一的叶猛打飞的去了另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赶上一部电视剧的首映式，夏尽跟方耀的安排理所当然的又紧凑了一些，就连工作人员都是两班倒，而他们却几乎没有休息的机会。 这种工作强度夏尽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但那时候却是抓住了一切空闲补眠，跟这回完全不同。 他都觉得如果再来一天，自己肯定要光荣地晕倒在工作岗位上。 可是没想到他还没到极点，方耀却先掉了链子。 整个一下午都在ng，出错的次数比刚开始拍戏的时候还要多，眼神动作都不在状态，就连他一向最拿手的台词都忘了好几次。 别人忘台词的时候起码还会笑场缓和下气氛，他忘了就冷着脸在原地愣着，场面也变得很尴尬。 最后还是伏向宇体恤民情，说他们两个最近两天太辛苦，让他们先休息，临时决定把其他两个人的一段戏提前拍，还特意派了车送他们四个人回去。 方耀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不发一语，夏尽也是累到了极点，倚在椅背上昏昏沉沉，但或许是因为最近的休息质量实在太差，已经熬过了头，即使闭着眼睛，他也没有半点想要睡着的意思，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炸裂的疼。 邢凯和圆圆都体贴地没有出声，回去的路一片寂静。 让夏尽吃惊的是，回到房间之后方耀竟然连澡都没洗就躺了下去。 现在这天气还挺热，那么厚的衣服捂了一天，身上的汗不知道出了多少层，方耀一向都爱干净，竟然连洗都不洗就睡，夏尽纵然再昏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耀八成是生了病。 虽然他已经三番五次地告诫过自己不要再管方耀的事情，可是邢凯因为害怕打扰他们休息，根本没有跟到卧室里来，他就算再冷血，也不能就这么把一个病号扔在地上不管。 夏尽犹豫了下，还是凑过去，抻过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顿时被上面传来的温度吓了一跳。 方耀察觉到他手背的凉意，无力地睁了睁眼，却又很快闭上了。 夏尽赶忙去敲开了邢凯的门，顺便跟留守的工作人员要来医药箱。 果然，体温计上的黑线已经逼近了40度，在身体这么虚弱的时候发着高烧又拍了一天的戏，不ng才怪！ 邢凯张罗着要把他送去医院，不过方耀那么大的块，想要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却不容易。 何况这个病人还及其不配合。 任邢凯怎么叫，他都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邢凯只当他是烧迷糊了，无奈只能决定出去接个医生来上门诊治，临走之前也只能拜托夏尽先好好照顾着。 别墅里的留下的人多数也是下午刚换班回来，在这种情况下，照顾室友的任务似乎也真的不好拒绝。 圆圆倒是贴心，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里帮忙熬粥，没过多久，闹腾了好一阵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尽坐在地上，小心地把刚刚拧过的湿毛巾覆在方耀的额头上，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起来去床上睡吧，多少舒服一些。” 方耀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要你去医院，只是过去床上睡！”他又重复了一句，再伸手过去扶，方耀竟然借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爬了起来。 方耀怕针的弱点大概就只有夏尽自己知道，在这种时候突然想起这种细节，夏尽却也没有了以往的甜蜜。 这种小事，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整个卧室总共也没有多大，方耀的步履竟然也算是稳当，没几步就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夏尽刚要把手臂抽回了，却又一把被他握住。 夏尽愣了下，看向床上的人。 方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得夏尽一阵心慌。 “夏尽……”方耀突然开口叫道。 夏尽的心狠狠一颤，再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他的双眼根本就没有焦距。 看来真的是烧糊涂了，才会把眼前这张相似的脸真的当成是他。 方耀的身体很好，但相处的这么些年，总也偶尔会有个头疼脑热，而他几乎每次生病夏尽都会巴巴地凑过去辛勤照料。 不然也不可能发现他极力隐藏的怕针的毛病。 现在的方耀烧成这样，会觉得身边在照顾着他的人是夏尽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以前犯贱招来的，怪不得任何人。 夏尽叹了口气，用力把手抽回来。 方耀现在正生着病，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尽把自己的手挣脱。 可是没想到他的执拗性子即使在昏沉至此的时候也发挥得淋漓尽致，还没等夏尽离开，他竟然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别走！” 夏尽的动作顿了下，再反应过来时，方耀已经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明明都已经烧成了这个样子，可抱着他的力气还是大得不行，箍得夏尽的骨头都有些发疼：“别走……别走……” 方耀低声重复着，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烫人。 夏尽的心脏紧缩着，不过却还是狠心想要推开他：“方耀，你认错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真的消失，方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xia，耍赖似的整个人都巴在他的身上。 夏尽原本也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一通动作下来，也没剩下多少力气，推拒他的力度都小了许多：“方耀，你起来。” 可是方耀却还是明显地感到了他的拒绝，抱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 有了生病的由头，他连最起码的颜面都不用在乎，耍赖耍得如此理直气壮。 门喀地一声打开，圆圆从外面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小镜子，你们……” 夏尽顾不得脸红，赶忙喊她帮忙。 圆圆完全没辜负她那一身的肉肉，在两个人的努力下，方耀终究还是被翻到了一旁好好躺着。 可是他的手却依旧固执地握着夏尽的手腕不肯放，尽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在下手给他掰开之前，圆圆看了看方耀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底气不由得虚了大半。 她清了清嗓子，往后退了两步，才一脸同情地开口：“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可能是很需要安慰，竟哥，我看……你就委屈委屈自己，让他握一会儿，就当安慰安慰病人，怎么样？” 这下连称呼都换了。 夏尽苦笑一声：“不然我把这个任务让给你？” 圆圆摸摸鼻子，飞快地闪到了门边：“我去看看粥怎么样了，你好好照顾他。” 门关到一半，她又探过身来抛下一句：“小镜子，我看你精神也不太好，反正他也不放开你，干脆你也躺一会儿吧，等粥熬好了我也给你端一碗过来。” 这句话倒是说得很中肯，现在的夏尽精神确实已经差到了极点。 头疼得几乎快要裂开，夏尽也实在懒得再跟一个病糊涂了的人展开拉锯战，干脆也脱掉鞋子躺在了他身边。 方耀看他终于安分下来，竟然得寸进尺地把手往下移了一些，直到跟他十指相扣。 夏尽的长指动了动，却没再挣扎。 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不可否认的是，一连这么多天难以入睡的他被这只熟悉的手掌紧紧握着，竟然生出一种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妥帖。 就算理智一再地跟自己强调着要离身边这个人远一些，但是身体却依旧留存着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只是这么手挽着手，他就像是回到了以往紧紧依偎的日子。 “与r亲密度+20，魅力点数+200，整体魅力值剩余-1070.” 也可能是身体的疲累真的到了极点，听到系统的提示，夏尽甚至都来不及感叹一声，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6章 白千屿 这一觉睡得真可谓昏天暗地，等他再睁眼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天还没亮，可是房间里却开着灯，他们的床边也坐着一个人。 夏尽下意识地收拢手掌，这才发觉两人相握的手竟然还没有放开，而方耀也在他的动作中幽幽醒了过来。 夏尽赶忙把手抽回来，床边的人也出了声：“你俩终于醒了，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还真是好搭档，要发烧一起发烧。” 原来是邢凯。 夏尽迷蒙地左右看了看，果然看见床的两边各自挂着两只点滴瓶子。 “我也发烧了？”他自己竟然都没发现。 “是啊，等我带医生过来才发现你们俩都瘫在了这儿，不过现在烧已经退了，伏导放你们一天假好好养病，厨房里还有粥，圆圆怕你们醒来没得吃，特意出去买的保温盒，我去端。” “你在这儿守了一晚上吗？”夏尽说的虽然是问句，但心里却早已经确定了答案，圆圆一个小姑娘，邢凯想必也不可能让她来守夜，“谢谢你。” 邢凯笑着摆摆手：“应该的，你们再躺一会儿，我去把粥端过来。” 出门前，他还特意严肃地对着方耀叮嘱了一句：“不许洗澡。” 夏尽：“……” 这句叮嘱确实很重要。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夏尽想到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禁又感到些窘迫。 他掩饰似的伸手抚了抚额头，可惜也摸不出来自己到底发没发烧。 想到之前他还觉得方耀浑身发烫，想来就算发烧，也没有方耀烧得厉害。 方耀已经清醒过来，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对他的纠缠，一言不发地闭眼躺了回去，照样还是那副闲人勿扰的冰冷模样。 不过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十多天，夏尽早已经不会觉得尴尬。 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天假期竟然还真的够他们恢复。 而两人也终于饱饱地睡了一觉，要说精神，貌似是比生病之前还要好了不少。 只不过发过烧之后身上的酸痛还是让夏尽浑身都有些懒洋洋的。 两个人都是病号，谁睡地上似乎都不太合适，等医生下午再带着点滴找上门的时候，两个人理所当然又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不同的是这次两人的意识都十分清醒。 而在清醒的时候，方耀怕针的事情果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也只有夏尽自己注意到，他在医生把针扎进皮肤的时候紧闭了下双眼。 点滴吊了一下午，夏尽难得竟然觉得闲得无聊，圆圆大方地把自己的ipad贡献了出来，找了个电视剧要给他们解闷。 可竟然好死不死地找到了白千屿夺得影帝的那部历史剧，还兴奋地推荐说好看得不行。 夏尽下意识地朝身边的方耀看过去。 以往方耀似乎从来都没有错过过白千屿的任何一部作品。 而这部剧早在事发之前就已经播完，他当然也不可能没看过。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方耀看见心上人的剧并没有显得多开心，脸上的表情还愈发冷硬了起来。 知道他或许是又因此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夏尽先他一步对着圆圆开口：“这部我以前看过了，再说也不想看电视，脑仁疼，你ipad借我使使吧，我翻翻新闻。” 圆圆十分大方地递了过来。 不过在夏尽伸手之前他又收回去，有些担心地开口：“你先做下心理建设。” “心理建设？”夏尽奇怪地看着她。 圆圆清了清喉咙，八卦兮兮地朝他凑过来，不过身子刚探了一半就又感觉到床的另一边某个人阴沉的目光。 她赶忙又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直了身子：“就是……钟悦昨晚来探望过你们，我出去买保温盒的时候有拜托过她帮忙看着点儿你们的点滴。” 她说的钟悦也是剧组里的一个演员，不过演的却是个不太出彩的小角色，统共也没有几句台词。 “她……拍了一张你们牵手睡觉的照片发在了微博上。”按说这种话圆圆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跟他讨论，不过在她眼里，方耀显然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座不会传递八卦的冰山。 牵手睡觉那几个字顿时让夏尽顿了话头。 毕竟合影里的另一个人就在旁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不过钟悦的心情他却也能理解。 最近剧组里的花絮偶尔会被准许传出，他跟方耀的cp早已经超越了“成精”“叶祁”，一跃成为cp粉们最为追捧的一对。 她发这么一张照片，当然也会引起不少关注。 这做法虽然很不地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却收效甚广。 夏尽直接打开圆圆的微博，翻到热门，果然钟悦拍的那张照片就在热门微博的第一条挂着。 “小镜子跟耀总攻双双累病，心疼ing！（哭脸），不过即使睡着也好有爱（心跳）（心跳）（心跳）” 看这口气，好像她跟“小镜子”“耀总攻”都熟得不行。 “叮——初级任务第二阶牵手完成，魅力点数+500，任务对象与上次重叠，额外魅力值+100，任务对象为系统匹配最佳任务对象，额外魅力值+100，整体魅力值剩余-370。” 看着窗口上突然少了一大截的数据，夏尽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记得系统说过的什么mr·r之类的荒谬言论，可也没想到只不过跟他多完成一次任务竟然就能加上这么多的魅力值。 看来跟他在一起呆着还真是翻盘有望。 尽管这么想着，但看着那个透明的面板就在方耀的身边，还是让夏尽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 他来不及多想，匆忙地把任务接下来，第三阶任务很快确认下来，竟然只是在牵手前面加了几个字：“对方主动牵手。” 虽然只加了几个字，但难度却似乎已经默默地翻了倍。 牵手倒是阴差阳错地就这么完成了，但他要怎么才能操控得别人主动跟他把手牵在一起？ 夏尽已经懒得细想。 钟悦那条微博发了一天，她也早已经成了cp粉们心中的自己人，的确是涨了不少人气。 圆圆继续在他旁边解释：“虽然她是想博出位，不过勋哥跟……”圆圆偷眼看了看方耀，继续开口，“跟凯哥都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电影也需要宣传，对你们也有好处，就随她去吧。” 夏尽简直想堵住她的嘴。 点滴吊了一整个下午，有圆圆在一旁吧嗒吧嗒地帮忙解闷，他们俩一会儿都没睡着。 到了晚上，身体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了什么不适。 跟随大家一起吃完饭，夏尽还去花园里散了散步，这么多天来，休息充足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神清气爽。 这次生病到头来竟然也算是好事一件。 回到房间，方耀早已经洗完澡在床上躺着，而床上也已经被圆圆勤快地换了新的床单被套，看上去一片清爽。 夏尽也迫不及待地洗完澡出来，看看地上，铺盖却早已经被人收了出去。 这两天生病，他们房间里来探视的人来来往往，那张铺盖卷实在是碍事。 在一起都睡了一天一夜，这时候再出去要一次，怎么说都好像有些太过矫情。 夏尽只能无奈地又回到了床上。 好在这张床够大，两个人躺在上面，中间还能隔出一条银河来。 可神奇的是，方耀失眠的症状似乎也消失了，在旁边躺了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夏尽的意识也不由得渐渐离他而去。 不过在陷入沉睡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想，难道说他们打的点滴里还有安眠的成分？ 不过事实很快证明，他们的睡眠质量好像跟点滴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似乎都忘了之前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累一天回来，几乎都是沾枕即睡。 自从重生之后，夏尽都还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这种现象大概只能用人的身体机能潜力无穷来解释。 而睡眠的规律也让夏尽不知不觉忽略了许多事情，晚上没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他也就没有空闲再难受。 一晃眼，竟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又过了十几天。 电影的拍摄时间本来就不长，他们也已经进入了拍摄的最后阶段。 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夏尽却又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拍戏的空档，叶猛正趴在回廊的白玉栏杆上跟夏尽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只要在方耀跟前，他就总喜欢粘着夏尽，这毛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方耀一个人在躺椅上坐着，看过来的视线也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夏尽下意识地看过去，耳边也恰巧听到了一个妹子惊喜的叫喊：“白千屿来剧组探班了！” 第27章 义不容辞 夏尽知道他跟白千屿早晚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只要他坚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只要他混出些名堂来，就早晚会有跟白千屿再正面遇到的时候。 然而现在他还仍然只是一个新人的姿态，却已经要再一次看到那个把他害得身败名裂的人。 猛地听见他的名字，夏尽真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 即使到了现在，他似乎仍然能想起学生时代白千屿拿着包泡面从上铺探下身来递给他的样子。 永远简单的发型，永远像是睡不醒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们跟后来考究精致的造型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可却也像这世上所有的哥们一样，有着最赤诚的真心。 后来夏尽也想过，如果当初他们最终没能走上演艺这条路，没能成为大家眼里的明星，白千屿是不是也能保持最初的真诚以待。 可是有些事却永远都不可能有答案。 最艰难的时候，两人曾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睡觉，一个人在剧组里扮死人得来的盒饭两个人分着吃，那时候夏尽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别人比他的兄弟更重要，即使后来有了方耀，他仍然觉得白千屿在自己心底的地位是不同的，方耀永远都不可能明白两个人相濡以沫是什么滋味。 可是有些人就是只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他们在一无所有的时候相识，却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渐行渐远。 最可悲的是夏尽还处在那个同甘共苦的假象里，白千屿却已经独自离开了许久。 再见面，那个曾经倾尽所有真诚以待的兄弟已经成了他的仇人。 夏尽一直以为见到他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等真的看到他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竟然还能如常地笑出来。 可是系统却已经泄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哔哔哔——系统检测到有侵略者正在接近，宿主情绪产生波动，请做好准备。” “你一定是祁竟吧，见到你真的很开心，你……跟他真的很像。”白千屿身后还跟着一堆来影视城旅游的粉丝。 原本这些粉丝也都很自觉地不敢靠近拍摄的地点，估计这会儿也是看着拍摄停了下来，才大着胆子跟他过来。 这会儿听见白千屿这么伤感的提起夏尽，几个小姑娘甚至都快哭了出来。 夏尽敢打赌，她们肯定是由此脑补了一大段两人相爱至深却天人永隔的悲惨剧情，如果现在他真的只是祁竟，说不定也会因为白千屿一脸的难过而感到动容。 更说不定还会安慰他几句。 可是这会儿看着白千屿虚伪的模样，他才真的发现原来的自己有多蠢。 认识这么久，就算别人看不出来白千屿是在演戏，他也应该能识破，可竟然也硬生生地被骗了这么久。 或许这就是大家所说的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夏尽心底的情绪汹涌地翻腾着，几乎要认不出堵在胸口的恶心。 不过他自认演技并不比白千屿差，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就听到自己温柔地开口安慰：“逝者已矣，千屿哥还是不要太伤心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白千屿苦笑了一声：“你不明白，有些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下的。” 言语里这番深情简直可以被当成痴情届的演绎范本。 红眼眶的小姑娘果然又多了好几个。 如果说在见面之前夏尽还对白千屿心存着一点希冀，到了现在也已经被他亲手撕碎。 “夏尽”都已经死了，他还能继续消费着他的死亡，继续在粉丝面前摆出这副深情厚谊的模样来塑造对自己有利的形象。 夏尽原本还以为，他至少会因为他的死稍稍感到些愧疚。 没想到还是想多了。 这次没用夏尽费心应对，叶猛就在一旁似笑非笑地开了口：“是啊，有些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下的，尤其是被自己愧对的人。” 白千屿的表情微微一僵，不过却很快掩饰了过去：“你说的没错，我对不起他，如果说当时我能多陪陪他，他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这反应的速度还真是一流。 已经有粉丝忍不住开口安慰：“千屿别这么说，夏尽肯定也不想看你埋怨自己的。” “是啊，为了夏尽你也要好好的，开心一点。” “……” 夏尽真的不想看这闹剧一般的情形再接着上演，他深吸一口气，装作一副特意要把沉重的气氛驱散的样子：“千屿哥过来是探猛哥的班吗？我记得你们是好朋友来着。” 叶猛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白千屿愣了下，也把脸上的伤感收起了些，开玩笑地道：“他都太熟了，私下见面就已经烦了，今天是来见见别的朋友，他还是个新人，还请你们多多包容。” 说得好像他真的跟叶猛私交甚笃似的。 而他口中所说的新人是谁，夏尽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演足了对自己有利的戏份，白千屿终于转过身去，柔声细语地让那群粉丝离开了片场，接着才朝着方耀的方向看了过去。 夏尽压下心底的不适，随着白千屿的目光一齐转了过去。方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方耀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见到心上人的喜悦。 他的脸色甚至比刚刚还阴沉了许多。 怪不得白千屿特意把粉丝都打发走了，想必他也知道方耀的反应不会在他的预料之中。 白千屿却还是笑吟吟的模样，率先朝他走过去：“怎么样？能适应吗？跟你说拍戏很有趣，我没说错吧？” 夏尽心里一颤，忍不住掐了掐手心。 果然还是他让他来的。 方耀没有回答他，反而想要转身离开，一旁的邢凯赶忙笑着搭上他的肩，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对着白千屿的：“你明明知道方耀不想借着你的名气出位的，还特意来探班，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臭脾气！” 看来邢凯早已经料到了他的动作。 白千屿唇角的弧度又加大了一些：“反正我也习惯了，怎么会跟他计较。” 说着，他的视线又朝着方耀转过去，其中含的深情，在夏尽的角度恰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对他会更加珍惜，只要能对他好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嘴里说的是好兄弟，但在场的几个知情人应该都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夏尽觉得自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胸口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恶心。 以前白千屿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一丝对于方耀的企图。 甚至在知道他看上方耀之后，白千屿还常常兴致勃勃地帮他出谋划策，一副置身事外又乐见其成的样子。 这长长的十年间，他甚至还有过几段不长不短的恋情，虽然全都无疾而终，可对方也全都是女孩子。 在夏尽面前，别说是对方耀的感情，他甚至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男人感兴趣的样子。 而夏尽尸骨未寒，他的企图却已经如此的明目张胆。 纵然是再想掩饰，夏尽的唇角也不由得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难道以往的种种还是怪他太不识相，如果他能早些知道白千屿跟方耀是两情相悦，早点退一步成全，说不定他这位好兄弟还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 夏尽垂下眼睑，刻意遮住眸底的闪烁，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毕竟他只是一个跟白千屿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更不可能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事情。 可没想到方耀却一点面子都没给白千屿留，虽然被邢凯尽力安抚着，他还是隐含着怒气，低声开口：“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 他的话似乎还没说完，邢凯就忙不迭地又拽了他一把，紧接着趴在他的耳边，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 方耀的眼神一黯，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果然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他却还是把目光转到一旁，生硬地对着白千屿开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探班。” 白千屿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他这种态度，并没有在意，还是那副情深意长的模样，转脸对着夏尽开口：“听说你们俩住在一起，他脾气不好，请你多多包涵。” 他的语气顿了下，看上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对着夏尽说了出来：“他跟夏尽也是好朋友，一直在他离开的阴影里出不来，如果对你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也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体谅一下，毕竟你跟他真的太像了，看着你，我们都忍不住想要接近，可是……” 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朝着方耀的方向扫了一眼。 夏尽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方耀的拳头紧紧攥着，浑身的肌肉似乎都紧绷了起来。 夏尽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好笑。 原来白千屿过来只是单纯为了对他示威。 看来夏尽这两个字对他的威胁并没有随着死亡而立即消除，白千屿大概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方耀不像他那么狼心狗肺。 夏尽被他害死了，方耀就算只是出于良心不安，也断然不可能立即投入他的怀抱。 而此刻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跟夏尽这么相似的人，白千屿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个结果还真是讽刺。 夏尽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喜欢的竟然是白千屿，可白千屿费尽心机把夏尽拉下云端，那个人却因为跟夏尽的那点情分迟迟不肯与他相守。 夏尽这十年总算也没有全都白费。 能把这两个人搅和得不能安心在一起，就算他真的死在车轮下，应该也不至于完全死不瞑目。 他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在被白千屿害成这样之后，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幸福。 再见面之前，夏尽似乎一直有意识地逃避着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然而看着现在的白千屿，他心底的执念仿佛瞬间就疯狂了起来。 他的尸骨都已经化为灰烬，又怎么能放任白千屿就这么如愿以偿地得到他所谓的幸福。 夏尽心底有些庆幸自己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古装，在繁琐衣袖的遮掩下，起码不会有人看到他紧握的拳头上暴突的青筋。 时至如今，他反而有些理解白千屿当初的心情。 嫉妒真的是种很可怕的情绪，想到以后方耀终究会忘记对他的那点情分，跟白千屿走到一起，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噬咬着，酸疼得几乎让他整个人都禁不住战栗起来。 原本夏尽只是笼统地觉得自己是被背叛了，可是却始终不敢往深处想，现在看着这两个人原原本本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心底的嫉妒才一点点地具体起来。 方耀是不是也会不知餍足地抱着他需索个不停，是不是也会任他把冰凉的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十指相扣地取暖…… 不，如果那个人是白千屿，或许都不需要对方死皮赖脸地主动。 既然是他爱的人，他自然是不会让白千屿的手冻得冰凉才想起来替他暖。 脑海中的幻想越来越深刻，痛楚也如山洪海啸一般呼啸而来。 几乎是反射性地，夏尽对着白千屿似笑非笑地开口：“我了解，刚过来拍戏的时候方耀还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我还以为是拍戏压力太大，原来竟然是因为他……怪不得跟我一起睡在床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失眠了，如果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我不介意他做什么越矩的事情。毕竟我们也是同床共枕过的关系，既然能安慰到他，我当然是义不容辞。” 第28章 两败俱伤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白千屿对方耀的心情，在这种背景下，这几句话似乎突然就被加上了几分宣战一般的火药味。 白千屿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僵硬下来，方耀漆黑的双眸也倏地朝他转过来，就连邢凯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反而是叶猛竟然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个口哨：“看来方小少爷的人缘真不错，说得我都有些羡慕了。” 叶猛的脸上难得挂上了几分笑，可是那笑容看上去却不知道怎么的总让人觉得有些欠扁。 夏尽的这番话的确是很不明智，可是说得时候却是痛快至极。 俗话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夏尽干脆大大方方地对着白千屿笑了出来。 就这么任性一次也罢，电影已经拍到了现在，白千屿就算名气再大，也不可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从剧组里踢出去。 再说，就算现在以他的实力根本还撼不动白千屿这棵大树，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仰仗着他的鼻息过活。 就算在羽翼丰满之前，他也没想过奉承讨好眼前的这个人。 这些冲动的话说也就说了，他非但没觉得后悔，看着白千屿僵硬的笑脸，他心底还有种难以压抑的畅快。 只不过方耀的注视却让他忍不住有些难耐。 白千屿完全没想到他眼里的这个小角色竟然会这么直白，被他噎得许久没有言语，不过他向来都不会当面跟人起什么冲突，听见这些话竟然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快，反而很快调整好情绪，对着夏尽笑了笑：“如果你能让他好过一点当然更好。” 他表现得突然这么得体，反而显得夏尽刚刚的话有些太过刻薄，他一直都很懂得如何把自己摆在有利的位置。 可是系统却早已经帮夏尽对他的心思做出了最好的判断。 “与4号同性艺人亲密度-20，魅力点数-200，整体魅力值剩余-570。” 幸好经历过接近两千的大风大浪，对这点数值，夏尽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要对付这种人，冲动真是最大的忌讳。夏尽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鲁莽。 不过刚才的那丝微妙还是给了白千屿很好的逐客机会：“我想跟方耀单独聊聊，可以吗？” 他既然都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再不识相地留下。 邢凯伸手拍了拍方耀的肩膀，不知道又在他的耳边嘟囔了句什么，方耀还是冷着脸，不过却终究还是对他点了点下巴。 一直走出了很远，叶猛才终于停下脚步，对着夏尽开口：“为什么说刚刚那些话，以你的性格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人，尤其是白千屿这样的人。” 看着叶猛这一脸心知肚明的模样，夏尽也不好再随口敷衍。 他顿了顿，半真半假地回答：“大概是因为夏尽吧。” “可是在大家眼里白千屿跟夏尽可是好朋友，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夏尽冷笑一声：“不停利用对方的死来抬高自己身价的好朋友吗？” 叶猛朝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看过去，低低叹了口气：“你倒是个明眼人，可惜这世上明眼人却不多。” 夏尽静默不语。 他又怎么能配得上明眼人这个称呼。 如果真能早早的看这么清楚，他又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境地。 夏尽的目光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白千屿跟方耀聊得似乎也并不愉快，方耀脸色铁青，比刚刚他们在的时候还难看了许多，如果不是处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不定他早已经拂袖而去。 夏尽努力回忆了一下，在他出事之前，似乎还真的从来没看到过方耀给白千屿摆什么冷脸。 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以往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心也真是大到了地球另一边。 不知道白千屿这算不算是得不偿失，如果当初他干脆地把对方耀的心意说出来，说不定早已经可以摆脱夏尽，过起了幸福的两人世界。 不过对于白千屿来说，感情或许应该是排在名利之后的。 有了名利，再慢慢地解决他与方耀之间产生的问题，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夏尽活着的时候竭尽全力都没能争过他，何况现在人都没了。 夏尽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身影，突然出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发布会的那天起，叶猛就说过方耀是白千屿的姘头。 叶猛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白千屿这么怕我？” “怕你？” “他最怕的就是我跟夏尽有什么接触，我敢打赌，在夏尽面前他肯定没说过我什么好话。”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叶猛停顿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愧对的人总是没办法轻易放下的，这辈子……夏尽恐怕也是我的心结了。” 叶猛说得含含糊糊，但夏尽却也听出了些端倪。 他肯定是许久以前就撞见过什么，可是却一直无法对夏尽开口。 不过关于感情的烂账，哪怕是亲朋好友尚且不知该如何开口提醒，何况他一直跟叶猛不怎么亲近。 就算叶猛真的有事没提醒他，原本也不该有什么好内疚的。 可夏尽最后却因为这件事死了，叶猛原本闷在心里的秘密也就无可避免地成了一个心结。 夏尽虽然想说几句让他宽慰的话，但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以祁竟的身份站在这儿，确实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夏尽的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过就是别人的事情。 但好在叶猛也没期待听到什么宽慰，他深呼吸一口，接着道：“所以这次我想早些提醒你，别卷到他们中间，白千屿这人心太狠，多接触没什么好处。” 怪不得方耀刚刚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刻他就趴在他耳边说了那样的话。 他原本还总是奇怪一直那么高冷的叶猛为什么总是跟他一个新人透露那么多，现在知道了他的内疚，一切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一个原本与自己不过是点头之交的人都能因为他的死留下一个心结，对比之下，白千屿倒真的是心狠到了极点。 夏尽终究还是声音干涩地开口：“我相信夏尽一点都不会怪你的，这本来就不关你什么事。” 叶猛弯了弯嘴角：“我知道。” 可是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远处白千屿最后跟方耀说了句什么，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但在离去之前却把脸转过来，留给夏尽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夏尽下意识地看向方耀，方耀也正看向他，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方耀却立即逃也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好像把这些天来两人心照不宣的某些默契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夏尽才突然发觉，原来自从两人同床共枕之后，他们之间竟然已经相处得那么融洽。 夏尽心里一沉，不禁又在袖子的掩盖下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 相处得不错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输给了白千屿的短短几句话。 白千屿很快就离开了，甚至没跟他那个偷偷交往的“女友”余韵说上一句话，可是他的影响却一直持续了下去，一整天的拍摄中夏尽的情绪都禁不住低迷，而方耀的表现就更明显，除非拍摄中有必要，否则绝对不会跟他视线相触哪怕一秒。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夏尽恐怕都要笑着打趣一句家教真严。 但是对面的这个人是方耀，别说打趣，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似乎都已经失去了。 拍完一天的戏，夏尽洗完澡出来，果然看见方耀已经重新跟剧务要了一套铺盖，而且已经早早地铺好，自己也躺了上去。 一切仿佛又在重演，又到了刚到剧组的那一夜。 方耀还是假装自己睡得很安静，只是夏尽躺在床上，听着他那明显频率不同的呼吸，心像被什么悄悄撕裂开了。 现在的夏尽不得不承认，就算他一直都告诫自己要离方耀远远的，可是心里却还是因为之前的再次接近有着隐隐的期盼，说是真心也好，报复也好，他的潜意识里依旧希望能把方耀从白千屿的身边再夺回来。 可惜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念头，就再一次被白千屿轻易击退，而且溃不成军。 他可以为了报复，努力让自己做到所有困难的事情，却唯独控制不了人心。 方耀要对白千屿死心塌地，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追逐了十年尚且没能让他变心，现在想要再以另一种身份重新来过，当然也就更不可能。 这大概就是别人常说的命中注定，有朝一日，他或许能赢过白千屿最为在乎的名利，但是自己最在乎的感情却永远也不可能再拥有。 在这一方面来说，似乎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他与白千屿两败俱伤。 第29章 我一定要走 剧组的进度并不会因为他们低落的情绪而有所减缓，接下来的几天，杀青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基本只剩下跟他们三个主角相关的戏份，伏向宇一心赶进度，他们休息的时间也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少。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方耀却突然要请假。 “只要一天，今晚我飞回去，明天夜里就回来。”即使请假，他的语气依然是冷冷的。 这会儿晚间的戏刚刚拍完，伏向宇把他和夏尽叫到房间原本是为了说说第二天的剧情，却没想到方耀一句话就成功冻结了气氛。 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向和蔼的伏向宇这次却比他更坚决：“没有正当的理由不可能准假，日程表排得那么满，难道你让整个剧组单单等你一个人？” 方耀紧抿了下唇，继续开口：“损失我会赔。”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方家小少爷，作为一个新人，赔上剧组一天的损失，可能都把他的片酬啃去了好大一截儿。 伏向宇虽然向来都很好说话，却最讨厌演员不敬业，只认钱。 方耀可倒好，两样占了个全。 如果身边这个犯抽的人不是方耀，夏尽早已经出声劝阻了，可是方少爷已经接连这么多天没有理会过他，他怎么也没办法再舍下脸皮去上赶着帮忙。 伏向宇冷笑一声：“好啊，你如果能把时间往前倒退一天赔给我，随时可以走，爱走多久走多久，我们可以天天等着你。” 哪怕是平常任何一个演员，听到导演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知道事态不妙，不敢再动什么请假的念头。 但方耀却铁了心一般，依旧半点都不肯妥协：“损失多少钱我都会赔，今晚我一定要走。” 伏向宇难得被气得脸都红了：“当初用你可是你哥求着我的！” 自家弟弟签的又不是自己公司，方沉这个口开得恐怕也真是艰难无比。 方耀不争辩，但脸上的态度却依旧坚决。 收到消息的邢凯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进门，看见眼前对峙的情形，恨不得自己就此昏厥过去。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伸手把方耀拉到身后，对伏向宇陪着笑脸：“伏导对不起，方耀新人不懂事，我回去好好开导他，保证不会耽误明天进度。” 伏向宇原本就不太喜欢扮黑脸，这会儿有人送上了台阶，自然也就顺着走了下来。 他点点头：“交给你了。” 可是方耀却依旧轴得要死，一点都没有顺着台阶下去的意思：“不管说什么我今晚都要回去！” “方耀！”邢凯一声疾喝打断他的话。 方耀一向都算是比较听邢凯的话，但是这一次，他却又把目光转向了邢凯，满脸的不可动摇：“我一定要回去。” 邢凯恨得咬牙切齿，顿时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破口就骂：“方少爷，你能不能稍微分清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 “我就是分得清才一定要走！” “你分不清！全天下就没有比你更糊涂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听见他提起从前，方耀的身形一顿，双拳也紧紧地握了起来，可是却依旧坚持地低语：“我一定要回去。” 别说伏向宇，就连夏尽也没想到邢凯来了会直接跟方耀吵起来，以往他跟着夏尽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红过脸。 自己吵是一回事，看着别人吵又是另一回事，伏向宇又忍不住开口劝道：“你们都别激动，有什么事好好说。” 邢凯像是忍到了极点，这回连伏向宇的面子都没给，继续咄咄逼人地开口：“你还记得决定做艺人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吗？你下的决心难道都是在放p？连这点小事都坚持不下来，你还谈什么给……谈什么……” 邢凯似乎是提起了什么不该被外人听到的话题，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车，只恨恨地转为一句：“你这样对得起谁？” 夏尽还是第一次见到邢凯的这一面。他的话没说全，可是夏尽的心脏却忍不住因为这些话隐隐鼓噪了起来。 而原本固执得不行的方耀竟然也被他说得没了言语，只剩下拳头越握越紧，可是却再也没坚持说什么一定要回去。 夏尽认识了方耀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对任何一个人妥协过。 邢凯一定是捏住了他的软肋。 而夏尽却连他的软肋是什么都已经不再清楚。 邢凯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到他的心里，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把情绪稳定下来，柔下声音安抚道：“今晚……我替你回去，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想要做的事情没做完，你真的要就这么去见他吗？” 夏尽的心又颤了颤。 方耀满身的戾气终于在他这句话之后全数褪尽。 可是他却也没说一句软话，只狠狠地对着一旁的墙壁锤了一拳，夺门而去。 邢凯没有去追他，而是转身对着伏向宇继续陪着笑脸：“实在是抱歉，他明天确实也是有件大事，伏导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小毛孩子计较，明天我肯定不会让他耽误拍摄的！” 方耀虽然不是那种听话的人，却也从来没有因为任性给剧组带来过什么不便，看见他刚刚那副样子，伏向宇多少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邢凯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当然也不好再跟个小辈气下去，只能摆摆手道：“算了，你回去好好安抚下他。” 说着，他又把视线转向夏尽：“今晚的戏也说不成了，你也回去吧，明天拍戏的空档再讨论。” “好，那我们先回去，导演你好好休息，千万别为那混小子动气！”邢凯又陪着笑脸说了一句，才拉着夏尽匆匆地退了出来。 一直等关门走了很远，邢凯才狠狠地咒骂一声，在地上泄愤似的踢了一脚：“这混小子，我真想掐死他！” “人都有拧不过来的时候，你也别太动气。”夏尽安慰道。 邢凯叹了口气：“我马上就得动身走了，方耀……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也只能拜托你了。” 在剧组呆了这么多天，方耀这冷若冰山的性格，确实也没处下什么朋友来。 夏尽张了张口，看着这样的邢凯，却也没办法拒绝：“我尽量。” 只要方耀肯接受。 邢凯感激地点点头，便匆匆回了房间。 如果今晚真要赶回去，他这一夜恐怕是没办法休息了。 夏尽叹口气，倚着墙壁，又不禁愣怔了起来。 圆圆从楼梯口探出头来，看见她，夏尽赶忙恢复了神色，对她笑了笑：“怎么了？这么小心翼翼的。” 圆圆吐了吐舌头，这才啪嗒啪嗒地跑过来，脸上却还是有些担忧：“刚刚我在你们房间帮你收拾东西嘛，突然方耀很吓人的冲了进来，刚刚又看到阿凯脸色也那么难看，出什么事了吗？” 夏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点小问题，不关咱们的事，你回去睡觉吧。” 就算他脸上带着笑，圆圆却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担心地道：“你没事吧，竟哥。” 这种时候，她连称呼也一同规矩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看他们闹腾，看得有点累而已。”夏尽捏了捏眉心，再次安抚地对着她笑出来，“别担心，明天你也得陪我早起，快去睡吧。” 圆圆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房间，夏尽却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刚才听到圆圆说方耀去了房间里，他多少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邢凯也已经开口拜托他看着点儿方耀，如果这位大少爷真的大半夜跑得不见人影，他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不过想到他现在的状态，夏尽却是一点都不想接近。 而方耀今天突然发神经的原因好像就在夏尽的脑海里隐隐地跳动着，呼之欲出。 可是他却像是在有意识地逃避着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深夜的别墅里大家都行事匆匆，一个两个只想着快点收拾完好早些上床睡一觉。 夏尽身边的人来来回回的过，他一直站在这儿也不太好看，他磨磨蹭蹭地去花园里溜达了许久，一直到整栋楼的灯都熄灭了个差不多，才终于无奈地回了房间。 可刚一打开房门，夏尽就闻到一阵刺鼻的酒味。 方耀是没有跑出去，可是却在房间里喝酒喝到了现在。 他们对饮的次数不计其数，夏尽对他的酒量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方耀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但喝醉了看上去跟正常也没什么两样，一样表情森冷，一样说不了几句话，甚至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醉态，可是却比平常更加固执，固执得可怕。 一对上方耀木然的眼神，夏尽就知道，这下他肯定是又彻底醉了过去。 他之前怎么忘了这一茬！ 但好在夏尽对付酒醉的他早已经得心应手，他叹口气，把方耀手里的酒瓶拿开，重新塞上盖子，暂时放下了身段低声哄着：“方耀，我们睡觉了。” 听见他的声音，方耀的眸光倏地一闪，紧紧擒住了他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夏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赶忙移开视线，继续哄：“好了，别坐在地上，先到床上去。” 喝醉酒的方耀千万不能激怒，只能这样顺毛哄着。 可谁承想这次方耀却没像以往那样，听话地站起来跟他走。 不，他是站了起来，但接下来却一把把夏尽打横抱了起来，重重地压在了床上。 第30章 初具魅力 夏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方耀牢牢地压制着他，原本木然的眼神此刻仿佛变得十分清明，墨色如漆，深不可测，却又闪耀异常。 如果不是这满身的酒味，恐怕没人会相信现在的他是喝过了酒的。 夏尽尝试着挣扎了下，但方耀的钳制却更加紧箍，他咬牙切齿地低喊：“方耀！” 方耀的回应，却是在下一刻低头嗪住了他的双唇。 纠|缠的唇齿之间还伴着醇烈的酒香，这种熟悉的霸道夏尽已经几个月没有尝到了，可却又像是从来都没有遗忘过一般。 方耀只要稍稍的几个动作，他就已经忘了挣扎的方式。 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他的弱点却好像一点都没变，方耀熟练的找寻着他身上的脆弱，三两下已经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意识浮沉之间，夏尽只听见系统一直不识相地哔哔提示着：“亲密度+10……亲密度+10……亲密度+20……” 具体的数值他已经无暇顾及，一直到那辗转的唇贴到他的耳边，方耀带着磁性的气音低低地震动着他的耳膜：“夏尽——” 这一声呼喊顿时让夏尽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是了，往常他喝醉的时候，都是夏尽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他会在这时候认错，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一直到现在，夏尽在他心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欺身压上来的，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傻瓜。 夏尽的心如坠冰窟。 他用力地挣扎了起来：“方耀！你看清楚，我不是夏尽！夏尽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是祁竟，再也不是那个为了方耀可以忘记自己的笨蛋。 而他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是触碰到了方耀最大的伤口，原本还沉浸这情yu当中的他立刻僵住，紧接着暴怒地紧紧攫住了他的肩膀：“夏尽没死！你给我闭嘴！” 如果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他对夏尽多么痴心。 可内疚跟痴情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夏尽重重地咬了下嘴唇，冷笑着开口：“是啊，你倒是想要夏尽活着，这样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跟别人在一起了，不是吗？” 面对着喝醉酒的方耀，夏尽也没了平时的顾忌，直接两点那个地就把心头的怨恨说了出来。 方耀气急败坏地紧握着他的肩膀，几乎快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他没有死！没有！” 夏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方耀。 在他的印象里，方耀根本就不需要对谁发这么大的火，哪里惹他不开心了，一个眼刀过去，就已经足够让对方战战兢兢。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夏尽那些刻薄的话顿时便说不出来了。 “他没有死……”方耀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声，眼眶竟然突然红了起来。 夏尽还来不及吃惊，方耀却已经猛地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 紧接着，他的颈间就感受到一阵滚烫的潮湿。 夏尽蓦地一愣，整个人都僵在了他的身|下。 这个从来都不会向人低头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趴在他身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大概酒精真的会把人的脆弱无限放大，夏尽只觉得自己脖颈上的湿意越来越重，到最后，方耀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张口咬住了夏尽肩上的衣服。 夏尽的心底简直五味杂陈。 他还记得方沉那次在车上对他说过的话。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弟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一直不哭不笑，不吃也不喝，就在他们住的地方躺着……”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方耀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为了一个他根本不爱的人。 如果方耀一直都是刚刚那副恼怒的态度，夏尽说不定真的会不依不饶地跟他吵上一架。 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他却瞬间乱了方寸。 其实深究起来，方耀又做错了什么呢。 认识他们俩的时候，方耀也不过才只有十八岁。 正是年少无忧的年纪，夏尽却硬生生地挤进了他的人生。 当初的见面，他的原意也并不是为了英雄救美，方耀跟夏尽解释了无数遍，是夏尽偏偏要自作多情地误以为人家是在害羞。 被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好朋友那么大胆地追着不放，害得他连给自己真正爱的人表白都不能，方耀其实也一直很被动很苦恼的吧。 甚至夏尽还那么下作地趁他喝醉，哄着他跟自己上了床，也阻断了他跟白千屿之间的一切可能。 回头想想，夏尽的手段对于方耀来说，又何尝不卑鄙。 到最后，夏尽还死了，死在他爱的那个人手里。 其实对于方耀这样重情义的人来说，他在感情上同样是输得一败涂地。 他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 而夏尽现在却还要为了报复，处心积虑地要把白千屿跟他之间的可能再次截断。 明明是他跟白千屿之间的战争，却总是要害得方耀跟在其中一起沉浮。 说不定方耀现在也很后悔那一天在片场里狠狠地踢了那个男2一脚。 如果没有相遇，没有开始，方耀的人生原本应该无比美好。 夏尽闭了闭眼，两行眼泪也随着眼角蜿蜒而下，最后流在了鬓角的发丝之中。 他的手在空气中张了几次，终于还是抱住了方耀的背：“方耀，你忘了白千屿吧。” 他低声开口。 “忘了白千屿，也忘了夏尽，去过另一种生活。” 方耀紧紧地抱着他，说出的话含混不清，可夏尽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我忘不掉……我也不想忘了他。” 夏尽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正在淋漓地流着鲜血。 “可是怎么办呢……”他是不可能再让白千屿和他在一起的。 他不会让白千屿得到任何幸福。 就当他是小心眼也好，卑鄙无耻也罢，杀身之仇，他没办法就大度地如此揭过。 即使那样可以让方耀好过一些。 以往的夏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跟方耀这样相拥而眠。 然而第二天被圆圆疯狂的敲门声叫醒的时候，他们确实还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空气中的酒气还没有散尽，两个人迷糊地同时醒来，都不禁因为暧昧的姿势而有些尴尬。 尤其是正常的生理状况让两人的某个部位也隔着衣服抵在一起，就算是漠然如方耀，脸上也不禁红了下。 昨晚虽然喝醉了酒，但酒后的记忆却还零零散散的记得一些。 想起来自己曾经抱着眼前的这个跟夏尽相似的人哭过，方耀的表情更是精彩。 这种微妙的气氛让夏尽也感到十分的尴尬，好在圆圆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给了他们尽快逃脱的理由。 “起来了！”夏尽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圆圆的敲门声瞬间停止：“快点哦，化妆师已经在等你们了！” 他们一般都是先在这儿化好妆再出门。 两个人全都是一身的酒气，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得不成样子，不洗个澡根本就没办法出门。 可是圆圆还在门口催促着：“伏导都让我催你们了！” 夏尽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还答应过邢凯，不能耽误今天的拍摄。 闻闻自己这一身的味道，夏尽不由得露出几分为难。 方耀也知道两个人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他站起身来，走到浴室门口，又犹豫地回头道：“一起吧。” 夏尽愣了下，想要拒绝，外面却又传来伏向宇的声音：“他们还没起来吗？” 圆圆忙不迭地掩饰：“起来了起来了，在洗漱！” 情况真的已经不允许他再矜持。 反正两个人都是大男人，一起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省大半的时间。 在一个房间住了那么多天，再拒绝下去，也只能显得更加矫情。 夏尽含混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 他跟方耀不知道已经一起在浴室里呆过多少次，却是第一次单纯地为了洗澡。 打开花洒，整个空间里顿时又是一派的雾气蒸腾，两个人却都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落到一旁。 浴室很大，即使两个人一起洗也是空荡荡的，可是方耀的存在感却那么强烈。 偶尔扫过去一眼，夏尽就觉得喉头一阵发紧。 方耀每一寸的皮肤跟肌理他都无比熟悉，可是现在连多看一眼的借口都找不到。 而对方带给他的影响却依旧如此深刻。 夏尽心里又不禁涌上些酸涩，洗澡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哗哗的水声之间，系统再一次响了起来：“共同沐浴，亲密度+20，魅力点数+200，整体魅力值剩余570，恭喜宿主魅力点数首次到达500点，获得成就‘初具魅力’。” 第31章 生日快乐 记得昨晚之前好像还是负数，迷迷糊糊的一夜醒来竟然已经突破了五百点，夏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觉得高兴还是脸红。 好在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他细想。 等从浴室里出来，再看看表，两个人冲澡不过用了短短的十分钟不到，可刚才在里面，他却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夏尽第一次对相对论感受得如此彻底。 闹过了昨晚一场，方耀好像也已经死心了，再没提起跟离开相关的话题，不过他今天却愈发地沉默了。 以往邢凯在的时候，还总是凑到他身边聊上几句，今天邢凯一回去，他更是连个单音节都不再往外冒。 除了台词之外，方耀几乎就全程处在沉默之中。 圆圆小姑娘也是善良，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不用夏尽吩咐，就主动给方耀抢一份送过去，不过方耀却每次都扒拉不到两口就放到了一旁。 夏尽当然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害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他还是每次都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不过弥漫在整个剧组的低气压却十分有利于促进工作效率的提高，一整天的戏拍起来都十分顺利，到了晚上八|九点，最后一场戏竟然就收了工。 夏尽还没从剧情里完全走出来，片场里的灯光就突然全都熄灭了，虽然漫天的繁星早已经亮起来，可早已经适应了灯光的眼睛还是顿时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之中。 夏尽愣了下，下意识地靠近旁边的人，紧接着才想起来他身边站着的人就是方耀。 他心里一阵不自在，可是已经来不及离开，因为就在这时候，圆圆推着一只插满了蜡烛的生日蛋糕走了过来，嘴里还唱着轻快的生日歌。 夏尽一阵恍惚。 场中的歌声零零散散地跟着响起来，很快就成了所有人的大合唱。 夏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他身后的方耀全身也是一阵明显的僵硬。 是的，他终于无法再逃避地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是他，是夏尽。 就因为今天是夏尽的生日，昨天的方耀才会那么失控，甚至趴在他的身上哭出了声。 而邢凯这么急着回去，也不过是要去他的墓前祭拜一番。 原来他们已经拍了这么久，夏天真的就要过去了，在这习习的晚风中，他们穿着身上厚重的戏服竟然也已经不再觉得炎热不堪。 而他的生日，就在每一年的夏尽时。 “祁竟，生日快乐！”圆圆已经把蛋糕推到了他的面前，清脆的嗓音里含着满满的开心。 他没有想到，祁竟就连生日也是跟他在同一天。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宿命。 夏尽赶忙回过神来，从方耀身边站直了身子。 可他却明显感觉到方耀身上的僵硬还没有消除。 害怕别人看到他的异样，夏尽尽力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谢谢你们竟然记得，我自己忘了。” 他自己的生日，他确实是刻意地遗忘了，而祁竟是生日他却是真的不知道。 圆圆眨了眨眼睛：“勋哥一大早就打给我电话了，本来他也想过来的，突然有事走不开，怎么样，惊喜吧？” 夏尽连连点头：“惊喜！谢谢你们所有人！这样，今天正好收工早，我请大家去吃饭，前提是不能喝酒，免得耽误明天的工作，不然伏导要恨死我的，好不好！” 拍了这两部戏，夏尽的债务虽然还没能全都还清，但压力却已经小了许多，更何况他一向都大方惯了，猛地还是改不了这一激动就请客的臭毛病。 不过伏向宇却笑着接了话：“别把我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好不好，这样吧，最近大家也正好辛苦了，晚上这顿我请，而且明天允许大家都多睡两个小时，就当是放个微型小假。” 伴随着所有人的欢呼，圆圆悄悄皱了皱鼻子：“这假可真够微的。” 她的声音很小，夏尽没有听清，不由得把身子探过去，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圆圆拉长了声音，夏尽也听得更加认真。 不过下一刻，圆圆却突然伸手抓了一把奶油，一把糊在了他的脸上。 这动作就像是开启什么魔咒的暗号，接下来，场中很快就乱成了一团，那只连蜡烛都还没熄灭的蛋糕很快被瓜分一空，可是却一点都没有被吃进嘴里，而是变成了恶搞整蛊的最佳武器。 作为今晚的寿星，夏尽当然是最大的攻击目标。 就连方耀身上都被人不经意地抹上了几把。 服装师们可怜的呼喊声再次被淹没在阵阵尖叫里。 “衣服啊！小心——” “啊啊啊啊巧克力酱不能抹在白衣服上啊！” “导演你能不能管一管天都要塌了！” “……” 可惜伏向宇也已经自身不保，身上头上全都是满满的，根本没空理会他的申诉。 闹腾了许久，一直到武器被消耗完毕，夏尽才终于缓过劲来，对着仅剩的一只尚未熄灭的蜡烛准备吹下去，可几个小姑娘又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等下等下，还没许愿！” 许愿吗？ 夏尽看着跳跃的烛火，精神却不由得有些恍惚。 曾经的他真的有过愿望的，而且无比强烈地期望能够实现，几乎每次过生日，都要对着蜡烛重复一遍。 可惜到最后才发现原来生日愿望也不过只是用来哄人开心的。 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把那个最深刻的愿望说出口。 不过面对一双双兴奋又期待的眼睛，他还是配合地双手合十，状似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可脑子里却是空空如也。 闭了一会儿眼，夏尽就呼地一声吹灭了蜡烛，片场的灯也再一次亮了起来。 大家的身上已经是满满的狼藉。 几个小姑娘又满是好奇地问：“小镜子，许的什么愿望嘛，说出来分享一下啊。” 夏尽一直以来都很好说话，她们对他也就从来都是肆无忌惮，小镜子这个称呼每天都不绝于耳。 夏尽把手上的蛋糕又点在圆圆的鼻头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会儿让他编出一个跟自己切身相关的愿望来，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到什么好的点子。 真正想做的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里说出口，而祖国繁荣世界和平这样的愿望，说出来似乎也只能惹来一阵哄笑。 几个小姑娘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不过是按照大家过生日时的惯例问上一问而已，夏尽也配合地说了大家都可能会说的话，一场蛋糕大战终于可以宣告结束。 一行人就这片场不多的水稍稍料理了下身上的战果，便兴高采烈地朝着大巴涌过去。 夏尽这才能分神看向早早就闪到一旁的方耀。 刚刚的欢笑他没能融进去，可是却也没有给大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躺椅上，安静地看着远处苍茫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尽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说什么，方耀却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以前他过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 夏尽不由得一愣，方耀又静静地说了下去。 “他是最喜欢热闹的，每次过生日，都求我能去片场接他。” 夏尽悄悄握了握拳头，终于明白了他说的人就是自己。 而方耀每次也确实去了。 白千屿跟夏尽一起拍戏的时候，他就自己过去，而如果白千屿不在，方耀也势必会带着他一起过去。 而当初每每让夏尽觉得兴奋不已的画面，现在想起来也是满满的讽刺。 “我赶到的时候，他也都是跟那些人这样闹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那么黑的地方，一定更想我能过去的吧。” 方耀的语气顿了顿，眼神又不由得暗淡了下来：“或许，也根本不想再看见我。” 夏尽重紧紧地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方耀却也不在意，依旧静静地看着前方。 这些话他不知道已经憋了多久，现在能对人说出来，也算是多少发泄了些情绪。 其他人已经陆续上了大巴，片场的设备也基本快要收拾完毕，圆圆啪嗒啪嗒地跑过来，才发现他们两人的气氛又有些不对劲，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竟哥，耀少，我们该走了。” 方耀这才缓过神来，但即使有圆圆在，他这一会儿也没办法泰然自若地笑出来。 圆圆更加担心，犹豫地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夏尽终于平复住情绪，对着她笑了笑：“没事，只是讨论了一些比较沉重的话题，我们回去吧，别总是让大家等着。” 他转身之前，又对着方耀说了一句：“走吧。” 方耀出乎意料地听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大巴车上的人已经快要坐满，正好空着三个单独的位置。 不过其中一个文静的小姑娘看见满脸寒气的方耀上来，赶忙识相地站起身，坐到了另一个单独的位置上去，给他们空出来一个双人座。 为了避免尴尬，夏尽赶忙对着小姑娘笑了笑：“谢谢。” 天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夏尽别无选择地跟方耀并排坐在了一起，两个人个子都很高，身材自是不必说，坐在同一个座位上难免显得束手束脚，大长腿都放不开。 两个人的大腿不可避免地紧紧贴在一起。 虽然昨晚才刚刚有了相拥而眠的经历，可是那种却是在意识不甚清楚的时候。 这会儿两人都清醒着，彼此身体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在车厢里嘈杂的背景下，两个人也都有些不自在。 不过却都默契地把那种感觉忽略了过去。 好在夏尽作为今晚的主角，一路上也没闲着，不停地有人跟他聊上几句，不然这漫长的一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捱到头。 一边聊着，夏尽又打开手机，给圆圆要了几张刚才的照片，想要传到微博上。 而刚刚打开微博，他又被生日快乐刷了屏。 祁竟的生日，倒也是有许多人知道。 热门话题里，“夏尽生日快乐”跟“祁竟生日快乐”都挂在上面，夏尽看着，觉得似乎都是在说给自己。 他把圆圆传过来的那几张照片发上去，配文里只下了一句话。 祁竟，生日快乐。 他是想说给那个真正的祁竟听。 第32章 说话算数 这段时间大家也确实忙昏了头，好容易抓住机会放纵一次，就算伏向宇明令禁止不许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大家伙儿也忍不住叫了啤酒上来，推杯换盏之间，不知不觉就喝得high了起来。 夏尽原本不怎么敢喝酒，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敏感，如果万一喝醉酒说错了什么话，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可是作为今天的寿星，大家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不需要太多，只要一人灌上一大杯，就已经足够把他喝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方耀倒是不用灌，自己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往下喝，可是等到散场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却还看不到半点醉态。 如果夏尽还清醒着，一定能看出来他其实已经醉了，可惜在这里并没有谁像夏尽那么了解他。 一群人醉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要想办法把他们弄到大巴车上去，场面真是一片混乱。 叶猛因为没人敢灌酒，倒是还清醒着。 他走到夏尽跟前，伸手把他扶起来，夏尽脚步虚浮地跟着他走了两步，就禁不住腿上一软，瘫倒在了叶猛的身上。 叶猛赶忙抱住他，低声训斥了句：“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夏尽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迷蒙地打量了一阵，突然又低低地笑了出来：“叶猛？怎么可能是叶猛……嘻嘻……” 叶猛咬牙切齿地咕哝：“为什么不能是我？” 夏尽却是听见了他的声音，转头认真地对着他道：“千屿说了，你又傲又讨厌，你怎么可能管我，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叶猛的身体瞬间僵住。 夏尽却还是醉意十足地趴在他身上嘟嘟囔囔：“我跟叶猛……是好朋友，嗯，记者问的时候，就得这么说，你也要这么说，我们是好朋友，嗝——还有千屿，江隐，我们都是好朋友……” 叶猛抱着他的力道越来越紧，眸中也掠过浓浓的不可思议。 “祁竟，你在说什么？” “祁竟？”夏尽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又重重地点点头，“对，我是祁竟，我就是祁竟……嘘——我是祁竟！” 叶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他，心中有什么怀疑就要呼之欲出。 但是理智却又告诉他，心底那个想法真的太疯狂了，根本就不可能！ 夏尽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趴在他的肩头不知道咕哝些什么。 叶猛就这么抱着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几乎都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一直坐在位置上的方耀扭头看到他们的动作，双眸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站起身来，步履稳健地走到叶猛身边，劈手把夏尽夺过来，用肩膀把叶猛推到了一边。 叶猛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推得不由一个踉跄。 方耀没有再看他，直接打横抱起夏尽，跟着人群朝着大巴的方向走去。 叶猛被他推得猛然清醒过来，看着他们的背影，脑海里依然是一片混乱。 “猛哥，呆着想什么呢，怎么不回去？”他的助理之一过来问了一声。 叶猛用力地甩了甩头，低声回答：“我好像是真的喝醉了。” 助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不敢反驳：“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呵呵。” 即使说着自己喝醉了，但叶猛心头的疑问还是忍不住朝着那个他不敢细想的方向越走越远…… 而另一边，夏尽抬头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是方耀，也安下心来，自动自发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间，低声道：“方耀，我做了个噩梦。” 方耀低头看向他，一双眸子黑得发亮。 夏尽的脸又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方耀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脸上的轮廓在苍茫的夜色中更显得深刻。 两个人都醉了，虽然其中一个醉得十分不明显。 但此刻他们相拥着，却都已经忘记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上了大巴，夏尽顺势就趴在了方耀的怀里，安静地睡了起来。 方耀更是一刻不停地紧紧抱着他，所幸这会儿大伙儿都醉得横七竖八，根本没人有心思搭理他们。 一直坐在后座为夏尽紧张兮兮的圆圆是全程看着他们，但看到了也不会觉出什么，反正都已经喝醉了，就算看他们抱着，圆圆也不可能联想到别的方面。 只不过有些奇怪一向难以接近的方耀竟然会这么安静地任夏尽在自己身上折腾。 等车开到别墅，往楼上搬人又要折腾好大一阵，看来第二天准假两小时的计划恐怕要被大大的突破。 方耀倒是不费力地又把方耀给抱了出来，但方耀却在他的动作中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躺在他的肩窝里看着他出神。 即使是在这个视角，方耀的脖子上依然看不到一丝赘肉，光洁的下巴显示出坚毅的棱角，让人禁不住怦然心动。 方耀似乎还是第一次抱着他走这么长的路。 一步步走到卧室，那扇门打开，又被紧紧地关上，夏尽终于忍不住，抬起脸来轻轻吻在了方耀的下颌。 方耀的喉结滚动了下，低头看向他，黑亮的眸子几乎能把人吞没。 “方耀。”夏尽傻乎乎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这句话夏尽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不管是喝醉还是清醒的时候。 方耀的眸光顿时黯了下来。 他猛地把夏尽扔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温润的薄唇牢牢地印上了他的。 如此熟悉的纠|缠，两个人都主动得驾轻就熟，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第二天，两人又是在圆圆疯狂的敲门声中惊醒。 刚一醒来，夏尽就觉得自己浑身好像散架了一遍，酸痛得不成样子，而某一个部位的疼痛感更是令人难以启齿。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夏尽心里一惊，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方耀却早已经倚坐在了床头，静默地看着他。 夏尽赶忙别开脸，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被子。 “与r亲密度100，魅力点数1000，恭喜宿主获得成就‘同床共枕’，与系统匹配最佳任务对象亲密度超过200，适宜发展为恋人。整体魅力值剩余1570。” 报应啊报应。 当初他趁着喝醉酒把方耀骗上了床，这次喝醉竟然也是栽在了方耀的床上。 当然，虽然昨天他喝到了断片儿，却也零零散散地留着些记忆，最起码最后这些回忆的片段让他明白，方耀睡他，根本连哄都没用哄。 一次两次，全是自己上赶着送上门。 还适宜发展成恋人？ 全天下最不适宜跟他发展成恋人的，恐怕就是方耀。 这次夏尽心里却没有像以往那一次的欣喜，有的只有几乎快融进骨子里的窘迫。 门外圆圆还在锲而不舍地咣咣咣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大喊：“天都大亮了，小镜子，起床啦！” 夏尽赶忙把脑袋从被子里抽出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句：“听见了。” “快点哦，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餐。”圆圆终于功成身退。 敲门声一停下来，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更加尴尬。 空气中的静谧悄悄地蔓延着，两个人一个缩在被子里，一个半躺着，却都不肯先动一下。 最后还是方耀先下了床，矮身要把夏尽抱起来。 夏尽这才有了动作，拽着被子不敢松手：“你干嘛！” 方耀抿了下唇，哑声回答：“去洗澡。” 夏尽心头颤了颤，慌忙别过眼：“我自己去。” 不过是一场酒后乱|性，他们都是已经成年的大男人，要说怨谁，也显得太过矫情。 可是夏尽的心跳还是快得不成样子。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跟方耀有交集，却没想到居然跟他进了同一个剧组，接着他以为两人照样可以保持距离，可伏向宇却硬是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后来又进展到同床共枕，再后来相拥而眠…… 再到现在，夏尽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可悲的是，他的身体甚至还食髓知味地记得昨晚的一切。 对于方耀，他依然没有半点排斥。 不敢再想下去，夏尽随手把床单扯起来，围着走下床，两条腿的酸痛差一点又让他跌坐回了床上。 昨晚他们真的折腾了太久，这会儿他还能走路就已经算是好事一件。 夏尽实在是不想在方耀面前显露出什么来，硬撑着走到浴室门口。 方耀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了这么一晚的记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不由得变得更加微妙了起来。 好在这一天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对手戏，还能有个缓冲的时间。 如果不是夏尽心里一直乱糟糟的，一定可以看出来叶猛今天对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同以往。 一上午的拍摄下来，大家都累了个够呛，圆圆又屁颠屁颠地抢过来三盒饭。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方耀并没有等她送，就主动过来把其中的两盒接了过去，而且亲自送到了夏尽面前。 如果是以前，说不定夏尽会受宠若惊地吃惊许久，但是今天，他却只是一把把饭盒拿过来，低头打开。 盒饭都是简单的一荤两素，夏尽拿到的是油腻腻的红烧肉，肥的占了大半。 夏尽虽然是肉食动物，可却唯独不爱吃这种太肥的，更何况在过度地做了某件事之后，再这么吃，十有八｜九要拉肚子。 不知道别人的体质是不是这样，但夏尽却是百试不爽。 夏尽顿了下，下一刻，他手里的红烧肉饭就被人抽了过去，与此同时，面前又多了一份牛肉饭。 他抬起头，方耀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拿着那份红烧肉饭吃了起来。 夏尽愣了愣，也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叶猛却突然在这时候端着自己的盒饭不由分说地坐在了他身旁。 方耀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冷若寒冰。 可是叶猛怎么可能被他吓退。 他扭过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夏尽一遍，打量得夏尽心底都有些发毛。 “猛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叶猛眯了下眼，伸出长指，抬起他的下巴，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准备放过：“我只是突然发现，你似乎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们三个吃饭的地点远离人群，所以叶猛说起话来也是肆无忌惮。 短短的一句话，让其他两个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如果是以前，夏尽肯定是觉得他在开玩笑，可是这回却连系统都一同凑起了热闹。 “与3号同性艺人亲密度10，魅力点数100，整体魅力值剩余1670。” 夏尽干笑了下，僵硬地道：“猛哥，别开玩笑，我可是男的。” 叶猛倏地把脸凑到他跟前，低声问：“所以呢？” 方耀砰地一声把盒饭扔在地上，上前拉住夏尽的手，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夏尽手忙脚乱地把盒饭放下去，跟着他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才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忍不住出声提醒：“喂，方耀，你干嘛！” 方耀一言不发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夏尽四下看了看，果然看见那群喜欢把他们凑成对的小姑娘又凑在一起满脸兴奋地讨论了起来。 以往看见这种景象他还能一笑置之，可是刚刚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夏尽只觉得方耀的手掌仿佛带着火苗，烧灼得他的全身都有些发烫。 今天他们拍戏用的是宫殿的景，其间错综复杂，走了没多远，他们就已经远离众人的视线。 一直到连片场里嘈杂的背景音都听不见，方耀才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深沉地看着他。 夏尽别扭地移开目光，低声问道：“你把我拉到这儿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方耀抿了下唇，开口问：“你上次说的话算数吗？” 夏尽奇怪地抬起脸来，一对上他的视线，又赶忙把脸扭到一边：“你说哪句？” 方耀的目光闪了闪，拳头也悄悄地握了起来：“只要能让我开心起来，你不在意我做什么越矩的事情。” 夏尽愣住。 方耀却继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 他像是听不懂方耀的话一般，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夏尽183的个子，在普通人当中已经不算矮，可是在方耀的面前，却总是要稍稍仰着头看他。 方耀被他这么盯着，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不自在。 他扭开头，却还是固执地继续开口问道：“是真的吗？” 夏尽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低声反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耀似乎也很难启齿的样子，毕竟这种事要亲口说出来，也需要一定的脸皮。 他把视线转回来，眼神中的迷蒙第一次让人觉得那么明显：“离叶猛远一点。” 夏尽心里又颤了颤：“为什么？” 难道他又想对他负一次责吗？ 追上他方小少爷的方法还真是简单，只要喝点小酒，滚一次床单，两人就算是谈了恋爱。 原来只是在这一件事上，夏尽也不算是独特。 随便一个人就可以。 夏尽发现，只要是在方耀身边，他就要无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把陈旧的伤口撕开，然后在上面撒一把盐。 “你不是以为两个成年人上了床就必须要交往吧？”他苦笑了一声，但即使是这带着苦涩的笑也很快在他的脸上消失殆尽，“其实不是的，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就算是上了床，也不算什么。” 他这句话，大抵是想说给以前的那个方耀听。 可惜已经来不及。 他连借尸还魂这种奇异的事情都遇上了，可却还是不能让时光倒流。 方耀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异，但到底是哪里怪异，也说不上来。 不过却被他堵得有些说不出话。 夏尽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要转身离去。 那个眼神让方耀心里一下像是缺了一块，忍不住又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尽停下，却没有转回身来看他，只是低低地问：“方耀，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 方耀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只是每次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都说祁竟跟夏尽相像，而对于方耀来说，在内心深处，他更是时常情不自禁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对劲，却总也忍不住。 看见叶猛那么亲密地靠近祁竟，他简直愤怒地想要把那个人撕碎。 别说夏尽，他都觉得自己的心理好像出现了问题。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夏尽。 怎么可能呢。 但他还是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再一次开了口：“离他远一点。” 像是觉得这一句话没什么权威，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不愧是方家的小少爷，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维持一副高高在上施恩似的姿态。 夏尽终究还是惊愕地转回了身：“方小少爷，你这是要包|养我吗？” 方耀眼底依然带着满满的倔强：“只要你能离他远一点。” 夏尽简直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如果白千屿在这儿，他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略胜一筹。 想当初连夏尽的正版都要上赶着倒贴，才能稍稍博得方小少爷的青眼，而他这个“冒牌货”却让方耀不惜出资包|养。 他的脸上不禁挂上几分嘲讽：“你这样不怕你的心上人不开心吗？” 方耀被他说得浑身一僵，表情里的固执终于渐渐退去，换成了显而易见的挣扎。 他这反应却反而让夏尽觉得不服气起来。 他忍不住问：“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可是问完夏尽又马上后悔起来。 他又不是没有爱上过一个人，如果是真的喜欢，又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就算他样样比得上白千屿，也不代表方耀就会回心转意爱上他。 爱情这种东西，最让人无奈。 如果可以，他也想就此把方耀忘了，去喜欢一个能够给自己同样回应的人。 而方耀的反应跟他想得也是相差无几。 方耀低头盯着夏尽的胸口，木然地回答：“不知不觉就看上了。” 真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答案。 夏尽讽笑一声：“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刚刚的事情就当咱们没讨论过。” 那句祝福当然是假的。 就算他们真的两情相悦，他也要搅和得他们不得安生。 尽管早已经知道方耀没什么错，但想到一直到此刻他依然对白千屿痴情至此，夏尽的心头还是不能自己地升上一阵怨恨。 夏尽说完再一次转身离去，而这一回，方耀终于没再伸手拉住他。 有了这次的插曲，两个原本就尴尬的人相处得更加微妙。 一整天几乎就没有过什么视线接触。 拍完戏在回去的路上，夏尽主动跟圆圆坐在了一起，不过即使面对圆圆，他也没什么心思再聊天，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出神。 圆圆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这两天不对劲。 不过贴心的她却什么都没问，只安静地呆在一旁。 一天的拍摄下来，即使只是跟在旁边帮夏尽打打下手也不算轻松，圆圆安静了一会儿也有些昏昏欲睡。 夏尽看出她的疲惫，伸手把她一点一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头。 圆圆舒服地躺了几分钟，却似乎总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朝自己的方向射过来。 她迷蒙地睁开眼看过去，对上方耀那漆黑的双眸瞬间吓得清醒过来，顿时直起身子，妥妥的正襟危坐。 夏尽还关心地朝她看了过来：“怎么了？” 圆圆往后撤了撤身子：“没事，竟哥，我不累了，精力充沛。” 夏尽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听见她的话，也只是温柔地笑笑：“那就好。” 圆圆偷眼朝方耀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位少爷终于把头扭了回去，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再想想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圆圆的心头的迷雾像是终于被阳光照射得一点点消散开来。 “不是吧……”圆圆小声咕哝。 夏尽扭过头来，她赶忙摇摇头：“没什么，我……我哼歌！” 等夏尽扭回头去，圆圆的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小镜子跟耀少——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吧？ 小镜子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呢？啊不对——如果是直男，哪里可能对女孩子这么温柔这么绅士又毫无企图。 从这一点来说，他喜欢男人倒也是不奇怪，何况是耀少那么光芒四射的男人。 啊还是不对——来之前勋哥让她好好照顾祁竟的，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给他照顾出来一个男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气昏过去。 圆圆的小脑袋里思绪翻飞，不过却不知道，事实跟她想象的却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两个人虽然滚了床单，但跟恋人之间的距离还差得远。 回到别墅，邢凯也已经飞了回来。 今天的拍摄有些超时，大家都比以往动作快了许多。 夏尽推开卧室的门，他走之前把床单被罩换了一遍，为了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他连换下的床单都给泡在了浴缸里，整个房间里早已经没有昨晚的半点痕迹。 可是一看见那张宽大的床，他的脑海中还是不禁升腾起关于昨晚的疯狂回忆。 事到如今，他们两个是真的不适合再住在一起。 好在好些角色都已经杀青，别墅的房间也不再那么紧张。 夏尽把自己的行李箱拉出来，刚想要收拾东西，方耀就阴沉着脸走到了他的面前。 夏尽白天的质问也让方耀强迫自己清醒了一些，可是现在看着他明显逃离的行为，方耀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前这个人明明就不是夏尽，可是看见他要收拾东西离开，他却有种又要失去夏尽一次的恐慌。 理智告诉他这样的错误的，可是他的感性却明显在一点点地把理智击退。 这么多天以来，在面对夏尽的问题时，他早已经失去了以往那个理智的自己。 夏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看他，强作镇定：“我们这样也不适合再住在一起，正好让阿凯搬进来照顾你，别人也不会看出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祁竟那张脸跟夏尽更为相像，再加上那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神，恍惚中，眼前的祁竟好像已经跟方耀记忆里的夏尽重叠。 “昨晚的事就忘了吧。”夏尽说完就重新低下了头，努力让自己无视方耀的存在感。 戏都快拍完了，他们很快就可以分开，这个时候能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总是好的。 可没想到他的话却像是惹到了方耀。 方耀弯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猛地压倒在身边的床上。 两个人现在都是完全清醒的，这种动作顿时让夏尽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的推拒着他：“你要干嘛？” 方耀牢牢地钳制着他的手脚，把他压的一动也动不了，黑的发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第33章 绯闻缠身 夏尽浑身一僵，所有的挣扎戛然而止。 方耀一直看进了他的眼底，继续追问：“为什么我们之间的事你好像全部都知道。” 他喝醉时虽然好哄，但却并不是失忆。就算记忆断断续续的，却也能把当时的情形想起个一二来。 而记忆里祁竟说过的那些话似乎让他的感官更为迷惑。 “是啊，你倒是想要夏尽活着，这样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跟别人在一起了，不是吗？” 虽然只有这么一句话，但却不是祁竟这么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能说得出来的。 方耀知道，他或许也只是听到过什么关于他们三人的传闻，可心底却还是隐隐地有一个声音鼓动着让他猜向另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方向。 只是他问出口的那一刻，却也没想得到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个答案。 因为根本就不可能。 他继续牢牢的禁锢着夏尽，低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轰—— 他的问话，瞬间让夏尽把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全都连贯了起来。 顺带着一起想出来的，还有他给叶猛说过的话。 夏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可能是叶猛……我们都是好朋友……嘘——我是祁竟……” 这些话，如果是真正的祁竟，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如果叶猛到这份上都还不怀疑，那他肯定是个傻子。 可叶猛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呢？ 就算一个正常人不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这些话肯定也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怪不得今天叶猛的态度那么奇怪。 恐怕也只想趁着接近他来证实自己的怀疑，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消除他的怀疑。 毕竟借别人的身体重生这件事，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别说是叶猛，就连夏尽自己每每想起，都还觉得仿佛是在梦中。 再想到这里，夏尽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一些，幸亏在方耀的提醒下，他把昨天的事想了起来。 只要以后有所防备，别再在叶猛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仅凭这一次的失误，叶猛恐怕也只能慢慢的把怀疑打消。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夏尽竟然还走了神，方耀不由得心头一阵火起，伸手攫住了他的下巴：“在想谁？” 他问的并不是在想什么，而是在想谁。 所以夏尽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叶猛。” 这一声算是割断了方耀心底绷得最紧的那根弦。 而夏尽也瞬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 可现实已经不能挽回。 方耀手上的力道瞬间又加大了几倍，声音低的仿佛来自地狱：“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 如果是以往惹方耀发了这么大的火，夏尽肯定二话不说便好声好气的哄着。可现在夏尽却只觉得他是无理取闹。 他不耐烦地把方耀的手掰开，恼怒道：“那我让你离白千屿远一点，你愿不愿意。” 其实拿白千屿和叶猛比似乎也并不恰当。 白千屿是方耀的心上人，可叶猛之于他却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这笔不划算的买卖，想必方耀根本就不会理会。 可没想到方耀只不过稍稍愣了一下，竟然同意了下来：“那一言为定。” 夏尽惊愕地看着他的反应，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方耀以为是他不舍得叶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许多，心底原本还留存着的那点收敛顿时也消失殆尽。 他低下头，俊朗的脸几乎快要贴在了夏尽的脸上，彼此温热的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交织在一起。 “我说，一言为定。” 那语气简直不容反驳。 夏尽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真有些搞不懂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先不说祁竟跟夏尽也不是百分百的相像，哪怕就是夏尽本人，也没见让方耀这么上心过。 可现在他竟然要为了一个夏尽的替代品甘愿答应远离白千屿？ 夏尽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 方耀却还在倔强地等着他的答案。 夏尽并不怎么相信他，可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动。 夏尽悄悄地握紧了身下的被单，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容易，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让方耀跟白千屿离得远远的，他似乎真的应该答应下来。 可是理智告诉他，再一次接近方耀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一时之间，夏尽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混乱，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前长着一丛带刺的玫瑰，他想要花，就必须忍受刺带来的锥心痛楚。 而最令人动摇的原因，夏尽不敢细想到底是因为他想对白千屿的报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方耀看不到夏尽心里弯弯绕绕的心思，觉察到他的犹豫，他的怒气终于无可压抑地爆发出来，低头重重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这是两人清醒时的第一个吻，他们心里似乎各自都还带着浓浓的负罪感，但却又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们一起在这条扭曲的路上走下去。 方耀霸道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夏尽的意识，迷乱到这种程度，他一时之间又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一直到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方耀才终于放开他的唇，辗转到他的耳边，低喊了一声：“夏尽……” 夏尽随口应了一声，手还在他的背上胡乱地抚着。 可是应的这一声却又突然让方耀的动作僵硬了下来。 夏尽很快也觉察了不对劲。 他睁开眼，轻易便看出了方耀眼里的挣扎。 就算两人已经过了一夜，可是在清醒的时候，方耀似乎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面对这样的方耀，夏尽只觉得刚才自己心底的挣扎与掩饰都仿佛只是个笑话。 夏尽伸手把身上的重量推开，故意轻蔑地对他笑了笑：“你们这种大少爷是不是都很喜欢逗人玩的？既然没诚意就不要说那么多。” 以前的夏尽是万万不可能这么跟方耀说话的。 不过都已经箭在弦上，他都还是没能抵过方耀对白千屿的真心，这样一想还真是让人挫败不已。 看来当初如果不是喝醉了酒，他跟方耀还真是一辈子都没有什么进展的可能。 夏尽第一次产生了戒酒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却是连演戏也懒得演了，直接转身背对着方耀闭上了双眼。 现在的工作强度一天强似一天，身体的疲累对于夏尽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可是他却还是时常觉得快要撑不下去，比如说现在。 身边这个人往往能把他最脆弱的那一面从重重面具下扒拉出来，然后就安然地抽身而去，每每都让他无所适从。 可是却也怪不得别人。 因为每次都是方耀刚一伸手，他就巴巴地把自己那一面凑了过去。 吃了这么多教训，却还是不长记性。 与其说令他愤恨的人是方耀，倒还不如说是他自己。 方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祁竟那一声回应明明就跟夏尽一模一样，可他还是瞬间清醒过来。 就算是再像，他也不可能是夏尽。 可是方耀却还是能分明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渴望。 这种渴望越是不可压抑，他心底的负罪感就越是严重。 尽管现在已经被祁竟推开，但一想到他还是会跟叶猛谈笑风生，他心底还是有种难以压抑的嫉妒，只想把他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 夏尽心里苦涩异常，而方耀又哪里比他好过。 两个人一人占据了床的一边，各自的心思都无比沉重。 夏尽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下了床，重新打开了衣柜。 方耀还在被自己的情绪所困，看见他的动作，一双拳头攥得死紧，可是却再也找不到理由把人留下来。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就算是再蛮横，也不能再让刚刚那场闹剧再重演一次。 夏尽带来的东西不多，还大多都是衣服，三两下就已经收拾完备。 他并没有告别，就拉着箱子出了门。 邢凯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他直接拉过去把门敲开。 这房间里就剩下了邢凯一个人，打开门看见夏尽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前，他不由得有些惊愕。 可是夏尽却很快就笑着开了口：“现在房间没那么紧张了，我准备换一间住，你可以过去跟方耀一起，你们住一起也方便一些。” 邢凯何等聪明，看眼前这架势也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出了问题。 至于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用膝盖想也能想得出来。 可是邢凯却聪明地什么都没问：“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剧组里走了这么多人，好像一下冷清了起来。” 他又笑了几声，才往自己房间里看了看：“我这儿就我一个人住，我看你也别另外找地方了，就这儿吧，我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就过去。” 夏尽也没客气，直接拉着箱子跟他进了房间。 房门咔地一声在背后关上，夏尽的心也紧跟着颤了一下。 这一下，好像是把他跟方耀之间的可能性也一并关了个彻底。 这一晚，两个人再次各自睡在不同的地方。 却都是同样的一夜无眠。 夏尽以为自己还得正儿八经地苦恼一阵，可没想到现实并没有给他这么多的时间。 一段名为“《夺君》三主演片场争风吃醋，方耀祁竟或假戏真做”的视频一夜之间就占据了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 至于视频里的内容，都不用打开，夏尽就已经猜了个差不多。 昨天中午吃饭时方耀把夏尽从叶猛身边强行拉走的那一幕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虽然拍摄的人离得很远，并没能录下什么声音，甚至连影像也不算特别清楚，但三个人的表情跟动作跟这个标题还真是及其相配。 影视城里每天都有不少记者候场，甚至片场旁边也一直有几个人一直游荡着，再者说，就算没有记者，他们的片场里面也是整天鱼龙混杂群演聚集，想要保证绝对的隐秘性，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是哪个群演心血来潮把视频拍下来卖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说这视频究竟是谁拍的，夏尽的心里还真是没谱。 不过，新闻的这个标题也只是根据现在几乎称霸网络的“耀竟”cp才特意取出来的，目的当然也只是为了博人眼球。 但要说他们之间的争执真的是为了感情，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信。 不过视频中方耀与叶猛之间的冲突看上去却是真有其事，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叶猛跟方耀的粉丝已经在网上吵成了一锅粥。 方耀就算再有星相，也不过只是个一幅作品都还没有出炉的新人，粉丝也大多都只是被他那张脸吸引来的路人粉和“耀竟”的cp粉，战斗力当然不能跟叶猛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死忠相比，不出一天，各种黑死方耀的话题就已经在网络上蔓延滋长了起来。 方耀原本在镜头前就从来都没有笑过，那张脸上摆出的表情能把人冻死，这种路线虽然招粉，但同时也失去了塑造亲和力的可能性。 再加上不知道是谁把夏尽搬离两人同住房间的事情捅了出去，一时之间，关于方耀的□□简直充斥了整个网络。 什么不尊重合作前辈，不满意男2身份，片场发飙，妄图改剧本抢戏之类的传言甚嚣尘上。 总之不管有谱没谱，凡是能由那段短短的视频衍伸出来的黑料全都被直接写在了台面上。 一般艺人被黑，身后总是有一个推手，或者是各家媒体，或者是对手请的水军，而方耀这次猛不丁地就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却只是因为粉丝量跟叶猛严重不成正比，传播的速度还如此迅猛，无论是“天成”还是方沉都没能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能在最开始遏制住事态的发展。 粉丝这个群体——或者说任何一个群体，要深究起来那都是良莠不齐，两边既然对掐起来，总有一些素质偏低的会生编硬造一些打击对家爱豆的谣言。 叶猛的粉丝基数如此客观，同样也就会有更多的人传播这些谣言。 到最后三人成虎，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方耀的人品真的如传言中如此糟糕。 不然他怎么敢众目睽睽之下就差点把叶猛推倒？ 不然夏尽为什么要连夜搬离与他同住的房间？ 听说前几天他才刚刚跟导演吵过呢！跟伏向宇那么滴水不露的人都能吵起来，要说他不是为了改剧本抢戏谁能信！ 看吧，一个个的谣言还都找到了佐证，简直编得天衣无缝，让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而因为这件事，方耀仅有的那些粉丝也流失了许多。 还没正式凭借作品出道就已经被黑得这么凄惨，从某种角度来说，方耀跟祁竟还真是同病相怜。 《夺君》的拍摄已经进入了尾声，宣传都已经卯足了劲准备爆发，没想到却被组里演员的丑闻先抢了头条。 但俗话说不炒不火，身在娱乐圈，艺人就不能怕绯闻缠身，尤其是当这些绯闻只不过是空口说白话，跟事实完全不符，只要艺人的工作团队不是太蠢，就肯定可以扭转乾坤。 而原本加身的丑闻也就只能沦为为艺人炒作的助力。 成败不过在一线之间。 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在猜测这场风波只不过是在为《夺君》的宣传打前锋。 有伏向宇撑着，这些新闻并没有影响拍摄，虽然片场外围了比平时多了几倍的记者，场中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小演员也偶尔窃窃私语，但几个主要的演员却早已经见惯风雨，全副身心都投在了拍摄当中。 而夏尽总觉得，受到这绯闻影响最小的反而是方耀。 或者说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在外人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 想当年自己刚刚走红的时候，夏尽都常常因为一些风吹草动而夜不能寐，相比之下，方耀这种处事风格在娱乐圈里还真是独树一帜。 而最忙活的，当然是非邢凯莫属。 邢凯一整天的电话就没停过，而且还得背着现场的记者，也是辛苦到了极点。 趁夏尽等戏的空档，邢凯还特意满脸笑容地跟他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儿。 他现在可是方耀的经纪人，既然夏尽跟他关系都这么好，跟方耀之间肯定也就不会恶化到哪里去。 夏尽当然不可能不配合。 先不说他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单是冲着跟邢凯相处的那几年，他也不可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而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因为这段视频，“对方主动牵手”这个任务他竟然也意外地完成了，而且因为对象又是方耀，他理所当然地又得到了亲密度加成，这一回魅力值直接飙到了2500。 再想想当初几乎快要接近-2000的情景，简直跟做梦似的。 与此同时，系统也布置下来了新的任务：“任务接受成功，初级任务第四阶，耳语。” 这次的任务倒是不怎么变态，只不过夏尽却也暂时无暇理会。 一天的戏收工，那些记者果然像是闻见血腥气的苍蝇一般，一窝蜂地就涌了上来。 不过演员们的助理经纪人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早已经有所防备，载人的大巴就开到了一旁等着，他们护着几个演员快速地上了车。 不过叶猛却被意外截了下来，一群记者举着麦朝他脸前凑。 “拜托你说两句吧。” “请问你是不是真的跟方耀不合，他改剧本抢戏的传闻是真的吗？” “昨天你们的争执到底是为什么？” 叶猛面对媒体的时候也并非全程高冷，总也会带着笑的，不过今天表情却略显严肃了些，他停下脚步，对着镜头只说了一句话：“希望我的粉丝不要相信谣言，盲目攻击其他的艺人。这个剧组很和谐，没有报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够这群记者回去交差了。 叶猛的经纪人跟助理赶忙簇拥着他上了车。 这些记者还扒着大巴的玻璃疯狂喊着，许多演员干脆闭眼仰躺在椅背上假寐起来。 在邢凯的私下请求下，夏尽无法推辞地特意又跟方耀坐在了一起。 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两人相触的大腿上传来的温度似乎更加炙热，不过他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忽略。 害怕窗外的记者拍到两人冷眼相对的照片回去写得更加精彩，夏尽在邢凯的眼神示意下，只能主动开口打破了跟方耀之间的僵局。 他脸上还带着十分亲近的笑，能做到这份上，也真是无愧于这么多年的演技。 “方先生，你的表情能不能稍微和蔼一点？”这话真的是他扬着笑脸说的，说完还伸手哥俩好似的搭上了方耀的肩膀。 方耀根本懒得理会外面那些镜头，可是夏尽主动的触碰还是让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他扭过头，看着他的脸。 以往的夏尽性格开朗，倒是真的常常喜欢这么跟方耀套近乎。 这种熟悉的动作让方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是邢凯求你的吗？” 夏尽继续笑着承认：“是啊。” 如果不是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夏尽原本是打算在拍摄之外就完全当方耀这个人不存在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对他这种回答，方耀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脸上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不过以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却没再显露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叶猛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车厢。 刚一进来，他就直接选了夏尽的前座，而且也没坐下，而是跪在座位上，转身对着夏尽勾了勾唇角：“你搬房间了？” 同住在一栋楼里，他竟然还是在网络上得到的这个消息。 面对叶猛，夏尽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打鼓，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车厢里还有其他人在，他也只能笑着对叶猛说出了官方回答：“不过就是觉得房间多了，搬出来清净清净，也方便邢凯就近照顾他，谁知道正好赶上了这种好时候。” 说着，他又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朝着方耀扬了扬下巴：“还不是这位大少爷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视线一转向方耀，他才发觉情况又有些不对。 方耀原本收起来的满身戾气随着叶猛的接近忽地又全部放了出来。 面对夏尽，方耀还能配合着一起演演戏，但对面的人换成了叶猛，他却是连凑合都不肯了。 也不想想大家都是为了谁。 邢凯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态，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自己座位上急得心急火燎，却还不敢表现出来。 夏尽暗叹一口气，忍不住伸过另一只胳膊，悄悄地握住了方耀的手，轻晃了晃。 那些记者站在车外，也不过只能拍到他们的肩膀，其他人都安安分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当然看不清他们的动作，而且在这夜色的遮掩下，就连叶猛都看不到黑乎乎的车里，他们的手已经牢牢地牵在了一起。 夏尽原本只是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形象，可没想到等晃完了再想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却受到了阻碍。 方耀直接紧紧地把他的手抓在了掌中，掌心热得灼人。 夏尽又试着抽了抽，还是没能抽出来。 而他的脸上却又不能让人看出半分异常。 窗外镜头林立，面前还有一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叶猛，夏尽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心脏也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与r亲密度30，魅力点数300，整体魅力值剩余2870。”这时候听见这种提示，夏尽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叶猛对方耀的印象也并不怎么样，但最先造谣的却终究是他的粉丝。 叶猛行事磊落，就算不喜欢方耀，却也不想他因为自己蒙上什么不白之冤，所以即使不情愿，他也只能配合地随着夏尽的目光看向了方耀：“运气是挺好的，有方沉在，这绯闻也早晚会变成好事。” 方耀捻着夏尽的手指，难得没对他横眉冷树。 这辆大巴上的人终于都坐满了，司机也在催着人都坐下。 叶猛坐下之前又对着夏尽说了最后一句：“现在你一个人住也挺好，等下还能找你去喝两杯，聊聊天。” 方耀手上的力道又倏地收紧，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叶猛的后脑勺。 好在司机先生已经启动车子，把那群司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夏尽无力地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捂在自己的眉心。 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十分奇异的境地。 第34章 公主抱 长长的一天，已经足够“天成”跟方沉反应过来。 《夺君》是天成下了大本钱拍的，当然不可能还没上映就先把一个准备力捧的演员毁了，而方沉更不用说，虽然他弟弟很不省心地跑去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公司，却终究是他弟弟。 他怎么可能看着方耀丑闻缠身还无动于衷。 到了晚上，关于方耀的话题已经隐隐换了风向，再加上采访时叶猛说的话以及有些记者拍下的三个人在车里“谈笑风生”的照片，原本就只是无风起浪的谣言就更是有些站不稳脚跟。 方耀的微博一直都是邢凯在登，一回到住的地方他就把在大巴车上拍的三个人的同框发了上去，上面还加了一句：“谁在偷拍？” 后面理所当然地艾特了叶猛和祁竟。 夏尽转发：“我知道（doge脸）” 叶猛把夏尽的话一并转发了过去，而且竟然难得开起了玩笑：“把我拍得那么胖，其心可诛！” 他当时趴在椅背上，这个姿势想要拍出来不胖……还真是有些难度。 自家的爱豆都已经互相伸出了橄榄枝，这些粉丝也不好继续再吵，虽然还有些人在申辩：“猛哥只是迫于公司压力不得不转。”却也已经无济于事。 方沉迅速找了个有分量的圈内大v，发了一条有关方耀的长微博。 这条微博当然是以818的形式出来的。 先是说了方耀的学历，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篮球网球滑冰骑马射击无一不通，十几岁就去了国外名校留学，回来之后还创办了自己的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其中还配了不少他当时的照片，当然全都是参加各种活动时被别人拍下来的，可即使是随手的抓拍，方耀都是一样的俊逸非凡。 而他的身份竟然是“方正”集团方董事长家的小公子。 那这个仿佛言情小说男主角一般的人怎么会突然放下事业进了娱乐圈？ 原来他曾经答应过一个朋友，要跟他演一次对手戏。 原本大概只是一个玩笑般的许诺，可那个好朋友却突然出意外往生了极乐。 这个许诺理所当然地成了方小少爷的一个心结，于是他签进了那个朋友的公司，虽然没办法跟他演对手戏，但起码可以让他的在天之灵看见自己在镜头下是什么样子。 至于那个朋友是谁，长微博里并没有说，可是却放了一张远距离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是方耀和白千屿夏尽并肩的情形。 这哪里还用真的说出来。 长微博的最后还良心地给了一个总结，如果方小少爷真的把戏份角色都看得那么重，为什么不签在自家的公司，甚至自己花钱拍一部电影都不是问题，而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却被有些人污蔑成了为私利与前辈争执的“戏霸”，这罪名实在是太冤枉了些。 一旦牵扯上这么重情的事情，就难免惹人眼泪。 夜晚还没过去，这条长微博几乎已经刷过了所有人的主页。 先不说无形中把方耀冷漠高贵的公子范儿给完全树立了出来，甚至又引起了一轮缅怀夏尽的热潮。 而伏向宇也在微博上发了微博澄清：“那天的小争执只是因为方耀有事想请个假，而我怕耽误拍摄没准，方耀很敬业，曾经接近40°高烧一声不吭拍了一整天的戏。他性格是不够圆滑，但说他是‘戏霸’完全是无中生有。” 经过伏向宇的提醒，突然有细心的粉丝发现。 “方耀死活要请假的那天不是夏尽的生日吗？难道他请假是为了夏尽？” 这个可能性一被猜出来，方耀的形象顿时发生了180度的大逆转。 “面冷心热”，“宇宙第一大暖男”这些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的微博下。 “每个酷炫狂霸拽的冰山总裁都有一颗暖男的心，就看他想暖的人是不是你。” 甚至已经有人在猜夏尽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另一位视频男主角有没有可能是方耀，不过这种猜测却被“天成”和方沉请的水军有心地刷到了最下方，没引起什么风浪。 而“耀竟”的cp粉却都有些伤心。 “难道我家小镜子又成了替身梗的牺牲品？嘤嘤嘤我们不要！”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们很不幸地猜对了一半真相。 夏尽独自躺在床上，看着那条描写得动人心弦的长微博，又忍不住一阵苦笑。 他夏尽到底招谁惹谁了，死都死不安生。 白千屿反复拿着他炒话题也就算了，现在连方沉都来凑热闹。 这位方家的大少爷真是典型的商人头脑，上次见面还说佩服他的为人，转眼又让他替自己弟弟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真是没处说理去。 白千屿也在这时候凑起了热闹，大半夜的发了一条微博：“我们的好兄弟，看见了吧，他没有让你失望。” 他用的配图，是夏尽硬拉着方耀和他们俩人一起拍的自拍。 方耀在照片上也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可却也是听话地搂住了夏尽的肩膀。 就算他紧紧皱着眉头，却也给人一种三人感情深厚的感觉。 这条微博自然是把长微博里的内容坐实了，而且还成功地把夏尽跟方耀之间的关系定位在了“好兄弟”上，还真是一举两得。 夏尽克制不住的冷笑。 一场危机就这么在一夜之间被扭转了颓势，成了方耀的一次宣传，相信这条长微博刷到现在，不只原来流失的粉丝要回来，恐怕又给他涨了几倍的关注量。 夏尽只能强迫自己忽略了有关自己的部分。 反正也没人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第二天，他看到的方耀却是脸色铁青。 邢凯的脸色也不咋地，一看就是整晚都没有睡觉，两只黑眼圈大的惊人。 方耀浑身的寒气简直逼人，给他化妆的妹子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这位少爷，让他把气出在自己身上。 刚刚扭转了形象就以这副面孔示人，方耀还真是一点在娱乐圈中生存的技能都不具备。 夏尽一向都是坐在方耀身边化妆，自然是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气场。 不过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整理好，又哪里有闲心理会他，所以干脆假装补眠，一边化妆一边闭上了眼睛。 说来也巧，两个人竟然差不多一个时间化完了妆。 一起从化妆间里出来，夏尽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有意跟方耀拉开距离，不过却看见叶猛迎面走了过来。 看着叶猛的表情，他心头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叶猛一直瞪着方耀，而方耀也正满身的脾气没处发，理所当然地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夏尽赶忙三两步追上去，恰巧听见叶猛冷笑着开口：“两个人一起拿着夏尽炒话题，还真是有意思，在天有灵，没有让他失望，呵——他要是在天有灵，也肯定能气得活过来。” 方耀的表情变了变，拳头紧紧地攥起来。 虽然才一大早，但通往化妆间的路上却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 如果这俩人真的打起来，恐怕被猜测的版本肯定会更加精彩。 夏尽赶忙上去，一把抓住了方耀的拳头：“这里人多，有话好好说，被人看见不好。” 叶猛目光闪烁地看向他，话中有话：“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莫名其妙，可方耀的心思是何等或活络，就算是不清楚具体的意思，也猛然朝着夏尽看了过来，似乎是想看他的脸上能够流露出什么破绽。 夏尽心里一紧，干笑着道：“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也不关我什么事。” 叶猛浅笑了下，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不过却重新看向方耀：“放心吧，就算打起来也不会影响方小少爷的形象，大不了再爆出个我曾经打压夏尽的消息，就当方少爷是在帮好兄弟报仇。” 如果说他刚才的嘲讽还有些隐晦，那这一句已经如此的明目张胆，根本没准备给方耀留一点脸面。 夏尽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挺身挡在了他们之间，可没想到方耀却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盯着夏尽的双眼，低哑着声音开口：“我不知道……” 夏尽顿了顿。 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那条长微博的事……我不知道他们要发。” 他说的话夏尽完全相信。 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这件事方耀也有份。 可有句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就算方耀丝毫没有凭借夏尽摆脱眼前这种困境的企图，但其他人却已经把他推到了最前方。 夏尽说不上怪他，可是心里却真有些不舒服。 叶猛却更是干脆直接，他冷哼一声，对着方耀道：“既然你没这个意思，就去媒体面前说明，说你演不演戏跟夏尽失不失望没有半点关系，说那个白千屿跟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兄弟，你去说啊！就凭你们，竟然也有脸拿夏尽当挡箭牌？” 叶猛这些话就像是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方耀的脸上。 方耀的眸中闪过一丝狂怒，伸手拽住了叶猛的衣领。 叶猛却是一点惊恐的意思都没有，冷冷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夏尽在一旁简直是无语问苍天。 明明他才是事情的主角，为什么争吵的却总是面前的这两个人？ “方耀！你冷静点！”夏尽禁不住低喊，一把按住他的手掌。 方耀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任谁都能轻易看出此刻的他忍得有多痛苦。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夏尽说着，试图掰开他拽住叶猛的长指。 听见他的话，方耀的肩膀却一点点的垮了下来。 他任夏尽一根根地掰开自己的手指，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浓浓的低落：“现在还不行。” 夏尽真没想到，这场仿佛一触即发的危机竟然就这样解除了。 按照方耀真实的性格，他的拳头恐怕早就该朝着叶猛脸上挥了过去。 可这次他却就这样放开了对叶猛的钳制。 “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方耀还在咕哝着，夏尽却不知道这句话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 短短的几个月，他们好像都已经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 最开始，夏尽只觉得白千屿的变化太大，大到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再到后来，他慢慢感觉到自己也跟以前全然不同，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方式，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夏尽的样子。 尽管他也是迫于无奈，但却真的在一点一点的失去从前那个自己。 而到了现在他才深刻地感觉到，当初那个杀伐决断的方耀原来也已经不见了踪影，眼前这个患得患失屈服于现实的人，几乎快让他认不出来。 当初还在一起的时候，夏尽也埋怨过方耀太过自我，可现在他终于学会了审时度势，却让夏尽感到一种沁到骨子里的悲哀。 如果可以，其实他曾经想过一辈子都忍受方耀的自我，可是现实却总会教会人们什么叫做一夜沧桑。 转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接近了。 夏尽扯过方耀的手腕，对着叶猛扬起笑脸：“我们刚刚化完，估计圆圆已经准备好早餐了，我们先去吃点，你慢慢化。” 叶猛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幽然。 不过在转角那个人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如夏尽所愿，对着他们浅笑着点了下头：“第一场是方耀的戏，等会儿咱们俩可以先对对台词。” 那人越走越近，是余韵。 余韵演的是叶猛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戏份不多不少，算是最重要的背景女性角色之一。 不管怎么说，对白千屿身边的人，他多少有些忌惮，而自从白千屿来探班过后，夏尽总觉得这个余韵的态度有些微妙的转变，但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却也说不出来。 所幸叶猛跟方耀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经一去不复返，让人看不出分毫。 看见是他们三个在一起聊天，余韵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真应该把那些传播八卦的人都叫来看一看你们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叶猛跟方耀遇人都是一张冷脸，也只有夏尽能陪着笑脸跟她聊下去：“估计就算给他们看了，他们也会怀疑是在造假，并没有什么用。” 明明就是在造假，他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叶猛都不禁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在同一个剧组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余韵又怎么会不知道方耀跟叶猛到底是什么德行。 他们要真能勾肩搭背相谈甚欢，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凡是相熟的人也都知道，他们之间肯定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关系紧张。 余韵捂着嘴笑了笑：“我还是去化妆了，今天的戏那么精彩，我可得把自己打扮漂亮点。” 说着，她朝着夏尽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夏尽总觉得她那一眼颇有深意，可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他却不知道到底是深在哪里。 就像余韵说的，今天要拍摄的戏十分精彩，正是电影最后，宫中起火的那一段。 历史中这把火到底是燕王派人所放，还是建文帝引火*，一直都是众说纷纭，而电影里为了使冲突更明显，采取了前面一种说法。 而且，他派去引燃宫殿的人，正是朱高炽。 这一段剧情，编剧组并没有多费笔墨描写朱棣的情绪，对于自己的儿子，他也不过只是冷静地下了一道命令。 因为当时他是为了彻底让朱高炽断绝与朱允炆之间的情谊，还是特意给了他偷梁换柱的机会，就连编剧组的几个人对于设定都是争论不一。 到最后还是伏向宇拍板决定，就让叶猛随着自己的情绪演，到最后再看看到底是什么效果。 也就是叶猛这种有过这么多年戏龄的人才敢接这种剧情。 这一段早已经拍过去，叶猛的表现令导演组跟编剧组双双满意，而今天要拍的这一场，就是夏尽与方耀在火场中的对手戏。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同框，再一次演就是在轰轰烈烈的火场之中，这场戏可不就是精彩异常。 而余韵是朱棣特意派到朱高炽身边监视他执行命令的人。 火场需要道具组精心准备，为了避免火势太大伤害到工作人员跟演员，其实大多数效果都要靠后期加特效，场中也只是一些可以随时控制的小火。 甚至为了拍摄画面质量，连浓烟都不能有太多。 火场准备了一上午，一直到午饭吃完整个剧组才转战过来。 “！” 开机的一瞬间，夏尽和方耀都瞬间进入了状态。 方耀一个人坐在龙椅之上，身旁的侍卫太监早已经被他屏退。 夏尽孤身闯入，一抬眼，恍若隔世。 身边的大火依旧在熊熊燃烧，深宫之中哀嚎不断，不过正殿中的两个人却相对无言。 方耀高高地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面的那个人，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时候，依然带着仿若君临天下的威严：“见到朕，为何不参拜？” 夏尽的脸色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莫测。 他眼神闪了闪，握紧了手上的剑：“陛下，我……我来带你出去。” 方耀冷笑一声：“哦？你是要带我去游山玩水，还是行侠仗义？” 他的话让夏尽的脸上闪过几分窘迫。 “我只是身不由己。” “所以我并没有怪你，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身份，既然决定了恩断义绝，就没必要再多费口舌。” 方耀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你走吧。” 在夏尽的面前，他甚至没有再自称为朕。 夏尽握剑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余韵从宫门外进来，满脸焦急：“世子，火太大了，我们快走！” 方耀静静地看着他。 夏尽上前来想要拉住他，却被方耀轻易躲开了。 他们之间的功力一直都是旗鼓相当，他既然不想走，凭夏尽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强行带他离开。 夏尽还想逼近，却被余韵出手格开：“世子，你想干嘛？王爷是想让你——” 最后几个字余韵没有说出来，毕竟弑君这么大的罪名，即使真的做了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这一段要拍夏尽和余韵的场景，多数当然还是要用替身，不过刚开始这几个动作因为全程要拍摄表情，所以都是真身上阵。 好在两个人已经在武术指导的教导下把招式都记了个差不多，你来我往之间也算是有模有样。 正在打着，余韵的视线突然朝着右下方瞟了过去，哪里有道具放的一处火点，看见她的眼神，夏尽心里一动，还没想到到底是哪里不对，余韵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变，跟原本设定好的完全打向了相反的方向。 夏尽毫无防备，竟然被她这猛力的一推，直直地朝着那一丛火堆跌落而去。 如果倒下去，他的脸恰恰要碰到燃烧的木棍。 没有人料到眼前的突变，一时之间都愣在原地，就连夏尽都只能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可是在下一刻，他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拉向一旁。 砰—— 他还是摔在了地上，不过却有幸躲过了那一丛火堆。 “着火了，快拿水！” “方耀！方耀烧到了！”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夏尽睁开眼，果然看见方耀摔倒在了刚才的火堆上，只不过是碰到火堆的是身子。 他身上的龙袍迅速着了起来，方耀沉着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火熄灭了一些，但还有许多火苗迅速地蔓延开来。 “方耀！”夏尽完全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就扑在了他的身上，妄图用自己身上的袍子帮他把火扑灭。 但这样做却让他自己的袍子也跟着点燃了起来。 “你起来！”方耀一声怒吼，伸手把他推开。 “着火了！”夏尽也同样吼回去，这一回甚至用上了手，不要命似的在方耀的身上扑腾。 哗啦—— 一盆水浇上来，两个人身上的火一瞬间都熄了个干净。 两个已经扭作一团的人也在刹那之间愣在原地，脑袋就离着几公分远，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神色也都有些精彩。 刚刚方耀身上的火势是有些吓人，所以夏尽直接扑到他身上以手灭火的行为就更显得奋不顾身。 呃……如果这一段被记者拍过去，肯定没人再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合。 简直太合了好吗！ “双方奋不顾身，亲密度50，魅力点数500，整体魅力值剩余3370，与系统匹配最佳任务对象亲密度超过300，建议发展为恋人。” 这突如其来的提示让夏尽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把身子往后撤，可双手刚碰到地面，一阵钻心的痛就倏地从手上传来，沁入心扉。 “嘶——”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忙把手收回来，人也因此重新倒在了方耀的身上。 众目睽睽下，这种姿势更让人难以自处。 夏尽干脆翻个身，直接从他身上滚下来，可这个动作却又让他的脚腕剧烈疼痛了起来。 方耀坐起来把他扶住，皱眉问道：“受伤了？” 夏尽疼得脸色都有些发白，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再避讳什么，只匆匆地点了点头：“右脚——好像崴了。” 方耀扶着他坐好，也顾不得两人身上的水，直接探下身去，掀开他的长袍。 这会儿正是夏末秋初，天气还不算十分凉爽，身上的古装已经有些繁琐，他们在长袍之下并没有穿裤子，脚上也只是登了双凉鞋——反正一般都拍不到脚上。 果然，夏尽右脚的整个脚踝都肿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些隐隐发紫。 方耀脸色一变，又捉住他的两只手腕，每只手一只火燎的大泡，夏尽扑火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偏心，两只手同进退。 可是看见这种战果，夏尽却只想拿只板砖拍死自己。 刚刚方耀身上的火虽然不算小，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火场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水桶跟灭火器，只要他刚刚稍稍冷静一点就能想到，一桶水泼上来肯定比他直接肉身扑火的效果好得多，而且方耀也不至于受多大的伤。 可是刚刚看见火苗在方耀的身上点燃，他的脑海里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冷静可言。 如果他是个女的，相信明天各大报纸的头条都已经能确认他对方耀情根深种。 夏尽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的郁卒还没完全发散出来，方耀已经飞快地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公主抱。 第35章 你可以出去了 夏尽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不小心碰到手上的泡，疼得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叶猛一直在下个拍摄的地点候场，大概是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已经迅速地跑了过来，看见方耀的动作，皱眉伸过手来：“你手上也伤了，把他给我！” 方耀躲过他的手臂，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只对着一旁拿着毛巾赶过来的邢凯吩咐：“去开辆车，快点去医院。” 夏尽疼得额角沁出一层薄汗，可还不忘在他怀里低语：“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方耀低声呵斥：“闭嘴！” 这还是进了剧组之后方耀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跟他说话，可却也是第一次让夏尽有种乖乖听话的冲动。 这会儿他手脚都疼得要命，也真的顾不上别人的眼光，干脆双眼一闭，把脸藏在了方耀的胸膛。 邢凯很快把车开了过来，方耀把他放到车里，自己也矮身坐了上去，叶猛在后头跟着，也想上来，却被伏向宇一把拉了下去，塞了两个副导演进来。 毕竟夏尽是在剧组受的伤，总得跟着两个人去负责。 而一辆车也就只能塞进来这几个人。 有几个记者看见方耀抱着夏尽冲出来，顿时双眼发亮地围了上来，方耀直接冷着脸吩咐：“开出去，敢挡车的直接撞！” 吓得跟他们坐在一排的那个副导演硬生生地往车门的方向挤了好几下。 医院离影视城并不远，方耀又火急火燎地挂了急诊，没多久，夏尽的伤势就已经处理完毕。 两只火泡被挑了，敷上了药，脚上也已经确定只是扭伤，连石膏都不用打。 不过方耀还是坚持一直把他送进了病房，才在邢凯的催促下去处理自己手上的伤。 两个副导演一路忙着挂号拿药，混乱过后，病房里也就只剩下夏尽一个人。 等安静下来，再思及之前在火场时的情况，夏尽还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 不过冲动之外，想到余韵刚刚突然转换招式的举动，夏尽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涌上几分怪异。 按说他们的招式都是武术指导临时教的，虽然之前练了许久，可是在开拍的时候会偶尔忘记也是常事。 可是想到出事前余韵看向火堆的那个眼神，他心头却总是萦绕着几分说不出的怀疑。 不过这种怀疑并没有证据，他也只能默默地让它烂在肚子里。 手脚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夏尽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睡着，不过这痛楚却也扰得他连睡都睡不成。 过了没多久，病房的门又被一把推开，圆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冲到床边，眼眶都是红的。 夏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怎么还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瞻仰遗体的。”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圆圆还是头一回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不过却让夏尽觉得暖心不已。 经历过一次死亡，他对生死早已经看淡，倒没觉得这种玩笑有什么说不得的。 不过圆圆显然是不这么想，凑近了看着他手上包着的纱布，张嘴就埋怨：“小镜子，你当自己是石头做的啊，竟然用手扑火，被勋哥知道了，又得怪我照顾不好你。” 夏尽这会儿最不想提起的就是用手扑火这件蠢事，可是圆圆还是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最要命的是，在她说出口的同时，叶猛也在后面稳步进了病房门。 圆圆的话被叶猛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边走过来，还边狠狠地瞪了夏尽一眼：“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聪明过！” 一时情急，他竟然忘记了有些事情自己还只是怀疑。 夏尽呼吸一窒，圆圆却已经好奇地扭头看向叶猛：“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吗？” 叶猛这会儿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他横了夏尽一眼，没有回答。 夏尽也只能装傻：“猛哥的意思可能是……我们一见如故！不是有句话那么说嘛，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就像是已经相识相知了很多年……” 胡诌了好一阵，他还扭头对着叶猛问道：“猛哥是这意思吧？” 叶猛被他说得脸上的肌肉都快抽搐了起来，只能胡乱地点点头。 圆圆不由得被他逗笑了，可紧接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张圆脸又拉了下来，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字：“我有话跟你说。” 可眼下分明不是什么好机会。 夏尽犹豫了下，看向叶猛：“猛哥，就你们两个过来的吗？” 他们身上都还穿着媳妇，他跟方耀来得急，还没有什么，叶猛他们再过来，不知道要引来多少记者。 叶猛还没回答，圆圆就抢先一步开口道：“没有，他们都留在外面挡记者了。” 夏尽：“……” 好吧，他就知道。 虽然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拍摄事故，却也够让这些在影视城里蹲点的记者们回去交差的了。 “猛哥，我们都没什么事，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医院恐怕都得被记者堵起来。” 叶猛却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 他的脸上还是一片阴霾，闷闷地不答话，这种态度让夏尽的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在这个世上，叶猛是唯一一个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的人，这么大的事情，要说夏尽一点不安都没有，那才是纯扯淡。 可是他却还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圆圆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地转身：“我去门口的超市里买点水果过来。” 等她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夏尽跟叶猛两个人。 叶猛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问：“为什么拿手帮他扑火？” 得，他最怕的话题，还是被叶猛又一次提了起来。 夏尽强迫自己迎视着他的眼神，回答得冠冕堂皇：“方耀他……为了救我身上才着了火，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放着不管吧。” “所以你就用手扑？” “……当时大脑有点短路。” 硬是要解释成这样，似乎也不是解释不通。 叶猛紧紧地皱着眉头，许久才开口：“我只遇见过一个一碰到方耀就大脑短路成这样的人。” 夏尽心里一惊，硬着头皮回应：“不会就是我吧？” 叶猛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缓声回答：“我还想问你，不会就是你吧？” 夏尽向他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猛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在这件事上，他也只能装傻。 叶猛静静地审视着他，好像是在猜他的疑惑到底是真是假。 夏尽就算演技精湛，也不由得被他看出了一身冷汗。 只不过这会儿他一身伤痕，原本就疼得冷汗直冒，也不可能被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么离奇的事情，叶猛原本也不敢确定，这番试探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不过他还是迈步过来，在床头柜上抽出一张面纸，伸手帮夏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夏尽两只手包得跟粽子似的，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让别人帮忙。 “谢谢猛哥。”夏尽识相地开口感谢。 叶猛停下手中的动作，眯眼看着他谄媚的笑脸。 夏尽从来都没有这么奉承的一面，这样看来，眼前这个人跟夏尽确实又有很大的区别。 那一天的话，应该就只是巧合吧？ 叶猛甚至怀疑祁竟的那些醉话不过也只是他喝醉之后做过的一场梦。 毕竟那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病房的门又吱呀一声打开，方耀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叶猛拿着纸巾的手还停在夏尽的脸上，看见方耀的那一刻，夏尽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身子，紧接着才发觉自己这举动实在是有些奇怪，又硬生生地停下来。 但看见叶猛之后，方耀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叶猛却故意挑衅似的，原本已经停下的动作又继续起来，伸手又给夏尽擦拭了下额角，那动作真是温柔至极。 夏尽只觉得他越擦自己的冷汗就冒得越多。 “谢谢猛哥，可以了。”夏尽干笑着往后躲了躲。 方耀沉默地走进来，夏尽才发现，他的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方耀的烫伤跟夏尽比起来并不是很严重，他走进来，帮夏尽把药拿好，直接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夏尽听话地张嘴。 方耀把药送进去，又端着水喂他喝下，即使还有个叶猛在旁边，夏尽也对这种喂药的姿势别扭不已。 这两个人目前他还真是都不太想接触。 夏尽清了清嗓子，终于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没想到方耀却理解地点了点头。 夏尽还来不及开心，方耀就转头对叶猛说了一句：“他要休息，你可以出去了。” 第36章 真相 夏尽无力地用绑成了馒头的手捂住脸。 眼看着这俩人又要在病房里干起来，他也只能哭丧着脸重新开口：“我……我又不想休息了。” 这语气也是可怜。 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在他病床边杵着，画面真有些恐怖。 夏尽总觉得自己的病房前随时要变成战场。 而方耀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也让他觉得有些难以自持。 别人问起他用手扑火的事，还只是以旁观者的语气，而方耀却只要这么看他一眼，就已经让夏尽觉得无地自容。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刚刚的举动。 害怕方耀也跟他们一样再开口询问，说着不想休息，夏尽还是闭眼躺下装睡起来。 剩下的两个人一点聊天的*都没有，一边站一个，跟俩门神似的守着病床。 病房的门又吱呀一声打开，叶猛的经纪人从外面探过身来，看见夏尽睡着，声音特意地压低着开口：“记者太多了，猛哥，你还是出去挡挡，打扰到病人总是不好，说两句话我们就该回去了，他们都受伤了，今天剩下的戏还得你顶着。” 夏尽听了真是心花怒放。 他眯起眼，正好看到叶猛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又赶忙安分地把眼睛闭上。 叶猛看他一眼，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听见叶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夏尽的眼睛又悄悄地眯起来，可是看见病床边仅剩的那个狼狈的人影，夏尽又有些后悔。 叶猛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夏尽这下是连眯眼都不敢了，老老实实地闭眼在床上躺着。 脚上的扭伤还好，被医生正过之后已经不怎么疼，可是手上的烫伤却是直达心底，半刻都不肯停歇，他又哪里真睡得着。 方耀坐在病床边，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面纸，又在他额角上擦了擦。 夏尽觉得，自己的假寐在他面前似乎不太成功，可是方耀却也没拆穿他，就一声不吭地在病床边守着。 夏尽都不知道方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 又一阵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 等那脚步声停下，邢凯的声音也在病床边响了起来：“我又随便拿了身病号服，你先换一下吧，总不能一直穿湿的。” 夏尽身上的湿衣服早就已经换了下来，而方耀却还一直穿着。 好在天气还不是特别凉爽，不然穿着这么久的湿衣服，没烧出毛病也能冻出毛病来。 方耀把病号服接过来，毫不避讳地在病床前换上。 邢凯看着病床上的夏尽，禁不住开口叹了一声：“你说这祁竟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么的，竟然用手扑火。” 方耀：“……” 夏尽：“……” 这是第一个看不出来他在装睡的，看来他装的离成功进了一步。 不过他竟然觉得邢凯说得很有道理，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不要命似的帮他用手扑火。 邢凯看方耀没有回答，又禁不住低声道：“不过他那不要命地往你身上扑的模样……我真要以为是夏尽回来了。” 夏尽浑身一僵，弯弯绕绕的腹诽也一并收了起来。 方耀的身形也顿了顿，继续伸手在他的额上擦了擦。 这个时候的触碰让两人的心底都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邢凯没有再说话，病房里也重新陷入寂静。 可能是觉得这种寂静实在让人别扭，过了没多久，邢凯就找了个借口，重新走了出去。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外面的走廊里，方耀的动作也缓缓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长指像无意识似的描画着夏尽的眉眼。 夏尽被他蹭得脸上一阵发痒，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制止，也是苦不堪言。 许久，方耀才低低地叹了一声，声音低得快要融在空气里：“夏尽，是你吗？” 邢凯刚刚的随口胡猜只是让夏尽安静下来，可方耀这一声却让他整个人都陷在了警戒里。 自己在叶猛面前不小心露了线，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明白方耀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想法。 就算他喝醉酒时说过一些仿佛知道内情的醉话，却也不至于让人怀疑他就是夏尽吧。 毕竟那些事……就连叶猛也多少跟他提过，可见也不是什么太隐蔽的秘密。 可方耀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夏尽突然惊觉，这好像已经不是方耀第一次错认他。 只是以往都是在两个人不怎么清醒的情况下，往往也就被他忽略了。 即使是在叶猛面前差点暴露，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方耀的这一声简直让他如坠冰窟。 紧接着心底却又泛上几分苦涩。 想必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这么傻，还奋不顾身地帮人用手扑火…… “外面超市的水果都不怎么新鲜，我就买了葡萄跟水蜜桃，你要吃哪个？”圆圆的人还没到，声音就打外面传了进来。 夏尽也趁机装着是被吵醒了，用胳膊揉了揉眼，又手肘撑着想要坐起来。 方耀伸手直接把他扶了起来。 刚刚听见他那一声，夏尽心里还在紧张着，再察觉他的靠近，下意识地把头扭到一旁，对着才进门的圆圆回答：“我桃子过敏，来点儿葡萄吧。” 察觉到方耀瞬间的僵硬，夏尽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对桃子过敏的是他原本的身体，他竟然一时情急忘了这茬。 “你对桃子过敏？我怎么不知道？”门外又传来一个男声，致使夏尽浑身的肌肉更僵硬了起来。 他刻意忽略方耀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的目光，对着门口干笑着开口：“勋哥，你怎么来了？” 王勋看着病床上的他，眉头简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我要再不来，不知道你得把自己祸害成什么样了！” 夏尽赶忙把手往被子底下藏了藏：“哪有啊，都是小毛病。” 王勋狠狠地瞪他一眼：“上次的发烧我就不说了，我这好容易来探个班，竟然被人直接送到了医院见你，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别跟我说你真的桃子过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尽无力地闭了闭眼，圆圆已经在一旁开始告状：“小镜子可勇猛了，竟然用手帮耀少扑火！” 她干脆说他傻得了。 夏尽无奈地申辩：“我只是……一时情急，大脑短路了。” 王勋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才对圆圆道：“去给他洗个桃。” 圆圆犹豫地看着手里的袋子：“他不是说……过敏？” 王勋翻了个白眼：“我只记得他从小到大最爱吃桃。” 圆圆：“……” 夏尽：“……” 他不自觉地侧了侧身，让自己背对着方耀。 这时候，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bug。 被方耀看穿所带来的恐惧比在叶猛那里得来的要强烈得多。 尽管圆圆跟王勋的到来让现场气氛一派轻松，却还是让夏尽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从他们进门之后，方耀就没再说话，可是这种沉默却也更让人难以揣摩。 圆圆很快把桃子洗好，还用水果刀切成了块，装在小盘子里端了出来。 夏尽从有记忆开始就没吃过桃子，就算偶尔不注意沾上点桃子毛，也得起一身的小红点。 这会儿看见圆圆端着的桃子，他不禁有些惧怕。 可是在方耀深邃的目光下，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探过头去，让圆圆举着小牙签喂过来一块。 出乎意料的美味！ 夏尽双眼不由得一亮。 清甜可口，鲜嫩多汁，怪不得祁竟这么喜欢吃桃子。 夏尽低头看了看胳膊，又看了看露在外面的大腿，身上果然是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也没想到，换副身体竟然还能带来这等好处，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跟桃子是半点缘分也无了。 不，也不对，现在的他早已经脱胎换骨，严格来说，已经换了一辈子。 夏尽又吞了口圆圆递到嘴边的桃子，心底难免又有些唏嘘。 方耀灼灼地盯着他的侧影，那眼神简直让人心惊。 夏尽真怕他再开口直接问出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临时能编到什么好借口。 好在圆圆跟王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根本没给方耀插话的机会。 夏尽还是第一次觉得被人数落也是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他一边对着两人的数落连连点头，一边偷偷注意着方耀的动静。 没想到方耀竟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王勋这个没长眼睛的还开口跟他打了声招呼：“耀少，您出去啊？” 方耀的脚步顿了下，回头深深地看了夏尽一眼。 夏尽正好也朝他看过去，一对上视线，他赶忙又触电似的移开了眼睛。 不过这动作之后，夏尽又禁不住懊悔地闭上了眼。 他干嘛要这么心虚？！ 每次一当着方耀的面，他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演技就全都见鬼去了。 方耀看上去像是并不计较他的动作，对王勋微微点了下头，就拉开门朝外走去。 可是夏尽心底的忐忑却比之前更加浓烈起来，就连刚刚吃着异常可口的水蜜桃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食不知味地咽下圆圆新喂过来的桃子，无力地躺回床上，摆摆手，示意圆圆把盘子拿开。 不过在方耀走了之后，圆圆好像也已经没心思再喂他吃水果。 她啪嗒啪嗒跑到病房门口，贼兮兮地探出头去左看看右看看。 王勋自给自足地挤进嘴里一颗葡萄，好笑地看着她：“圆圆，你这是捉贼呢还是做贼呢？” 看门外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圆圆才转回身来，带着一脸的严肃。 夏尽早在叶猛还在的时候就看出来她是有事要说，倒没有觉得吃惊：“怎么了？” 圆圆犹豫了下，小声开口：“我来之前……不小心听到余韵偷偷跟人打电话，她推小镜子那一下，好像是故意的。” 第37章 曝光 王勋原本还懒懒散散的坐着，听见她这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夏尽心底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他暗叹一声，开口问：“只有你自己听到的？” 圆圆点点头：“你们走了之后现场很混乱，我本来也很慌，一直想找辆车追过来，不过却看见余韵一个人偷偷地走开了。” 圆圆虽然看上去性格大大咧咧，实际却机灵得很，不然王勋也不会偏偏选中她代替自己跟着祁竟。 虽然当时的她也不过感觉有些许微妙，甚至这种微妙远远没有祁竟受得伤重要得多，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悄悄跟在了余韵的身后。 “我真的乖乖听话了，如果那一下把他推倒，他的脸肯定会歪在着火点上，可没想到被方耀推开了。” “亲爱的，我真的尽力了嘛。” “是啊，我也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他哪里比得上夏尽，可惜这次没能毁了他的脸。” “以后怕也是没机会了。” “……” 一字一句，简直触目惊心。 没说出来的时候，圆圆在外人面前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复述着圆圆的电话内容，一张脸都气得通红：“可惜我听不到那边的人是谁，等想起来要录音她就已经挂了电话，最郁闷的就是明明是她做了坏事，我当时竟然一害怕就跑开了，想想就后悔，我真应该冲上去问问她怎么回事！” 其实就算圆圆没听出来，夏尽也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究竟是谁。 那天白千屿来探班，他们之间确实起了些小冲突，不过却被白千屿看似云淡风气地揭了过去。 夏尽还以为他跟“祁竟”之间的过节也真的到此为止，没想到最终还是高估了他的度量。 不过是几句言语不和，他竟然教唆余韵毁了他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重要的脸。 看来他最开始意识到的白千屿的可怕还真的是冰山一角。 也或许正是因为他这张脸太像夏尽，才让白千屿觉得更加难以容忍。 “你又没抓到什么证据，就算冲上去了，余韵死不承认你能怎么办？如果闹大了，说不定还被她反咬一口，说小竟借着诬蔑她来炒作。”王勋多少比圆圆冷静了一些，三两句就点出了其中的要害。 圆圆气闷地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 “当然不会。”安静了许久的夏尽陡然开口，他眼睑低垂，遮去了眸中的黯然，可是圆圆和王勋看着眼前的他，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们印象中的祁竟一直温暖又安静，时时刻刻带着笑意，所以圆圆才敢老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叫他“小镜子”。 可是现在的他却似乎带着几分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是以往那个一路春风得意的夏尽，既然他没出什么事，这种事抓不到现行，或许也可以选择息事宁人，毕竟事情闹大了对他的名气也有所影响，说不定会被说成是仗势欺人。 大不了以后都离余韵远远的。 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再做以前那个遇事先退一步的老好人。 夏尽再抬起眼时，却又是一派的春暖花放，让人不由得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变化只不过是出于他们自己的错觉。 圆圆跟王勋对看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夏尽眯眼想了想，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当时正在拍戏，她做了什么，摄像应该都拍了下来。” 圆圆的双眼一亮：“是啊！只要大家看到录像，肯定就能真相大白了！” 王勋却在一旁摇了摇头：“哪里有这么简单，余韵也是天成的艺人，就算她是故意的，剧组肯定也会有意包庇，不会轻易公开视频，更何况，就算摄像把当时的情形录了下来，她就咬死了自己是不小心咱们又能怎么办？” 余韵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不然伏向宇也不会选她演戏份这么重的女性角色。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过去，如果对方躲掉了，不好受的就成了他们自己。 夏尽的唇角往上扬了扬，虽然还是笑容满面，可此刻的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大家的思想都是可以引导的，勋哥，这一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王勋愣了愣：“你是说？” “我们只是说出事实，又不是污蔑，只要舆论激烈，剧组是不是公开视频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圆圆这次倒是一点就透：“至于视频里的内容，只要我们也稍加引导，觉得她是故意陷害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王勋的眉头却还是紧紧皱着：“他们的工作团队也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就怕舆论也会摇摆不定，两败俱伤也就算了，万一屎盆子全都被扣到我们头上，那才是得不偿失。” 夏尽微微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既然我决定要做，就肯定有把握。” 王勋看着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一瞬间惊觉，他已经不是自己眼里那个只需要照顾的小孩。 而夏尽脸上的笑容似乎也让他无端地生出了之前所不具备的信心。 他握了握拳，声音低沉却坚定：“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 圆圆看着笑吟吟的夏尽，脑中倏地灵光一闪—— 她终于想到眼前的他到底应该怎么形容，这分明就是漫画主角要黑化之前露出的诡异笑容！ 嘤嘤嘤怎么办虽然这笑容明明该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她却忍不住更爱他了呢！ 她就说，他们家的祁竟怎么能做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圆圆不知不觉地陷入冥想，唇边还带着几分花痴的笑。 王勋一指头点在她的脑袋上：“又神游去哪儿了，好好看着小竟，再出什么问题我就开了你！” 圆圆赶忙回过神来，严肃地点点头：“知道知道，我知道！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竟哥，上天入地在所不辞！” “你这是当助理还是修仙？” “我要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助理！” “……” 夏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心底因为方耀而起的压抑并没能减轻一点。 叶猛从前跟他的距离太远，即使露些破绽，他也不觉得太害怕。 可是方耀却了解他至深。 以往的夏尽几乎把自己整个人剖开了摊在方耀的面前，如果方耀对他起了怀疑，他大概真的只有脱胎换骨，完全抛弃从前那个自己，才能打消他的怀疑。 可是这一点却没几个人能做到。 夏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不过以后他却得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注意。 而此刻，远离病房的方耀掏出手机，第一次，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祁竟”这两个字。 他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祁竟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桃子过敏吗？”他的眼神黯了黯，那个完全不可能的念头似乎又情难自禁地在他的心底疯狂滋长了起来。 “这种事……怎么可能……” 夏尽平时人缘不错，从演员到剧务几乎都能他相处的不错，接下来的时间，病房里几乎就没断过人，来了几波的人探望。 不过伏向宇却带来一个令他们颇为意外的决定。 “反正主要的戏份基本都已经拍完了，后面你的镜头不多，可以用替身上，非你不可的镜头，咱们回去再在摄影棚里补拍，等在医院里养一养，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到可以直接放大假，夏尽身体的痛楚似乎瞬间消弭了大半。 明明已经开心得想扑过去亲伏向宇一口，可他还是只得体地对着他点了点头：“谢导演体谅。” 他会这么开心，当然不是真的因为可以偷懒，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连轴转，对这种紧张的工作状态早已经适应。 只是离开这个剧组，同样也代表他能离得方耀远远的。 这个不得不算是意外之喜。 他脚上不过只是扭伤，手上的烫伤也不是特别严重，根本无需在病房里一直躺着，得了伏向宇的口谕，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跟着王勋带着圆圆一起飞了回去。 剧组还贴心地给他买了一只轮椅，圆圆从后面推着他刚下飞机，就看见一群粉丝举着灯牌对着他欢呼。 这种场面夏尽早已经见怪不怪，可是作为“祁竟”来说，却还是第一次有粉丝过来接机。 王勋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提前让公司派了保镖过来，不然他想从机场出去估计也有些小困难。 夏尽手脚都包得跟粽子似的，却也不忘抬手跟粉丝们打招呼互动，不过粉丝们却也很体贴地没再要签名——当然了，这个时候就算他们要，夏尽也签不了。 夏尽拍戏受伤的事还算是新闻，机场除了粉丝之外，也有好多记者候着，不过在保镖跟王勋的阻挡下，他们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对一个伤员下手太狠，只能远远地问了几个问题。 “请问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一下吗？” “受伤严不严重？有传言说手上的疤痕消不掉了，是真的吗？” “看到爆料说你会受伤是因为被y姓女星故意出手陷害，请问是真的吗？” 最后这一句一问出来，四周的人顿时一片哗然，这些记者再也做不了遵守秩序的好公民，一窝蜂地涌过来：“y姓女星是指谁？余韵吗？” “请问你跟余韵有什么过节？” “戏没拍完就提前回来，是因为跟余韵之间的矛盾吗？” 第38章 变坏 眼看问题越来越露骨，夏尽赶忙抬手阻止：“大家安静一下，给我一点时间回答好吗？” 簇拥在保镖身前的记者们终于安静了一点，话筒却举得一个比一个靠前。 夏尽脸上带着笑：“受伤只是意外，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我回来是因为戏份基本已经拍完，导演准假让我先休息一段时间。” 记者们还想再开口追问，王勋已经推着人群向前走去：“不好意思，祁竟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休息，请大家下次再问好吗，麻烦配合一下，谢谢谢谢！” 夏尽坐在轮椅上，他们也不好挤得太勇猛，一行人很快就穿越人群，坐上了车。 王勋直接把原本的司机先生打发去了保镖身边自己顶上，夏尽看着窗外拥挤的人群，不由得重重地松了口气。 “勋哥，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人都还没回来消息就放出去了。” 王勋脸上却也是一片犹疑：“不是我。” 夏尽神色一凛：“什么？” “这消息不是我放的，一晚上都在你病房里守着，我根本都还没找人。” 夏尽愣了愣，迟疑地道：“那会是谁？” 如果不是他们，谁会把话题的风向引到余韵身上？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们，也无非只剩下余韵跟白千屿两个人。 那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自动暴露。 难道真是只是有余韵的黑子造谣，却误打误撞地猜到了事实？ 这样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是夏尽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无疑是帮他们省了很大的功夫。 回到住的地方，圆圆自动自发地在他的背包里掏出来钥匙把门打开。 家里有人一直住着就是不一样，即使离开了这么久，也还是一派温馨整洁的景象。 两个人把夏尽的轮椅抬过门槛，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是弄出了些声响。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江隐的房门咔嚓一声拧开，可是走出来的人却大大地出乎了他们三个人的意料。 夏尽愣愣地坐在轮椅上，一脸震惊：“方……方总？” 他差点直接就把“方沉”两个字说出了口。 方沉看见他们似乎也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似的，开口问道：“江隐的室友是你？” 他竟然认识江隐？ 夏尽努力地回想着以往的情形，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江隐和方沉之间的交集。 “是啊，我一直住在这儿。” 让人倍感惊异的是，方沉听见他的话，那张一向温和有礼的脸似乎浮现了几分不悦，不过却只是昙花一现，快到让夏尽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不过只是错觉。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显然都因为方沉的出现有些吃惊。 夏尽清了清嗓子，决定找回自己的主场：“方总跟江隐也认识吗？” 方沉点点头：“大概比你还要早了许多。” 方沉的态度依然和蔼，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尽愣是在这无比寻常的回应中嗅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来。 那句“比你还要早了许多”难道是为了跟他攀比？ 一定是他理解错了吧！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他往江隐的卧室里瞄了几眼，才开口问道：“江隐人呢？” 方沉也回头看了看，才低声道：“在发烧，躺着呢。” 可江隐却拖沓拖沓地出现在门口，看他通红的脸跟无精打采的模样，看来也确实是在发烧。 他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夏尽，顿时有些担心地想要冲过来：“昨天看到新闻说你受伤了，电话还打不通，没事吧？” 不过还没冲出门，就被方沉拦了回去：“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隐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方沉，赶忙遮掩什么似的解释：“那个……方沉，你们应该都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 夏尽更是吃惊得不行。 现在的各种传媒娱乐公司数不胜数，甚至许多明星也直接开起了工作室，简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真要说起在内地根基深厚，能配得上这个形容词的却也只有“天成娱乐”“方正传媒”“金硕影视”三家。 江隐刚刚出道的时候，跟夏尽一样，签的就是天成，在天成浑浑噩噩地混了十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而现在，他又是跟夏尽一样，转签了金硕。 这么多年，他跟“方正”之间似乎并没有半点联系。 夏尽怎么也想不到，江隐跟方沉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大概是他们脸上的惊愕太过明显，江隐又低声加了一句：“我们……很多年都没怎么联系了。” 夏尽看出他的尴尬，赶忙体贴地把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可以理解，看你现在身体也很虚弱，还是回去躺着吧，等你好一些我们再聊。昨天一片混乱，手机也没顾上看，抱歉让你担心这么久。” 昨天一直处在混乱当中，他也确实忘了要跟自己的室友报平安。 看见他们之间的互动，方沉紧紧地抿了下唇，伸手揽着江隐的肩膀。 虽然知道他大概只是为了搀扶病人，可是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江隐却真的像是依偎在他的怀里。 难道他们之间也是……夏尽觉得自己的三观又有些崩塌。 方沉在他心里分明应该是个无性恋。 “他也受伤了，这里没人照顾你，跟我回去吧。” 方沉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是在征询江隐的意见，可是动作里却已经想带着江隐往外走。 江隐愣了愣，礼貌地拒绝：“我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你如果忙就先回去吧。” 大概方沉长这么大以来就没怎么被人拒绝过，然而在这个房子里就已经站了俩，方沉的脸色还真是有些挂不住。 “好吧，就依你，如果还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说着，又朝夏尽他们点点头，才放开江隐大步朝外走去。 夏尽扭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几乎都快把脖子扭断了。 砰—— 门被方沉砰地一声摔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方总这种表现应该像是在……发火。 虽然发得很是隐忍。 等他回过头，却发现江隐的脸色又有些发白。 虽然他全程都没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但关门的那一声巨响却还是让气氛里多了几分微妙的尴尬。 圆圆是第一次见他们两个人，方沉什么性格她当然是不了解，不过看着江隐的表情，她却是机灵地直接转移了话题：“江隐大大！你竟然跟小镜子住在一起，呜呜呜我真是太幸福了！来来来我扶你回去，要不要喝水？我帮你倒好不好？等你好了一定要帮我签名，啊不，我们还得合影！我可喜欢你演的颜乔了！” 都已经进了卧室许久，她还在嘚吧嘚吧地继续说着，刚刚尴尬的气氛也被她的喋喋不休渐渐遮掩了过去。 夏尽笑着跟王勋对看了一眼，摇着头开口：“这丫头，真是机灵。” 如果不是她，江隐的不自在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不过，对于江隐和方沉之间的关系他真的忍不住有些好奇。 毕竟他怎么都想不通，就江隐这么一个三脚踹不出个声来的人，怎么会跟方沉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扯上关系。 当然，这个关系肯定不会只有大学同学那么简单。 其中道理似乎十分值得推敲。 抱着如此八卦的心态，两个伤病员再次开始了同ju生活，不过好在这回还有圆圆照顾着，他们也不至于太过凄凉。 身体负伤，不能出门，夏尽反而有了大把的时间刷新闻。 王勋还善解人意地给他搬了台笔记本过来，夏尽就眼睁睁地看着“余韵陷害祁竟”的话题越炒越烈。 过了没两天，吵着要剧组公布视频的评论几乎已经充斥了网络。 祁竟的粉丝不用说，当然是想要给自家软乎好说话的小镜子当家做主，而余韵的粉丝却也吵着要剧组公开，不过他们却是为了证明余韵的清白。 其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水军的有意鼓动下，这场风波并没能像余韵希望的那样悄悄过去，而是愈演愈烈。 夏尽受着伤，倒也接了几个电话采访，不过在采访里他自然是绝口不提对余韵的怀疑，反而一直对她的演技跟性格赞不绝口。 这个时候，他除非是傻，否则怎么可能真的在媒体面前说余韵什么。 甚至就连伏向宇打过电话来的时候，他也是一味的装傻，表示不知道这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知道是哪位无名英雄做的好事，让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照样还是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然而，等挂了伏向宇的电话，余韵竟然也给他打了过来。 这几天余韵的工作团队一直忙着帮她澄清，甚至也真的反咬一口，有意无意地指责祁竟作为一个新人，是想攀着余韵炒作。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余韵竟然还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夏尽不禁有些好笑。 他接过电话，余韵可怜兮兮的声音顿时从那头传了过来：“祁竟，你的伤好些了吧？” “没什么事，害你担心了。” “那就好，外面的传言越来越过分，我最怕的就是连你也误会我。” 夏尽低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我们又没什么过节，放心吧，谣言成不了事实，如果余韵姐有需要的话，等我伤好一些，可以开记者会澄清。” 如果她还有机会等到澄清的那一天。 夏尽唇角的弧度又加大了一些。 听着电话那头余韵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回话，夏尽觉得，现在的他似乎真的变得有些太坏了。 他肩膀上夹着手机，在电脑上打开扣扣界面，然后用一指禅，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敲了一行扣扣号上去。 是夏尽原本的扣扣号。 第39章 视频 自从重生之后，这还是夏尽第一次触碰跟原本的自己有关的东西。 扣扣号是八位数，从来到这个城市开始，他就一直在用，那八个数字早已经烂熟于心，至于密码，自然又是方耀的名字加生日组合，虽然有些讽刺，不过却也没有再修改的意义。 他细心地把状态选成隐身，才登陆上去。 里面的好友也就只有相熟的几个人，更何况现在大家联络基本都是用微信，这么久没上，他还是一条信息都没有收到。 不过他却也没心思失望。 跟余韵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他才小心地用露在纱布外面的小拇指操作着，把他跟白千屿的聊天记录调了出来。 他的会员是直接付的年费，虽然已经这么久没上，漫游记录也还一直都存着。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多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闲聊，或者是约着哪天见个面，或者是讨论下最近圈里的八卦。 总之是无聊得透顶。 而最近的一次，还是夏尽主动叫白千屿去他和方耀的家里看球。 也是那一次，喜欢的球队赢了球，他也喝高了，兴致一来，趁着白千屿上厕所的空档，就不管不顾地坐在方耀腿上，抱着他啃了起来。 那段视频……就是从他们家洗手间的角度拍过来的，客厅里灯光很亮，拍得也无比清晰。 夏尽的身份毕竟敏感，跟方耀在一起这么久，他却向来小心，绝不会留给外人抓他把柄的机会。 不然白千屿也不可能直接自己上阵拍下这段视频。 只要他发出去，夏尽跟方耀自然全都知道拍的人是谁。 “今晚没通告吧，过来看球。” “又让我做电灯泡（手动拜拜）。” “少废话！多带点啤酒，家里没多少了。” “得令！”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默契到都不需要过多的交流。 现在看起来却让人无比的心酸。 而他们三个人中，似乎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电灯泡。 夏尽重重地抿了下唇，把这段记录翻过去，往前翻了没几页，就看见两张照片。 也是他这次登上自己扣扣号的目的。 照片上，余韵和白千屿躺在一起，虽然身上松松垮垮地盖着层被子，可露出的尺度却也已经足够惊人。 起码绝对不适合让别人知道。 照片一看就是出自余韵的自拍，而且也确实是余韵背着白千屿给他发过来的。 白千屿绝对不会允许这种照片出现在别人的视线范围内。 他根本就不会信任任何人。 这两张照片下面还紧跟着余韵发过来的一句话：“我发错人了！原本想发给我自己的！真是丢脸！夏尽，你别跟千屿说好不好，我怕他会怪我！” 夏尽当然明白余韵不是不小心，她只不过是想耍些小心机，让自己打进白千屿的朋友圈里。 估计发完这几条信息，她在那边就把聊天记录给删了。 所以说，这两张照片的存在恐怕是连白千屿都不知道。 而余韵肯定也没想到，她自己耍过的心机，最后都要自己吞下苦果。 夏尽点击右键，把两张照片都存下来，因为手上的伤，他的动作全部都慢慢吞吞，可是这件事却实在无法让人帮忙。 刚刚存下照片，还没来及把企鹅关掉，笔记本却突然传来一阵嘀嘀嘀的提示音，紧接着，一个人的头像也疯狂地在电脑右下角闪动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个头像属于谁。 两人唯一的一次旅行，害怕被人发现，还特意飞去了国外一个少有游人的小岛。 夏尽很俗气地在沙滩上画了一颗心，拍下的照片截成了两张，半颗心给自己，另外半颗也让他半强迫地传到了方耀的q头像上。 当时方耀一再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秀恩爱方式表示嫌弃，没想到这会儿没人强迫了，他也没有再换。 不过他一直懒得鼓捣这些东西，不换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他闪烁的头像，夏尽一时之间吓得杵在了原地。 等到想起来收，信息已经发过来两三条。 “你是谁？” “夏尽？” “是你吗？” 紧接着，方耀竟然在对面发来了视频请求。 夏尽手忙脚乱地按了拒绝，又把q关上，直到露出整洁素净的桌面，他的心跳还是快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明明一开始就选了隐身，方耀怎么会发现有人登上了q号？ 难道说他一直都随时登着？ 夏尽脑子里一片混乱，再也无心翻看什么新闻，匆匆地关上了电脑。 明明早就告诫过自己要时刻防备着方耀，怎么做事还是这么冒失。 只是他原本以为这段时间他的各种账号肯定是处在没人登陆的状态，就算他上去看看，那肯定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谁承想方耀竟然会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动态。 而且，明明他都已经死了，方耀竟然会猜测登陆的是他本人。 夏尽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方耀对他的怀疑早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种认知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被方耀当场抓包，即使电脑里已经存下了照片，夏尽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余韵出事，得益最多的人自然是他。 先不说报仇这一方面，如果余韵有意伤害他的事情真的被曝光个彻底，在她名声狼藉的同时，有关祁竟的话题度肯定也会再热个几分，在这件事里他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而且还确实受伤住院。 更何况在这段时间的采访当中，他还一直帮着余韵说话，塑造出来的大度善良的形象势必会受到一大批人的追捧。 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时候如果把那两张照片发出去，总归会有些人能猜到这照片是他发的。 其他人猜到也无所谓，圈内的竞争向来如此，成王败寇这四个字无论放在哪儿都有一定的道理。 他们恐怕也只会以为是祁竟的工作团队花大价钱买来的照片而已。 可是方耀却不同。 如果真的把照片放出去，夏尽敢打赌，方耀一定能确定那天登上扣扣的人是他。 因为余韵发过来那两张照片的时候，他正跟方耀躺在一起。 手机一震动，夏尽让方耀帮他在床头捞过来，直接躺在方耀肩头就收了信息。 余韵大概以为，夏尽一死，这世界上知道有这两张照片存在的人就只剩下她自己。 可不只是夏尽活得好好的，就连方耀，也知道他跟白千屿的聊天记录里的内容。 不过方耀的知情却也桎梏了夏尽的行动。 原本他还信誓旦旦地跟王勋表示一定会把余韵的事办妥，可是眼下却又束手束脚地不敢动作。 怎一个坑字了得。 在方耀的震慑下，夏尽终于有了作为一个病人的自觉，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几乎一动都不肯动，连新闻都懒得刷了。 浑浑噩噩地在家里呆了两天，夏尽脚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烫伤的痛楚也不再那么强烈。 而江隐的病更是已经痊愈。 只是他们的情绪却依旧不怎么高涨，即使都被圆圆拉到了阳台上晒太阳，也都是没精打采的各自占据一个角落，仰在躺椅上不发一语。 圆圆看着他们这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在一旁捶胸顿足：“你看你们这形象，这气质，哪里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蓬勃！你们可是未来的国民偶像！超级巨星！superstar！拜托打起精神来好不好！” 江隐抬抬眼皮，对圆圆笑了笑：“我已经不年轻了。” 圆圆：“……” 好吧，其实江隐比夏尽的真实年龄还大了几岁，今年已经三十五，严格来说，确实是不能再用小年轻来称呼他。 不过他的模样却是一点都不像大叔应该有的样子。 看上去干干净净文质彬彬，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可也仅止于此。 在娱乐圈里，他的脸怎么说还是不够出彩，自己又是这副淡然不上进的模样，恐怕演艺生涯的高度也就止步于此了。 跟两个生无可恋的人聊天简直是人生一大酷刑，圆圆无奈地叹口气，去厨房洗了些水果，干干净净地码在盘子里，重新端到阳台上。 夏尽从果盘里看到水蜜桃的踪迹，难免又想到了某人的存在，心里的郁闷更重，唉声叹气地躺在躺椅上，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也不必一直伪装得那么彻底。 不过圆圆喂过来的水果他还是能照吃不误，吃货做到了这种境界也是可敬可叹。 可惜圆圆喂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自己端着盘子窝在角落里翻ipad。 夏尽心底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知道，还以为他这么烦闷纯粹是为了余韵的事情，所以看见条对他有利的信息就巴拉巴拉地念出来。 光是《夺君》官博的评论就已经被纠结这件事的粉丝给承包了。 “剧组为什么到现在不肯公开视频，是想包庇余韵吗？” “当然了，余韵可是天成的人，亲妈养的跟后妈养的待遇当然不同，只冲这一点我都相信传言是真的，不然天成肯定是早早的把视频公开出来打脸了！” “呵呵这么多骂我家韵韵的人真是搞笑了，视频没出现说什么都是空话，剧组公开视频！我家韵韵是清白的！” “难道没人觉得是可能是祁竟炒作？每次拍戏都跟别的演员传出矛盾真是厉害，这种新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有些人是在搞笑吗？薛扬自己作死的事还拿来怪小镜子？说不定这次也是某人自己作死哦（手动拜拜）。” 额……好吧，她一不小心把骂祁竟的一起给念了出来。 不过这些评论倒是真的转移了夏尽注意力。 现在的风向已经悄悄地偏向祁竟，但既然视频没出来，其实也有许多人在心里还是偏向于以为他们是在炒作。 不过舆论的压力越来越大，相信天成也不可能因为余韵这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毁了名声，视频公开是迟早的事情。 翻完评论，圆圆又拨弄着随手刷新了下微博首页，刚看了没两条，就不禁又惊呼了一声：“小镜子！” 夏尽抬抬眼皮。 “视频！剧组把那天的视频放出来了！” 第40章 是方沉吗？ “视频！剧组把那天的视频放出来了！”圆圆惊喜地开口，指头在触屏上点了两下，捧着ipad站到夏尽身边。 上面播放的果然是当时的情形，夏尽和余韵正在对打，突然，余韵手上的动作明显的一顿，等她再出手时，就一把把夏尽推倒了下去。 因为当时拍的正好是全身景，夏尽很明显地朝着那一处着火点歪了过去。 不过就在那关键的一瞬间，在一旁站着当拍摄背景的方耀突然迅速地冲过来，把夏尽拉到一旁，而自己却恰恰摔在了火堆上，身上的衣服顿时冒起了火。 不过是瞬间的事儿，但看上去却如此惊心动魄。 视频也就播放到这里，剧组估计是怕方耀身上的火真的烧起来，大家对余韵的偏见会更深。 不管她那一下是不是故意的，害人受伤总是事实，如果再让人都看到方耀身上的火那么大，估计只会让更多的人对她心生厌恶。 不过即使是这一小段视频已经足够王勋找人在上面大做文章。 看完视频，圆圆稍微刷了下评论，就看到一大群人在骂余韵蛇蝎心机女。 江隐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余韵不至于这么傻吧？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圆圆听他一问也才想起来好奇：“对哦，你又不是什么抢她风头的女演员，她为什么要害你啊？” 夏尽的脑海中掠过白千屿的脸，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有些人的恶意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只要一个契机就够了。 夏尽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不用看，他就知道肯定是王勋来给他报告战况的。 果然，圆圆帮他拿起来一看，“勋哥”两个字正在画面上来回闪烁。 圆圆伸手划了下，放在夏尽耳边。 “勋哥，我看到视频了。”没用王勋说，他就主动开口报告。 王勋那边的口气却是有些意外：“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本来这事儿，金硕要做出个态度，周总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希望剧组能把视频公布出来，不管怎么说给大家一个真相。” 夏尽不由得点点头，这个采访他也是看过了的。 紧接着他才想起来这么点头王勋根本就看不见，才赶忙出声：“是，我看到了报道。” “本来我也没想着天成那边会公布的这么快，结果……你知道是谁在继续对天成施压？” 夏尽愣了愣，还没等问出口，王勋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是方沉。” “方沉？” 夏尽不由得惊呼出声。 而一旁的江隐听见方沉的名字，整个人也明显地僵了下，只不过这会儿夏尽跟圆圆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那通电话里，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为什么这么做？”夏尽不禁接着道。 看来王勋也是猜不透：“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他自己弟弟现在刚签了天成，怎么说方正跟天成的关系也比跟金硕近了许多，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帮你呢？而且还是私下施压。” 方正传媒不过只是方正集团的冰山一角，虽说三家娱乐公司在圈里是呈三足鼎立的形势，但认真追究起来，方家却是其他两家惹都惹不起的存在。 如果方沉是以私人的立场施压，天成确实很难再坚持下去。 夏尽心里动了动，不由自主地低声吐出了一个名字：“方耀……” 能让方沉这么做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夏尽却已经不敢深思方耀是为什么肯为了他去得罪自己刚刚签约的公司。 而王勋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我就说，方耀的合同还在天成手里，他就算是为了他弟也不能这样啊，还是说他弟跟他一直有什么嫌隙？这么一说倒也说得通，你想啊，不然方耀怎么可能有自家的娱乐公司不呆，偏偏跑去天成？难道还真像传闻里说的那样因为夏尽？” 王勋的声音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夏尽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事到如今，夏尽更不想再看到方耀为他再做什么事情。 原本一直心心念念地想着跟他划清界限，到了现在，似乎反而更加纠缠不清。 两人甚至还稀里糊涂地又过了一晚。 简直是一团乱麻。 夏尽不禁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要揉揉额角，手上却瞬间传来一阵钻骨的抽痛，瞬间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嘶——” 王勋的喋喋不休也倏地停下：“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夏尽含混地应了一声：“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你呀，别这么马虎，以后拍戏难免会拍到手的特写，能不留疤就不留，我托人在国外买了祛疤的药膏，等来了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勋哥。”夏尽感激地开口。 “谢什么啊，应该的，”王勋接着道，“还有个好消息，我不是一直在帮你谈今晨的广告吗，对方现在比较钟意你，今晨这么大的牌子，不容易，不过对方也很重视代言人名气，所以提出了条件，这次跟余韵的事，你一定要占绝对上风。现在视频出来了，我会尽量把握机会，不过只这样是不够的，你上次说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 夏尽的目光闪了闪。 今晨是国内知名的化妆品生产企业之一，与其他同类型企业不同的是，今晨的男士化妆品的研发生产几乎与女士并重，这一点在国内是其他企业都比不了的，与此同时，他们对于男性代言人的要求也同样很高。 而今晨的上一任代言人，叫夏尽。 按说夏尽刚刚出了那么大的绯闻，今晨至少不应该再找一个跟他相似的人，可是今晨老总陈嵇的夫人成画却恰巧是夏尽的忠实影迷，以往夏尽跟他们的私交也算深厚。 陈嵇宠妻的名声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会出人意料的选择祁竟这个新人，倒也不是不可想象。 “不过听说白千屿也一直想接的，不知道为什么陈嵇竟然会选我们。” 恐怕王勋的话可以代表大多数人的疑问。 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夏尽的目光顿时变得幽黯了许多：“他也要接吗？” 白千屿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接手夏尽所有的一切。 可惜，方耀的心他虽然没办法掌握，却会尽力的夺回其他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是这么听说的。” “我知道了，勋哥，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挂上电话，夏尽闭眼躺在椅背上，同时也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到了现在，屡屡影响他决定的依旧是他们两个人。 因为害怕在方耀面前暴露身份，他迟迟不敢下定决心把那两张照片放出去。 可是这会儿一听见白千屿的消息，他的决定似乎瞬间就变得坚决起来。 在面对白千屿的问题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退让。 初秋的阳光照在阳台上，细细碎碎地铺满了他的脸庞，即使闭着双眼，他依然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遍布全身。 可他却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圆圆向来闲不住，挂完电话，又蹦蹦跳跳地把果盘送了回去，阳台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尽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隐转过脸来，看着他的侧脸：“年纪轻轻的老是叹什么气，你的事业都处在上升期，按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夏尽张开眼，迎视着他的目光，答非所问：“那你呢，既然决定做艺人，为什么又从来都不用心？” 江隐可能没想到他会反问，神色一滞，又飘忽地笑了出来：“我常常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选错了道路。” 看着他的笑容，夏尽第一次觉得，这个在电视剧里永远处在只比路演多一些戏份的小配角身上似乎也有着许多故事。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承载的故事也都各自精彩。 哪怕没什么观众。 而面对这样一个人，有些话，夏尽也终于敢说出口。 “我也走错过一段很长的路，现在有机会重新走一遍，总忍不住一步一步看着脚下，谨小慎微。” “要想不再走错，不能只看着脚下，得看前方。” 夏尽讶异地扭过头，看着江隐。 江隐飘忽的目光却仍然没有收回来：“其实走错的路不都是因为一开始定的目标是错的吗？眼里只有那个人，就会忍不住披荆斩棘地往他的方向走。可是那个目标终究不属于你，如果能有幸重新走一遍，换个目标是最好的方法。” 夏尽被他说得心脏扑通扑通一阵乱跳，片刻过后，才明白江隐这些话根本就没有影射他的意思。 他心里一颤，禁不住开口问：“你那个目标……是方沉吗？” 第41章 豁然开朗 江隐浑身一震，没有否认，却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夏尽看着阳台外的蓝天，一时之间有些啼笑皆非。 躺在这儿的两个失意人竟然全都是栽在了方家那对兄弟的手里，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孽缘。 不过江隐刚才的话却让他犹如醍醐灌顶。 可能是走错的人大多是犯了同样的错误，江隐虽然说的是自己，于夏尽来说却也是非常符合。 以往的他似乎就为了跟方耀白头偕老而活着，就连事业都是排在爱情后头的。 而重生之后，虽然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方耀远远的，却还是往往让方耀影响着他所有的决定。 不知道究竟是习惯使然，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放下对方耀的牵绊。 江隐的话就像是迎头泼下的一盆水，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唯有事业才是他的一切。 只要能把白千屿压过去，他又何须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方耀真的猜到了他就是夏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哪怕是他亲口承认，都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就算方耀有这方面的怀疑，于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分手的情侣千千万万，也都是各自在这世界上好好的活着。 以方耀的人品，也万不可能为了白千屿打压他的发展。 退一万步说，就算方耀真的那么做了也没什么。 正好可以让他彻底死心。 一旦有了决定，夏尽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也像是瞬间被阳光驱散开来。 视频的发布对于夏尽来说完全是好事一件。 剧组的那条微博发在下午，不过才到了晚上，已经有专扒娱乐圈的大v做了一长篇的视频分析，截图加上解说，条条状状说得有理有据，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夹带了不少以往旧闻中的私货，内容直指余韵向来心很毒辣，喜欢打压新人。 “注意看她手上的这一下停顿，我问过专业做武术指导的朋友，她的下个招式，应该是右手往斜下方直劈过来，看她的动作，这么做无疑也是最顺理成章的，可她竟然收住了右手，左手往前一推，打死我都不信会有人忘了那么顺的动作，特意拐得这么别扭！” “这一段大家都被方耀的英雄救美所倾倒，估计没人注意余韵的表情，po主特意把镜头中三个人在这一刻的脸都放大截屏，注意哦，就是推倒的那一刻的微表情，是绝对没办法掩饰的，祁竟明显是惊呆了，方耀的双眼也瞪得这么大（终于看到了他冰山以外的表情强势表白一下！）我们的余娘娘嘴角竟然是向上翘的，是的，你没看错！po主截了几百次才成功截到这么细微的一个表情，请掌声鼓励！” 不过段段的一小截视频，竟然被洋洋洒洒地分析出来一个大长篇。 真可谓用心至极。 不过虽然夏尽知道这人很可能是被王勋找来的，却也不得不说他分析得简直有理有据。 毕竟他们也不是栽赃陷害，在确有其事的前提下，余韵的做法自然是有迹可循。 尽管她的粉丝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大多数人却已经选择相信她有意伤害祁竟的事是真的。 已经有不少祁竟的粉丝鼓励他诉诸法律。 这会儿再有记者找上门来，王勋却都给挡了回去。 于是在所有的报道里，祁竟这方面的态度顿时变得模棱两可起来，而这种模棱两可无疑也是给了大家两人失和的信息。 毕竟在视频公开前，夏尽一直在镜头前说着相信余韵的人品。 “估计祁竟也是在看见视频之后才知道那个心机女是想害他，嘤嘤嘤，我家小镜子如此单纯！” “娱乐圈水深啊！小镜子你可让我们省点儿心！” “耀总攻英雄救美的身影简直帅呆了（咦我关注的点到底在哪里……）” “别这样，我站的可是耀夏！妖精邪教走开！！！” “……” 越来越多的评论偏向于祁竟，嗯……虽然中间偶尔会出现一点偏离了主题的声音。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虽然他跟余韵不属于同一个娱乐公司，但大家毕竟都属于同一个圈子，各个公司之间的利益也是息息相关，如果天成真的有人要替余韵出头，要他们别对她赶尽杀绝，他们自然也就不好再下狠手。 好在余韵只是个小配角，就算出现这种□□，对电影的影响也并不是太大，伏向宇并没有给夏尽什么压力。 至于天成其他人的意见也没这么快传到夏尽的耳朵里。 夏尽的手还不方便操作电脑，王勋晚上一到他这儿，他就乖乖地把那两张照片贡献了出来。 “白千屿？”王勋和圆圆全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也不怪他们震惊。 白千屿这么爱惜羽毛的人，哪次传绯闻都是在确定对自己的形象毫无影响的前提下，而且还绝对是为了炒作。 像这种真跟他混在一起过的，他反而藏得十分严实。 别说是王勋圆圆这种没和他有过什么接触的，就连江隐估计都对余韵和白千屿之间的事情半点都不知道。 “小竟你行啊，在哪里搞到的这个？” “就……有人在微博私信给我的，一个新注册的小号，估计是余韵得罪过的人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虽然不想骗他们，可夏尽却也不能实话实说，只能含含糊糊地编出个莫须有的人来。 好在王勋并没有多加追究，如获珍宝地坐在笔记本旁边，看圆圆往上面打马赛克。 “白千屿的脸要完全遮住，一定不能让人认出来是他。”夏尽在一旁开口。 现在的他根本还不足以跟白千屿抗衡，当然也不会轻易引火上身。 王勋却还有些担心：“他们是p友还是男女朋友？白千屿不会帮着余韵对付你吧？” 夏尽冷笑了一声：“你不了解他，既然我们帮他的脸打了马赛克，他就知道我们不想惹到他，白千屿这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别人出头的。余韵出了这种事，他肯定是躲得远远的，明哲保身。” 照片并没有假他人之手，圆圆直接用代理登上个微博小号，给一个出名的娱乐记者发了过去。 这记者趁着这两天正好发过几条关于余韵在采访中耍大牌的微博，看来对她也是恨之入骨。 不过短短几分钟之后，那个记者就连着照片发出去一长串的惊讶表情：“刚刚收到的匿名私信，找专业朋友鉴定过并不是ps，请大声告诉我照片里这位娘娘是谁！” 看见他这条微博发出来，围在电脑前的三个人都不由得吁了口气。 王勋拍了拍夏尽的肩膀：“赢得漂亮！” 夏尽的嘴角弯了弯，眼睁睁地看着那条信息的转发量迅速成倍地增长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曾经痛恨这种曝光方式。 当在屏幕上看见他和方耀的视频被泄露的时候，他真的害怕得要死。 人们总是对公众人物的私生活特别好奇，恨不得能举着显微镜对他们从里到外扒拉得彻彻底底。 以往夏尽哪怕在上镜的时候打个哈欠，都能被记者写成面带颓色精神不佳，那段视频带给他的当然也是灭顶一般的灾难。 在被这种桃色新闻毁了的同时，夏尽对于这种曝光也是痛恨非常。 可是现在，他却把同样的手段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然而对于这个原本想要毁掉他前途的人，夏尽的心底却没有一丝愧疚。 他这才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心已经变得这么冷硬。 这种发现似乎让夏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寒。 然而这种心寒之外，却似乎也并没有后悔。 曾经他想要过一种没有阴谋的灿烂人生，也顺遂地过了那么多年，或许他这一辈子也就只修下那些年的福分。 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可现实却往往会推着人走向坎坷。 他如果想越过这些坎坷，就势必要打败往路上洒石头挖陷阱的那些人。 在现实中，慈悲往往不能度人，反而害己。 夏尽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双手，努力把心底的那几分不安全都压了下去…… 余韵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刚开始那头还能听见等待的彩铃声，到最后就直接提示占线。 白千屿把她拉黑了。 余韵想到白千屿往常在她面前的温柔笑意，心脏却像是掉进了黑暗无涯的深渊。 她知道白千屿薄情，因为她自己也是个这样的人。 可是她却没想到白千屿竟然能薄情到这种程度。 那张照片不过刚被发了一个多小时，白千屿却已经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 要知道，她会出手害祁竟，可都是受了他的指使！ 余韵越想越恨，握着手机的力道大得惊人，精心做好的指甲都快劈了。 “白千屿，你怎么敢！”她恨恨地骂了声，在手机里翻出白千屿经纪人的电话拨出去 这次对面却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阿威，千屿他在干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余韵终究还是要点脸面，没有在阿威面前说出来自己已经被拉黑的事实。 可是阿威给她的反应，却是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余韵脸上一白，阿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是……余韵？这个点千屿应该是在睡觉，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以往的阿威什么时候这么公事公办地跟她说过话。 这是已经在防备她会录音了。 余韵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阿威，你们需要做的这么绝吗？别忘了，我出事可是为了帮千屿做事！” “你说话我为什么听不懂？你不是是想要敲诈吧？你的事跟千屿能有什么关系？这种事就算你肯说，也没人会相信吧？” “宋庆威！你不要太过分！难道就不怕我把照片里的另一个人直接公布出去吗？” 宋庆威冷笑一声：“随便你，如果不怕处境更难，可以尽量污蔑千屿，反正我相信粉丝们的眼光。” 他的那一声冷笑几乎冻到了余韵的骨子里。 到现在，她才真的发现白千屿到底有多可怕。 她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乞求：“阿威，你别这样好不好，让我跟千屿说话，我现在只有他了，他不能不帮我，只要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就好，这样我就能转危为……喂，喂！” 看着早已经结束的通话，余韵的眼前一黑，忍不住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妈的！” 如果现在公开她跟白千屿是情侣，照片也只是情侣之间的私密照，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一件。 不只会改变风流不检点的形象，还能攀上白千屿这个高枝，说不定连害祁竟的那件事都能顺带着改变风向。 可前提是，他们在一起的事必须是由白千屿亲口说出来。 她主动说非但起不到什么效果，一旦白千屿否定，反而会把她害得更惨。 这种事向来对男女就不公平。 手机被她一把摔在了跟前的椅子上又弹开，手机壳正好弹到门前一个人的脚下。 余韵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方……方耀？” 第42章 今晨 沉默站在门口的人可不就是方耀。 还有两天就要杀青，拍摄任务也轻松了许多，这个时间，别墅里的人几乎都已经沉睡。 余韵特意找了间已经没人住的小房间偷偷给白千屿打电话，也一直小心地压低了声音。 可是白千屿的绝情还是让她渐渐忘了所处的环境。 看见方耀的那一刻，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不过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里露出几分希冀：“方耀，你跟千屿是朋友，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只要……只要他承认跟我是男女朋友，那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耀站在黑暗中，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 如果余韵但凡清醒一点，也应该明白这个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方耀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低哑：“那张照片，你除了夏尽还发给过谁？” 余韵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脸上的苍白更加明显。 “我……我只发给了他，发完就删了，聊天记录我都删了，我自己都没存！我以为夏尽一死就不可能有人再知道那两张照片的存——” 说到这里，余韵的声音蓦地停住。 她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尖细：“是你对不对？是你！” 方耀继续冷冷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发给过夏尽？夏尽一定告诉了你！那两张照片一定是你发出去的，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她猛地扑过去，似乎已经忘了站在自己面前是一个伟岸挺拔的男人。 方耀伸出胳膊挡住她的进攻，反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快把她的腕骨捏碎。 这种彻骨的疼痛让余韵瞬间清醒过来。 她抬眼看着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额角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 她怎么会妄想跟他正面冲突？ “你……你想干嘛？”她硬着头皮低喊。 方耀目光凶狠：“你应该庆幸他的伤不严重。” 余韵心头一窒，猛地甩开他的手，逃也似的往外冲去。 方耀一个人立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底却还在琢磨着她的话。 只发给过夏尽一个人吗…… 方耀的脑海里闪过祁竟那夜酒醉时在他耳边呢喃的话。 “方耀，我做了个噩梦……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他的心底隐隐鼓噪着，仿佛有什么破茧而出。 他拿出手机，也不顾这时间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人休息，就把号码拨了出去 “帮我查一个q号两天前的登陆地点。” “还有……夏尽出……出车祸的那天，你查查祁竟在哪里。” 把电话挂上，方耀也无力地倚在门上。 邢凯找过来，看到他倚在门上的身影吓了一跳，接着才道：“大半夜不回去睡觉，在这儿愣什么呢？” 方耀伸手打开房间的灯，下巴朝着地上指了指。 “手机？这是……余韵的？”余韵的手机壳上有一个十分粉嫩的卡通人物，很好认。 “收着，找人恢复上面的信息。” 邢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对八卦也这么感兴趣了？” 他并不知道余韵照片上的男主角就是白千屿，会这么奇怪也是理所当然。 方耀没有回答，转身朝着住宿的房间走去。 邢凯无奈地弯下腰，手机虽然壳跟机身已经分开，却也不至于四分五裂，不用劳驾他满屋子乱找。 不过屏刚刚磕在椅子上，已经摔得稀碎。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重新关上灯，这早已经没人居住的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方耀走在前面，回到房间，低身躺在床上，却还是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出声。 如果眼前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场噩梦，那该有多好…… 另一边，余韵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间，她的经纪人还在四处打电话托关系求情，但或许是已经知道这件事已是无力回天，看见她回去，丝毫没有了平日的阿谀奉承，反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余韵却已经没心力计较。 她跌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悄悄地攥起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都掐进了手心，泛起几点血丝。 砰—— 经纪人的手机也摔到一旁。 “我的余大小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能不能一次说出来，就算死也别让我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在镜头下面陷害其他艺人，还流出跟男人上chuang的自拍，她带出来的艺人也已经好几个，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脑子出彩的一个。 却偏偏她手里的艺人就只有余韵名气大一些，不然她也不会跟伺候老佛爷似的一直跟在她p股后头。 可没想到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 余韵在她面前也没了平时的趾高气扬。 她眼里含着泪，伸手抓住经纪人的手：“姐，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就这么毁了。” 经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余韵，我的本事没那么大。有多大的咖位再惹多大的麻烦，如果你像崇双叶猛白千屿那么有名，说不定公司还能为你奔波，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 余韵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经纪人摇摇头。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毕竟对危机的处理也是表现一个经纪人工作能力的重要方面。 可惜这种事对于女星来说真是大伤元气，余韵又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一线巨星，哪里可能再缓过气来。 与其再在她身上浪费心力，不如花花心思去培养其他有潜力的艺人。 余韵似乎终于明白自己的演艺事业是走到了头，她靠在沙发背上，眼里闪过几分茫然。 可是片刻的迷茫过后，瞳孔深处却又只剩下浓浓的愤恨。 方耀，都是因为方耀！ 就算她跌落下去，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其实余韵的照片事件看似严重，却也就像是她经纪人说的那样，如果有实力，照样也能咬一咬牙抗过去，时间长了自然是能洗白。 可是怪就怪在她本身半红不紫不说，还恰巧惹上了金硕正准备力捧的新人。 而最令她料想不到的是，方家的小少爷恰巧跟祁竟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 只能说算她倒霉，正好被白千屿当了枪使。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照片的事一爆出来，其他关于余韵的□□也一股脑地被爆了出来，什么欺压新人，采访耍大牌，上台假唱，演技差，潜规则…… 也不知道哪条是真哪条是假，总之都被安在了余韵的身上。 而她故意伤害祁竟的事也就没了怀疑的声音，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夺君》的电影还没拍完，以为自己能靠着这部电影再涨些身价的余韵就已经注定要陨落。 不过有句话叫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当初她没想过要害祁竟，也万万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而祁竟的身价却在电影上映之前就因为她的作妖又翻了一翻，这也应该算是因祸得福。 不只“今晨”的广告已经志在必得，其他的广告商也已经开始找上了门。 不仅如此，一个接一个的片约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了王勋的案头。 如果白千屿知道找人害他的结果竟然是这样，应该也会后悔得不行。 夏尽并没能休息太久，脚上的伤一好，就又跟随着王勋的脚步奔波起来。 不过崭露头角，就每天的通告不断，带着手上的伤全国各地的飞，采访的时候当然还是会被大多数人问起受伤的事情，不过夏尽却都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痛打落水狗并不是个好习惯，余韵已经这么惨，如果他再追着不放，难免会给人留下刻薄的印象。 而其他被问的最多的，竟然是跟魏成叶猛和方耀之间的关系——如果他是个女演员，还真算是势头一片大好。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老是被所有人把他跟其他合作过的男演员扯在一起，他也只能哭笑不得。 谁让他脑子里多了个该死的卖腐系统，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今晨”的代言王勋已经谈得差不多，陈嵇和成画两夫妇却提出来想要跟他一起吃个饭。 能跟今晨的老总搞好关系，王勋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屁颠屁颠地把夏尽打包送了过去。 一路上还仔仔细细地叮嘱着他应该注意的餐桌礼仪，祁竟也不过是出身普通家庭，从小对这些没什么接触，虽然之前为了出道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却也因为“失忆”忘了个一干二净。王勋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夏尽却是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陈嵇夫妇本来就不是什么吹毛求疵的上流人士，就算他真的出了什么丑也不会被他们耻笑，更不可能因此失去代言。 晚餐安排在一家中式酒楼里，陈嵇和成画作为请客的主人早到了一会儿，刚看见他的那一刻，成画就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夏尽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感叹祁竟跟自己的相像，只是迫于礼貌，没有说出口。 他也假装没有注意到，有礼地对着他们伸出手：“谢谢陈董陈夫人邀请，我真是倍感荣幸。” 同他握过手，陈嵇也笑着开口：“别这么说，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们。” 夏尽明白，这顿饭明说着只是他们想跟未来的代言人见个面，其实却可以算作他的最后一道考验。 不过他也不觉得怯场。 成画招来服务生点了几个菜，竟然都是夏尽喜欢的，点完了才想到对面的人根本不是夏尽，愣了下，不好意思地道：“也没问过你的意见就自顾自的点了，服务生，剩下的让祁先生点吧。” 服务生应了一声，拿着菜谱移过来。 夏尽也没有推辞，只是笑着开口：“真巧，陈夫人点的全都是我喜欢的，那我再随便点几个。” 他低下头翻看着菜单，说是随便，却一道道点的都是陈嵇和成画的最爱，等他点完菜，陈嵇和成画的眼神都已经有些讶异。 如果这真的是一次考试，夏尽明显是凭借着以前的自己作了个弊。 有了这点小细节，陈嵇夫妇的态度明显更随和了一些，再加上夏尽有意把话题往他们感兴趣的方面带，三个人的相处完全可以说是渐入佳境。 到了最后，陈嵇竟然主动提起了今晨的代言。 “其实这一季今晨男士的主题是双生，你应该知道，原本我们的代言人是夏尽，之所以选你做代言人，也是因为你跟他之间……十分符合这个主题。” 第43章 联合炒作 说起这个话题，成画也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夏尽他还活着该多好啊，你们两个人一起代言才是最合适的。” 看着成画毫不掩饰的怀念，夏尽也不免有些感慨。 他知道成画说这话是真心，不过以他最后声名狼藉的结局，怎么可能再担任今晨这么大企业的代言人，就算是陈嵇有意帮忙，其他董事也不会答应。 不过这种话却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相信夏尽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念陈董和陈夫人的情谊，我也会尽力替他做好这次代言。” 虽然他就是夏尽本人，可是却聪明地只说了“替他”，没有半点取而代之的野心。 成画欣慰地转头对着陈嵇开口：“我就说，他这眉目跟夏尽这么像，肯定也是同样的光明磊落，比起白……其他的候选人实在是好多了。” 夏尽机灵地听见了她没来及出口的那个字，不由得垂眼遮住眸中的情绪。 他知道会放弃白千屿选择他这个刚有些小名声的新人，十有八｜九是成画拿的主意，陈嵇就算跟夏尽私交再好，也毕竟是个商人。 不过成画的话却让他不禁有些心虚。 曾经的夏尽是光明磊落襟怀坦白，可是现在的他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夏尽毕竟是个已故之人，三个人聊了几句，又很快把话题转开了，倒是陈嵇又笑着打趣几句：“要是祁竟你有个跟你长得相的兄弟，可以一起签过来做我们的代言人。” 不过祁竟也不过只是孑然一身的孤儿一个，他这个愿望怕是不能达成了。 一顿晚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 从饭局里出来，保姆车早已经在楼下等着，除了司机，车里也就只有圆圆自己。 这段时间不管去哪儿王勋都跟着忙前忙后，猛地一下没看见他，夏尽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勋哥呢？” 圆圆八卦兮兮地抱着椅背，转头看着他。 尽管车里加上司机一共也就只有三个人，说起八卦来，她的声音还是习惯性地压低了许多：“方耀出事了！” 轰—— 夏尽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圆圆却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人在某涯开了个帖子，扒夏尽跟方耀的关系，非说夏尽那视频里的男主角就是方耀。诶？小镜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夏尽这才缓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什么傻事，夏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可却还是发现已经出了一手心的虚汗。 刚听见圆圆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以为方耀出事的意思是像他一样，出了什么关乎生命的事故。 这会儿听见只不过是绯闻，夏尽的一颗心才渐渐平稳下来，却又觉得苦涩异常。 不管他再怎么跟自己强调，感情却终究是没办法说收就收回来的。 相对于生命安全来说，这种事是轻微了许多，可也已经算是大事一件。 夏尽当初可就是被这条新闻搞得身败名裂。 他接过圆圆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翻看着上面的帖子。 爆料人自称是夏尽原本身边的工作人员，在帖子说不只是一次看到过夏尽跟方耀约会。 方夏白三人之间的兄弟关系不过是幌子，夏尽跟方耀之间分明就是交往多年的情侣。 而且还因为方耀的家世言之凿凿地称夏尽是被方耀潜规则，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资源，名气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看得夏尽只想发笑。 要是当初方耀肯潜了他，他不知道有多开心，肯定不等开价就巴巴地贴上去。 可惜现实跟帖子里说的却是完完全全的两种景象。 帖子里多数都只是文字，现在的网民也没那么好糊弄，一个个在下面跟帖“没图你说个……” 而楼主也确实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发了张图，拍的角度有些远，夏尽满脸笑容地搭着方耀的肩膀，看上去亲密无间。 不过这种照片要硬说成是情侣照，却也有些太过牵强。 所以这个爆料贴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说得一套一套的，却没能提供什么真实的证据。 不过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上次因为那条长微博，就有许多人猜测过方耀跟夏尽之间的关系，这帖子就算是没有证据，却也有许多有些人选择了相信。 这件事对于方耀来说确实也不算太小，只是也不至于像当初夏尽经历得一样，给他带来灭顶的灾难。 不过…… “这跟勋哥有什么关系？” 圆圆偷眼看了看他，又假装正经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要联合炒作。” “联合炒作？” “方耀跟夏尽之间的事情怕是会越炒越火嘛，你也知道现在网络上基腐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如果想要把他们俩的绯闻盖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方耀跟别人传出绯闻。” 夏尽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 “所以呢？” “可是凯哥给方耀提了几个炒作的人选，都是女神级的好吗！他竟然都不同意。” “……” “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啦，他拗着说不同意，凯哥根本就没办法。” “……这关我什么事？” “那个……凯哥就提到你嘛，他同意了。”圆圆已经不敢跟他对视。 “？？？”如果把现在的画面化成漫画，夏尽的脸上肯定已经写满了问号。 圆圆继续吞吞吐吐的开口：“其实也不是让你们跟男女那样大张旗鼓的炒绯闻，就是多一些合作嘛，平时综艺通告什么的一起接，片约最好也能一起，多演一些对手戏，对外会宣称是友情的，纯友情！” 可是群众yy的力量却能把他们的纯友情给破坏得面目全非，方耀跟夏尽之间的事情当然也就会在这些yy里渐渐弱化。 这种关系，简直跟夏尽和白千屿以前的相处模式相差无几。 “我们不是同一个公司的。”夏尽出声提醒。 圆圆点点头：“是啊，勋哥接电话的时候也跟他们提过这个，不过你也知道耀少这个人，连自家公司都不签，他哪里会在乎这个。反正勋哥觉得能搭上耀少也算不错，对你应该是一种助力，就先过去跟阿凯碰个面。” 说着，她的脑袋又歪了下，自言自语地道：“不过真的很奇怪，按说按着白千屿跟他私下的交情，他们合作不是更方面吗？更何况听说白千屿很有帮他的意思……男神的想法果然是异于常人，猜不透。” 圆圆摇摇头，把ipad收回去，继续翻看着帖子里的评论，对于白千屿跟方耀之间的关系她也并不是真的关心，自然不会一直挂在嘴上。 不过他的话却让夏尽的神情瞬间一变。 知道要跟方耀联合炒作，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可是在听到圆圆最后的这些话之后，他的坚决却似乎已经被渐渐侵蚀。 不管怎样，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白千屿跟方耀逐渐成为众人眼里的天作之合。 说不定他们在一起炒作久了，方耀只会更快消弭跟他之间的隔阂，最后忘记夏尽，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他们来说真是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局。 司机不用吩咐，就径自朝着他的住处开去，夏尽静静地倚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夜景飞快地倒退，远处的霓虹因为视觉残留仿佛连成了线，五彩缤纷地闪耀在他的瞳孔深处，同时也遮去了他眸中的情绪。 夏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偶像剧里的反派。 两情相悦的人终于排除了万难，一步一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只一心想着怎么能把他们拆散。 夏尽一直自诩大度，不过在被车撞到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大度也一同留在了上一世。 “小镜子，你在想什么？”圆圆在一旁好奇地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窗外。 夏尽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联合炒作……挺好的。” 回到家，夏尽才发现江隐正在收拾行李。 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江隐似乎一直都宅在家里，连门都出得极少，这会儿看见他要出去，夏尽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隐听见他回来的动静，一边收拾着手头的电源线一边探出头来，对着他笑了笑：“沛沛帮我接了个角色，不过不重，我应该过个半个月就能回来。” 夏尽听见他的称呼，不由失笑：“要是彭沛听见你这么跟外人称呼他，估计气死。” 彭沛是江隐现在的经纪人，平时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不只在经纪人的行业中是翘楚，那张脸在他带出来的一干明星里也是拔尖的。 或许可以说，江隐跟他站在一起，恐怕彭沛的星相要比江隐足了几倍。 大概许多人都奇怪捧红过那么多明星的彭沛怎么会愿意接手江隐，其实就连夏尽都觉得有些好奇。 不过说不定江隐真的能在彭沛的手里焕发光彩。 江隐的性子一直都这么不温不火，大概也只有彭沛能把他最具天赋的一面发掘出来。 江隐似乎也才觉出不对来，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小时候这么叫习惯了，有点改不过来，说起来以沛——以彭沛现在的身份来说，确实不能再这么叫他。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跟彭沛小时候就认得？” “他小时候住姥姥家，就在我家隔壁，不过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被父母接回去了，我们也很多年没再见，彼此变化都挺大的，我也改了名字，”江隐似乎没觉得这个话题很重要，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聊，“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回老家正好遇见，到现在都还没认出来。” 原来是这样。 夏尽不禁有些感叹，看来娱乐圈里还真是有几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是年幼无知时短短的几年交情，彭沛也肯伸手拉江隐一把。 不过这会儿的他却也没心思再跟江隐细聊。 时间还早，他躺下也不可能睡着，反而怕自己胡思乱想。 或许应该喝几罐啤酒辅助下睡眠。 第44章 怎么是你？ 介于以往每次的醉酒经历，夏尽万万不敢再跟江隐对着喝，前两次的酒后胡言早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从此以后，大概他再也不敢再在别人面前喝醉。 夏尽手上的伤虽然还没能痊愈，不过开一罐啤酒也已经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把冰箱里剩下的啤酒全都搜罗到自己房间，随手在视频网站点开一个综艺节目看着，就抱着啤酒坐在床上开喝了起来。 开罐的时候手上的伤又刺痛了一阵，不过却已经完全可以忍受。 点开的节目是一个在内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火的访谈，主持人敢说敢问，性格十分吃得开，夏尽曾经也上过他的节目，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 其实夏尽对这种节目并不怎么感兴趣，他只是不想房间里只有自己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 电脑里出点声响，总显得热闹一些。 这一期的嘉宾请的正好是魏成，听着他们之间的问答，夏尽才惊觉，原来白衣阁竟然已经快要开播了。 这是他作为祁竟拍的第一部剧，能早些跟观众见面，他当然也有些兴奋，一边喝酒一边看访谈，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扔下了一大堆空罐子。 这节目是在卫视频道正式播出的，当然不会像网络访谈尺度那么大，不过主持人还是八卦地问了些关于夏尽的问题：“最近走红的小鲜肉中，祁竟的人气也是越来越高，据说他在《白衣阁》这部剧里跟你的戏份最多是吗？” 魏成笑着承认：“基本都是跟我的对手戏。” “听说你们戏里戏外感情都很不错？是在接这个戏之前你们就已经认识了吗？” “他来试镜那次是我们第一回见面，就是最开始流出来的那几张照片那一次，怎么说呢……”魏成低低地笑了几声，才接着开口，“大概可以叫一见如故吧，他很早就杀青了，不过我们一直都有联系，他戏演的很好，一点都不像是新人，而且性格不骄不躁，我们挺聊得来的。” 短短几句话，说的都是夏尽的好处。 这一段采访估计又会被粉丝们翻来覆去地剪辑好几遍。 关于夏尽的话题并没有聊太久，很快主持人又把重心转移到魏成的私生活上。 夏尽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一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访谈已经接近尾声，夏尽就一罐接一罐地扔了一大堆空瓶子。 门铃声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就算喝醉了，夏尽却也还知道要给人开门。 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他刚把卧室的门打开，才看见江隐已经走到了门口。 看见他一身的酒气，江隐一边开门还一边担忧地开口：“你怎么自个儿喝起酒来了，还一下喝这么多。” 夏尽傻乎乎地对他笑了笑：“喝点酒，好睡觉。” 门被江隐一点点的打开，外面站着的人却让他讶异不已：“方、方耀？你怎么会来这儿？” 方耀看见是他，眉头也微微皱了下：“你怎么在这？” “我跟祁竟是室友啊，”江隐回头看了看夏尽，那厮已经抱着门框快要睡着。 喝酒还真是妥妥儿的为了睡觉。 方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把夏尽的醉态尽收眼底。 想到他素行不良的记录，顿时浑身寒气凛冽，直直地朝着江隐瞪了过去：“你让他喝的？” 江隐明明比方耀要大了七八岁，可是每次见面却总要被他身上不友善的气息所伤，他下意识地撇开了关系：“他躲在房间偷偷喝的，我也是刚看见。” 这句话说完，他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神情里也有些防备：“你找祁竟做什么？” 不怪他这副模样。 知道夏尽和方耀之间关系的人虽然不多，可江隐却恰巧是其中一个，正可谓旁观者清，江隐又向来心细如发，虽然白千屿一向把心思隐藏得极深，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旁观者，怎么说都觉察出了几分不妥。 夏尽死后，就算江隐直到现在也不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却下意识地排斥着那两个原本跟夏尽关系最好的人。 这些天来，他的心情原本就难以平复，这会儿看见方耀，心底的怨气难免又被激发出来。 而且自从知道祁竟是跟方耀一起拍戏，他就总是为了祁竟捏着一把汗，只是也不好明说出口，这会儿竟然眼见方耀真的找上了门，他怎么可能不担忧。 不过方耀却不可能给他解释什么，直接侧身在他身边走了进去。 夏尽顺着门框滑了下，倏地惊醒，揉揉眼睛，对着朝自己迎面走来的方耀来回看了许久，才目光迷蒙地咕哝：“做梦了。” 说着又想倚着门框睡过去，可这哪里是睡人的地方，眼看着夏尽又要顺着门框滑下去，方耀三两步跨过去，直接拖着他进了房间。 笔记本上的访谈还在继续着，魏成跟主持人正在跟台下的观众互动，那声音依然把这房间里的气氛衬得热闹非凡。 空空的易拉罐扔了一地，夏尽在他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倒在床上，也不知道到底醉没醉透，竟然又扒拉出一罐啤酒来，一把没拉开，倒是疼得他呲牙咧嘴地低呼了好一阵。 江隐也在后面追过来，看见这景象，赶忙上前来把他床上的空罐子扫到床下去，啤酒也都放在了床头柜上，一边对着方耀开口，一边想要把夏尽塞进被窝里：“他好像喝得太多了，你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来找他。” 毕竟他们两个是室友，江隐这话听着怎么都有几分主人的语气。 方耀紧紧抿着唇，直接弯腰把夏尽从他手里揽了过去，伸手盖在了被子下面，却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反而目光灼灼地盯着江隐问道：“你为什么跟他住在一起。” 江隐简直哭笑不得。 夏尽才去世没多久，尸骨未寒，方耀就已经态度暧昧地找到了别人的家里来，现在竟然还跟捉奸似的质问他？ 江隐虽然一向温顺，这会儿心头也不禁冒出了些火。 他不答反问：“你呢？这么晚了要找祁竟干嘛？总不会是把他当成了别人吧？” 他这话真是跟平时的风格迥异，简直跟挑衅没什么两样。 方耀却像是被他问中了心事一般，一时之间，有些恼羞成怒。 他声音低沉：“出去！” “该出去的人好像应该是你！ 江隐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第一次跟人起冲突，但说起来倒是挺溜的，一点儿都不发憷。 只是他一方面对方耀是真有埋怨，一方面又真有些不敢单独留下祁竟。 方耀跟祁竟呆在一起的画面总是让他觉出几分说不出的异样。 像是别扭，却又无比的和谐。 可是方耀身边的人明明应该是夏尽，这种和谐却又偏偏是另一个人带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念及跟夏尽之间的旧情，江隐下意识地不想把他们单独留在一起。 方耀早在看见他亲昵地扶住夏尽的那一刻就已经满腹窝火，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你来我往的几句话过去，竟然就打了起来。 夏尽被他们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扒着被子看了几眼，还知道劝架：“别打了……来、嗝、来喝酒！” 这劝架的方式也是别具一格。 只不过却一点用都没有。 江隐从小到大性格绵软，哪里跟人打过架，方耀却一直都是个运动健将，不出几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方耀把他压在墙上，胳膊用力地抵住他的脖子，眼神凌厉得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冰刃：“我忍你很久了！” 江隐当然知道他是指什么。 曾经夏尽不管是出于善良还是什么，对江隐的留意总是比对其他人稍多一些。 而因为夏尽，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也已经数不胜数不只片场时常遇见，偶尔有些集体活动，江隐也难免会混在人群中，与夏尽多有接触，而江隐也每每都只能从方耀的身上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敌意。 会是因为什么，可想而知。 如果是以前，眼前的境况可能会让江隐为了夏尽而高兴一些，可是现在他却只剩下冷笑：“在祁竟的房间里说这个，你以为自己很痴情？” 方耀脸色一变，又想抬手，这时候却听砰得一声，夏尽整个人都从床上掉了下来。 “痛痛痛痛痛——” 夏尽低喊了几声，方耀的心跳却瞬间加快了好几拍。 就连这种痛呼的方式也跟夏尽没什么两样。 他放开江隐，重新把夏尽抱回床上，上下检查着他的身体：“怎么回事？哪里疼？” 夏尽却在这时候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抱着被子往后撤了好大一段距离，声音里充满了惊恐：“怎么是你——不能……不能再上chuang了！” 第45章 生死之交 夏尽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听上去模糊得很，可却还是像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江隐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他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问方耀会不会对夏尽内疚，可是却又没能找到自己的立场。 怎么说夏尽也已经不在了，他总不能站在道德的立场要求方耀给他守贞，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是方耀另谋新欢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尤其是这个新欢跟夏尽还如此相像，这对祁竟似乎也并不公平。 不过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尽不知道他的心思，依旧是满脸惊恐，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方耀也没想到夏尽会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脸上一时也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一步步地逼近夏尽，在他的眼前低声开口：“为什么怕我？” 夏尽虽然牢记要在醉酒的时候远离他，可却也仍旧是有问必答：“不能……再酒后乱|性……” 方耀的心脏狂跳着，继续诱哄：“为什么不能？” 夏尽却只知道摇头：“不能……每次都……离你远点。” 明明都只是醉话，可是说到最后，夏尽的情绪却明显地低落了下去，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他好像也已经忘记了要躲着方耀，垂着眼角，抱着被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如果是还清醒着，夏尽万万不能再他们面前露出这番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关起门来喝个酒，都能莫名其妙地再来两个围观者。 没处说理去。 方耀听着他的话，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 祁竟的身影似乎已经在他的眼前与夏尽重合。 他伸出手去，在夏尽的发上徘徊了许久，却又迟迟不敢下落。 江隐焦急地在一旁开口：“你这究竟是要干嘛？夏尽走之前也没见你多待见他，现在是又要以他为借口伤害祁竟吗？” 方耀皱眉看着他：“出去。” 还是照样这一句话。 显然对于江隐，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兴致。 不过江隐却又一次瞬间切中他的要害：“你看清楚，他是祁竟，不是夏尽！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你对夏尽的内疚，只不过会再负一个人！” “你想没想过如果祁竟真喜欢你了怎么办？你却只是把他当个替身？” 方耀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我没这么想！” “但你这么做了！”江隐压下隐忍的怒气，继续开口，“还是你想跟我说，你跟祁竟上丨床的原因跟夏尽无关？” 方耀死死地瞪着他，心脏却像是被人硬生生地豁开了，火辣辣的疼。 不管现在他心底的怀疑有多么强烈，不可否认的是，他跟祁竟喝醉的那一晚，他真的只是凭直觉把祁竟当成了夏尽。 当时的情形他已经记得不甚清楚，可是一切的感觉都与夏尽给他的如此相似。 一整晚，他都以为自己是跟夏尽在一起。 江隐也是看出了他的僵硬，终究还是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一直看着夏尽追着你不放，你呢，你爱过夏尽吗？” 或许他这话，是帮那个死不瞑目的人问的。 可是方耀却久久没有回答。 “你看清楚，这是祁竟，就算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成为夏尽。” 方耀顺着他的话，朝着夏尽看去。 夏尽抱着被子，刚才的防备又尽数卸下，有些昏昏欲睡。 这张脸跟夏尽真是像得不行，却也终究是属于另外一个人。 江隐看劝他不住，打还打不过，只能暂时妥协，从夏尽房间里出去，却特意留着门，找到自己手机拨出了方沉的号码。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他们还从来没有联系过。 即使是为了方耀，江隐的心里也有些别扭。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到江隐以为对面可能不会接了，方沉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过来：“江隐？有什么事吗？” 听这口气，似乎是早已经料到了他会主动联系。 江隐握紧了手机，声音却平淡如水：“你弟在我这儿，呆在祁竟房间不肯走，你想办法把他接回去吧。” 这完全跟两人无关的话题让方沉沉默了许久，不过最后却还是低声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手机里重又恢复一片寂静。 江隐却已经凭着方沉的语气联想到了他此刻的表情。 他真是欠了他们兄弟俩的。 江隐无奈地搓了把脸，却被脸上传来的刺痛瞬间惊呆。 他愣了下，赶忙跑到洗手间里，却被镜子里那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完全打败。 天哪—— 就这副模样，他还拍什么戏！ 想到彭沛还等着明天带他去剧组，江隐简直眼前一片黑暗。 江隐对角色没什么企图，可是实在没想过辜负彭沛的一番辛苦。 要知道把他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安□□那么知名导演的戏里，即使出镜只有十几分钟，却也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搭了许多人情。 明天就要出发，他却把自己的脸伤成了这个样子。 尽管实在难以启齿，他还是无奈地拨通了彭沛的电话。 时间紧迫，彭沛早一点知道，也就早一点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瞒到明天。 支支吾吾地把自己脸受伤的事情说出来，可没想到彭沛不但没发火，竟然直接要过来看看他。 江隐来不及拒绝，彭沛已经掐断了通话。 想到家里还杵着的那尊瘟神以及正在路上的瘟神他哥，江隐心里总是隐隐地透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因为不放心，虽然方耀对他还是很不友善，江隐还是再一次进了祁竟的房间。 夏尽已经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的呼吸很沉。 电脑上的访谈节目已经放完，自动跳到了下一个视频，是那个节目的分段跟花絮。 恰恰好是网站为了迎合大众口味，剪辑的关于祁竟的那一段。 “大家都知道《白衣阁》里楚玄与傅天重之间的感情不俗，生死之交，甚至都说楚玄才是真女主，”主持人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如果是其他网络访谈，估计根本不会说得这么隐晦，“那你觉得你跟祁竟之间的关系有没有这么深厚？” 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刁钻。 魏成跟祁竟一共也就才认识了几个月，就算是相处得再好，也不可能达到剧里那种程度。 可是魏成却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否认。 这个节目在一众上星卫视访谈类节目中的收视率之所以这么靠前，也正是因为这个主持人会时不时地问一些原本商量好的问题列表里没有的项目。 不过魏成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他笑了笑，便开口：“要说生死之交肯定为时过早，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也不久，而且……怎么说呢，我感觉现代人很难再拥有古人的那种经历，就是那种培养两个人生死相交的绝境。大概只能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需要经历什么世界末日，绝处逢生，祁竟他肯定是值得你去托命的那种人。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肯定能成为生死之交。” 不知道是身为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还是魏成句句说得都是实话，总之他的眼里这时候闪着的全是真诚。 这段回答也算是巧妙，不只是肯定了祁竟的性格，更是肯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这视频网站里也随着大势弄上了弹幕，一长串一长串的“y00000000”在屏幕上划过去，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大红颜色写的双喜字。 方耀的注意力早在主持人提到祁竟的时候就已经转了过去，这会儿听见魏成的回答，脸上早已是乌云密布。 江隐不由更加无奈。 他这醋吃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如果不是知道他跟夏尽之间纠纠缠缠那么多年，江隐都要以为眼前这两人才是相爱多年的情侣。 方耀过去啪地一声把屏幕合上，笔记本顿时进入了休眠状态，嘈杂的对话声终于停了下来，那恼人的弹幕当然也都不见了。 可是一旦安静下来，尚且清醒着的两个人就显得更加尴尬。 尤其是他们刚刚才打过一架。 方耀处理尴尬的方式很直接，直接上手拎着江隐的领子把他从房间里扔了出去。 砰—— 门关得干干脆脆。 江隐不甘心地敲了几下门：“方耀，你要干嘛？等会儿你哥可就要来了！” 他对方耀的人品确实不怎么信任。 尤其那扇门已经被方耀从里面反锁了。 进不去门，也喊不应里面的人，江隐只能无可奈何地消停下来，自己去冰箱里弄了些冰块出来，隔着毛巾压在脸上。 跟方耀打架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现在缓过神来，脸上的伤还真是疼得不行。 方沉的住处离这儿恰好不远，不过二十分钟，门铃就再一次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江隐赶忙出去开开门，方沉毫无防备地一眼看到了他脸上的伤，自然是掩饰不住满眼的惊愕。 不过还没等问出口，他就已经想到能造成这伤势的人会是谁：“方耀打的？” 第46章 是你吗 江隐侧了侧脸，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转头朝着夏尽的房间扬了扬下巴：“他把祁竟门反锁住了，你看能不能把他叫出来，祁竟喝醉了，这总不是回事。” 方沉却似乎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内容，皱着眉头往他脸上碰了碰，引得江隐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沉的脸色难得地完全沉了下来：“你跟他打什么？就你这身板怎么能打得过他？” 体格被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江隐忍不住辩解：“他的眼也被我打肿了。” 方沉又狠狠瞪他一眼。 好吧，跟人家哥哥说这个，似乎确实不太合适。 江隐捂着脸沉默下来，方沉也越过他，一路走到了夏尽的卧室前，咣咣地敲起了门：“方耀，开门！” 方耀听见门外的人是他，确实很快就开了门，可是却也没再给他更多的面子，只不过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他。 方沉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夏尽，抬手对着方耀就是当胸一拳。 方耀毫无防备，被他打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床上。 他捂着胸口，看着突然发难的方沉，终于皱眉出了声：“你发什么疯？” 方沉平时都是和颜悦色的，可这次从进门之后就完全没有一丝笑意：“我发疯还是你发疯？方小少爷，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当初是不是你亲口说的，只要让你出来当艺人就给我恢复正常！现在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的目光又朝着床上躺着的人转过去：“这么轻轻松松就找到了替代品，当初你那些痴情都是演给鬼看的？” 方耀的身子晃了晃。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却也突然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这些天来，他的那些怀疑别说是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每每觉得不可思议。 方耀重申站直了，别开眼：“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那你觉得关谁的事？你是不是想直接不姓方了？”方沉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八度，“让我插手余韵的事也是为了他吧？你看清楚，这个人不是夏尽！” 当初初遇祁竟的时候，方沉甚至也想过让祁竟带方耀走出上一段感情，只是当时就被拒绝了，未能成行。 可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还是兜兜转转地又纠缠在了一起。 看着方耀反常的样子，他却忍不住觉得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眼前这个人毕竟是他弟弟，方沉的怒气过后，就又软下心来，忍不住低声哄着：“方耀，夏尽走都走了，你不能让他影响你一辈子。祁竟是跟他很像，你如果心里实在挂念，我会尽力帮他的，就算他没签方正，我也能把他捧到夏尽那个高度。可是你不能再做傻事了，同性恋总归不是正途，你就当给自己留个念想，别再跟他纠缠不清了，多缓和一段时间，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才是正事。” 他的话让一旁江隐的身形都不由得顿了下。 方耀梗着脖子不发一语，显然没有跟他谈下去的兴趣。 方沉看见他这副倔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你根本就不懂。” 方耀的声音低得像是融在了空气里。 “我不懂？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夏尽已经死了！你就算找到一百个替代品他还是死了！难道你要抱着这种虚假过一辈子？” 说着，方沉又冷笑了一声：“也是，或许你还能给自己做个自我催眠，说这个人就是夏尽转世，你也不算是背叛你那忠贞的感情。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个催眠师？” 方耀终于被他这句话激得脸色都青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从小看着你长大，难道你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吗？”方沉深深地看进了他的眼底，“如果不是这个理由，我真不想不出我那个一根筋犟到底的弟弟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别人纠缠在一起。” 方耀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 方沉显然也头疼不已。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你是想一辈子都活在夏尽的影子里出不来吗？放手吧，方耀，我可以多给你一段时间恢复，一年不够，三年，五年，难道你还真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永远不变的爱情？你就算自我催眠一辈子，他也成不了夏尽。” 方耀哑着声音开口：“你根本就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有多像。 那种相像是完全不可能在两个人身上呈现的。 “不知道的人是你！”方沉深呼吸一口，无奈地道，“你这性子就是被爷爷他们惯的，劲头一上来八头牛也拉不动。方耀，你说你要是做生意赔得一身精光，我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帮你堵上窟窿，可是这种事，你要我怎么办？” 说到最后，方沉的声音越来越低。 看来方耀的事情已经着实让他苦恼了好一阵子。 方耀不是不明事理。 自从夏尽出事之后，他整天人不人鬼不鬼，方沉害怕家里人担心，一边照顾着他，一边还得费尽心机瞒着家里，也是操碎了心。 可是他却没办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或许就同大哥说的，他放手才是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夏尽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出事，他还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去让自己重新去过什么舒服的生活。 方沉还想继续开口，门口却又传来一阵门铃声，伴随着的还有一个高扬的男声：“阳阳，开门！阳阳？” 听见这个称呼，方沉的脸色顿时一变，好容易平和一些的眼神又恶狠狠地朝着门口看过去。 江隐虽然一直都沉默不语，却也早已经因为他们兄弟两个的争执把彭沛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会儿听见他敲门，才猛然想起，不禁有些头疼。 原本他还以为方沉接了方耀就能直接走人，哪里能想到他们在这儿就吵了起来。 “来了……”江隐扬声回答了一句。 可还没等他动身，方沉竟然就迈步朝着门口走去，一把拉开了门。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相见，简直是分外眼红。 彭沛看见眼前的人是他，顿时就神情一变，再看见江隐脸上的伤，顿时脸色都青了起来。 “阳阳，你脸上的伤是他打的？” 两个人眼看要争执起来，江隐已经顾不上祁竟这边的情况，赶忙走过去：“不是，跟他没关系……” 方沉这种模样还真是反常，可是方耀却已经没心思再深思。 他们一离开，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祁竟卧室的门。 外面的争执声不绝于耳，但只隔着一扇门，就好像已经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方耀甚至有些庆幸他哥的注意力被彭沛吸引了过去，如果再被质问下去，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床上的人已经睡得很熟，平稳的呼吸声跟另一个世界中的争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耀矮身坐在他旁边，思绪一片混乱。 来之前他刚知道了那一晚让人调查的结果，本来是踌躇满志地想要问一问祁竟为什么会登陆夏尽的q号，问一问他住院之后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 问一问他说的噩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没想到他却偏偏醉倒了。 而方沉刚刚的那番话就像是一盆凉水，生生地又把他的勇气浇了个一干二净。 他要问的这些问题好像答案都毫无疑问地指向了那个他所期待的真相，可经过方沉的提醒他才发现，“毫无疑问”这四个字大概只是出于他的期望。 他真怕一旦问出了口，得到的答案却恰恰跟他期望的截然相反。 毕竟这些事情再难解释也总会有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答案，而那个所谓“真相”却很难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相信。 如果他真的说出来，说不定方沉真的会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在夏尽出事之后，方耀竟然又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惧怕。 就算祁竟现在就醒来，那些问题他也不敢再问，他怕听到的答案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是要再经历一次夏尽的离去，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不开口问，起码就还有希望。 外面的争执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恢复了一片宁静。 方耀愣愣地躺在夏尽的身边，来时的踌躇满志现在只剩下了踌躇。 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胆子原来这么小。 睡梦中的夏尽翻了个身，蹭到他身边，却像是有意识似的，在他肩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就连这个睡梦中的动作都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方耀紧紧地箍着他，低声问：“夏尽，是你吗？” 而这句话，他大概也只有在现在，才敢问一句…… 第47章 那种关系 夏尽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一喝醉就睡方耀”的debuff。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得可以默写的脸，夏尽真有种哔了狗的心情。 不过是想躲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喝一场酒，怎么还能把这个煞神招过来？ 他抚着额头，努力地回忆着关于昨晚的记忆，可是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片段。 方耀进门……江隐好像跟他打了起来？ 夏尽心里一凛，再看看方耀眼上的乌青，顿时猛地坐了起来，用力对着他摇晃着：“方耀！醒醒！你给我醒过来！” 方耀胡思乱想了大半夜，一直到黎明才终于睡着，不然也不可能睡得这么沉。 在夏尽的折腾下醒过来，他刚皱了下眉头，夏尽就劈头问道：“你跟江隐打架了？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其实不用问夏尽也能猜个差不多。 江隐从来都不怎么喜欢运动，而方耀的体格如何，恐怕没人比夏尽更了解，他们两个打架会是谁输谁赢可想而知。 方耀的眼都乌青了，那江隐—— 想到这个，夏尽就更是着急：“你没打他的脸吧？” 看见他心急火燎的模样，方耀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们也在一起睡过吗？” 方耀原本就是这么个目中无人的性格，即使这几个月愈发沉默，性子一上来，照样是口不择言。 尽管有些事情他根本没有确认，可是心里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认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一想到向来只围着他转的夏尽突然这么找急忙慌地为了另一个人而担忧，他就心烦得不成样子。 不过他却不知道，不管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夏尽，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事事以他为中心。 夏尽听见他的话，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本来在剧组喝醉的那一晚就让他悔不当初，可是过了这么多天，那些后悔似乎也早已被他刻意压在了记忆的深处。 如果方耀不提，他或许可以假装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没想到方耀不只提了，还是以这种轻蔑的口气。 夏尽真不知道这些天来方耀到底是在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跟当初的自己一样恬不知耻吗？ 这个认知简直让他难以自处。 夏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拉起方耀身上的被子，冷笑一声：“我跟谁睡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现在请你从我家里出去。” 方耀说完那一句话就已经有些后悔。 可是他却还是像从前一样，根本不懂得这世界上有一种行为叫道歉。 他紧紧抿着唇，依旧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夏尽干脆自己动手把他拽出去。 方耀虽然身材比夏尽壮硕了许多，但因为理不直气不壮，竟然一时不察，被夏尽硬生生地从床上拽了起来。 夏尽也是气到了极点。 刚才他还愤愤不平地为江隐打抱不平，可是现在对于这个人，他已经连多一眼都不想看，只想能尽早把他扔出去，离得天涯海角，眼不见为净。 不过方耀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反手握住夏尽的肩膀，钳制住他的动作，粗声开口：“你不该是这样的！” 夏尽没有挣扎。 他看着眼前的方耀，第一次觉得他竟然如此可笑。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心恨着白千屿，也一直为方耀找着各种借口，甚至还一直催眠自己说，过往的一切都怪不着方耀，所以他们只是陌路就好。 可是方耀却已经习惯了被他捧着疼着。 一边记挂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边又享受着他的追逐，这位方小少爷大概觉得这些都是他夏尽上辈子欠他的。 说不定现在他还会忍不住怪他，怎么能疼着宠着就突然死了，让习惯了这种感觉的方小少爷无所适从。 夏尽冷冷地笑了声，声音干涩得不成样子：“那耀少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唯命是从？你说往东我就不能往西？那你准备付我多少钱？” 夏尽甩开他的钳制，努力提高了声音：“如果价钱合适，我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 他这种姿态反而让方耀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夏尽根本就不会这样，夏尽对他是心甘情愿的，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这种偏差让方耀的心瞬间坠落下去，他握了握拳，有种想要把夏尽脸上那抹嘲讽整个撕下来的冲动。 他真的受不了这张脸看他时的表情是这样。 这样只会让他的心豁豁的疼。 夏尽却已经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他直接一路走出卧室，走到门边，猛地打开门，想要让方耀识相些自动走出去。 可没想到门刚打开，外面却已经站了一个人。 王勋有他这儿的钥匙，这会儿正抬着手准备开门，却没想到门竟然忽然在自己面前打开了，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惊愕。 而当他看见门里面衣冠不整的两个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夏尽脸色也是一变，可是想再关门却已经来不及。 他顿时把脸上的愤怒收了起来，想到现在还在身后的那个人，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王勋看看方耀，又把视线转向他：“他怎么在这儿？” “勋哥，他……昨晚过来看球，一起喝了点酒，就没回去。” 情急之下，这个借口脱口而出。 可是王勋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瞒骗得过去的，更何况刚才把门打开的时候，夏尽可是满面怒气。 他皱了皱眉，继续问：“昨晚有球赛？” “重播，之前拍戏的时候聊过，恰好都喜欢克洛泽，昨晚好容易有点时间，就约在一起看了场德国队的重播。”虽然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看重播真是趣味大减，可是因为以前工作实在太忙，他们聚在一起看重播的次数也真的已经不少。 夏尽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到这个借口。 可是这个借口却让方耀的眼神又幽暗了许多。 王勋还是半信半疑，夏尽却已经趁机转移了话题：“好饿，我正准备出去买早饭，你要不要也来点儿？” 王勋进门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出去买早饭？穿这个？你是嫌自己粉丝太多是吧？” 夏尽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得跟紫菜似的衣服，不由得干笑了两声：“我的粉丝应该……没这么肤浅。” 王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真是第一次对他这么不客气。 夏尽也是真的心虚，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委屈：“那……不然我煮点面吃吧，勋哥你也来点？” 尽管刚才被方耀气得肝疼，可是夏尽却还是下意识地不想被王勋看出来什么。 如果他的身份曝光，大概受到伤害最大的人就是王勋。 王勋一直把他真的当成弟弟帮衬着，而这种情分显然是属于真正的祁竟。 如果有天他知道祁竟早已经死了，他帮助的也不过只是一个霸占了他兄弟身体的陌生人—— 夏尽觉得自己承受不了那种辜负的重量。 王勋脸色还是没有什么改善，不过碍于方耀还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看看夏尽衣冠不整的样子，闷闷地道：“还是我煮吧，你去洗漱一下。” 他顿了顿，又看向方耀：“耀少有什么忌口的吗？” 夏尽抢先回答：“他不在这儿吃，正要回去。” 就算要在王勋面前装得一派和睦，他也完全没有再留方耀吃饭心情。 方耀这次也没有那么不识相，不过他却还是面色不善地瞪了王勋一眼，才拿起外套出了门。 临出门前却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夏尽已经顾不上理会青着一只眼的他从自己这儿出去会不会又引起什么风波，现在的他只想让方耀滚得远远的。 随着咔地一声关门声，从昨晚到现在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夏尽的心底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 他多怀念从前那个坦坦荡荡的自己。 如果可以，他真想能回到遇见白千屿和方耀之前，然后选择另一条普通平凡的路，找一个普通的工作，找一个平凡的恋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过一生。 他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再回头时，却看见王勋正在沉默地看着他。 夏尽心里一颤，慌忙露出个笑脸：“勋哥，那我先去洗个澡？” 王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还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在这种眼神下，夏尽着实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他垂了垂眼，终于还是开了口：“勋哥，怎么了吗？” 王勋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问道：“小竟，你……你跟方耀不是那种关系吧？” 第48章 天人永隔 夏尽真没想到王勋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 他愣了下，尽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匆匆地对着王勋笑了下：“勋哥，怎么会这么问？” 王勋却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依旧是满脸的忧心忡忡。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犹豫地道：“小竟，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之间……真没什么事吧？” 还没等他回答，王勋就又接着开口：“昨晚的事我让圆圆跟你说过了，不过也是觉得方耀身家背景比较雄厚，帮他这一个忙，你的资源也能好一些。可是你们之间要是真有什么，就必须要避讳这些捕风捉影的新闻，你忘了夏尽？我宁愿你失去这个机会！方耀不是咱们能招惹的人。” 夏尽终于正色起来。 他当然明白王勋这些担心都不是无稽之谈，否则以前他也不可能处处小心，生怕自己跟方耀的关系曝光。 他想了想，低声问：“勋哥，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一方面，原来……我是说，在我失忆之前，那时候我是喜欢男人的吗？” 听见他的话，王勋的神情顿时有些狼狈。 他局促地转开眼，显然是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毕竟喜欢同性对一个艺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大概王勋也正期盼着祁竟这次“失忆”能把性取向也一并忘记。 可惜夏尽却还是未能让他如愿。 不过也无需他再多做回答，从他的表情里夏尽就已经看出了答案。 夏尽叹了口气，出口的话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勋哥，你放心吧，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同性恋，不过我绝对不会招惹方耀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夏尽也终于明白，方耀过来只是为了看球这件事王勋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 “我跟他……是在剧组的时候有点小别扭，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受伤的时候还是他出手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说不开的。”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可信度终于高了一些。 王勋明显松了口气，继续问：“那炒作的事？” “就按你的意思来，有机会不用白不用，反正炒作又不需要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最主要的是他不能给那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机会。 到这种时候还不忘给他们的感情使坏，夏尽也不免有些佩服自己。 王勋终于放下了心，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了下来，挽着袖子继续往厨房走去，边走边问：“江隐在不在？要不要帮他也煮一碗？” 夏尽看了看江隐紧闭的卧室门，平时如果他在，这会儿恐怕早已经爬了起来，饭说不定都做好了，可是刚才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他的卧室里有什么反应，那十有八|九是早已经离开了。 难道他没受伤？又赶去拍戏了？ 这个可能对夏尽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他应该不在，我去看看。” 夏尽过去，一把把他卧室的门推开。 果然是空无一人，可是他收拾好的行李却还在衣柜边放着。 如果真的是去拍戏怎么可能不带行李？ 再想到方耀眼上的伤，夏尽的心不由得一凛，江隐不会是被他打进了医院吧？ 他慌忙奔回自己的卧室，在乱七八糟的床上扒拉出手机，迅速找到江隐的号码拨出去。 那边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夏尽劈头就问：“江隐，你是不是没能去拍戏？” 可是开口回答他的人却不是江隐。 “托你们的福，他这几天见不了人，何夕的电影也泡汤了。” 这个声音夏尽并不熟悉，不过却也已经猜到是谁。 而电话那头，江隐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来：“沛沛，你瞎说什么呢！是不是祁竟？” 说着他已经把手机接了过去，放在耳边：“喂，祁竟，你别听彭沛胡说。” 但彭沛到底是不是胡说，电话两头的三个人却都是心知肚明。 夏尽曾经顺带着给江隐讨了许多角色，可却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路人甲，而彭沛口中的何夕却是圈里举足轻重的大导演。 彭沛给他在何夕的电影里谋了个角色，想必也是费劲了心机。 而这一个角色出来，恐怕比之前所有的路人甲加起来效果都要好上许多。 可是却被方耀的一拳打碎了希望。 而这源头自然还是出在夏尽身上。 夏尽的心里只剩下内疚：“对不起……” 虽然往往对不起三个字对事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可是这时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江隐却浑不在意的样子：“别傻了，这不关你的事，昨天还是我先动的手。” 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第一拳到底是谁挥出来的早已不可考，他这么说无非也就是想让夏尽好过一些。 确认了这个结果，夏尽心头的石头并没能落地，反而吊得更高了一些。 他多想能还个重要的角色给江隐，可是现在的他却已经不必从前，也不过只是新人一个，在这方面，恐怕就连王勋都能比他管用一些。 “与5号同性艺人亲密度50，魅力点数500，整体魅力值剩余3870。” 系统的提示突然响起来，夏尽看着面前的窗口才猛然发现，跟江隐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似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亲密度加成，可是第一次就一次性加了这么多。 这跟江隐的性格还真是符合，虽然总是安静平和，但若是真想走进他的心里，却也是不容易。 可是一旦他打开了心扉，总是能毫无芥蒂地尽快接受对方。 带着心事，夏尽和江隐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却是一直闷闷不乐。 王勋跟他脸对着脸吃面，都被他的情绪影响了，忍不住开口问：“江隐出什么事了吗？” 夏尽刚跟他说过和方耀之间没什么事，总不能再不打自招地说江隐为了自己跟方耀打了一架，也只能含混过去：“他受了点伤，一个角色泡汤了，有点可惜。” “什么角色？” “何导的电影。” “哪个何导？何夕？”王勋惊讶过后，也是一脸惋惜，“那是够可惜的，真是大好的机会。” 看见王勋的反应，夏尽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彭沛能等江隐伤好之后，再给他争取到一个不错的机会。 夏尽并没能空闲太久。 在家里吃过早饭，换好衣服，又经过化妆师一番精雕细琢的打扮，他又转眼成了那个被众多粉丝捧着的精致小鲜肉。 王勋把近一段时间的行程拿给他看，夏尽随手就先翻到了后面，看见《白衣阁》首映式的字样，他真有些恍然。 原来他已经以祁竟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当时不过是春末夏初，草木初盛，而这会儿却已经到了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秋季。 “《白衣阁》已经要播了？”他不禁感叹。 “说是要赶魏成的生日做个宣传吧，正好也是书出版的五周年，所以制作班底加了很久的班。” 白衣阁一反时下国产古装剧动辄八|九十集的作风，不过只有短短的四十集，拍摄的时间自然是少了大半，加班加点的赶出来，虽然跟那些花费几年酝酿出来的作品的精致度大概是不能相比，可方沉却是投了不少钱，有资金补上其他大半的空缺，再加上当初在剧组时看到的认真，夏尽对这部剧还是有着很大的信心。 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他甚至都没有给予这片子什么关注。 在赶通告的路上，夏尽在网上找了下，才发现《白衣阁》的片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了出来。 十二分钟的片花，几乎所有重要角色都露了个脸，其中当然也包括他。 片头的特效一看就不只五毛。 先是魏成一袭白衣肃立风中，给人的感觉却并非超脱凡世的翩然。 他满身的肃杀之气，眼神凌厉，猛然从青瓦上飞下，对着一人的身影刺去。 嗤地一声，血色飞溅。 那飞溅的鲜血一下染红了整个镜头，然后渐渐幻化成三个墨红色的大字：白衣阁。 血色的字上仿佛还落了一层雪。 紧接着镜头一转，就到了漫天的火光。 楚玄在火光里正尽力拉着傅天重往外奔逃。 傅天重却是满眼血红，留恋地看着父母遇害的方向。 “走！快走！” “你爹拼死是为了让你逃出去！” “跟我一起走！” “不行，我如果一起消失，你还活着的事情就败露了，我们逃不过追杀的！” “我不怕死！” “那我不是白白冒了那么大的险救你！你必须活下去，傅家的大仇你不想报了？” “走！走得越远越好！” “保重——” 再接下来，就是楚玄死在反派剑下的镜头，当胸一剑，跪倒在地，而配的音效却是大仇得报之后，跪在楚玄坟前的嘶吼：“楚玄——” 而颇有心机的后期还特意让两个镜头渐渐重叠，傅天重悲恸的表情正对着楚玄渐渐倒下的身影，这种组合看上去更让人心酸不已。 可惜那人却再也不可能应他一句。 天人永隔向来最能戳痛人心里最脆弱的那一点。 第49章 心结 夏尽看得是弹幕版，这个画面一到，满屏的字顿时迎面扑来。 “吞了一口的重玄玻璃渣！” “麻麻我的眼为什么一直在出汗（宽面条泪）” “我不该手贱！我为什么要来看！” “重玄一时爽，双朱修罗场（手动拜拜）” “前面的你别走我要打死你！重玄哪里爽过！” “前面的，起码虐得很爽……” “竟无言以对。” “……” 怪不得最近重玄粉在他的微博下面又有些复辟的势头，原来症结是出在这儿。 十二分钟的片花，他也不过只占了个开头，后面甚至也有魏成与其他人的cp粉，看着满屏的,夏尽难免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得把看b站这个习惯给改了，不然总是会产生一种天下大同的错觉。 圆圆趴过来，看他正在看这个，顿时也来了精神：“哎哎哎我也站重玄的！等首映式那天你能不能满足我小小的愿望，跟傅天重来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戏里结局这么惨，戏外来个he我也能瞑目了！” 夏尽无奈地看着她。 圆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竟哥拜托拜托，片花已经把我心虐成一撮一撮的了，都是渣！不信我可以剖开给你看一下，都已经碎完了！” 夏尽被她这生动的表情逗得不由得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到时候我亲他一口。” 圆圆双眼一亮，王勋已经伸手拍在了她的脑袋上：“胡闹！” 圆圆愤愤地嘟起了嘴巴：“哎呀我又没说真的要看他们亲亲。” 虽然她确实这么想过。 人总应该保有一些美好幻想。 王勋又哪里会真的跟她计较，笑过之后，就又仰躺在椅背上看起了车窗外，神情里也是若有所思。 夏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直觉是跟祁竟有关的。 但王勋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想再问，占用祁竟的身体夏尽就已经满是歉意.，他不想再利用身份的便利去打听属于祁竟的秘密。 既然那些事王勋觉得难以启齿，就肯定不是什么能被外人知道的隐秘，逝者已矣，夏尽也想为那个替他去了黄泉的人保有最后的一丝尊严。 往前面翻了翻，夏尽才看到行程表上的第一行，好巧不巧，他今天的通告竟然就是昨晚魏成那档节目的录制。 他记得王勋是帮他约过这个节目，可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什么作品，所以栏目组把他的采访安排得十分靠后。 “《特写》的采访为什么突然就提前到了现在？”夏尽惊异地道。 听见他的问话，王勋猛地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去提前接你就是因为这个，一闹起来竟然忘了自己还没跟你提过。” 这件事也确实怪不得他，一打开门就看见祁竟一脸怒气方耀满脸伤，他会担心成那个样子也是理所当然。 夏尽自己心虚，当然也不可能怪他。 “原本今天要录的人是秦弦，不过他突然有急事出国了，不过栏目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问我们能不能提前过来录一下，反正节目录好也得排时间，等播出的时候《白衣阁》正好播出，也能保证收视率。” 夏尽恍然。 王勋也赶紧让圆圆把栏目组拟的提问稿拿给他，至于每个问题对应的回答，圆圆也早已经原原本本地打印了下来，他只要照着背就不会出问题。 保姆车开到电视台，虽然是大上午的，外面也已经蹲着几个记者，按说这种采访节目实在是没什么新闻价值，所以夏尽从车窗里看到他们，难免有些奇怪。 圆圆向来心直嘴快，直接就问出了声：“怎么这么多记者？” 王勋也往外看了看，犹豫地猜测：“可能是为了秦弦吧，他们估计不知道今天换人了。” 这个倒是有些可能。 秦弦可是内地演艺圈里为数不多的真正打入国际的几个艺人之一，就算他只是来录个访谈，肯定也会有大批记者引颈以待。 只不过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他，恐怕他们也只能失望。 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圆圆率先下了车，勤快地帮着夏尽把他这边的车门打开，可夏尽还没等下去，又一辆车突然过来，恰恰停在了他们旁边。 这回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邢凯。 原本邢凯为了能专心些，手里也就只有夏尽一个艺人，而后夏尽突然出了事，他也没来及再做其他打算就又签下了方耀，现在他既然到了，车里坐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想而知。 夏尽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在外人眼里，方耀与他同演一部戏，还在片场救过他，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是不错的。 两个人的车都停在了一起，如果他在这群记者面前胆敢不下车，恐怕第二天祁竟跟方耀不合的消息就传遍了网络。 邢凯刚下车就笑着跟圆圆打了个招呼，王勋也已经从车上下去，跟他趴在车顶上聊了起来。 夏尽也只能一咬牙出了车门，等抬起头来，脸上早已经是一派的阳光。 明明心底恨不得把眼前这辆车一脚踹到天边去，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跟好哥们似的拍着车窗，弯腰跟里面的方耀说话：“喂，躲在里面等着我掀盖头呢？” 方耀隔着车窗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依旧灼人，看得夏尽心头颇有几分不自在。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又在上赶着跟他说话。 早上两人明明才刚刚不欢而散，如果不是为了在大家面前的形象，鬼才管他下不下车。 但好在不远处的几个记者根本不可能看到车里的情形，否则夏尽真的没把握自己还能演得下去。 他听见王勋小声问：“你们不是也来录《特写》的吧？” 邢凯笑了笑，趴过去，以只有他们几个听见的音量开口：“昨天偶然听说今天的采访换成了祁竟，我们今天就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这会是我们成功合作的第一次。” 听了他的话，不只是王勋，就连夏尽心里都是一动。 难道他们是想跟夏尽一起受访？ 《特写》是一档近距离采访艺人的经典节目，从开播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七八年之久，收视率虽然会因为艺人的区别而时上时下，却一直都处在国内艺人访谈节目的前列。 可是开播了这么久，他们却还从没见过有那一期是两个人一起做嘉宾的。 当然那些一起出道的组合除外。 就连夏尽当初跟白千屿都是以前后两期的形式做的特别节目。 夏尽来不及多想，那群记者已经围了上来。 “祁竟说说余韵的事吧，你的伤真的是她故意害的吗？”这才没多久，片场那件事的热度都还没过去。 “你跟方耀的感情很好吗？在片场就是他救你，今天你们为什么一起过来？” “《特写》从来都是只请一位嘉宾，今天为什么是两个人一起？” 听到这儿夏尽算是明白了。 这些记者根本就不是为了秦弦过来的，恐怕恰恰是为了拍下他跟方耀一起进电视台的画面。 不用说，正是邢凯他们请来的。 夏尽跟方耀的绯闻确实炒得正热，要解决也是刻不容缓，邢凯的动作这么快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夏尽心底却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不快。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一味地忍着心底的不快对镜头微笑。 一起采访的事他还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乱说话。 看见他一直被围着，方耀终于推开门，下车去站到了他身旁。 方耀比他高了半个头，一出来就把他与那群记者隔绝开来，看上去就像是把他护在了怀里。 夏尽很不喜欢这种姿势，可是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他却也不好直接推拒，只能尽力把头扭到一边，让两人的距离看上去稍远一些。 这些记者看见方耀显然比看见他激动得多。 夏尽的事情怎么说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可方耀的绯闻却是昨晚才新鲜出炉的，就算他们是邢凯特意找来的，恐怕也忍不住近水楼台的便利，多少得问几个有关夏尽的问题。 果然，方耀刚刚站定，就有一个戴眼镜的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方耀你能不能解释下昨晚那个帖子里的爆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你跟夏尽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好朋友吗？” “那夏尽视频里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你认识吗？请问是不是艺人？” 这些人也还算地道，没有直接问视频里的另一个男人是不是他。 可即使是这样，夏尽还是明显地感觉到方耀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不管当初两人那一段感情究竟是真是假，夏尽这个名字却始终是方耀的心结。 第50章 生死相交 听见他们提起这件事，邢凯在一旁都不禁变了脸色。 大概他也没想到这群记者这么不讲道理，叫他们来明明是为了把绯闻压下去，他们竟然还要趁机再问上几句。 眼看着方耀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夏尽闭了闭眼，终究还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不过心里却还在自我催眠似的暗暗想着，他出手阻止方耀发疯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这会儿《夺君》还没上映，余韵一个配角出事还算不得什么，如果主演再有一个撩了挑子，可就真的影响到了电影的根基。 更何况他们也才刚刚决定要联合炒作，哪怕是为了资源，他也不能让方耀在这么多人面前做什么傻事。 方耀一接触到他的手，顿时浑身一震，满身的煞气也不知不觉地消了大半。 邢凯和王勋也适时地□□来，把那群记者拦到了一旁：“他们两个赶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们，不好意思，这边这边。” 夏尽适时地松开了手，在众人退开之前，他们又恢复到了全无暧昧的安全距离。 圆圆和两个方耀车上下来的助理也都赶忙护着他们进了电视台的大楼。 跟早上分别时的狼狈不同，方耀这会儿也化好了妆，原本乌青的眼已经被粉遮住，即使离得这么近，夏尽也看不出什么，可见这妆画得有多用心。 方耀虽然没有发作出来，可是一张脸却还是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夏尽不想招惹他，反正离开了记者的镜头，干脆同他一前一后地保持着距离，一句话都不说。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一直把他们带到了演播厅的后台，邢凯和王勋也很快摆脱了那些记者，从后面追过来。 跟主持人一见面夏尽就知道，邢凯带着方耀过来，根本不是随性而来，一起采访的事他肯定是已经跟电视台说好了的。 因为主持人简明川刚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笑着对邢凯说了句：“你们还真说好了啊？” 他们这哪里是说好了，根本就是先斩后奏。 邢凯还真是把王勋的心思吃得透透的，知道他不可能放过方耀身后的资源。 可夏尽却还真是没有立场埋怨邢凯的手段，毕竟他也曾经是这些手段的受益人。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夏尽也就没准备再矫情，反正都已经决定了要联合炒作，再矫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原本一个人的采访现在变成了两个，采访内容当然也有所不同。 但好在这种临时突变的场合夏尽已经经历过许多，匆匆地把改变之后的问题扫了几眼，许多内容就已经了然于胸。 王勋生怕他第一次出这么大的采访就出什么差错，对着几个容易出漏洞的问题反复嘱咐，夏尽不想他担心，一句句地都应承下来，一抬头，却又对上的方耀阴霾的目光。 再仔细一看，这目光却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他身边的王勋。 夏尽真不知道这祖宗又在发什么疯，可是他却也懒得再管。 经过了早上那一番“推心置腹”对话，他早已经决定除了炒作之外就当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反正在方耀的眼里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曾经他对人家再掏心掏肺，却也没贱到连尊严也一并让人随意践踏。 虽然已经决定了对方耀的表现视而不见，可是到录制之前，夏尽还是忍不住悄悄提醒了邢凯一句：“我看他的情况不太对，录制的时候下面可都是粉丝，别再出什么差错。” 邢凯安抚地对他笑笑：“放心吧，他有分寸。” 夏尽原本还将信将疑，可是一进了演播厅，就不得不对邢凯更佩服了一些。 原本还满身戾气方耀一出现在众位粉丝眼前，顿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虽然他还是冷着脸没什么笑意，可是这种冷漠却已经完全不含原本在后台时的侵略性。 哪怕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夏尽也从来没见过他这种变脸的速度。 方小少爷向来都是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不管干嘛都由着性子，这会儿看来，他的性格已经不知不觉被邢凯驯服了许多，想到这些，夏尽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录制紧急，台下这些粉丝也是一夜之间紧急召集来的，看到现场果然是他们两人一同出场，这些小姑娘顿时尖叫成了一团，一个个手机对准了他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如果不是摄影棚里不许观众带摄像机过来，恐怕下面也能找出来几个。 简明川虽然也是第一次同事采访两个人，但这一点难度对他这个资深主持人来说却没有什么问题。 听见下面粉丝的尖叫，顿时就笑着开口：“看来来一对就是比来一个人威力大，我许久都没听过这么热烈的尖叫了。” 他这个“一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又引得台下一阵欢呼。 但这毕竟是个“正经”的访谈节目，这一句题外话过后，录制也就进入了正题。 《特写》作为一个周播的访谈节目，为了保证节目的连贯，采访的门槛并不是特别高，好些名气不高的人也来录制过，比如江隐。 可是像他们两个这种崭新崭新的新人，却还是颇为稀罕。 夏尽还好，这期节目的播出时间正好是在《白衣阁》首映之后，也算是有了一部作品，可方耀却还是两手空空。 要不是今天他们两个人一起来，大概简明川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多问题。 两个人出道到现在，接的采访并不多，这么正式的更是第一次，刚开始简明川当然是问一些类似于让他们介绍家门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最基本的，问也问不出什么花来，何况粉丝们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所以很快就掀了过去。 紧接着可能是为了借着《白衣阁》的东风，主持人又问了一些关于那部剧的问题，跟问魏成的也是大同小异。 昨天无意中点开魏成的采访，竟然也算是意外给自己补了个课。 话题果然没两句又扯在了他跟魏成的私下交情上。 方耀原本只是闲散地坐在他旁边，听见这个话题，脊背顿时挺直了许多。 他们作为嘉宾，坐在同一个双人沙发里，两个人块头都不小，沙发里原本就满登登的，他一直起身子，两个人的侧身顿时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夏尽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台下的粉丝却起了一阵哄笑。 简明川才刚提问完，这问题也没什么笑点，他们在笑什么，可想而知。 哄笑声中还有几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讨论。 “吃醋了吧？肯定是吃醋了！” “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坐直了。” “明显是为了宣示主权！” 因为收声的麦正对着他们三个人，所以台下的谈论声基本不会影响拍摄，可是台上的三个人却多少能听清一些。 眼看着简明川都禁不住露出些笑意，夏尽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对着台下的粉丝低斥：“不要胡闹！” 夏尽明白，这种训斥非但不会让这些粉丝厌恶，反而会让她们觉得跟偶像更亲近。 这句话说完，那些姑娘果然又低低地笑了一阵，夏尽才开口回答：“我们私下的交情也挺好的，我受伤之后他还抽空来探望过我，只不过实在太忙了，我们没聊多少他就去赶通告了。” 他每多说一句，就觉得来自身边的寒冷多一分。 这么多人看着呢，方耀这样也未免太不识相了些。 夏尽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可是简明川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他的法令纹因为笑意又深了许多：“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我们刚刚播过的一期嘉宾是魏成。” 夏尽点点头，而方耀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饱含冰霜。 简明川调换了下坐姿：“既然看过那就更简单了，你肯定知道魏成对你的评价，他是怎么说来着？” 他故意吊足了人的胃口，才接着往下说：“哦，对，是说如果我们人类现在经历什么世界末日之类的绝境，一定会跟你成为生死之交，不知道你是不是赞同他的观点，或者说如果现在我们突然演播厅大灯全都熄灭，末日爆发，你觉得自己会跟魏成成为生死相交的伙伴吗？” 夏尽笑着听完，刚准备开口，就听见身边那个一直沉默的少爷倏地出声：“现在在他身边的是我。” 所有人都蓦地一愣。 夏尽和简明川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方耀深邃的眼眸直视着简明川的双眼，音调没有半点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被所有人遗忘的事实。 “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如果世界末日突然爆发，我才是跟他生死相交的人。” 第51章 合影 等意识到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整个演播室都顿时沸腾了起来。 下面的粉丝好像已经忘了这里是需要安静的地方，一个个尖叫声能把房顶给掀起来。 夏尽简直要给这位爷跪下了。 他暗暗地在方耀腰上掐了一把，咬牙切齿地道：“你能不能别每次说这种冷笑话。” 简明川一边示意粉丝们平静下来，一边顺着他的话聊下去：“这么说方耀刚刚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夏尽赶忙点点头：“我看网上粉丝们对他的评价都是什么炫酷狂霸拽，移动冰山什么的，把他说得好像是朵高岭之花，但其实你们都错了，他这人完全外冷内热，平时相处的时候常常会爆出些冷笑话来，他自己还完全不笑的。” 夏尽真为自己瞎掰的能力叹服。 可只是这样，简明川也能找到空子钻：“这么说你平时还会私下查阅关于方耀的信息是吗？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不错。” 这句话还真是接得恰到好处，让夏尽想否认都找不到理由。 夏尽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是啊，我们俩在剧组里对手戏是最多的，而且刚开始剧组里的房子比较紧张，我们俩被伏导安排住在了一起，说是为了培养默契，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不然看他这气质我肯定就退避三舍了，实在是不利于拍摄。” 既然躲不开，不如就大大方方地承认。 夏尽说得这么直白，简明川反而不再步步紧逼。 “这么说你也是在一起住的时候发现他喜欢讲冷笑话的吗？” “呃——怎么说呢，我感觉他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以被定义为冷笑话。” “比如？” “比如——” 夏尽努力在心底思索着，方耀哪里会说什么冷笑话，这个借口也不过是他为了救场瞎扯的，临时让他想，他还真有些抓瞎。 他还在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自己这辈子看过的冷笑话，方耀却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对着主持人道：“比如我怕浪费时间，让他跟我一起洗澡，他就觉得我在讲冷笑话。” 下面一阵嘘声，而这次肌肉僵硬的人也换成了夏尽。 “而我完全没觉得自己是在讲笑话。” 如果不是方耀的表情依然这么正经，估计会被所有人当成他在故意调节气氛。 夏尽忍不住捂住了额头，小声抗议：“这一段能不能掐了别播。” 下面的粉丝又一阵哄笑，别管怎么说，方耀这几句话确实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也让现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简明川大概是发现了方耀有特殊的聊天技巧，跟他之间的对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听得夏尽一直在一旁提心吊胆。 这位少爷的回答大多数随性而发，可是深究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破绽，但却每每都让夏尽捏一头的冷汗。 好容易捱到了中间的休息时间，录了那么久，就算是观众们也需要解决下个人问题。 台上的三个人都起身朝着后台走去，夏尽终究还是忍不住，刚走了没多远就凑到方耀的耳边低语：“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语出惊人，别忘了现在是在录节目。” 方耀侧脸看了看他，声音依旧平淡：“我只是看你回答不出来。” 夏尽：“……” 他的观察还真是细致入微。 半场录得夏尽一颗心跟做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可没想到到了后台王勋跟邢凯却还连连称赞他们的临场发挥。 “这种势头不错，继续保持。” 圆圆原本已经打入了观众席内部，这会儿也窜到后台来，偷偷趴到夏尽身边小声嘀咕：“完了完了，我又动摇了！还是站‘双朱’更好一些！耀总攻简直男友力爆棚！啊！‘双朱’已经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爱，我爱的是‘妖精’！” 夏尽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可她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兴致勃勃地道：“真的！你是不知道你们俩在台上有多般配！没想到方耀还有这么照顾人的一面。” 圆圆双手捧在胸前，看上去陶醉不已。 夏尽吐血三升：“他照顾人？” “是啊是啊！你每次紧张他就会插话救场，明明是那么不喜欢说话的人。” 夏尽：“……”他紧张还不是因为那位大少爷一直语出惊人！ “你起来的时候他还伸手扶了你一下啊！” 夏尽继续：“……”难道他不扶他就瘫痪在那儿起不来了？ “你趴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他还伸手帮你挡了下从身边经过的工作人员！” 夏尽：“……呵呵。” 圆圆不可能知道他跟方耀之间的纠葛，喜欢就是喜欢，简直难以掩饰，平时一见方耀就躲得几百米远，这会儿竟然主动给他端了一杯鲜果汁屁颠屁颠地送了过去。 比他的待遇都好。 早上才刚刚不欢而散，刚才又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相亲相爱的戏码，夏尽真是身心俱疲。 反观方耀，不只脸上的伤丝毫看不出痕迹，人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接过圆圆手里的果汁，还随着圆圆的手势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简直给他心里添堵。 夏尽刻意移开视线，跟王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圆圆很快又回来了，夏尽忍不住问她：“你跟他说的什么？” 圆圆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乱飘：“我说你让他润润嗓子，等下估计还要说很久的话。” “你——” “我去帮你也端一杯，等会儿好好表现！” 圆圆飞也似的逃了，夏尽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却正好对上方耀漆黑的双眸。 两个人早上的回忆真的很不愉快，离开了镜头，夏尽几乎没办法再强迫自己对他流露出半点善意，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也不能再有其他动作，只能硬生生地别开目光，弯着嘴角对圆圆喊了一声：“我喝柠檬汁。” 后台熙熙攘攘，没人注意他们对视过，也没人注意他们在对视时没有半分笑意。 在外人面前，他们大概还是镜头下那两个感情甚笃的好友。 为了避免观众等太久，安排的休息时间并不多，很快他们就又回了演播室。 接下来主持人的问题多是跟《夺君》有关，毕竟这才是他们真正合作的电影。 当初他们手挽手打吊针的照片也曾风靡过网络，这会儿被简明川问起来，夏尽也只能自认倒霉地打哈哈：“做梦好像梦见我爸妈了，所以握他手握的很紧，钟悦那丫头太不地道，竟然就这么把我们出卖了。” 钟悦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叫一声丫头也不为过。 而对于这种助攻，下面的粉丝当然也十分喜欢，听见他叫丫头更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 估计这一次采访播完，钟悦的微博粉丝也要跟着涨一节。 简明川又把头转向方耀，玩笑地道：“你呢？当时是梦见谁？” 方耀沉默了下，夏尽又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这会儿他跟夏尽之间的绯闻正热，他如果再露出一点在发烧时怀念夏尽的意思，他们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提醒，这次方耀终于没再胡闹，他紧抿了下唇，不情不愿地回答：“其实我怕针，握着他安心一点。” 夏尽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这些年来，别说是外人，就连白千屿都不知道他打针会害怕。 方耀那么要面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出分毫。 可是今天为了隐瞒其他，他竟然就这么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方耀到底还有哪些改变让他猝不及防。 听见他这个反差巨大的答案，下面的粉丝都兴奋不已，竟然连“可爱”“好萌”这种评价都说了出来。 “我听见你们夸他萌了啊！真没想到‘可爱’‘萌萌哒’这种词有朝一日竟然还能用在方耀的身上，”简明川对着台下指了指，紧接着又看向夏尽，“看得出来你也很吃惊，也是今天刚刚知道他怕针这件事吗？” 夏尽神情还在恍惚，居然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那么要面子的人。” 话刚说完，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赶忙调整过来，打趣道：“早知道我就抢在前面爆料。”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许多，不过大都是提前预备好的那些问题，不再需要什么临场发挥，夏尽也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但即使这样，因为身边坐着个不□□，一场节目录下来，夏尽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节目录完，底下的粉丝都抢着要合影。 方耀一直冷着脸没什么表示，可是夏尽的心却没他那么大。 这么多人，难免有哪个仔细的近距离看到方耀眼上的痕迹，当然是能早溜一会儿更好。 “等会儿还有事情要赶，我看我们就一起拍张合影，怎么样？” 自家爱豆都发了话，当然不会有人说不好，赶忙都一窝蜂地凑在了他们身边。 也不知道谁贡献出来一个带着自拍杆的相机，夏尽尽力举出去，可惜人实在太多，镜头里总有几个人容不下。 他刚踮起脚尖，方耀就突然揽住他的腰，猛地把他抱了起来。 夏尽毫无防备，难免尖叫一声，其他人顿时顾不得合影，纷纷举着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当着她们的面，夏尽也不能发火，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对他磨牙：“方耀！你在干嘛？还不放我下来！” 方耀却依然神色如常：“这样拍得更远。” 他这样把他抱起来，是比方耀本人还高了许多，身后的一大堆粉丝也都妥妥当当地收到了镜头里。 夏尽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还没等他挣扎，那群粉丝又叽叽喳喳地开始了。 “哇哇！小镜子害羞了！” “耀总攻男友力爆棚！举这么久都不觉得累！” “嘤嘤嘤动物保护协会吗？这里有人虐狗！” “……” 第52章 演戏 听着他们的话，夏尽的气反而生不起来了。 他们不就是想造成这种效果吗？ 两个大男人，就算被他举一会儿，恐怕除了这群小姑娘之外也没人会多想，他越是挣扎，反而越显得心虚。 夏尽深呼吸一口，把自拍杆举好：“好了好了，怕了你们，快点站好，我要拍了。” 姑娘们顿时听话地安静下来。 咔嚓咔嚓几声，夏尽连着拍了好几张，方耀也终于把他放了下来。 夏尽把相机跟自拍杆还给那个妹子，又把圆圆从人群里揪出来，才温柔地对那妹子笑笑：“麻烦到时候把照片私信给她，她会转发给我的。” 妹子顿时兴奋地点头：“好好好！小镜子你能不能跟耀总攻站一起让我们拍两张你们俩的合影，拜托拜托！” 小姑娘长得小鼻子小嘴巴，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黑又亮，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而其他人听见她的提议顿时都点头附和起来，满耳的“拜托拜托”真让人迈不动腿。 夏尽只能无奈地露着笑脸，站到了方耀的身边。 没想到方耀更是配合，直接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夏尽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谁再说方耀不够世故他就跟谁急！” 好容易从这些热情的粉丝当中挣脱，一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夏尽就忍不住抹去了所有的笑意，一张脸上只剩下疲累。 方耀也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静默地走在一旁。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夏尽忍不住出言讽刺：“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能随时抱一下的地步。” 方耀淡然地看向他：“不是要联合炒作吗，你以后恐怕要学着习惯。” 说完，他也不管夏尽的反应，便快步走进了熙熙攘攘的后台。 夏尽站在后面，满脸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简直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圆圆啪嗒啪嗒地从后面赶了过来，看见他随口叫了一声：“竟哥，在这儿站着干嘛呢？” 夏尽努力地把心头的愤怒压下去：“没事。” 跟着圆圆一起进了后台，方耀早已经走到邢凯身边，好像早已经忘了刚刚才噎过他一句。 夏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更是愤懑得要死。 他竟然是在教给他应该怎么做吗？ 他一个在娱乐圈里浸淫了十年的前辈，难道还需要他来告诉他怎么把现实跟演戏区分清？ 在外人面前不过是演戏，就算他不说，夏尽也一清二楚。 只是……只是他没料到方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把他几年才参悟的道理了解得一清二楚。 尽管很不情愿，可夏尽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不过他的演技比起方耀来也毫不逊色，完全没让人看出来。 跟栏目组道别之后，他们很快就上了保姆车。 外面还有粉丝送行，夏尽打开车窗跟她们挥手道别，一直到车开出去很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位置上。 圆圆献宝似的把手机举到他眼前，刚刚自拍的那几张照片她早已经拿在了手里。 因为举着相机的是他，所以他跟方耀都只拍到了肩膀以上，看不到方耀抱着他的手，不过镜头里的其他人却还有许多举着手机跟相机对准他们的，这一场下来不知道要流出去多少。 夏尽更加头疼了。 “拿走拿走，我不想看。” 圆圆却一点都体会不到他的苦，拿回去了还是喜滋滋的一张一张的翻看，不用说她自己肯定也偷拍了许多。 王勋对这些当然不感兴趣，不过对于今天的结果却还是分外满意：“方耀这人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录起节目来效果还不错。” 夏尽这会儿真不想提他。 大早上就被人冠上了生活不检点的帽子，在节目里还上赶着再去跟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他现在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更何况，方耀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了只是在演戏，那在人后他真不想再继续演下去。 于是夏尽冷哼一声，没好奇地咕哝：“他？你以为他是真不会说话？对着对他没用的人懒得说而已。” 而在以前，夏尽分明就是一个对他没什么用的人，所以他跟他连话也懒得多说几句。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又差了几分，车厢里的气压也更低了一些。 看见他这副态度，王勋反而真的放下了心来。 一提起来就是这副不耐烦的表情，要再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恐怕也是说不过去。 只可惜，王勋在感情这方面的修为终究还是太浅了一些，不知道日后他再想起今天，会不会后悔现在的自以为是。 节目录了整整一上午，这会儿也正好是饭点，司机很快在王勋的指挥下停在了一处火锅店跟前。 夏尽虽然一直都心情低落，看见火锅却也是眼前一亮，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眼亮得太早了一些。 方耀的保姆车竟然也紧跟着停在了他们旁边。 这一路上他什么心思都没有，甚至都没看一看车窗外，竟然都没发现原来方耀的车一直跟在他们左右。 看出夏尽的惊愕，王勋出言解释：“反正都是要吃的嘛，就说好要在一起，已经找好了记者跟拍，别一直哭丧着脸。” 夏尽：“……” 就算说好了要合作，也不用一开始就这么大强度吧？ 真是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他在车里深呼吸了很久，才终于成功换上一张笑脸。 这一回方耀下车却是比他早，倚在车门上静看着他的方向，看上去就像是专心等他下车。 如此挺拔的身姿跟俊逸的脸庞，引得周围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夏尽从车上下去，他也站直了身子，对着夏尽低声道：“进去吧。” 夏尽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对他笑笑。 看见他们两个并肩，附近的一对情侣中的那个姑娘顿时确定了他们身份，开心地凑过来：“你们是方耀和祁竟吧，能不能麻烦一起合个影？” 夏尽赶忙点头：“当然可以。” 他下意识地想要闪开，让那姑娘站在中间。 可没想到那姑娘却自己闪到一旁，硬把他往方耀身边推：“别客气别客气，我站旁边就好！你们近一点！” 夏尽：“……” 他还以为带着男朋友的妹子会稍微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是他想多了。 合影完了，那姑娘还好奇地开口：“你们今天有在一起的工作吗？还是特意出来一起吃饭的？” 尽管她的话很委婉，可夏尽却明白，她分明是想打听他们俩到底是不是出来约会。 夏尽无奈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人，才开口回答：“刚刚一起上完节目，跟经纪人他们过来吃饭。” 姑娘果然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却没持续很久。 虽然身在大城市，在路上偶遇艺人的几率并不低，但遇见热门cp的机会还是凤毛麟角。 她今天应该去买些彩票！ 姑娘终于又兴高采烈地跟男朋友离开了，几个人也终于进了火锅店。 好在店里有包厢，在这个与人隔绝的地方，夏尽终于可以卸下一身的防备，稍微松懈一些。 不过因为随时会有服务人员进来，他跟方耀还是不可避免地坐在了一起。 夏尽有意忽略他的存在，干脆跟坐在另一边的圆圆凑在了一起。 圆圆正在刷微博，正乐得跟他分享，开开心心地就把手机举到他跟前：“已经有关于今天的热门微博了。” 粉丝们也都很自觉，关于今天采访的内容不会往外发，只不过额外的花絮还是被他们放了出来。 那几张自拍自然不用说，方耀抱着他举起来的动图更是被刷得无法无天。 夏尽原本凑过来是为了躲避方耀，这会儿反而陷进了合影的包围之中，其中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嘤嘤嘤今天被喂了满满的糖！官方发糖发得甜死人！” “一股恋爱的酸臭味（手动拜拜）” “抱起来拍照什么的（doge脸）” “麻麻救命，我被人秀恩爱闪瞎了眼！” “话说……虽然抱起来什么的甜得齁死人，不过我最喜欢的竟然是这几张诶！” 这一条发出来的是中场休息时的几张抓拍。 他们已经快要走出了摄影棚，夏尽突然趴到方耀耳边说了句什么。 方耀为了能听清，还微微朝他倾了倾身子，这时候一个抱着一摞东西的工作人员经过，方耀伸手在夏尽的身后撑起了一隅，把那个人挡在了一旁。 这条微博前面是几张单独的抓拍，最后却是拍下整个过程的动图，看上去竟然还很清晰。 这一段夏尽已经听圆圆描述过，可是却远远不及亲眼所见来得冲击性强。 当时他满身疲累，只想着快些警告方耀几句，却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他还做过这些小动作。 这会儿当着方耀的面再看见，不免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在圆圆殷切盼望的目光下，他也只能硬邦邦的开口教育：“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演戏？” 圆圆不服气地撅起嘴：“这怎么能是演戏，明明就是发自肺腑的宠溺。” 夏尽无奈的小声开口：“骗的就是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可笑的是他竟然都差一点上当。 第53章 野外72小时 尽管方耀已经承认过只是为了“合作”，他竟然还是忍不住有些颤动。 毕竟这个同他一起“合作”的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又怎么能跟他一样收放自如。 看完圆圆的手机，夏尽更是觉得眼前的一切索然无味起来，可是没想到脑子里的系统却在这时候叮地一声跳了出来。 “叮——初级任务第四阶耳语完成，魅力点数500，任务对象多次重叠，额外魅力值200，任务对象为系统匹配最佳任务对象，额外魅力值100，整体魅力值剩余4170。” 魅力点数竟然已经超过了四千。 夏尽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方耀看过去，却没想到一眼便看见对方正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夏尽心里一凛，目光不由得扫向那个透明的窗口。 这一整桌的人他都不觉得害怕，却偏偏觉得方耀似乎能把他看穿。 明明知道那窗口谁都看不到，可是在方耀的注视下，他还是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夏尽无暇再细看，赶忙把系统收了起来，甚至都还没来及领取新任务，一切就已经恢复如常。 夏尽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王勋跟邢凯正跟服务人员点菜，扬声问他：“小竟要点什么？” 夏尽正紧张着，随口回答：“牛百叶跟茼蒿。” 说完之后才发现王勋跟邢凯一同都看向了他，神色都有些奇怪。 他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吗？” “你以前是最讨厌茼蒿那个味道的，没想到现在口味变化这么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耀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他。 而夏尽也明白了邢凯为何会突然看向他，这两样菜是夏尽吃火锅必点的，就连方耀都妥协地为他开始适应了茼蒿的味道。 夏尽只能笑着含混过去：“人都说小时候的口味跟长大了变化很大的嘛，上次偶尔吃了一次，意外的觉得挺好的。那个……你们是不是都不喜欢？不然就别点了，我无所谓的。” “点吧，我也喜欢。”一直沉默的方耀突然开口道。 怎么可能喜欢，刚开始一起吃火锅的时候，他可是每次都只能在方耀和白千屿都吃饱之后才能下点茼蒿过过瘾，也不过只是这些年一直跟他在一起习惯了而已，要说喜欢，恐怕还是谈不上。 不过夏尽当然也不可能拆穿他，菜很快大盘大盘的上来，圆圆也已经放下了手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他们吃的是老式的铜制火锅，锅胆里的木炭是一早烧好的，不大一会儿，通红的锅底就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看得人食欲大开。 一桌人都是食肉动物，羊肉刚下锅涮了几滚，几个人拉开架子开吃，夏尽的手伤还没好利索，虽然一些基本的事情都能做，但用筷子却恰巧会碰到手上的伤。 圆圆小姑娘很懂事，自己还没吃就先帮他夹了一些，不过转眼就看到了方耀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还真是不太友善。 圆圆赶忙别开眼，识相地敞开了肚子，像是忘了夏尽存在似的，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嗯……火锅真是太好吃了，她吃起来谁都想不起来！ 夏尽吃完她夹过来的肉，哀怨地再看过去，圆圆却已经对他视而不见。 方耀收回视线，伸手夹了满满一筷子羊肉，放在他的小碗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把手收了回去。 正好一个服务生端了两只盘子进来，当着外人的面，夏尽也只能满脸感激地对他笑笑。 不过腹诽却几乎充斥了他所有的意识。 吃饭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他演戏好吗？ 可惜自家的助理太不给面子，看见吃的跟不要命似的，完全忘了还有个伤员需要照顾。 他除了安分接受方耀时不时夹过来的食物，似乎也别无选择。 而王勋圆圆甚至于他的司机竟然都完全对他眼里的诉求视而不见。 一顿饭下来，夏尽觉得被一口一口吃掉的简直是自己的尊严。 这天过后，果然方耀的绯闻被他们俩的势头压下去一些，在度娘那输入方耀，首先跳出来的都是他们俩的消息，夏尽渐渐地被压下了首页。 而在这时候，王勋也带回了真人秀马上要开拍的消息。 这档综艺节目名叫《野外72小时》，看名字也能知道，这是个野外生存类节目，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嘉宾在野外生存72个小时。 节目打的旗号是全天24小时不间断拍摄，电视台播出的虽然只有剪辑版，不过网络上却会放出全部直播。 24小时都有摄像机跟着，几乎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一般人估计也不是太敢接。 不过夏尽却没这么挑剔。 一是他本身也没什么坏习惯，就算是私下里稍微松散一些，演个两三天也不成问题，并不会十分惧怕镜头，二就是为了能尽快地让自己的身价更涨几分，真人秀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回系统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抢功。 而让他比较好奇的是同行的人都有谁。 王勋也确实拿来个名单，好巧不巧的，上面竟然都是熟人。 他跟方耀自是不必说，自从知道要联合炒作，他就已经想到邢凯肯定会在其中插一杠子。 只不过他真的不认为方耀那个性格能适合真人秀，邢凯这一招恐怕也只能算是一步险棋。 而名单里还有两个人也是近期跟他打交道都挺多的，一个是叶猛，一个竟然是《白衣阁》里的那个女主角崇双。 节目组会请女艺人一点都不奇怪，让夏尽觉得诧异的是，一向让人觉得只可远观的叶猛竟然也会答应上真人秀，等名单爆出去，估计会跌破许多人的眼镜。 得，一档节目，光是有方耀跟叶猛两个人，估计就已经能预见气氛有多难造了，夏尽仿佛看见自己肩头上那个无形的担子重了许多。 有了叶猛这位一哥在，估计已经把经费花了不少，名单上剩下的两个人名气都不太大，不过也都是各自圈子里的翘楚。 一个叫冯占林，是国内十分有名的一位健身教练，夏尽锻炼的时候都曾经对着他的教学视频跳过不少回。 另一个又是个女孩子，名叫林娇娇，不过人却不像名字那么娇气，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全国青年武术大赛的冠军，甚至在国际太极拳赛事上也拿过优异的名次。 “就只有六个人吗？”夏尽随口问道。 王勋摇摇头：“原本是说只邀请六个，不过现在又有个分量挺足的大咖要加入，为了任务方便，所以应该会凑足八个，除了他还缺一个呢。” 夏尽心里一动，率先就想到了江隐。 这两天他一直没回来，虽然也一直跟夏尽微信联系着，让他不用担心，可夏尽却始终觉得愧疚不已。 “能不能跟栏目组打个招呼，你觉得江隐怎么样？再加人都是额外的支出，估计他们也不会请多有名的，江隐资历也挺足，而且出场费也不高。” 王勋以为他只是好心，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好，那你问问江隐，如果他同意，我马上跟栏目组推荐一下，最后一个人，估计也不会再挑来挑去，这马上都要出发了。” 夏尽点点头，这会儿才终于想起来问：“对了，新加入的那个人是谁啊？” 王勋愣了愣，才开口回答：“是白千屿，据说，他是想带一带方耀，才特意主动要进组的。” 听见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名字，夏尽整个人都猛然愣在了原地。 尽管在余韵那件事上，他们是因为白千屿的照片才拿到压倒式的胜利，可是夏尽当时只说照片是收到的私信，王勋并不明白他跟白千屿之间的纠葛。 看见他突变的脸色，王勋才察觉出些不对，赶忙出声问道：“怎么了？小竟？” 夏尽刚忙回过神来，对他仓促地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都名气太大，有点压力。” 王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的借口也是无懈可击。 到最后，他也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夏尽的肩膀：“别担心，表现得好一点，粉丝自然就喜欢看你，而且……” 王勋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在他耳边嘀咕：“听说叶猛跟白千屿不合，到时候你注意点，别卷到他们之间去。” 夏尽点头应下来，可是心底却不禁有些苦涩。 白千屿……竟然现在就要正式遇上了。 原本他还想等自己羽翼丰满再主动接近，可是现实却没给他这种时间。 上次在片场，余韵没能如白千屿所愿伤了他的脸，这一次说不定要万分小心。 王勋虽然已经警告了他要离他们之间的矛盾远一些，但夏尽却不认为自己真的能躲开。 他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踏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既然无法避免，大概他要去做那个为自己奋斗的战士。 夏尽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方耀的脸。 想到自己上奋勇杀敌的时候他说不定会挡在敌军前方，夏尽的心底就有种冷飕飕的疼。 既然知道了要跟白千屿正面杠上，夏尽不禁不再害怕，反而有些蠢蠢欲动。 江隐的事情也很快敲定，名单一经确立下来，节目组也立即正式对外公布。 果然不出夏尽所料，叶猛跟白千屿的出席几乎占据了各大网站的讨论，他跟方耀的热度跟他们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就连崇双都被排到了后面，更不用说剩下的那几个。 不过在去参加之前，“今晨”的广告却出了一些变故。 第54章 双生 “今晨”是《野外72小时》的赞助商，夏尽能稳妥地在这次出场中身价稳涨，今晨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为了方便宣传，在真人秀开录之前，他肯定得先把这季的广告拍了。 可是在开拍之前，邢凯不知道跟陈嵇他们吃了什么*汤，今晨竟然跟他们商议，要在代言人里加上方耀，变成他们双人代言。 但好在给夏尽的代言费并没有降低，不过单人代言变成双人，对他的整体形象总是有些不利。 王勋多少有些不忿，在他面前骂邢凯不地道，可夏尽想到邢凯，却依旧说不出什么来。 为自己的艺人谋取最大的利益本来就是经纪人应该做的，邢凯会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好啦，反正说了要合作的，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夏尽也开口宽慰了王勋几句。 为了赶时间，广告方案很快确立下来，夏尽原本以为他跟方耀再见会是在真人秀的摄像机下，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为了拍广告。 今晨这次的秋冬主题是“双生”，这大概也就是他们答应再多加方耀一个的原因。 虽然方耀跟祁竟两个人的长相跟“双生”没有半点关系。 “双生”原本是根据各人的肤质不同出的两套成分不同的产品，在广告里当然就成了他们这两个皆然不同的人。 写广告方案的人对他们估计也有些了解，在拍摄中，方耀不管出什么动作只要冷着脸，冷着脸，然后还是冷着脸，可夏尽却是全程扬着微笑，说是双生，却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双生的意思不只是相像，而且往往有着南辕北辙的性格，这才是跟我们的主题最接近的地方。”虽然大多数成分相同，但因为几种不同的元素，就成了两套适合不同肤质的化妆品，同气连枝却又各不相同。 好吧，道理夏尽是都懂，可是笑一天笑到肌肉都僵硬了的感觉恐怕没几个人能体会。 夏尽深刻地觉得自己的广告费起码应该比方耀多一半。 可惜这也只是出自他的臆想，不可能实现。 而拍摄的时候，成画还带着女儿来探班了。 她女儿十三四岁，看上去天真烂漫，可是她妈不过只是去了个洗手间立刻就原形毕露，对着休息的他们兴奋地扑过来：“小镜子！耀总攻！我是你们的cp粉！” 夏尽：“……” 还真是天真烂漫。 如果年龄再大一些，起码懂得不会在真人面前说得这么直白，夏尽也能装着自己很无辜。 所以说什么特权也比不上年幼无知啊！ 夏尽却还得干笑着答：“谢谢你的……喜欢。” 小姑娘却还得寸进尺：“那你们牵着手让我拍一张好不好？” 夏尽：“这不太……”好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方耀却倏地把他的手握了起来。 他浑身一僵，小姑娘却已经眼疾手快地咔嚓把这个画面捕捉了下来。 夏尽忙不迭地把他的手甩开，扭过头去：“方耀你……” 方耀不为所动：“不能让小朋友失望。” 小姑娘头点得跟啄米似的：“是的我就是小朋友！” 十三四岁正是想要极力证明自己成熟的年纪，可是这会儿竟然连节操都不要了。 夏尽也是没脾气。 更可气的是圆圆竟然在一旁把这一幕偷偷的拍了下来，当成粉丝福利，在微博里发了出去。 有这么个助理，夏尽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一天的拍摄，还只是两人各自分开，到了第二天，却是一起站在镜头下面。 而且为了体现双生的亲密，他们竟然要全程裸着上身抱在一起！ 如果对方能换一个人，夏尽肯定觉得大大方方，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是要跟他在众人面前搂搂抱抱的人却偏偏是方耀。 不管是以哪个身份，他们之间都早已有过肌肤之亲。 而且现在他们之间真实的关系并不如表面看来那么光鲜亲密。 站在方耀身边，夏尽总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好像处在警戒当中。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祈祷拍摄能早点完成。 可是事情却偏偏不遂人愿，单独拍摄时进展顺利的两个人在这次的拍摄中却是轮着出错， “祁竟摸着方耀的背，对，一点点的往下，慢一点，想象你摸的是自己的情人——” 好吧，这最后两个字顿时让夏尽晃了神，整个人都是一僵，一整条拍摄瞬间作废。 “对视，就是这样，想象你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深情一些，面前这个人就是世上另一个你，是你今生最重要的人，一点点接近，再接近……” 方耀的眼里似乎带着星光，随着导演低缓的声音，他似乎也真的深入其中，忘记了其他。 而方耀显然也渐入佳境，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方耀竟突然歪了下脸，朝着他的唇印了过来—— 关键时刻，夏尽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推开，整张脸涨得通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导演都有些尴尬：“那个……超越自我是好事，说明你们都入戏了，刚才那条不错，剪掉最后可以用，大家先休息一会儿，让演员调整下情绪。” 夏尽狠狠地剜了方耀一眼，转身穿上圆圆递过来的长袍。 不过圆圆却很不争气地叹了一声：“好遗憾啊，我都开好了录像模式。” 夏尽：“……再这样我开除你！” 圆圆赶忙捣住嘴巴，狗腿地帮他端茶递水，再不提刚刚那一幕。 夏尽躺在躺椅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刚刚那一幕，深究起来，却没办法怪方耀。 因为那一刻他也差点直接闭上眼迎上去。 幸亏关键时刻清醒了过来，不然这污点大概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这么多，可不会每一个都相信他们只是拍摄时“超越了自我”。 有了前车之鉴，后来的拍摄夏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常常被导演勒令放松，但却总归没再出什么不得了的差错。 等整个广告拍完，夏尽觉得自己大概得花了十二万分的精力。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觉得拍广告这么累过。 真像是经历了一次渡劫，都快能成仙了。 但好在属于祁竟的第一支广告也终于要出来，还是“今晨”这么大的牌子。 这对于他的事业来说，无疑又是一笔助力。 一天的拍摄下来，他们之间的亲密度果然又刷新了下，“与r亲密度10，魅力点数100，整体魅力值剩余4270.” 明明他都一直刻意压抑着跟方耀之间的情绪波动，可是系统却还是见缝插针地涨数据。 夏尽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数据的增长似乎根本不以他的意志为主，不管是当初薛扬跟他的交恶，还是其他人的逐渐接近，数据的更改好像都是出自对方对他的感觉。 这么说来，方耀现在对他的感觉也在慢慢亲近吗？ 这似乎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拍完广告，他们真人秀的第一站终于能成行。 因为号称是72小时都在野外，所以从家里到目的地这一大段路程都不计算在时间之内。 可是拍摄却是从家里出发开始。 因为夏尽跟江隐住在一起，栏目组还提议过要不要给他们重新找住处方便拍摄，不过却被夏尽拒绝了。 在众人面前和江隐以同住好友的姿态出现，对江隐来说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 天还没亮，两个人就早早地穿好了衣服，剧组的人过来敲门的时候，看见他们早已经收拾好还吓了一跳。 江隐对着镜头话还是少得可怜，夏尽有心给他镜头，时不时地就跑到他身边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顺便还对着摄像机一点一点介绍：“这是我们家厨房，基本上我用的几率为0，一直都是江隐做饭给我吃，他都怀疑他上过烹饪课。” “看我的行李，整齐吧？其实都是江隐帮我弄的。” “江隐如果是女的，我肯定娶他。” 江隐被他说得一直朝后躲，只有躲不过了才说一句：“你能不能稍微照顾下老年人的心态。” 口中的那个老年人当然是指得他自己。 现在他已经三十五岁，跟祁竟这种鲜嫩鲜嫩的小鲜肉比起来，是成熟了许多。 不过自称为老年人还是未免太超过了一些。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一路，恐怕是开场所有人中最热闹的一对组合。 但只有夏尽明白，他之所以不想安静下来，纯粹是为了给接下来的见面做心理建设。 跟上一次匆匆的会面不同，这回他跟白千屿见面的时刻都要被镜头记录下来。 他恐怕连一丝厌恶的微表情都不能显露，说不得还得把他当成景仰已久的前辈。 纵然他演技再好，在出演这场戏之前，总也得正儿八经地做一番心理建设。 夏尽原本以为，最快也得等到了地儿才会遇见其他人，可没想到刚到机场，就遇见了拖着行李的方耀。 他们是坐同一班飞机。 第55章 终于 江隐跟方耀上回才刚刚打了一架，两个人都不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即使在镜头下面重逢，没有仇人相见分完眼红就已经很不错，各自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喜色。 夏尽生怕被人看出来什么，只能委屈自己妥协一下，率先跟方耀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也是这班飞机？” 方耀原本看见他们的时候还满脸阴霾，这会儿听见他说话，那阴霾却像是遇见了阳光，瞬间融化了，对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跟他们的素面朝天不同，方耀竟然稍微化了些妆，一张脸看上去更是棱角分明。 不过看见他眼里的血丝夏尽就已经明白，他的妆容十有□□是为了遮掩脸上的黑眼圈。 似乎每次重新见到方耀，他带着的都是这么一副倦容，好像分开的时间里他就忙得没时间睡觉似的。 方耀并没有在意夏尽的观察，径自把行李推过来，跟他的放在了一起 这么看起来，方耀也不算是太不合群。 不过已经跟江隐面对着面，他也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虽然现在他的名气已经盖过江隐，可是在外人面前，他却总得叫江隐一声前辈，如果真是连个招呼都不打，恐怕只会给人留下目中无人的印象。 他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夏尽倒不关心，却怕到时候传出方耀跟江隐不合，他的粉丝为了泄愤，再拿着江隐开刀。 于是夏尽紧接着又装着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似的，亲自给他们介绍起来：“这是江隐，比咱们都大，可以直接喊他江哥，这是方耀。” 两个人的视线缓缓对上，江隐率先露出了个笑脸。 “我们认识的。” 夏尽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认识。 不过他还是讶异地张大了眼：“是吗？那还真是巧。” 江隐的笑容仓促间就收了起来：“是啊，很巧，我们认识了差不多有五六年了。” 夏尽知道他们认识是因为自己，却也已经不记得具体的年限。 不过好在有江隐配合着，他们三个人终究是没有冷场。 反正方耀是出了名的话少，只是安静在一旁站着并不显得突兀。 夏尽跟江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心里却总是不□□生。 这班飞机除了他们不知道还会有谁，夏尽总觉得说不定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白千屿的身影。 有了这种念头，他也不再抗拒方耀的接近。 他的心态大概已经有些病态，想到白千屿到来时看到的可能是他和方耀肩并着肩，心底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快感。 尤其是发生过余韵的那件事之后，他更加明白方耀对于白千屿的重要性。 方耀似乎成了他现在为止能够撼动白千屿的唯一武器。 而他也不知不觉间适应了这种不正常的想法。 可惜一直等到登机白千屿也没来。 栏目组还算有良心，给他们定的头等舱。 机舱里人不多，而夏尽的座位也好巧不巧地跟方耀挨着。 夏尽还假装嫌弃地对着摄像机嘟囔了一声：“怎么是跟他在一起，一路上要闷死了。” 方耀的反应却是直接一把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按照方耀的性格，能配合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很不容易。 江隐跟他们的机票也不过只差一号，可却恰巧是跟他们头尾分开，隔得老远，这一路上恐怕也不能再多聊。 刚刚坐定，方耀就把墨镜戴好，便歪在椅背上没有了声响。 夏尽猜他是要睡觉，顿时也不敢再出声。 其实前一晚夏尽也没睡多少，因为马上要跟白千屿正面交战，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了半夜，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一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 这会儿看见方耀躺下去，他自己也昏昏欲睡了起来。 等飞机顺利起飞，一个漂亮的空姐过来，羞怯地小声问他需不需要毯子，夏尽看了看身边蜷缩着睡着的方耀，点点头：“要两条，谢谢。” 空姐很快就把毯子送了过来。 夏尽往方耀身上盖了一条，另一条搭在自己身上，终于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还没等他意识昏沉下去，他的浑身就忍不住一僵。 方耀把椅背放倒后，竟然在毯子的掩饰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出于安全考虑，现在并没有摄像师跟着他们，不过他们的座位前却别了一只摄像头，从角度来看，大概能把他们的全身都收入其中。 夏尽心跳得奇快，反射性地想要挣脱。 可是方耀却握得紧紧的，一点都不肯放松。 夏尽害怕被人看出来，还不敢挣扎得太明显，推拒了一阵，看方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停了下来。 虽然他们都起了个大早，寒风带露的早晨也并不温暖，可是方耀的掌心却暖得让人心里发烫。 “与r亲密度30，魅力点数300，整体魅力值剩余4570，获得成就‘偷偷摸摸’。” 就算处在极度的紧张之中，夏尽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偷偷摸摸？这算什么鬼成就！ 在摄像机的拍摄下，夏尽生怕会出什么差错，虽然闭着眼，却也一直强打着精神，生怕自己真的睡着。 可是困倦至极的时候这么闭眼躺着对于自制力真的是个极大的考验。 尤其是听着身边的人呼吸越来越匀称，他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意识逐渐陷入昏沉。 等他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要降落。 短短两个小时的路程，他竟然睡得比晚上还熟，空姐悦耳动听的声音并没能叫醒他，反倒是方耀的手一动，他便瞬间惊醒了。 看他醒来，方耀的动作又停下，对着他低声道：“该下飞机了。” 估计他也是刚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些沙哑，原本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凌乱了些，但这种不自觉的加成却让他看上去更为性感。 夏尽的意识还有些迷蒙，又闭了闭眼，才开口回应：“我睡着了？” 这根本就是多此一问，他睡没睡着哪里还需要问别人，不过方耀竟也耐心地点了点头。 夏尽总算彻底清醒过来，看着依旧直对着他们的摄影头，心里满是懊恼。 竟然睡得这么熟，而且还一路牵着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拍下什么不对。 不过这些懊恼他却也只能放在心里。 空姐正有礼貌地喊大家把座位立起来，系好安全带。 夏尽左右看看，才发现除了他们，别人都已经坐了起来。 他赶忙爬起来坐好，方耀也伸手把他的座位调了上来，也不知道是顺手了还是怎么，竟然还探过身来，帮他检查了一遍安全带。 夏尽睡得正迷糊，没觉出什么不妥，把毯子交给路过的空姐，他甚至还对着方耀挂在衣服上的墨镜整理了下头发。 在短暂的颠簸过后，他们终于落在了目的地。在即将出机舱门的那一刹那，夏尽满身的松懈又一次不翼而飞，身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陷入了警戒当中。 可是一直等出了机场，坐上来接他们的车，白千屿依旧没有出现。 持续的紧张过后，夏尽也不免觉得有些疲累。 估计是为了路上能有些互动，他们三个下了飞机，又坐上了同一辆车。 方耀的大长腿直接迈进车里，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前座早已经坐了摄像师，夏尽和江隐只能无奈地对看一眼，分坐在他的两边。 江隐与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但好在他们俩原本就都属于沉默寡言的人，就算这一路上不言不语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不过三个人一路上谁都不说一句话，也未免太尴尬了一些。 不过现在的他确实已经没心思再跟方耀演什么哥俩好的戏码，干脆再一次在镜头前闭上了双眼。 可是在飞机上他才刚好好睡了一觉，这会儿又哪里能睡得着，闭上了眼睛，其他感官却反而更加清晰。 方耀身上依旧是他熟悉的味道，清爽的肥皂味，不管他想不想承认，这种熟悉确实让他纷乱的心跳平静了许多。 机场偏远，距离目的地的开车时间比在飞机上都要花费得久一些，这样长时间的装睡真的是个技术活。 这段时间以来，夏尽装睡的功力似乎也日益深厚，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骗不过方耀。 车开出去没多久，方耀就伸过手来，轻轻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力道很轻，完全是不可能会让人惊醒的程度。 夏尽浑身紧绷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放松下来，不过心里还是懊恼的要死。 那僵硬的瞬间观众可能看不出什么，可是跟他紧紧挨着的方耀却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他装睡的策略果然再一次成功暴露。 但是这次已经失去了假装惊醒的契机，更何况还对着摄像机，他除了继续装下去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夏尽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往常这么躺在方耀肩膀上对他来说是最舒服的姿势，可是现在，那个熟悉的宽厚的肩膀好像是长满了无形的刺，扎得他睡也睡不安稳。 尤其是这会儿方耀明明知道夏尽是在装睡，他更是没办法一直心安理得的躺着。 这么睡着简直比吊威亚还累。 辛苦的时间总显得漫长，夏尽觉得自己大概得睡了几个小时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从车窗里往外看过去，首先映进眼中的便是一艘豪华的游轮。 游轮并不算很大，可是用来拍节目却已经足够。 一幅巨大的海报遮住了客舱大半的窗子，海报上的照片比他们本人都要大了许多。 夏尽不禁喟叹一声：“要是三天都在游轮上呆着多爽啊。” 可惜根本就不可能。 他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口问道：“为什么还有游轮？不会是要把我们流放到什么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吧？” 工作人员笑而不语。 但是这种笑却真的让人觉得瘆的慌。 江隐也在另一边下了车，趴在车顶上对着他道：“我觉得你猜的是对的。” 这个答案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骄傲。 现场的闲杂人等已经被肃清，不过警戒线外还是有不少粉丝围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说了他们今天会过来的消息，一个个举着灯牌对着这边喊。 其中自然也不乏“妖精”的牌子。 方耀依旧全程冷着脸，不过在听见粉丝们喊着要他们留影的声音之后，竟然也大大方方地搂着夏尽的肩膀对着她们的方向站了一会儿。 他居然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真的难能可贵。 为了不增加工作人员的工作量，他们并没有停留太久，便匆匆地登上了轮船。 刚刚上了第一层甲班，夏尽的脚步就倏地慢了下来。 甲板上只站了两个人。 一个手里端着摄像机，自然就是跟拍的摄像师，而另一个……就是夏尽警戒了一路却终究也没有遇见的那个人。 第56章 帮我搓背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姓氏，白千屿一直最喜欢白色，不管是戏里的扮相还是戏外的穿着，常常都是一身白衣。 这会儿他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领口微微透着些浅粉，恰到好处的剪裁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那点粉色又让他看上去儒雅至极。 这一身精致的造型一看就是用心打扮过，相比之下，夏尽这一路的风尘仆仆还真是有些不上档次。 也许是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白千屿很快扭过身来，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便露出几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你们来啦。” 嘴里说得是你们，可是他的目光在这一时刻却是紧紧地攀附在方耀身上。 可能是知道方耀不会给他什么回应，下一秒钟，他便又笑着奔向了江隐，上前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早就听节目组说你也要来，我一直很期待来着。” 江隐对他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可是当着摄像机的面，也只能反手抱回去：“托你的福，还能过来玩几天。” 白千屿这才把目光转向夏尽，浅笑着对他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这一回他终于没有在镜头前面上演对老友的怀念，夏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放过了自己。 他伸过手去，与他匆匆地握了握：“好久不见。” 白千屿责怪地看了方耀一眼：“原本跟方耀说让他昨天跟我一起过来的，结果他也有工作，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们一起。” 面对他的刻意拉拢，方耀并没有因为镜头显露出半分的妥协。 他跟白千屿连半秒的对视都没有，便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不管这种表现是出于什么心态，夏尽看得都有些微妙的爽快感。 他真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有些变态。 不过白千屿何其聪明，怎么会放任自己一直处在这种尴尬之中。 方耀移开视线的同时，他已经一把抓住了江隐的手腕，对着他们三人热情地道：“看你们这一路折腾的，这游艇条件还不错的，你们先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夏尽也着实懒得与他再虚与委蛇下去，听见可以洗澡，眼前顿时一亮。 方耀的反应更是直接，转身托着两只行李箱便朝着客舱的方向走了过去。 白千屿好像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疏离，在后头对着夏尽无奈地埋怨：“这小子到哪儿都这么臭美，来参加这种节目还要带两个箱子。” 夏尽的唇角扬了扬，诚挚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次你可冤枉他了，那只银色行李箱是我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江隐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偏偏这会儿话多了起来：“一路上都只帮你拎，真是偏心……不是拿你当女孩子疼了吧？” 江隐一直对他跟方耀之间的接近颇有微词，可没想到在白千屿面前，他又特意显示着他们之间的亲近。 夏尽对于他的小心思看得透彻，也不禁有些失笑。 他原本只觉得江隐性格木讷，没想到心思却也通透。 夏尽适时地往他胸口捶了一记：“瞎说什么呢！” 他们之间这种随意的玩笑话反而显得更真实一些，夏尽明显感觉到白千屿的笑僵硬了许多。 这种僵硬别人恐怕看不出来，但夏尽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却没显露出什么端倪，跟白千屿点头示意了下，便接过江隐手里的箱子，跟在方耀身后朝里走去：“我也拿你当女孩子疼一次。” 江隐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郁闷地与他一同进去。 游艇虽然不大，但客舱却不少，工作人员已经贴心地给他们每人分了一间，在门上贴好了名牌。 他们三人的房间挨得很近，但方耀却拖着箱子直接进了夏尽那扇门，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夏尽无奈地把江隐的行李塞回去，紧跟在他身后进去：“喂，行李放门口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帮我……”送进来…… 最后三个字被他成功吞在口中。 因为方耀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瘫在了床上。 夏尽：“……” 如果不是明显地看到了几个摄像头正在客舱的四处别着，夏尽肯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放任他大大方方地入侵自己的领地。 “你昨晚干嘛去了，累成这样。”大概是想要最后给他们点私人空间收拾收拾，拍摄人员暂时没有跟着他们进来，夏尽一边在自己行李箱里扒拉着，一边开口问道。 方耀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磁性的嗓音压低了许多，似乎只剩下撩人的气音：“睡不着。” 得，等这段放出去了，肯定又撩得一大群粉丝双眼发亮。 夏尽无奈地摇摇头，随口敷衍：“睡不着也得硬睡啊，这节目估计最耗的就是体力。” 不过他这句话颇有种五十步笑百步的意味，夏尽说起来也是底气不足。 他找出来套换洗的衣服，上前对着方耀露在床外的脚踢了一记：“别在这儿瘫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集合，你起码回去洗个澡。” 方耀懒洋洋地摇摇头：“在你这儿洗。” 夏尽：“……”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熟的？ 不过看他不动，夏尽也懒得再管他，自顾自地进了浴室。 浴室很小，但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却终究没有了镜头的包围，夏尽也终于能放松一些。 匆匆地把衣服褪下，打开花洒，温润的流水很快便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夏尽仰起脸，任温水冲刷着，脑海中却不禁闪现出无数个画面。 重生前自以为幸福的种种，后来的痛苦纠结，以及刚才白千屿对着他微笑的那张脸。 “好久不见。” 他们真的是很久没见了。 然而这次见面，夏尽觉得自己像是戴着满身的铠甲，怀里还暗搓搓地揣着一把武器。 尽管这种单方面的宣战十分不够光明磊落，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到了眼前这一步。 这会儿，浴室外就是他们的战场，那个他心心念念想要一决胜负的敌人就在外头。 不知道怎么的，夏尽的身体里像是突然间就充满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匆匆地冲洗完，夏尽就换好衣服出了浴室。 方耀果然还在他床上趴着。 夏尽擦着头发出去，假装无奈地开口：“你怎么还没回去？不回去洗个澡？” 方耀的回答是直接站起身来，擦着他的肩进了浴室。 夏尽：“……喂，你起码带上衣服。” 看来方耀根本就没这种意识。 浴室门很快关上，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也瞬间响起，夏尽不禁懊恼地闭了闭眼。 也没等他郁闷多久，门口就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来了。”夏尽猛力擦了两下头发，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的人竟然是叶猛。 叶猛身后还跟着白千屿，看来在镜头面前他们依然演着相亲相爱的戏码。 一开门，叶猛就凑近夏尽身边闻了闻：“好香，你这用的什么洗发露。” 夏尽下意识的反应：“今晨……这样植入痕迹是不是太明显？” 今晨的主攻方向虽然是护肤，但也确实有护发产品。 叶猛无奈地白他一眼：“本来我是真心夸你的。” 白千屿站在他身后插话：“方耀呢，他不是在你这儿吗？” 叶猛听见他的话，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方耀？” 夏尽回身看了看浴室：“洗澡呢，简直神经病，自己有房间不回去，非在我这儿凑热闹。” 这些话听上去像是埋怨，却明里暗里透露着他跟方耀之间的亲密。 夏尽以往总觉得这种心计实在是幼稚得可以，没想到有天自己也用得得心应手。 不过看白千屿瞬间幽黯下来的眸光，他就明白这番话已经多少达到了目的。 “方耀他这人啊，就是看上去不好接近，其实跟谁都熟得快。”白千屿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他跟你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跟谁都这样。 却没想到叶猛分分钟就拆了台：“是吗？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我都没发现他还有这特质。” 夏尽弯了弯嘴角：“是因为你也很高冷好吗，我跟方耀确实很快就熟得能煎荷包蛋了。” 说着，他侧了侧身：“在门口站着干嘛，先进来。” “还进什么啊，我们来叫你吃饭的，节目组给准备了午饭，”叶猛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一步一步地踏进了房门，“但我感觉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千屿也跟在他身后进来，目光四下打量了一周，最后又落在浴室门上。 而浴室里的人像是能感应他的目光似的，把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了头。 看见外面这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他的脸色明显又拉了下来。 “是不是要衣服？”夏尽开口埋怨，“洗澡连衣服都不知道拿。”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还是自动自发地打开了方耀的行李箱，从里头挑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出来。 边挑还边对着跟进来的摄像展示了下他行李箱里的内容：“看吧，你们传说中耀总攻行李箱就是这么乱，永远这么乱。” 方耀站在浴室门后任他说。 夏尽吐槽完了，终于走到门口把衣服递上去。 却没想到方耀却没接衣服，而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夏尽一愣，方耀一个用力，一把便把他拽进了浴室：“帮我搓背。” 第57章 单行动 砰—— 浴室门瞬间已被关起。 方耀澡都还没洗完，自然是浑身赤-裸。 夏尽毫无防备，低呼一声，赶忙别开眼。 没了镜头的桎梏，他的反应跟在门外也全然不同：“方耀，你干什么？” 方耀识相地没有真的让他搓背，直接拿起浴巾在身上胡乱地擦拭起来：“解救你。” 夏尽：“……” 方耀扭过头，沉声道：“你不是不想跟他们应酬吗？” 夏尽：“……”他还挺善解人意。 不过他也确实不太想继续跟他们虚与委蛇下去。 而且方耀把他拉进浴室的举动恐怕又给了白千屿会心一击，夏尽再想想，竟然有些暗爽。 当然在方耀面前他也不肯轻易表现出来，甚至为了掩饰，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方少爷也是real无辜。 从浴室出去，叶猛跟白千屿已经离开，不过工作人员却又来房间里催了一次。 方耀还没收拾停当，夏尽一个人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出了门。 到了餐厅才发现他们果然是最慢的，餐桌旁已经坐满了人，就余下远远相对的两个位置。 一个被叶猛和江隐夹着，一个在白千屿身边。 “小竟，你好慢！”开口的人是崇双。 在座的熟人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没见面了。 叶猛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瞟了白千屿一眼：“他忙着跟方耀鸳鸯浴来着。” 夏尽被他说得一瞬间脸上有些火辣，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才转眼对崇双笑着：“来的有些晚，耽搁了一些。” 说话间，他已经在叶猛跟江隐中间落座，还不忘跟其他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打招呼：“你们好！” 两个人也赶忙应着。 那个叫林娇娇的小姑娘还禁不住双眼发亮：“祁竟你跟方耀的感情真的这么好吗？” 面对这么直白的问题，夏尽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失笑地看着她：“反正要在一起呆很久呢，你可以自己判断下。” 说话间，姗姗来迟的方小少爷也终于出现。 他的头发还*的，一看就是刚从浴室里出来，连头发都没吹。 林娇娇看看他，再看看头发也有些湿润的夏尽，恍然大悟一般地点点头：“看来鸳鸯浴是真的。” 夏尽：“……” 那个叫冯占林的教练直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是融洽，不过方耀过来看见白千屿身边仅剩的那一个座位，眉头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白千屿却像是没察觉一般，还热情地出口招呼他：“方耀，过来坐这边。” 方耀的脚步顿了顿，空位另一侧的林娇娇红着脸兴奋地开口：“耀总攻你好，我是你的粉丝！” 这句话也成功地缓和了气氛。 方耀对她点点头，也算是打过了招呼，最后还是坐在了他们之间。 一桌人总算聚齐，服务人员开始上菜。 菜品自然也是十分丰富。 崇双毕竟是个女孩子，跟身旁的林娇娇小声讨论：“早知道应该参加美食节目的，每天去全国各地试吃。” “深有同感！” 可惜对于这个节目来说，美好只能是短暂的。 “祁竟，你尝尝这个，看上去满好吃。”江隐帮他夹了只炸得金黄鲜亮的大虾。 一旁的叶猛也凑起了热闹：“这个牛腩看着也不错。” 一筷子又夹了过来。 “这个肋排。” “这个酥肉。” 夏尽只有不停地点头：“谢谢谢谢！够了！我自己来！” 崇双无奈地看着他面前堆积成山的吃的，跟林娇娇埋怨：“我觉得小竟比咱们更受欢迎，好嫉妒。” 林娇娇继续附议：“简直小公举。” 夏尽满脸黑线：“当着镜头，不要乱取外号！” 林娇娇嘻嘻笑着遮住嘴巴，但夏尽仿佛已经看见后期在他脸上打上了三个大字：“小公举！” “你们两个……好了！我自己来！”夏尽心力交瘁地抗拒。 看看方耀那已经铁青的脸，就知道他身边这俩人在打的什么主意。 一个两个都幼稚得可以。 这边几个人看上去其乐融融，那边两个人却冷得可以掉渣。 还好有两个妹子时不时地跟他们说上几句，不然这气氛可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一顿饭吃得真叫一个暗潮汹涌。 可是没想到，才刚刚撂下筷子，导演就已经在镜头外念起了接下来的节目安排。 “《野外72小时》主要考验的是嘉宾们在陌生环境中的生存能力，接下来的分组也按照刚刚饭桌上的互动来分，熟悉的人不能分在同一组，所以，每个人跟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一位是同一组。” “诶？”一群人看向导演的方向。 导演还确定地对他们点了点头。 “对面，那我就是……冯教练！”崇双指向对面的冯占林，“还不错还不错，冯教练一看就是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人，请多多指教！” 冯占林看上去虽然肌肉发达，块头挺大，但口才跟这些艺人比起来却明显差了几个等级，一被镜头对准脸色都有些发红，只讷讷地回答：“应该的应该的。” 林娇娇作为仅剩的一个非艺人，却没有关心自己的配对是谁，反而顺着方耀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指向夏尽：“耀总攻的cp是——小镜子！” 双眼果然又开始闪闪发光起来。 夏尽哭笑不得：“林冠军，你这样的表情跟动作完全不配你冠军的气质！” 林娇娇笑得一双眼眯得跟月牙似的：“哎呀来玩的嘛，大家就放轻松一点。” 夏尽无奈地摇摇头，抬眼看向对面。 方耀也正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平缓了许多。 可是他旁边的白千屿却是连笑意都浅了好几分。 按这么配对的话，跟他一组的人恰恰是叶猛。 两个人在众人面前是好友，骨子里却是妥妥的不合，能开心才奇了怪了。 果然，叶猛直接不顾场合地开始抱怨了起来：“不是要不熟的人配对吗？我跟他也太熟了吧？这样算作弊！” 导演却依然不为所动：“每一期的组队方式都是提前设定好的，不能改。” 听上去说得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服，实际上栏目组的如意算盘却打得噼里啪啦响。 “妖精”cp现在正火得一塌糊涂，他们两个组队恐怕也正是导演想要的结果。 而叶猛跟白千屿也有一定量的cp粉，导演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可惜了两个妹子，粉红的戏份一开篇就让几个男人抢去了，简直没有道理可讲。 组队的结果就此确定，方耀x夏尽、叶猛x白千屿、江隐x林娇娇，最后一组自然就是崇双跟冯占林。 刚刚放下筷子，一行人就在导演的催促下出了餐厅，走向甲班。 不知不觉间，游轮已经驶出了很远，海岸已经遥不可及。 不过与此同时，一座郁郁葱葱的绿色小岛却越来越近地出现在大家眼前。 “看来……还真是要把我们放在荒岛上自生自灭。”江隐低语。 “72小时……是从午餐之前开始算吗？”崇双的眼里还含着几分希冀。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似的，船上砰地放下去四张救生筏，在水中随波摇曳，跟这艘挺拔的游轮比起来，真给人一种凄凉的美感。 “两人一组，登上救生筏之后开始计时。” 林娇娇长大了嘴巴：“你是让我们……自己划过去？” 导演在镜头外笑得高深莫测：“最先到达的一组，栏目组会提供给一升的饮用水以及两根火柴，只有第一组。” 这个条件似乎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凝重下来，原本还其乐融融的一群人立刻成了竞争对手，互相对看一眼，都是满目的蓄势待发。 “下船下船！”林娇娇第一个反应过来，率先朝着救生筏的方向冲了过去。 几个男人也颇具绅士风度地让两个妹子先上了筏子，可惜这样也并不占什么优势，一直等所有人都在筏子上坐定了，栏目组才统一帮他们解开了绳索。 两个带妹子的队伍看上去似乎不占优势，但划船却多少也算是个技术活，林娇娇和江隐那一组算是难得动作协调的一对，跟后面几个人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不过他们的体力却是真的欠缺一些，动作同样默契的夏尽跟方耀也远远地把他们拉在了后面。 结局几乎毫无悬念，他们俩人早早地上了岸，不过身上却也湿了半截。 好在这会儿正是晌午，初秋的中午还带着些未退的暑气，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晒了许久，最后一队才终于上了岸。 至于这最后一组队伍的名额——当然是落在了最懒得配合的叶白那俩人身上。 奖励不出意外地给了方耀和夏尽。 但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妹子面前把奖励全数卷走多少有些不自在，干脆直接把水跟火柴分给了崇双跟林娇娇两个。 反正也不可能饿死，这种举动却能博得观众不少好感。 好吧，就连这点小善心他竟然也是经过了算计的，心思果真是不同以往！ 小岛并不小，上面铺满了绿色的植物，往里走甚至还有一座小小的山丘，绿树掩映。 这种茂然的生机比夏尽以为的荒脊起码要好了许多，要度过这72小时似乎也不知不觉间变得简单了起来。 虽然才刚刚在游轮上用过丰盛的午餐，他们还是在上岛的第一时间便未雨绸缪地为晚上开始了准备。 “方耀，我们上山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白千屿四下看了看，便朝着方耀开了口，“让他们俩找找有没有什么适合睡觉的地方。” 想必他也是觉得方耀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让他下不来台，才会先声夺人地替他们做了决定。 叶猛倒是意外地对他的决定表示了大力赞赏：“这主意不错。” 夏尽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朝着他们看去。 白千屿已经走到了方耀身边，甚至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但方耀却似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把他甩开了。 这动作实在太生硬，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方耀明显也察觉到了，微眯了下眼，才顺势揽住夏尽的肩膀：“分组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单独行动吗？对吧，导演？” 导演赶忙应和：“对，每一组除了住处可以离得近一些，其他行动必须单独进行。” 夏尽笑了笑，边随着方耀离开，边惋惜地看向白千屿：“这就没办法了，千屿哥，如果我们找到什么吃的，回来告诉你们地方。” 第58章 受伤 背过白千屿的视线，夏尽分明觉得方耀揽在他肩上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他下意识地朝方耀的侧脸看过去，竟然在他的嘴角看到几分笑意。 夏尽顿时有种恶劣心思被发觉的窘迫。 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方耀的手，一刹那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利用眼前这个人打击白千屿，说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可骄傲的，甚至还有些下作。 难道说他除了这种下作的方式已经无计可施了吗？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夏尽的情绪多少有些波动。 尽管他一直注意着，让自己全程保持笑容，可是肩膀还是不自觉地有些垮了下来。 这种细微的表现或许旁人不会发现，方耀却是能看出的。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各自有着各自的心事。 闷头走了一阵，夏尽突然觉得头上一重，反射性地往抬起手，却正好覆上方耀的手背。 他抬着头，方耀低着头，两人的双眼无可避免地对在一起。 无论看过多少次，方耀漆黑的双眸总是像能把人迷惑，就像静谧的夜空。 夏尽尽力稳住心神，把手移开：“你幼不幼稚。” 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是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方耀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竟然扯了些柔软的树枝做了顶草帽，给他扣在了头上。 这么幼稚的事情确实不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而且一看做工也就不怎么熟练，夏尽从摄像机里看了看自个儿，草帽上乱翘出来的枝叶看上去颇有些滑稽，不过祁竟毕竟好看又年轻，这些滑稽衬着他那张饱含胶原蛋白的脸，无端端就多出了几分可爱。 就算夏尽心事重重，也不禁暂时忘了那些烦恼，嘴角都弯了起来。 对着镜头，他势必也要礼尚往来一下，三两下扯了些路边杂乱的快要贴在地上的树枝，给方耀也做了一顶，不由分说地压在了他的头上。 他原以为方耀肯定要第一时间摘下来，都已经做好了嘲笑他偶像包袱太重的准备，可没想到方耀伸手按了按那些枝叶，竟然同他一样咧开了个微笑。 如果不是镜头之下实在不敢造次，夏尽肯定要退后几步，大喊一声见鬼了。 但是不管怎样，两人之间的气氛竟然诡异地有种越来越和睦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夏尽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刚刚因为白千屿而紧绷的神经确确实实放松了下来。 一旦放松，对周围的注意也就多了起来。 这处小岛上虽然无人居住，但平时肯定也是时有人来，不至于荒无人烟。 刚走了没多远，夏尽就在地上看见了一小堆快要埋进土里的烟头。 不知道是不是下海捕鱼的人偶尔会上来歇歇脚。 想到这个，夏尽才突然恍然地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海边捉鱼吃？” 方耀满头的枝枝叶叶，人看上去比平时也柔和了不少，扭头看了看他，才开口回答：“先上去看看，找找有没有淡水。” 赢来的奖励全分给了别人，俩人一点没剩，要在这里生活72小时，水确实是比较重要。 两人往上走了没多久，树木就渐渐茂密了起来。这岛并不小，而这座山差不多占满了整座山，覆盖的绿色植物更是数不胜数。 夏尽矮身在一处阴凉的叶子上摸了摸，上面还是湿漉漉的。 “如果找不到，叶子上面的露水可不可以喝？”说完这句话，夏尽自己就不禁笑了出来，“不知道多少片叶子才能够我喝一口。” 方耀没有回答他，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前快步走了一阵。 夏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只是听见身后啪嗒啪嗒跟上来的摄影师和编导又硬生生地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不过他们也没走多远，方耀牵着他停下，在重重的山石间，竟然真的有细细的一汪清流正在潺潺的流着。 水流真的很小，可是却也足够他们这群人用。 夏尽不禁面露喜色，踏着石头走过去，探手捧了一捧，豪爽地喝了一口：“真的是淡水，你看！” 他把手伸到方耀跟前。 谁知方耀竟然直接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夏尽：“……” 方耀：“……” 虽然同样是一句字都不说，夏尽却是满脸的哔了狗的表情，而方耀则是一切如常。 好像他刚刚的动作完全没有什么不对。 一直跟着他们的两个编导还凑在摄像机前讨论：“刚刚那幕不错，拍下来了吧？” “角度还不错……唉，早知道应该拍下表情。” 夏尽心情微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而且还得保持微笑。 找到了水，对吃的反而更加不担心。 两个人又在树间穿梭了一阵，好容易发现些不知名的果子，可惜一口咬上去，却只留下满嘴的酸涩。 找了这么久，夏尽不禁有些丧气，无奈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方耀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随手在地上挖了棵野菜，在他跟前晃了晃：“挖点这个，回去熬鱼汤。” “你确定这个能吃？”夏尽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方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认识野菜的主儿。 “面条菜，以前奶奶很喜欢吃这个。” 听他提起奶奶，夏尽不由得愣了下。 在他们认识的时候，方耀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不过他却知道她与方耀的感情及深。 方耀兄妹三个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爷爷严厉，奶奶慈祥，而方耀又是最年幼的一个，自然最受宠。 每一年奶奶的祭日他都要一个人去奶奶墓地前坐上半天，即使在国外的那两年也都不例外。 所以这会儿听见他提起奶奶，夏尽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但好在方耀也没等着他的回答。 两个人从编导背包里强行翻出来个塑料袋，挖了些面条菜，直接在那汪山泉里洗过才带回去。 谁料刚刚回到他们的大本营，耳边就传来一阵嘈杂，杂乱之间夏尽也只听见一句话。 “白千屿受伤了！” 第59章 情侣帽 节目刚开拍就有嘉宾受伤对节目组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许多人看上去都是一脸的担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 不过每个人的跟拍摄像却都还是敬业地对准了自己负责的对象。 一听见白千屿的名字，夏尽最开始的紧张好像瞬间就消弭了，脑海里下意识就蹦出一个念头来。 这人不知道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依然拽着身边的人想要冲过去。 可是他身边的人却及其不配合，反而反手拉住了他。 夏尽扭过头去，只见方耀满脸淡漠，跟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而且他好像也没有一丁点儿想要过去的意思。 身边的两台机器紧跟着，这种时刻可不适合用来耍性子。 夏尽不管他是要跟白千屿闹别扭还是怎么，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向人群走去。 方耀也不是不明白事情轻重，尽管不情不愿，却还是被他拉动了。 走近了，夏尽才透过人群看到坐在岸边的白千屿。 虽然是参加这么接地气的活动，他那身白衣也没有换下来，不过现在上面却是血迹斑斑，裤子也被海水浸湿了半截。 白千屿一直捂着右手，指缝里的血迹最多，看来是伤就在右手上。 夏尽看着都不禁觉得自己的手都隐隐作痛起来，可是白千屿的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的。 一边笑一边低声安抚他的跟拍编导：“没事，真的没事，一点小伤，处理一下就没事了。” 随组的医疗队已经赶了过来帮他处理伤口，夏尽站在人群外，却也大致听明白了始末。 当他们在山上呆着的同时，其他几个人也各自分头行动，叶白这一组直接下水在石缝里翻起了螃蟹。 两个人又没什么共同话题，不知不觉间也已经越走越远，成了单独行动。 而跟着白千屿的随行编导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绊倒了，只不过绊倒的他没事，忙着扶他的白千屿却被水中一块尖利的石头割破了手。 “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明明还提前试探了下，脚下的石头挺结实的。”刚开拍自己负责的大咖就光荣负伤，那编导显然是十分紧张，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白千屿一直小声安慰着他，看上去亲和力十足。 那块割破他手的石头被捡起来扔到了岸上，染上的血色已经有些发暗，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上面的棱角确实锋利。 夏尽又凑近了一些，看着浸泡在水中的岩石。 因为被水流冲刷得太久，那些石头无论大小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想要在其中在找一枚这么尖利的还真是不容易。 夏尽又忍不住阴谋论起来。 当然也只能在心里。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白千屿真是个善良热心又大度的绝佳偶像，谁要是敢在此刻提出质疑，那岂不是亲手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再者说，夏尽也确实想不出他这会儿让自己受伤能有什么意义。 别说其他艺人，就连跟他同一组的叶猛在出事的时候都离他远远的，他如果真的想陷害谁，也根本陷害不着。 更何况，他的身边也一直都有镜头跟着，一个陷害不巧，说不定就能惹祸上身，白千屿向来聪明，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夏尽心底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安抚完编导的情绪，白千屿就把目光投向了夏尽的身边。 他身边的人——当然正是方耀。 白千屿的眉眼依然含着淡淡的笑，一眼看过来，并没能对上方耀的目光。 不过他的表情却也让人看不出失望，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方耀的手上。 夏尽这才发觉方耀的手还握在他的腕上，力道很强，只是他一直胡思乱想着，竟然完全忽略了。 在这一刻，夏尽才恍然大悟。 原来白千屿受伤是为了给方耀看。 这段时间以来，方耀对白千屿的态度实在是称不上好，甚至在镜头底下也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厌恶模样。 他们彼此都明白，方耀是因为夏尽的事在怨着白千屿。 可是这个怨的度到底在哪儿，除了方耀自个儿，其他人恐怕都没有把握。 白千屿此番或许就是想要试探自己在方耀心底的分量。 若是真爱一个人，心疼往往是无法掩饰的。 想到这些，夏尽的心脏又一阵乱跳。 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他扭过头去，同白千屿一样看向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正在看着他，一对上他的视线，脸上分明也露出些紧张来，就连握着他的力气也大了一些。 这么轻微的变化或许连一直都注意着他的白千屿都感觉不到，可是夏尽却能确切地察觉出来。 而他宁愿自己的感觉没有这么敏锐。 就算再怎么假装，方耀终究不可能对白千屿无动于衷。 这么一来，他那些利用方耀打击白千屿的不入流的手段还真是显得可笑。 夏尽的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不动声色地挣开方耀的手，假装关心地往前几步，融入人群中。 方耀在他身后追了两步，却终究被挤在了人群之外。 “怎么样？千屿，咱们直接回去去医院吧。”导演也是满脸的关心，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 节目才刚开拍就缺个嘉宾，他这会儿心里说不定正骂娘呢。 不过白千屿却十分善解人意地摇摇头：“这点小伤没事的，可以坚持，节目重要，继续录吧。” 导演暗喜，可总归还是要再劝一劝：“还是身体重要，手伤可大可小，我看还是……” “好啦，导演，我自有分寸，继续录就行了，”白千屿笑着，又把目光转向叶猛，“不过可能接下来就得让我的队友辛苦一点了。” 叶猛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知道跟你组队没好事。” 这句话恐怕别人在节目里是没人敢说的，可是以叶猛的名气，再加上跟白千屿之间的“交情”，就算这么说了，也只会被人当成一句调节气氛的玩笑话。 白千屿笑而不语。 叶猛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转，突然又露出个坏笑：“不过我有个提议。”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他才接着开口道：“祁竟你烫伤也没全好的吧？” 夏尽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只能愣愣地点头，紧接着又忙开口：“还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叶猛又把目光转向导演：“导演，咱们干脆折中一下，我跟方耀带着俩病号也太吃亏了，还都是手上有伤，不然就让我们两个队合并一下算了。” 导演的眉头皱了皱，看样子是想拒绝。 叶猛却又紧接着道：“你要是不答应，千屿说不定就疼得必须要上医院不可了。” 话里的耍赖语气毫不掩饰，导演无奈地看向白千屿，显然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白千屿仍旧只是笑，却完全没有反驳叶猛的话。 叶猛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他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只有人群外的方耀拧着眉心开口：“我们……” 夏尽看他一眼，张嘴截断他的话：“我们求之不得。” 叶猛对着他勾了勾嘴角，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 可是夏尽却只能继续装傻。 方耀在他身后沉默下来，看向他的眼神却似乎更加黯淡。 导演咬了咬牙，终于无奈地开口：“这个……要征询下其他几个队的意见，如果他们反对的话——” 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在白千屿受伤的情况下，其他两个队伍又怎么可能反对呢。 果然，崇双第一个就反应了过来：“我们没问题，千屿哥受伤了嘛，应该的。” 林娇娇更是没什么心机：“没问题啊导演，不然的话跟我们一队也可以！” 导演更是没了反对的理由，只能就此答应了下来。 一场混乱终于平息下来，人群也渐渐散开，大家继续各司其责，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夏尽这才有机会把找到淡水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他两个队伍都兴奋地开始找盛水的器皿，夏尽却好像已经没了力气，也一屁股坐在了岸边。 叶猛把手里拎着的螃蟹扔到他脚边，同他一起坐下来，“今晚请你吃海鲜。” 夏尽有些哭笑不得：“那我谢谢你。” 叶猛嘁了一声，高傲地想要把头扭到一边，不过才扭了一边就看见狠狠瞪着他的方耀。 于是他赶忙又把头扭了回去，这回竟然还带着满脸的笑容：“谢什么，谁让咱们的感情这么好呢。” 夏尽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方耀三两步跨过来，硬挤在他们之间，面对着夏尽坐下来：“刚才……” 看着他倔强又委屈的表现，夏尽的心里顿时一颤，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夏尽几乎是第一时间截断了他的话：“刚才吃过的果子还有吗，我还想吃。” 方耀被他噎住，眼神幽深地与他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站起身来：“我再去给你摘。”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夏尽不禁又有些懊恼。 竟然用那个几乎难以下咽的果子当借口，他的反应能力真的有些令人着急。 他暗自咬了咬牙，收回视线，却恰好对上叶猛试探的目光。 夏尽心里又一阵发紧，下意识地开口问：“怎么了？” 叶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嗤笑一声：“你跟方耀戴的这是情侣帽吗？” 第60章 钓鱼 夏尽摸了摸头上的枝叶，才想起来这回事，只能无奈地对着露出抹苦笑：“瞎说什么呢。” 不过却还是把那顶草帽取了下来。 有叶猛呆在身边，他不管怎么都觉得有些心虚。 叶猛是除了方耀以外唯一怀疑他身份的人，被一个以前完全不熟的人察觉，夏尽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愚蠢。 害怕叶猛也在镜头下再崩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夏尽只能从地上起来，朝着白千屿走过去。 现在他们已经是队友，他们俩把一个伤员扔在一旁只顾着聊天也确实不像回事。 “怎么样？还很疼吧？”他重新在白千屿身边坐下来。 白千屿看了看手上的纱布，对他笑着摇摇头，视线转而落在了他手里的那顶草帽上。 “方耀做的吗？” 夏尽握着草帽的手紧了紧：“……是啊。” 白千屿无奈地笑道：“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气，怎么装酷都没用。” 方耀在镜头里对他的所有漠视，轻轻松松便被他归结在了装酷当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颠倒是非。 夏尽却也只能点头附和：“是啊，他性格是比较孩子气。” “你的年纪跟他混在一起也正好，青春年少，我是不行了，如果让我跟他一起编草帽玩，被人看见肯定要说我装嫩。”白千屿调侃地道。 白千屿的年纪是比夏尽大了许多。 不过要说老，却也着实让人说不出口。 因为保养得当，白千屿的肤质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了好几岁，只不过年龄跟阅历摆在那儿，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猛然看上去确实不会再被人误会只有二十岁出头。 但是场面话却依旧是要说的。 “别开玩笑了，就你这颜值，再过个十几年照样能跟年轻人抢饭吃。” 白千屿失笑：“多谢夸奖。” “我只是在说实话。” 白千屿看上去笑得更灿烂。 被人这么夸奖一顿，哪里有不笑的道理。 “让你说得我还真有点想要试试看。” “嗯？” 夏尽愣了下，才意识到他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那顶草帽上。 “给我戴戴，可以吗？”白千屿问得很有礼貌。 夏尽紧握了下，白千屿看向他的眼里还是盈满了笑意。 那语气虽然听上去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却是笃定了夏尽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 毕竟在其他所有人眼里他想要的都不过只是一顶草帽而已。 但是夏尽看着他满含笑意的眼，却从中读到了另外一层完全不同的含义。 他举起草帽，同样也对着白千屿笑了起来，“这个吗？” 还没等白千屿回答，他便伸手把那些编在一起的枝叶一点一点地拆了开来：“我戴了这么久，都破了，怎么好让千屿哥用我剩下的，你等着，我再去帮你编一顶。” 他全程都带着笑容，手上的动作却迅速，很快就把那顶帽子拆成了几根树枝。 而且听起来同样也不过是几句玩笑话。 他说着站起身来，把那些枝叶扔进水里，再转过身，却又不禁僵在了原地。 方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只是原本只装着面条菜的那个袋子里面多了几颗青不溜秋的果子。 也许是觉得那果子实在不好吃，他一共也没摘几颗。 可是现在他们每个人的注意力却似乎都不在那几颗果子上。 方耀看着水里的枝叶，眼神幽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叶猛在一旁倒是满脸笑容，但夏尽怎么看都觉得他笑里的幸灾乐祸比较多。 夏尽的喉头一阵干涩，讷讷地道：“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方耀把目光收回来，对他点点头：“没走多远就看见棵果树。” 干巴巴的对话之外，气氛也有些怪怪的。 夏尽伸手拿了颗果子出来，随手擦了擦，低头便啃了一口。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那……你们聊着，我上山去帮千屿哥弄点树枝。”再跟这几个人一起呆着，他真怕自己会得精神衰弱。 可没想到，他才刚走了两步，方耀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夏尽停下脚步，有些窘迫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带你去钓鱼。”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拽着他转身走去。 显然他也并不准备在其他两个人附近行动。 夏尽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回头指指他们：“可是……” 方耀停下等他站好，才接着往前走。 夏尽的手被他攥得紧紧的，根本无法挣脱。 “叶猛千……”夏尽还想说什么，方耀却干脆也扭过头去，把手里的袋子扔给叶猛，“你去山上找些能生火的东西，顺便留意下有没有晚上能睡觉的地方。” 叶猛顿时朝他瞪了过来：“你——” 方耀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拉着夏尽便向前走去。 叶猛的跟拍摄像适时地把镜头对准了他的脸，他也只能悻悻地把那口气吞回去，从袋子里摸出一枚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呸——”什么味！叶猛立刻把咬下去的果子吐出来，悔不当初。 不过他转眼看到白千屿，脸上的不忿却顿时收敛了许多。 他顺着白千屿的目光再次朝远去的那两个人看过去，奚落地道：“他们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白千屿的笑一直都没有消退过：“方耀向来是个长情的人。”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附和着叶猛的话，但其中却是另有深意。 方耀长情，所以对待现在的祁竟也不过只是移情作用，左右不过是因为怀念夏尽才会对他这么好。 方耀长情，所以对白千屿的心意当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改变。 短短的两个字，看上去却像是已经给眼前的情形做了最好的解释。 就算是这会儿正被镜头近距离拍着，叶猛终究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让这对狗男男双宿双飞也算是为民除害的一件好事。 心里这么想着，叶猛却没发觉自己竟然真的听话地朝着山上走去。 “你去干嘛？” “砍柴！” 白千屿在编导的搀扶下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叶猛回头对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转过脸去笑容就拉了下来。 海岸上四个人的身影两两相伴，越来越远。白千屿虽然还是笑着，不过他再回头看看那两个人，眼底似乎还是渐渐蒙上一层阴沉的黯影。 尽管相隔甚远，夏尽却像是还能感觉到他的频频注视。 他低头看看方耀的握紧他的手，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无法否认的是，今天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在为了方耀跟白千屿两个人来回翻腾，夏尽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报复别人，还是要折腾自己。 心里一气闷，他忍不住甩了一把，想将方耀的手甩开。 可是他却低估了方耀的力气，这一下没有把他的手甩开，那姿势看上去反而像是撒娇。 他头皮一紧，方耀果然停了下来。 接下来，他竟然转过身，对着夏尽露出个笑容。 重逢这么久以来，这似乎是夏尽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么灿烂。 不，就算是以前，他也鲜少见方耀笑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太过吃惊，只是看着他的笑脸，夏尽就不禁愣住了，只呆呆地看着他出神。 方耀的那顶帽子还宝贝似的带着，在这阳光明媚的海岸边，他一脸动人心魄的笑就像是入了画，摄像师更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 等夏尽反应过来，方耀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头顶胡乱揉着，那动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宠溺。 看看眼前的情形，再想想自个儿刚才的愣怔，夏尽懊恼得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晕过去。 心底的纠结在这一会儿已经完全来不及顾忌，他愤懑地拨开方耀的手：“你中邪了？” 方耀毕竟不是个喜欢没事就咧嘴笑的人，须臾间已经把脸上的笑收了个差不多，可是看着夏尽的表情却依旧认真。 “我很开心。” 停顿了一下，他又强调似的重复了一遍，“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夏尽把刚才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实在不知道他开心的点究竟在哪里。 只不过方耀的话却也让他禁不住有些唏嘘。 开心这种对于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情绪，似乎已经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之间。 看着眼前像是整个都已经放松下来的方耀，他冻结在心头的冰雪好像也不禁松动了一些。 “叮——与r亲密度30，魅力点数300，整体魅力值剩余4870，获得成就‘更进一步’。” 系统突然传出来的声音把夏尽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这家伙销声匿迹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突然来凑起了热闹。 夏尽硬生生地别开视线，看着海中清澈见底的水：“连鱼钩都没有，你准备怎么钓鱼？” 方耀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却突然探过身来，整张脸都朝他凑了过来…… 第61章 还能是谁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夏尽全身倏地僵住。 不过方耀的脸却只停在他的耳畔，久久没有动作。 一直过了两秒之久，夏尽才从最初的僵硬中恢复过来，伸手想要把他推开。 不过方耀却抬起手来，温暖的指腹顺着他的耳廓一路抚下来，落在了他耳垂上的那一枚亮晶晶的耳钉上。 这耳钉是夏尽的造型师买回来的，后面的针又长又细，在耳朵后面留出来一大截儿，夏尽已经不只一次吐槽过他那位造型师的审美，只不过这一副耳钉的价钱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尽管夏尽屡次强调自己并不喜欢带耳饰，可王勋却完全不能忍受那么厚一沓人民币被放在抽屉里封尘。 夏尽迫于他的淫威只能时不时地把它带出来溜一圈。 察觉到方耀的手在摘着自己的耳钉，夏尽顿时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用我耳钉做鱼钩吧？” 方耀的行动已经回答了一切。 “喂，这个很贵的！”就算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带这玩意儿，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败家子把钻石这么拆着玩。 但是方耀却根本没听理会他的话，三两下就已经把那耳钉弯成了一枚简陋的鱼钩。甚至还细心地把尖端给折了个回转的倒刺。 夏尽阻挡不及，只能无力地对着镜头解释：“勋哥，不是我弄坏的，你要怪就怪他。” 方耀却还振振有词：“以后不要带耳钉，不好看。” 夏尽：“……” 虽然他原本也这么认为，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味？ 有了鱼钩，其他问题自然也随着迎刃而解。 方耀没多久就靠着东拆西凑拼出来一条长长的仿冒牌渔线，这么简陋的装备跟正宗钓鱼竿当然是不能相提并论，但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能做出来已经实属不易。 而最主要的是，两人靠着临时逮住的小虾做鱼饵，竟然还真的钓上来两条尺把的鱼。 两个人走得比较偏僻，钓鱼耗费的时间也颇有些漫长。 等最后拎着两条鱼回去，才发现基地竟然又喧闹了起来。 这一次，夏尽一眼便望见了处在中心的那个人。 “sach？” 白千屿的经纪人竟然会来到了拍摄现场。 当然，他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真人秀节目虽然都宣称不准艺人带助理上阵，但私底下违反规定的人又何止是一两个。 只是其他经纪人就算是在旁边随时候命，也都是识相地远远跟在拍摄范围之外，夏尽还真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见sach身在人群中央。 不只是他，白千屿也正跟他站在一起，其他嘉宾也都在一旁站着，所有摄像师都停了机器，拍摄已经完全停摆。 夏尽走到江隐身旁，还没等问什么，就听见sach对着白千屿道：“伤口这么深，如果是别的节目也就算了，在这种地方，如果感染了怎么办？” “我会注意的。”两个人的语气都挺平和，可不知道怎么却老是让人觉得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看看你手上那纱布。” 夏尽也随着他的话朝着白千屿手上的纱布看过去。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竟然又沁出些血来，其他没染上血色的地方居然也能看到沾着些泥土。 白千屿或许也是因此心虚了，没再反驳，可是看表情却是依旧不肯妥协。 sash继续道：“你本来就是疤痕体质，如果万一感染了，手上留个巨大的疤，多丑，在这儿餐风宿露的，对伤口很不利。” “现在组都分好了，我走了，你让叶猛怎么拍下去？本来又不是什么大伤，别让人节目组为难好不好？”要不怎么说白千屿向来都口碑不错呢，在众人面前，他总是习惯性地为别人着想。 夏尽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叶猛却已经在旁边举起了手：“别，这个锅我可不背，有伤就回去治，节目组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的，对吧？” 叶猛还朝着导演扬了扬下巴。 导演私心里当然是不想白千屿回去的，可是眼下不知道到底是谁把消息给了等在酒店里的sash，现在他们一闹，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万一白千屿的伤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可不想成为需要主要责任人。 “是啊，还是身体重要，反正你们组已经跟方耀祁竟他们合并了，你回去之后，可以让叶猛继续跟他们一起。” “是啊，千屿哥，还是治伤重要，如果你的粉丝们知道你受伤的事，肯定心疼死了。”林娇娇那个圈外的小姑娘完全看不出其中隐藏的暗流，也天真无邪地跟着劝解。 白千屿对她笑笑，终于松口：“好吧，我跟你回去。” 说着，他又对围在四周的工作人员鞠了几个躬：“很抱歉大家，因为我的事给大家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工作。” 做完这些虚头巴脑的事，白千屿才终于扭过头来，看向才刚同夏尽一起回来的方耀。 “不过你们先等我一下，我有些事要交代方耀，麻烦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倏地转过来，一直跟方耀肩并肩站着的夏尽霎时也有些不自在。 方耀的眉心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白千屿却没有等他反应，率先朝着僻静处走去。 方耀立在原地，久久不动，最后还是林娇娇推了他一把：“耀总攻，你怎么了？过去呀。” 方耀回头，看向夏尽。 夏尽伸手把他手里拎着的两条鱼接过来：“我跟猛哥先把鱼收拾了。” 方耀紧紧抿了下唇，最后还是迈步追在了白千屿的身后。 确定了白千屿要提前离场的消息，导演不免有些垂丧，无精打采地指挥着众人散开：“各就各位，准备拍摄，别扎堆了。” 夏尽走到叶猛身边，举了举手里拎着的那两条鱼：“怎么样，战绩不错吧？今晚有鱼汤喝。” 叶猛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什么调料都没有，会好喝才怪。” 这会儿摄像都还没准备就绪，他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紧接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夏尽一遍：“你还有闲心管鱼汤？” 夏尽被他说得一时语塞，顿了下才接着道：“那我应该关心什么，螃蟹吗？” 叶猛似笑非笑地朝着那两个人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忽地凑近了一些：“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 夏尽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猛哥，你在说什么？” 叶猛低笑了一声：“我们不如来猜一猜，他们两个现在在说什么？” 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白千屿现在有伤在身，当然是已经做足了准备对方耀示弱。 方耀尽管对他有所埋怨，但如果真的对他还有心，就势必会心疼的。 说不定等他们回来，方耀心上的天平就已经完全倾斜向了那一方。 夏尽唇边露出一抹笑：“猛哥，你真无聊。” 叶猛：“……” 夏尽继续道：“我还是对今晚吃什么比较感兴趣。” 其他的想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叶猛翻了个白眼，趴在他耳边，低沉的嗓音几乎都要吞在了唇间：“真该给你个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夏尽的心头倏地一紧。 叶猛的双眼却又弯了起来：“骗你的。” “这么容易就被我吓到了，还说你不在意。” 夏尽紧攥着手，心头满是懊恼。 叶猛轻笑一声：“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被我诈出来？” 夏尽动了动唇。 “关心则乱，而且你对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防备。” “猛哥……” “祁竟，”叶猛截断他的话，“我或许知道你是谁，可是我不会以此为把柄害你。” 夏尽没想到他竟然说得这么直白，一时之间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这种情况下，若是再矢口否认，未免显得矫情。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第一次被人当面说出来，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平凡无奇的情形。 两人之间甚至连一丁点儿戏剧性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小竟，你们在说什么呢？”崇双远远地喊了一声，“哇！竟然真的钓到了鱼，你们好厉害！” 旁人的话成功地为他们之间的谈话做了个了解。 夏尽与叶猛深深地对视一眼，才转过头去：“等会儿熬了鱼汤请你们喝。” 说完，他才垂下头，低低地说了一句：“我除了祁竟，还能是谁呢。” 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回不到过去。 第62章 加倍奉还 天色渐晚，海风一阵阵地吹上岸来，还带着些惹人微醺的浪潮的气息。 海水碧蓝，天也碧蓝，就连白千屿身上的斑斑血迹都像是不小心滴在这副油画一般景色上的几笔鲜艳的颜料。 但是画里的两个人却都没有欣赏这些美景的心情。 人群已经被他们远远地抛在身后，白千屿还特意选了个地势偏低的地方，如果不是特意过来，根本没人能看清他们在做些什么。 之前方耀似乎是没有一点想要跟过来的意愿，但既然真的过来了，便也没再露出什么明显的拒绝来。 可是他停在白千屿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却也没有丝毫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白千屿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们已经在这荒岛上折腾了一下午，方耀更是上山下海，弄了一身的狼狈。 他的脸上甚至还沾了些灰。 可是这些却依旧不影响他的美貌。 白千屿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许久才开口：“自从夏尽走了，我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相处过。” 听见他提起夏尽的名字，方耀的表情终于变了些许。 白千屿的神色中原本还含着些试探，看方耀的眼神只是闪了闪，终究没有发起怒来，便觉得大胆了些。 看来他的伤还真是有些用处。 方耀终究还不至于对他全然忘情。 这么想着，他的防备不由得放下许多。 只是他也了解方耀的重情，说话间还是不敢过多放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道：“要不是因为我手上的伤，你是不是还准备继续不理我。” “跟一个替身形影不离，就是为了让我难受吗？” 一字一句说下来，白千屿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委屈：“我知道夏尽的事你……对我没办法释怀，但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他的死，我也很伤心。那只是个意外，你不能因为一时的错就惩罚我一辈子。” 要是只看他现在的表现，绝对无法让人把他跟那个蛇蝎心肠的人连在一起。 在方耀面前，他向来是这么一副隐忍和气的模样。 比起几乎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夏尽，他这种性格有时候反而更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这大概也是当年情窦初开的方耀会对他动心的原因。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每每为夏尽不多加掩饰的一厢情愿搞得不胜其烦，其后白千屿却总要为自己的朋友辩解几句。 “夏尽就是这个性格，你多包含一下。” “他其实平时没这么豪放，不知道多喜欢你才会这样。” “你就体谅一下，昨天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他都要急死了……我也是。” 可能人都有这种劣根性，巴巴贴在身边的那个人往往不觉得有多好，非得要隔着一段距离才能觉出心动来。 那时候方耀愿意接夏尽的电话，愿意跟他们隔着远洋费时间视频，其实有时候就是为了在夏尽的喋喋不休之后听白千屿这么说上几句。 “你忘了吗，当初你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白千屿的眼眸里蒙上一层阴影，“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方耀而拒绝，后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方耀的拳头紧紧地攥起来。 “白千屿。” 他终于开口。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不知道怎么，这个称呼让白千屿的脊背不由得一阵发凉。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能跟你单独相处吗？” 白千屿的嘴唇颤了颤。 “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把你杀了。”方耀的声音几乎是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说到最后，眸中真的含满了杀意。 白千屿的瞳孔紧缩了下，似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方耀一直对他避而远之只是出于对夏尽的内疚而已。 不管怎样，他都没料到方耀会对他说出这样的狠话。 “方耀——” “接下来你还想说什么？你偷拍我们，把视频发出去，只是为了有机会跟我在一起？”方耀冷笑一声，终于朝他走近了一些。 但却不是因为白千屿所期待的深情款款。 白千屿的心狠狠战栗了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我……我就是……” “夏尽对你的好，有时候我都会嫉妒。白千屿，你就从来都不会做噩梦吗？”方耀双目赤红，如果目光真的能杀人，此刻白千屿恐怕早已经被他撕得粉碎。 白千屿的眼神恍惚了下，恼羞成怒：“他对我好？这十年，我一直都是他的配角！不管我演了多少主角，赢得多少赞誉，但只要跟他站在一起，就会被当成他的绿叶！是，他是对我好！那是因为他需要我来做陪衬，衬托出他有多出名！” 白千屿一向都是不温不火，这一次，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头一次失去理智。 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句句都让人寒心。 “好不容易有一件事，有一个人……爱的是我不是他，可是他却又偏偏在第一时间宣布，他对那个人志在必得。为什么？！为什么就连我唯一拥有的他都要抢走？！难道我就该一辈子做他的陪衬？！” 砰—— 方耀猛地挥出一拳，正中白千屿的左脸。 白千屿论体格自然是不能跟他相比，踉跄着退了两步，才堪堪站住。 “白千屿，你真让我恶心！” 白千屿抹了抹嘴角沁出的鲜血，眸中透出几分愤恨：“方耀，你爱的人明明是我！” “白千屿，有些事情，为了夏尽，我原本准备一辈子都不想说的。可没想到最终却害了他。好，今天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为了夏尽拒绝我？你确定真的是这样吗？” 白千屿的眼神闪了闪。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方耀闹过的一个绯闻。” 白千屿的指甲暗暗在手心掐了下，神色却还不见慌乱：“谁不是每年都闹几个绯闻，时间过了那么久，我怎么知道你在说哪一个。” “是吗？那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方耀冷笑一声，“当时你们俩担纲的第一部戏大火，片约通告不断，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聚在一起。” “紧接着又一部的古装剧找上你们，还是要他演男一号，你演反派。可是紧接着夏尽却突然爆出来潜规则的丑闻，当时男一号的角色几乎都要确定转给你。” 说到这里，白千屿的表情终于有些微变。 方耀嘲讽地看着他：“你或许不知道，你给那个记者事后报酬的时候，我就坐在你旁边那一桌等朋友。” 白千屿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我等的朋友就是夏尽，”方耀脸上的轻蔑更加明显，“那个笨蛋，当初约我出来的原因竟然是想用刚赚到的大钱给好兄弟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他的好兄弟正处心积虑的陷害他，想要取而代之，他却不顾自己缠身的绯闻，想着给共患难过的兄弟一次惊喜。”方耀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夏尽实在是笨得可怜。 “你……为什么一直没拆穿我？” “为什么？”方耀的眼神也空洞了起来，“夏尽没有亲人，当时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他最重要的人，没有人比得上，虽然他整天整天的黏着我，可是我知道，当时是连我也比不上你的。我只是不忍心——我以为，只要我一直看着他，帮他提防着你就好了。他一直那么单纯，不如就让他一直抱着这个幸福的假象。我以为我有能力把他保护周全，这些丑陋的东西，干嘛要叫他看见呢。” 因为时时提防，白千屿这些年来做过的事情，他自然多数都掌握在手中。 可是白千屿虽然为了出名无所不用其极，却没再刻意陷害过夏尽。 这或许也是他放松了警惕的原因。 白千屿的眼底终于泛起点点泪光：“这算什么？因为他单纯？因为你想保护他？所以那时候你就已经爱上他了是吗？我这个丑陋的人不过是你向他表达深情的道具？方耀！你——” “那时候我就爱上他了吗？”方耀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如果我早一点发觉，如果我肯把心里想的都告诉他……其实害死他的人终究还是我。” 但幸好，上帝还给他留了一次后悔的机会。 白千屿眼底的恨意满得几乎快要迸发出来：“就算你现在发现自己爱上他了又怎么样？他已经死了！赢家还是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活在他的阴影里！” 砰—— 方耀又砸过来一拳。 这一次白千屿直接与他扭打在了一起。 之前包扎好的伤口重新崩开，渗出许多鲜血。 可是他又哪里比得过方耀的身手，不过一会儿，方耀便把他按倒在地，双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 此刻的他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早已经忘记了法度与规矩。 白千屿的双脸憋得通红，双眼都开始翻白。 而就在最后一刻，方耀却又猛地松开了手。 白千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重重地咳嗽着。 方耀看着他的狼狈，这时候竟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吗？这未免太便宜你。夏尽受过的伤害，我都会加倍还给你。” 加倍。 第63章 这样的关系 夏尽的烫伤虽然好了个差不多，但是要收拾鱼还是有困难，这个任务当然也只能交给叶猛。 只是他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叶猛大大竟然手法还挺娴熟。 而且还是在没有刀子的情况下，找了快尖利的石片就风风火火地对那两条鱼下了手。 两个人直接把东西都带到了溪水旁边，夏尽自觉地在一旁把面条菜都洗好择好，不过心里头不平静，就算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夏尽做得也慢吞吞的。 两个人忙活了没多久，方耀就带着跟拍的摄像和编导追了过来。 看样子他跟白千屿也没聊太久，夏尽回过头去看见他，心上顿时一梗，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好像有些怪怪的。 夏尽全然不知，这种感觉完全是出自他的心虚。 方耀却没有他这么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的双眼还有些赤红，脸上虽然向来都不太有表情，但这一会儿却看上去像是更严苛一些。 刚刚过来，他就直接蹲在了夏尽身边，伸手握住他还浸泡在溪水里的双手。 夏尽的烫伤还有些印记，被冷水泡得又红了几分。 方耀轻轻在上面揉了下，夏尽一愣，赶忙挣脱出来。 方耀也没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开口道：“你在一旁等着吃吧。” 叶猛在溪水的另一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其他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 看着不动声色的方耀，夏尽的心里却更是好奇。 他原以为他们谈完这一场，说不定就要冰释前嫌皆大欢喜，可是看方耀现在的表现，却又完全不像是那回事。 原本导演还让他们随时做好回去的准备，说是要拍一些与白千屿送别的情形，可是眼前却也没了动静。 夏尽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千屿哥已经回去了？” 方耀听见他的名字，又冷笑一声，才对着夏尽点了点头。 叶猛把一条收拾好的鱼放在旁边的石头，开口问：“你们刚刚都谈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得躲那么严实。” 方耀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过却难得搭了腔：“方便打架。” 叶猛跟夏尽两个人都是一愣，不过却也有志一同地以为他不过是随便说说。 可是方耀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把盛菜的袋子也洗了洗，径自把干净的面条菜放在里面码好，就起身拽着夏尽离开了溪边。 夏尽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这回竟然没有被吓到。 只不过才跟着他走了几步，便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干嘛？” 一边问一边还想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 但是方耀却又握得更紧了一些，顺便回答：“找能熬汤的容器。” ……这倒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但夏尽看着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还是不免有些头疼。 别管怎样，整档节目两个人要是都这么手牵着手，怎么说都有些不妥。 他又暗示性地晃了晃手腕，但是方耀这回却不知道为什么，倔强的出奇，依然牢牢地握着他，丝毫不肯放松。 虽然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着实有些丢人，但奇异的是，夏尽因为白千屿所生出的不安竟然奇异地消退了一些。 接下来，夏尽找得及其认真，可是想要在这种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地方找口锅，那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而夏尽总觉得方耀的注意力似乎是不在这上头。 两个人继续往山上走了一阵，山路已经变得有些狭窄陡峭。 他们徒步还算可以，但扛着机器的摄像却已经有些吃力。 方耀直接扭过头去，对着两个摄像开口：“我们俩去前面看一下，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编导跟摄像们对视一眼，语气里颇有些迟疑：“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耀不怒自威的注视给噎了回去。 “那你们……快点回来，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另一个编导无力地道，“千万别走远。” “很快就回来。”可能是明白他们怕真的出事，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方耀竟然难得给他们许了保证。 四个人于是面面相觑地留在了原地。 方耀牵着夏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绿树的掩映之中。 夏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矮身躲着身边的枝叶，一边问道：“你干嘛要甩开他们？” 方耀没有回答，脚步却又加快了一些。 牵着夏尽走到一块竖起的巨石后头，紧接着便一把把他抱在了怀中。 夏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他：“方耀！” 方耀却不顾他的挣扎，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的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乞求。 夏尽的挣扎一刹那便停住了，梗着的脊背也在他的抚触下一点点的软下去。 对于这样的方耀，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抵抗。 山林中一片寂静，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可是这种超脱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过只在他怀里安静了两秒钟，夏尽的心里就又忍不住升起一阵别扭。 现在毕竟不必从前，这种沉溺对他来说真的有些可耻。 “方耀，你放开！”他低声喊。 可谁知道方耀不仅没有放开，反而突然伸手握住他的下巴，重重地朝着他亲了过来。 夏尽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毫无防备地便被他长驱直入。 等反应过来时，方耀早已经辗转吻得他气喘吁吁。 “唔——方——”夏尽重重一拳捶在方耀的胸口。 这一下，可真是半点力气都没留。 方耀被他捶得闷哼一声，终于捂着胸口推开。 “方耀，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这是在录节目！”夏尽喘着粗气低吼。 方耀却是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样子：“我已经把他们支开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夏尽气结。 正好，没有了摄像头，他也终于能松一口气，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表现了出来：“那方小少爷这又算是在做什么？我以为我们原本的意思已经达成了一致，凭我们的关系，应该没到动不动就能接吻的地步吧？” 方耀伸手抚了抚嘴唇。 看见他这个动作，夏尽心里一窒，竟然有些窘迫，忍不住别开了头。 方耀慢吞吞地对着他道：“我们……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第64章 有什么用？ 夏尽心里一惊，只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是真不知道原来方少爷还这么喜欢自作多情。” 方耀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烦躁的心情似乎都已经被平复，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招式当然是不放在心上。 要是夏尽高兴，再揍他两拳估计他也会大大方方的受着。 不过“自作多情”这四个字却让他很不受用。 方耀最怕的恐怕就是夏尽真的对他恩断义绝。 而有些事明明心里面已经差不多快要确认，临门一脚他却迟迟不肯踢出去。 不得不说，恐惧是所有人都无法轻易克服的难处。 在夏尽出事之前，方耀从来不觉得这世上还有自己的害怕的东西。 然而现在，凡是跟夏尽有关的事情却都像是一把把尖刀，摇摇欲坠地立在他的心头。 哪怕有一丝风险，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明明只要一个确定就好，他却还是会怕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万一是错的呢？ 大概从此以后便是万劫不复。 方耀已经尝过地狱是什么滋味，在其中死而复生的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回去一次。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没办法再承受。 只是看着眼前夏尽晶亮的双眼，方耀却倏然觉得自己的自欺欺人其实也是带着自私的。 他迟迟不敢确认，无非就是害怕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眼前这个人跟夏尽毫无关系。 但若是一天没有确认，对于夏尽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便是背叛。 方耀与他对视着，脑海里却不由得映出些从前的片段。 眼前这张脸跟以往的夏尽尽管有些许不同，但仿佛又能完美地跟从前重合。 “我啊，最喜欢的就是这满天繁星，方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你猜猜看嘛！说呀！方耀！” “算了，早就知道你闷葫芦一个。” “……” 其实夏尽所期待的答案他怎么会猜不到。 明明就在唇边，张张嘴就能说出来，可是他却只觉得这种肉麻的话实在是让人懒得开口。 两人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夏尽付出，他接受，而以往的他竟然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难道到了现在，他依然要凡是都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前面吗？ 方耀的心里一痛，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这种表情让夏尽不由得吓了一条。 “喂，方耀……” 方耀突然开口：“家里的沐浴露快用完了，我不知道去哪里买。” 夏尽蓦然僵立。 其实方耀的整颗心也高高地吊了起来。 他闭上眼，又对着呆愣的夏尽亲了一口。 只是这次并没有深入，浅浅的触碰，却像是带着一种难言的哀伤。 方耀伸手把夏尽的脸按在自己肩头，声音低哑：“夏尽，跟我回家吧。” 这一句话让夏尽瞬间清醒过来。 可是他却依然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 只不过短短一天，叶猛跟方耀竟然都直接跟他摊了牌，夏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但就像是面对叶猛时一样，他完全无法坦然地否认自己的身份。 明明已经露出了那么多破绽，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再否认有什么意思，来回的拉扯也只能显得狼狈。 只是现在方耀直接说开，也给了他一个放下伪装的理由。 一直要假装方耀不知道，还得装成祁竟的样子与他虚与委蛇，真的很累。 夏尽把方耀推开，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上走去。 刚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低声问：“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才能回得去？” 方耀刚想开口，却又被他打断：“方耀，既然我们都说开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意思。是，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会在别人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但这又能改变什么？难道说以前的我你不爱，换了具身体你就能爱上我了？” 方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跳快得像是要在胸腔里冲出来。 尽管他这段时间以来都差不多要确认了夏尽的身份，但真的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夏尽——我是真的——我爱你。”方耀困难的拼凑着语言。 夏尽的心脏猛地跃动了下，但却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他苦笑一声：“方耀，现实不是电视剧，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失去之后才发觉真爱的鬼说法。如果是真的喜欢谁，是恨不得时时把他捧在手心的，哪里能那么冷淡？爱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办法说谎。你现在不过是对我觉得内疚而已。” 方耀慌乱地摇着头。 夏尽接着道：“其实你知道的吧，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出车祸。我出事的地方离你们那么近，你不可能猜不出来。” 方耀的心剜剜地疼，那天的事情明显是他十分不想回忆的。 不过他还是涩着嗓子开口：“夏尽，那天其实你——” “其实我真的有些恨你，为什么当初不直接告诉我你跟白千屿是两情相悦的呢，要是你说了，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他会从当初就跟这两个人形同陌路，从此人生路走得平凡无奇，但起码能顺遂。 “可是后来看你真的为了我愧疚至此，我反而释怀了。我们之间，说到底都是我当初太贱——” “夏尽！”方耀气急败坏地截断他。 可是夏尽却没有就此停下。 他抿了抿唇，接着开口：“现在好了，我们能有这么个机会大大方方的摊开了说。方耀，求你了，以后别再撩拨我。你不能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就再把我从悬崖边拽下去。何况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还活着，我原谅你了，你不用再觉得哪里对不起我。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就让我从头来过吧。” 方耀这才明白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夏尽已经不信他了，不相信他是真的爱着他。 方耀感到一阵无法压抑的慌乱，他甚至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他看。 可是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想要证明又谈何容易。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倔强地强调：“夏尽，那不是愧疚。我真的爱你。” 夏尽硬生生地别开眼。 他也很害怕自己会相信。 “那跟白千屿表白的时候呢，你也是真的爱他吗？” 他的话顿时把方耀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在夏尽出事之前，他或许能理直气壮地开口说对白千屿的那一段感情不过是年少青葱时的一时迷惑。 可是现在，他却没资格用三两句话就把这件事一笔勾销。 要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夏尽才会被他们逼上了死路。 轻描淡写的几句解释根本就于事无补。 方耀干涩地张了张嘴：“夏尽，我们这么些年，难道我真的是冷血动物吗？我只是——只是习惯了看你在身后追着我，每次看到你那么黏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安心。还有那天，你灌我酒的那天，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喝醉才会跟你在一起的吗？我、我承认，当时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我真的——” “够了！”夏尽打断他的话，连连喘着粗气，狠狠地看着他，“你是想说，因为习惯才没发觉对我的爱吗？” “如果非要我死一次才能证明，这种爱，我要来有什么用？” “方耀，承认吧，你只是怕再也没有人像我对你这么好。” 第65章 出了点事 夏尽的话让方耀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他开口想争辩些什么，但编导的叫喊声却已经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在这荒山野岭的，估计是真的怕出什么事，才分开一会儿就已经追了过来。 方耀还想接着说，但夏尽却已经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我们在这。”夏尽应了一声，很快便朝着他们迎了过去。 方耀挫败地在身边的巨石上捶了一记，也只能追过去。 找锅的计划就此搁浅，回去之后，夏尽又恢复了之前跟众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也都正在风风火火的准备着晚餐，林娇娇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之前在网上做足了功课，一定可以教大家用树皮泥巴之类的把锅造出来。 说起来也真是，这些嘉宾里除了她，其他人恐怕也都没有这种时间跟心思。 不过大家跟随着她的脚步是做了许多尝试，但却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也果真十分骨干。 期待中的鱼汤没了踪影，几个组的人全都别无选择地吃起了烧烤大餐。 只不过没有调料，就算吃的都是海鲜，烤出来的味道也确实让人有些难以下咽。 不过这种野外体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大家伙在一起的气氛。 尽管在节目组的要求下，一开始都是各组吃各组的，但没过多久，所有人就都自觉地凑在了一起。 一群人围着篝火，只是聊天也显得热络。 夏尽有心躲着方耀，全程都坐在江隐和叶猛中间。 江隐一整个下午都跟林娇娇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小姑娘带的，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要换成之前，方耀说不定早已经面无表情地插过来，把江隐挤到了一边。 可是今天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不怎么人都说事实如此，想想以前，他哪里有过这种战战兢兢猜测着夏尽心思的时候。 但这种体验却又让他了解以往的夏尽究竟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以前方耀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只要肯让夏尽黏着，就已经能让夏尽感受到幸福。 可原来这十年间，夏尽在他身边呆着的每一刻都不得安稳。 这种认知让方耀的心痛得几乎不能自已。 遥遥相对的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可是现场的气氛却还是热络非凡。 几个人在两个妹子的提议下玩起了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可是这个俗套的游戏却好像永远都不会过时，每每都能让参与其中的人兴奋异常。 只不过他们毕竟大多都是艺人，在节目当中，能老老实实说的话并不多。 大家都互相体谅着，问题也都不会特别过分。 但即使这样玩起来也是热热闹闹的。 空气中飘着烤鱼的香味（尽管并不好吃），眼前篝火闪耀，如果不是心情实在糟糕，能这么玩一场确实是好的。 不过夏尽也确实被问了几个问题。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最近拍戏比较忙，没什么时间与人接触，所以没有。” 这么规矩的官方回答当然惹来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而方耀听着他这些话，委屈得眉心都紧紧地皱了起来。 “有过几个恋人。” 夏尽歪着脑袋想了想，祁竟的感情经历他却是半点都不知道。 最后只就随口回答：“1个。” “为什么分手？” 有人刚刚把这问题问出口，方耀紧张的目光就瞬间朝他直视了过来。 夏尽正好迎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便转开了头。 “时间久了嘛，性格里都有些棱角没办法磨合，久而久之就只能分开了。” 夏尽说这话时难得没露笑脸，其他人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林娇娇甚至还忍不住开口安慰了他两句，只有叶猛幸灾乐祸地看了方耀一眼，插话道：“早点发现性格不合也是好事，不然在一棵树上吊那么久，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还不如早些看看那一整片森林。” 方耀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 更可气的是叶猛的话竟然还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方耀脸上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问题，竟然落在了方耀的身上。 提问的人好巧不巧，恰恰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叶猛。 方耀依旧还是冰山一块，可夏尽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紧张。 叶猛眯眼看着方耀，暗自斟酌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尽的眼皮跳了一阵又一阵。 叶猛才终于迟迟开了口：“方耀，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竟然真的就这么问了出来。 夏尽闭了闭眼，双眼直直地瞪视着燃烧的篝火。 跳跃的火焰烤得他浑身都有些发痛。 而其他人听见叶猛的问题也瞬间有些呆愣。 之前所有人都很自觉，问的问题无非就是些小打小闹不痛不痒的小事情，相比之下，这个话题未免显得沉重了一些。 多少有些揭人伤疤的嫌疑。 更何况方耀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可没想到方耀不过沉默了两秒，便缓缓地开了口：“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我爱的人离开之前跟他说我爱他。” 他这句话说得夏尽的眼眶猛然红了起来，但好在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叶猛跟方耀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可夏尽却还是心虚地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 许多人自然好奇方耀口中的爱人是谁，可是却也不好接着再问。 夜已经有些深了，大家都要在这荒岛上体验第一夜的露宿，便三两句话间散了场。 晚饭吃得就已经很不如意，说起来睡就更加凄凉。 几个人就在山间找了好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留下来的干草，凑合着铺在了一起。 按说每组是要住在一起，可是所有人当中也就只有林娇娇和崇双两个女孩，再让她们分开去跟老爷们挤着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于是几组人便又扎了堆。 秋日的夜里已经称不上温暖，他们除了干草，就没了其他取暖工具，尽管旁边还有一堆未熄的篝火，要入睡还是有些寒冷。 为了取暖，大家也只能选择互相依偎着。 崇双跟林娇娇当然在一起。 几个男人都很有绅士风度，把她们俩的干草铺得厚厚的，还在她们身上盖了厚厚一层。 不过看着这么原始的画面，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他们剩下的几个男人当然也得挨得紧紧的。 江隐跟冯教练很自觉，直接就睡在了两个妹子的不远处。 叶猛……也很自觉，心安理得地便躺在了夏尽身边。 方耀虽然一整个晚上都放任着夏尽对自己的疏远，可看见这个画面，表情却还是瞬间狰狞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挤到了他们中间。 叶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人：“兄弟，能不能有些先来后到的自觉。” 方耀直接给了他一个背。 夏尽的表现却比他更干脆。 他直接站起来，重新绕过去，躺在了叶猛身边。 叶猛也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片刻的吃惊过后，便对着方耀胜利般地挑了挑眉。 方耀恨不得一拳把他打飞了，可是看着夏尽冷冰冰的侧脸，全身的力气便好像都失去了，闷声不吭地隔着叶猛看他。 叶猛这回也很直接地把背影留给了他。 报复得很彻底。 “你们冷不冷？”崇双远远地喊。 叶猛第一个开了口：“夏尽身上很暖和。” 一边回答一边觉得自己的背上好像被人瞪出了两个窟窿。 夏尽心里乱得狠，这会儿也忘了要好好演戏，只假装已经累得不行，闭着眼低低咕哝了两句。 只是等所有人都渐渐安静之后，他却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向了一旁。 方耀一个人蜷缩着身子睡在一旁，眉仍旧皱着，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他心里一颤，赶忙又闭上了眼睛。 等他也终于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却又觉出身边悉悉索索地躺下一个人来。 紧接着，那个人便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在这清凉的夜里，这个怀抱无比温暖。 而他在睡梦中，一时却想不起抱住他的这个人应该是谁。 一整夜，大家都睡得不甚安稳。 第二天天还没亮，夏尽便醒了过来。 可是他身边却只剩下了还蜷缩着的叶猛。 夏尽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外套也随着滑落。 外套是方耀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 看见他坐起来，便走过来，递到他手里两颗鸟蛋。 鸟蛋还热着，看样子已经烤熟了。 夏尽瞬间便明白昨晚抱着自己睡的人就是他。 其实哪里可能是别人呢，昨晚他不知道是真的睡迷糊了，还是特意不愿想起。 夏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其他人呢，有得吃吗？” “有，我找了两个鸟窝，吃吧。”方耀点头应着。 夏尽便也不疑有他，直接剥皮开吃了。 一整晚睡得都不暖和，他确实是想吃点热乎东西暖和暖和。 去水边洗脸回来，其他人也都陆续起来了，他才看见所有人都只分到一枚，想想自己竟然比俩女孩子还多吃了一个，顿时有些不自在。 方耀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又在一旁解释：“都是我掏的。” 这意思就是，我的东西乐意给谁就给谁。 夏尽心里于是更不是滋味。 几个人又吃了些昨晚剩下的其他食物，刚填饱肚子，节目组就给出了接下来的活动主题。 可能是看他们的生存能力实在是太差，害怕真给饿出个好歹来，导演发话，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可以适当地换一些物资。 还真是个好消息。 不过任务显然也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还是让他们分组进行。 只要找到栏目组事先放好的东西，就能换取一样奖励。 奖励的好坏也是按找到的名次区分。 要找的东西都是节目赞助商给的样品，这广告植入的还真是“毫无痕迹”。 几组人很快便四下散开，方耀还是固执地在夏尽身边跟着，当着摄像的面，夏尽也只能默默饮恨，自认倒霉。 也真是因为心事重重，他们两次都从任务目标跟前经过，都完全没发现，倒是让后来的冯占林跟抢了先机。 找了半个上午，都是一无所获。 而跟在夏尽身边的编导接了个电话，表情却突然奇怪起来。 “祁竟，那个——好像是出了点事，导演让你先回基地那边一趟。” 第66章 欲扬先抑 编导的话里虽然没透露什么信息，但夏尽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经纪人来探班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像是这种标明了是只有艺人出席的节目，就算他们来了肯定是也是悄悄的，哪里还敢明目张胆的让导演把自家艺人叫回去。 看来现在他不仅仅是出了点事这么简单。 方耀在一旁神色也是一凛，二话没说，就跟在夏尽的身后往回走去。 这会儿夏尽也没闲心搭理他，一路疾行。 等回到基地，王勋果然正在导演车里等着他，就连圆圆都来了，只不过这会儿两个人明显都没有亲人相见的心情，一个两个都阴沉着脸。 夏尽更觉得不妙。 还没靠近剧组车，导演就示意两个跟拍摄像关了机器。 看见他过来，王勋跟圆圆也下了车。 刚走到他们身边，夏尽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跟拍编导跟摄像都识相地离开了，只有方耀依旧紧跟在夏尽身后。 而此刻王勋也已经顾不得他，直接对着夏尽解释：“节目组拍摄的片段被泄漏了，昨天……白千屿受伤的事情，现在媒体的风向一致都是说他遭到你的陷害。” 圆圆在一旁拿着ipad，一边翻着手里早已经下载好的视频一边补充：“陷害这件事还有人持怀疑态度，但是最起码都认为你看到他受伤，十分幸灾乐祸。” 毕竟节目还未播出，就算有人敢冒险把拍摄内容卖出去，却也不敢太过分。 视频一共也就只有几十秒，白千屿捂着受伤的手，夏尽在人群外却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紧接着便是白千屿跟他要草帽的片段，尽管夏尽拆掉草帽的时候就是一副开玩笑的模样，可这种行为一旦被有心人刻意引导，就完全可以被解读为另一番模样。 娱乐圈中的新闻，无凭无据尚且能被人凭空捏造出许多版本，何况现在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小片段为证。 圆圆又给夏尽看了两则现在被转发最多的新闻稿，标题干脆，内容果断，都是在说他最近风头刚盛，便目无前辈，妄想把白千屿逼出节目组。 至于白千屿的伤，自然也就被归结在了夏尽的身上。 虽然节目组的人都知道他受伤的时候夏尽根本就不在现场，可谁让有心泄露视频的那位“知情人士”恰巧忽略了这一段实情。 不过才过了短短一夜，祁竟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被所有人口诛笔伐的“罪魁祸首”。 等王勋收到消息的时候，这条新闻早已经成了今天的头条。 别说王勋，就连夏尽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昨天他在面对白千屿时，是带了些许敌意，只不过他却真没料到白千屿会真的把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冲突上纲上线。 他自认为还没有这个分量。 夏尽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小声对着站在自家身边的方耀低语：“昨天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方耀的脸色早已经沉了下来，听见他的话，眸中更是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暴戾。 他们都完全没有怀疑，眼前的这一场闹剧就是出自白千屿的手笔。 说话间，导演也凑了过来。 视频外泄，责任本来就在节目组，作为导演，脸上自然也无光。 更何况人家受害者都直接找上了门，导演简直要愁白了头发。 “拍摄内容保密不当，确实很抱歉，不过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在官方微博发了声明，证明白千屿的伤跟祁竟没关系。” 那一条微博——圆圆刚才也靠着这岛上的微弱信号给夏尽看过了，可是对事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就算受伤的时候他不在，那后来那一脸坏笑难道也是被人p出来的？” “幸灾乐祸就是幸灾乐祸，怎么洗都没用！” “呵呵，真不知道什么背景，官方微博都只帮着他说话。” “我还说如果真是只是一点小伤，我们千屿怎么会特意回来治疗，所以说原来是被排挤出了节目组吗科科。” “什么破节目！还好千屿现在回来了！否则为了千屿去贡献了收视率都觉得憋屈呢。” “被像夏尽的人这么对待，我们千屿肯定委屈死了。” “说不定就是看我们千屿对他好吧，千屿，你看清楚，这个人不是你是好兄弟，不要被他伪善的外表欺骗了！” 每个粉丝都有一定的想象空间。 夏尽还没说话，方耀便冷着脸对导演开口：“昨晚接触过视频的人不多，先把名单报出来。” 现在还没到剪辑阶段，每天拍摄的视频也不过只是要整理集合做出备份而已，经手的人确实不多。 导演听见他的话却面露难色：“昨天是拍摄的第一天，比较混乱，被作为工作间的那辆车……真的是人来人往，大晚上的，也没刻意去记。” 导演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 作为一档要重点推出的节目，竟然连最基本的保密工作都没有做好，这种事确实有些丢脸。 不过现在事都已经出了，再后悔却也已经晚了。 他说的隐晦，但言语间却已经带了些求情的意味。 方耀却依然不为所动：“那就一个一个筛。” 导演被他噎得满脸通红，为难地看向王勋。 在导演的眼里，方耀怎么说都是个外人。 就算他们出了错，也犯不着让个外人特意过来指责。 王勋当然也气得不清，一大清早从酒店赶过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 不过他要考虑的事情却不像方耀那么简单。 祁竟怎么说也只是个崭露头角的小明星，在这种关键时期，最忌讳的便是得理不饶人，给自己四处树立仇敌。 所以，尽管他现在也很像兜头把这个监管不力的导演给揍上一顿，却也只能耐下心来，开口道：“事情已经出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拿出解决的办法，我们知道，导演肯定也不想节目还没开始就一直出这种□□。” 导演忙不迭地点点头。 王勋的目光转向夏尽，夏尽与他对视一眼，接过了话：“但不管怎么说，节目组也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大家都是合作关系，能让这件事完美收场当然才是我们的共同目标。视频泄露的事情恐怕你们台里的领导也得等着要个交代。” 导演发愁地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改变这种情况的关键，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夏尽认真地看向导演，眼神坚毅，“不如就把这次丑闻当成是欲扬先抑的宣传。” 第67章 临时变卦 导演也正发愁呢，听他的话里似乎已经想到了办法，眼神也顿时有些发亮：“祁竟啊，你快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夏尽沉吟了下，才继续开口：“他们黑我的方式，无非就是公开了几十秒的视频，其实如果没有人刻意引导，那视频根本也算不了。只要咱们节目组把白千屿受伤还有我们刚刚围过来时的情形都放出来，当然就能遏制大部分谣言的传播。” 王勋也接着补充了一句：“这样原本的视频泄露你也可以往台里报告说是为了宣传，对你也是好事一件。” 听了他们的话，导演的表情里还是有些犹豫：“这……曝光视频是要做好计划的，这么冒冒失失连曝两次，万一弄巧成拙……” 话说了一半，导演又意识到在他们面前说起这个未免显得太过自私，又赶紧打住：“我不是不乐意帮祁竟澄清，你们别误会。” 夏尽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眼下他也已经没有心思计较。 只要是出了事，就没有人愿意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这个导演当然也是如此。 他若是贸然答应了夏尽所说的办法，自然也就是等同于承认了身上的责任。 而要想让他答应下来，就只能让他觉得自己跟夏尽也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明白，但是导演，这样做不只是帮我自己。你们台里的竞争想必也很激烈，如果真的因为这点小错误落别人一步，你肯定也会不甘心，你也明白舆论的风向，一天里变几变那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现在我们除了将错就错，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在他的催眠下，导演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松动，显然是被他说服了。 到最后，导演终于咬了咬牙，答应下来：“好，这件事我来安排。” 夏尽终于小小地松了口气。 王勋还想说什么，却被夏尽偷偷拉了一把。 导演转身苦着脸钻进了工作车，附近也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不要催太紧，免得起反作用。” 可是王勋却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如果不趁热打铁，我怕这事儿会黄。” 等导演明白过来这铺天盖地的黑料是白千屿为了整夏尽才特意放出来的，他肯定就会放弃跟他们的合作。 为了一个半红不紫的新人得罪白千屿，傻子才会做这宗买卖。 他愤愤地啐了口唾沫，又接着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得罪白千屿了？这才来参加节目第一天，他竟然就下这么大的黑手。” 三番两次的给王勋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夏尽心底也十分过意不去。 这会儿再听到他的问话，更是觉得愧疚得难以启齿。 他不由得横了方耀一眼，才支支吾吾地道：“我……也不清楚，昨天也没跟他说几句话。” 可是却也真的噎过他两回。 只是他没想到白千屿竟然真的会因为那几句话就下这种狠手。 要知道这种没什么实际内容的脏水，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反泼到自己身上。 大概白千屿是觉得，以祁竟这么一个小角色的实力，无论怎么反扑都不可能扑腾出什么风浪。 方耀的脸色还是没有丝毫缓和。 他想起昨天白千屿带着脸上的青肿离开时对他说过的话：“这么多年，原来我也是自作多情。” “方耀，你一定会后悔这样对我的！” 当时方耀完全没把这两句话当一回事，但现在看来，白千屿所说的让他后悔，并不是指要对付他。 方耀的两只拳头紧紧攥起来，手背上青筋暴突。 如果此刻白千屿还在这儿，他大概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手下留情。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而面对夏尽的目光，他内心的愧疚也几乎快要爆裂开来。 难道一直到了现在，他都还不能好好的护着他？ 方耀尽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跟圆圆借来了支手机，便很快走到了一旁拨通了方沉的电话。 邢凯自己也不过是个打工的，跟白千屿还身在同一个公司，就算想帮忙肯定也是身不由己，帮不了多少。 他自己也身在荒岛，现在再赶回去，浪费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让人翻出花来。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不过方沉这次对他的要求却不像以前那样答应得那么爽快：“方耀，你还记得这是第几次让我帮这个祁竟吗？” 方耀沉默不语。 方沉深呼吸了下：“不过是个替身，值得你这样用心吗？” 在所有知道内情的人看来，祁竟在方耀眼里都不过是一个夏尽的替身。 “你说以前夏尽在的时候，都没用我插手帮过几次忙，这个替身你倒是上心，我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去料理这些破事儿！我早说过了！你别再跟他混在一起！” 方耀紧握着手机，沉声抗议：“他不是替身。” “不是替身？难不成还真是夏尽转世？”方沉在电话那头揉了揉眉心，“方耀，这次回来，我会给你安排好心理医生，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你会出问题。” 在方沉的眼里，他对祁竟分明就只是移情作用。 可是这种移情似乎也已经太过严重了一些。 “更何况，祁竟又不是我方正的人，我为什么要三番两次为了他跟天成的艺人过不去，更何况白千屿在天成的地位跟上回那个女明星可是完全不同，方耀，你清醒一点，他真的不是夏尽，你不能把对夏尽的愧疚反射到他身上。” 方沉怎么说也是个商人，如果现在出事的是他弟，他自然二话不说冲在最前面。 可是祁竟对他来说却不过只是个没见过几次的普通人。 更何况，他正恨不得斩断方耀跟祁竟的联系，更不可能再伸出援手。 方耀明白现在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只能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本来手已经高高地举起来，但一对上圆圆紧张的表情，才想起来这手机是借的她的，紧要关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动作，回到他们身边，把手机还了回去。 夏尽不知道他到底给谁打了电话，但从他的表情里也能读出来这个电话打得并不顺利。 方耀也没有给他交代，而是直接走近了导演所在的那辆车，砰砰地敲了一阵车窗。 导演从里头钻出来，还没来及开口，方耀便一句话炸了过去：“现在马上送我回岸上，我要回去。” 导演的表情顿时如丧考妣，白千屿强行插队又提前离场，随即节目组的视频又突然外泄，本来他就已经是焦头烂额，这会儿方耀竟然又要回去。 “方少爷，您就别再给我出难题了！” 再折腾下去，这节目说不定要真的难产了，到时候他才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方耀的表情却及其坚决：“我现在就要回去，马上，剧组的损失我会赔。” 就算钱能赔，导演的能力也照样会受到质疑。 本来争取到这个节目，他就费了不少力气，要是真的带回去一个烂摊子，恐怕以后想再出头就难了。 导演咬牙硬撑：“就算我能等，其他艺人的档期也不能等，方耀，我们可是签过约的，怎么说也要有契约精神。” “我会付违约金，”方耀的表情已经很可怕，“我说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导演的年龄也比他大了一大截，可是却还是被他的气势镇得有些脚底发虚，只能死死硬撑着：“可是你总得给个理由吧？咱们这节目总得进行下去！”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来当这节目的总导演。 夏尽吐了口气，对着方耀开口：“你别再闹了！” 他的声音不知道带了什么魔力，方耀满身的戾气竟然就这么被他驱赶得一干二净。 可是方耀的坚持却依旧没有褪尽：“我没有闹，现在我就得回去。” 靠不了方沉，他也只能靠自己。 夏尽嗤笑一声：“然后呢？让这节目延播，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我耽误了节目播出？” 方耀顿时有些语塞：“我……” “现在事情还没到解决不了的地步，先接着拍节目才是正事。而且……这是我祁竟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夏尽特意把“祁竟”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方耀紧紧地抿着唇，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王勋和圆圆也没想到方耀竟然会为了祁竟的事这么干脆的要回去，双双对看一眼，都是满脸的疑惑。 “如果真想帮我，就别再添乱了，继续拍节目吧，”夏尽说完，便没再看他，转身对着王勋说道，“勋哥，其他的，就先靠你了。” 王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尽力的。” 夏尽点点头，便转身走向了他的跟拍摄像。 方耀脸色铁青，却也没再跟导演提要回去的话，只是又借了一次圆圆的手机，把电话给邢凯打了回去。 就算他帮不了太多，却也聊胜于无。 现在他最期盼的，就是能快些拍完这破节目，早点回去。 他们很快便继续回到了任务之中，不过因为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找到。 叶猛一个人总是敌不过人家两个，到最后落了个最后一名。 最后午饭三个大男人就分了两枚地瓜。 好在大事压身，他们原本也没什么胃口。 叶猛自然看出了他们都不对劲，可是在镜头之下，却也不能问什么。 王勋急着回去托人找关系安排事宜，只把圆圆留了下来，在导演身边催促。 可是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导演就不知道在谁的“提点”下反应了过来，临时变了卦。 第68章 我来解决 刚开始还对圆圆敷衍几句，到最后估计也是看他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好怕的，干脆连面都不见了。 而夏尽一整天又忙着拍摄，根本和圆圆碰不了头，对于外界的消息更是半点都不知道。 圆圆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眼巴巴的等着，跟王勋汇报过情况之后，便在他的指使下坐船回去了。 夏尽一直到夜里睡下也没能跟她再见一面。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导演躲他的频率中看出了端倪。 他原本说的那个方法八成是被就此搁浅了下来。 他能看得出来，方耀当然也能看出来。 想到现在夏尽不知道被黑成了什么样，他却只能继续被困在这荒岛上，方耀的脸色就沉得能滴出水来。 就算是对着镜头，也完全无法收敛起情绪。 其他几个人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江隐好几回犹犹豫豫地想问夏尽到底出了什么乱子，可是一看见周围林立的摄像头，便又不得不硬生生地把话都吞了回去。 接下来的拍摄尽管崇双和林娇娇都尽力调节着气氛，可是还是不得不在一种若有似无的压抑中进行。 这一期的节目还真是不顺利到了极点，只能靠剪辑和后期尽力挽救。 而且最后的拍摄也并没有真的满72小时，第三天上午就被导演安排着拍了几组情景，一行人便统统准备打道回府。 王勋和圆圆早已经带着保镖在岸边等着，刚下了船，夏尽就在保镖的簇拥下钻进了早已经备好的车。 岸边围着的记者足足有一大片，只不过他原本也早已经想到了这副景象，所以并没有觉得吃惊。 让他没想到的是，都这个节骨眼了，方耀竟然也扎在保镖堆里同他一起挤上了车。 到了车上，夏尽才注意到他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虽然无奈，却也没空再搭理他，直接对着王勋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王勋看上去脸色很差，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的样子。 夏尽在问出口的同时就没巴望着自己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只不过就算情况再差，他也总得了解。 王勋叹了口气，无力地倚在椅背上：“白千屿铁了心要收拾你，我托了一圈的关系，也没什么用。节目组那导演估计也是被打点过了，公开视频的事也早就没了音讯。” 说着说着，王勋又忍不住往前座的椅子背上捶了一记，吐出一声国骂。 圆圆在一边也哭丧着脸，整个车厢里一片愁云惨雾。 方耀握住夏尽的手，开口安慰：“放心，事情会解决的。” 夏尽第一时间便把手抽了回来，如果不是开车跟着的记者实在太多，他肯定推开车门就把这人给赶下去。 王勋看向方耀，都到了这时候，他要是再什么都看不出，恐怕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傻子：“这事是因为你？” 方耀沉默不语。 但这种行为分明也就是默认。 王勋用力拍了拍额头，估计现在“联合炒作”那个决定已经把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夏尽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同情王勋还是同情自己，只能试着安慰：“勋哥，事情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会解决的。” 王勋依旧是愁眉不展。 夏尽咬咬牙，接着开口：“实在不行，还有那两张照片。” 当初余韵的事情曝光时，他们发出去的合影全都打了码，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谁的，除了他们也没别人。 只不过余韵那件事早已经落幕，这两天事发突然，他们竟然把照片完全忽略了。 王勋猛拍了下大腿：“我怎么忘了这回事！这脑子！” 看他那表情，真像是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 不过欣喜还没传到脸上，他就又重重叹了口气。 夏尽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谈起，因为就算是有照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发出去。 不然两次照片曝光，都是在祁竟出事的时候，那发照片的人究竟是谁岂不是直接就昭告了天下。 更何况，白千屿不是余韵，两张照片撼动不了他这棵大树，顶多不过就是一段时间的焦头烂额，绯闻缠身。 所以这两张照片，也不过只能拿过去吓吓白千屿，让他赶紧把对付夏尽的手段都收敛起来。 要是真发出去，场面不过就只是一个鱼死网破。 只不过现在的办法也不过是个下策。 试想有谁会让握着自己把柄的人成长起来。 如果他们真的亮了底牌，白千屿就算这次放过他们，以后明里暗里的打压也不会少。 夏尽要想再在娱乐圈立足，恐怕要比现在艰难上几倍。 他们显然都明白这个道理，就连圆圆的嘴都瘪着，看着都快哭了出来。 “你们不要发。”方耀表情认真地看向王勋，“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们什么都不要做，相信我。” 王勋皱着眉头，怀疑地在他跟夏尽之间来回扫视几回，才头疼地道：“方少爷，你现在只要离我们小竟远远的，我就当谢谢您了！” 现在不过是“联合炒作”一下，白千屿就因为方耀对他们下了这么大的狠手，要是方耀再明目张胆地帮祁竟，白千屿还不得把祁竟拆了吞下去。 方耀死死地盯着他，语气不容置喙：“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解决。” 明明就一点解决的方法都没透露，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愣是让王勋不由得顿了好大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开口：“你跟白千屿……不是好兄弟吗？” 方耀握了握拳头，看向身边的夏尽：“总之我会解决。” 夏尽淡然地迎视他：“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说话间，保姆车已经开到了王勋他们提前换好的宾馆。 好在他们特意选了家规格差一些的，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在这里落脚，门口并没有围着什么记者。 不过下车的时候，夏尽和方耀还都是严严实实地带好了帽子跟口罩。 几个人下了车，行色匆匆地走向宾馆的大门。 可是还没进去，便听见一声叫喊：“祁竟，敢伤害我千屿，你去死吧！” 随着这声叫喊，一群人影也突然窜出来，都拿着臭气熏天的垃圾朝着夏尽的方向泼了过去。 “小心——”王勋跟圆圆一齐大喊。 夏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便被方耀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第69章 我来晚了 这些秽物肯定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臭鸡蛋烂西红柿什么的一应俱全。 尽管方耀一直挡着，还是难免有好些沾在了夏尽的身上。 其中的叫骂声更是刺耳不堪。 之前这群人都藏在转角，猛地窜出来，连保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等他们再冲上来想要把人隔开，已经有些困难。 这群粉丝看上去有些奇怪，其中多数竟然还是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地处在人群中。 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群人分明就是特意被人找来闹事的。 至于找他们的到底是白千屿的粉丝还是谁，却没有谁能轻易下定论。 离得他们最近的一个胖子手里的臭鸡蛋还没扔完，挥起手来正砸在夏尽头上。 嘴里还骂着：“你个死二椅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方耀保护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已经发黑的蛋黄蛋清在夏尽脑袋上炸开了花，一双眼顿时变得赤红不已。 他伸手把夏尽推到王勋身后，挥起拳头，重重地朝着那个胖子的脸上砸过去。 方耀这一拳没留半点力气，那胖子被他打的硬生生退了两步，被人群生生架住，满嘴呼呼的淌血，一张嘴，吐出颗牙来。 方耀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又直朝着他冲过去。 那胖子却是个没胆子的，一边捂着嘴一边咿咿呀呀的往后躲。 方耀又对着他拳打脚踢了一阵，人群里一个长相刻薄的女人在一旁大喊大叫了起来：“祁竟打人啦！祁竟打人啦！” 虽然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但方耀跟祁竟的个子差了那么多，露出的眉眼也全不相同，这女人这么喊，分明就是刻意的。 方耀的身形顿时一停，王勋也趁机一把把他拉了回去。 保镖们这次总算是给力一些，尽力把人群隔开了。 一行人匆匆进了宾馆大门，一路疾行，进了电梯。 圆圆双眼红红的，毕竟还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场面的小姑娘，第一次看这阵势，不由得就落了几滴眼泪。 不过却也不是因为害怕，大概是……出自对祁竟的心疼。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仔细地给夏尽擦着头上臭烘烘的鸡蛋，有些还流到了脸上，弄得好不狼狈。 方耀刚才一直在他身前挡着，身上的脏东西更多，不过圆圆却没空搭理他。 嗯……或者也不能说是没空。 自从察觉祁竟被黑或许是跟方耀和白千屿的关系有关，她就几乎把自己当初对耀总攻的爱当成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提起的黑历史。 虽然夏尽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可是一看见圆圆通红的眼眶，还是尽力露了个笑容给她：“还哭鼻子啊，都多大了。”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安慰，圆圆的眼泪直接唰地一下流了出来，声音哽咽：“这些混蛋，狗娘养的！” 这次倒是真把夏尽逗乐了：“你还会骂脏话呢？” 圆圆一拳头捶在他肩膀，却也被他逗笑了。 这一哭一笑的，小姑娘顿时尴尬起来，气恼地对他喊：“烦人！我是为了谁啊！” 夏尽揉揉她的头发，不免感到些窝心。 圆圆这小姑娘的心性其实也不适合这个圈子，但好在她还只是个助理。 王勋狠狠地瞪了夏尽一眼：“你呀，还有心思说笑。” 不过他也知道，夏尽不过是想哄哄圆圆，所以也没再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反而愤愤地开口：“酒店还是特意用了别人的身份证开的，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还真是无孔不入。” 夏尽叹口气：“要是真想盯着你，这点手段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方耀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 虽然明知道夏尽哄圆圆肯定是没有别的心思，可是想到他们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心里还是不由得泛起些酸涩来。 电梯很快到了他们那一层，下了电梯，王勋顿了顿，对圆圆开口：“你带小竟去洗个澡，让方耀先去我房间收拾。” 圆圆得令，推着夏尽匆匆走了。 夏尽不知道他想跟方耀说些什么，忍不住回头警告地看了方耀一眼，却又被圆圆推得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跟我走吧。”王勋带着方耀进了一个跟他们方向相反的房间，方耀也没用他招呼，进门就直接去浴室，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浴室不隔音，方耀特意留了条门缝，不影响两人交谈。 王勋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开口问道：“方耀，你跟小竟到底怎么回事？” 方耀的动作顿了顿，自从怀疑夏尽的身份开始，他就再也没叫过他的另一个名字，在潜意识里，他其实还是固执地想让人称他为夏尽。 不过这也已经不可能。 方耀继续打开花洒，一边淋着水一边开口回答：“我爱他。” 他的语气很平常，好像刚刚跟王勋说的不过是一句“今天的天气还可以”。 王勋就算早一句猜到他们的关系不单纯，却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惊愕的夹在手指间的烟都差点没掉下去。 等稳住情绪，他的眉头又瞬间皱得紧紧的：“那白千屿这一回确实是为了你？你原本跟白千屿是一对？” 听见白千屿的名字，方耀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是，不是。” 王勋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这别扭的话是分别回答了他两个问题，不由得又感到一阵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 本来还期望着祁竟失忆一回，能从跟同性的孽缘中解脱，可没想到却惹到了更大的麻烦。 如果可以，王勋真想一脚把方耀和白千屿都从他们的生活里踹出去，可惜这两个人都不是他能踹得动的角色。 王勋又狠抽了口烟，涩着嗓子开口：“耀少，小竟这孩子死脑筋，不会讨人欢心，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怎么样？白千屿实在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在王勋看来，方耀认识祁竟才多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了爱，恐怕这爱也没有几分真心，大少爷嘛，都是这个德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遇见下一个，改了兴趣。 纵然这会儿他能帮祁竟把白千屿的事儿解决了，可以后呢，等他眼里没了祁竟，又有谁能在深渊之中拉祁竟一把。 反正男人跟男人之间又能有多久的热情，连个婚都结不了。 他不是没看过祁竟受伤，那孩子完全就是个死心眼。 他可不想看他再进一次急诊室。 方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要换以往，他恐怕不会有耐心给王勋解释太多。 可是想到夏尽现在对王勋和圆圆的态度，他停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地开了口：“我会一直保护他的，放心。” 王勋在外面听着，竟然就真的不自觉地泛起几分安心。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点安心赶出了脑海。 这种屁话，他当年谈恋爱的时候都不知道说过多少。 哪里能信呢。 不过看来他是真的劝不动方耀了，王勋愁得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方耀很快便洗完了澡，随便拿了身王勋的衣服穿上。 他比王勋高了一大截，好好的裤子成了七分裤，但竟然也出奇的顺眼。 他没再去找夏尽，直接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接他，临走时又特意跟王勋交代了一遍：“照片的事先放下，这件事我会解决，不要轻举妄动。” 王勋考虑了许久，还是将信将疑地应了下来。 方耀的影响力他当然是能相信的，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他完全不清楚，难免害怕其中再出现什么变故。 说是应下来，却也不踏实。 再说另一边，方沉早早地便知道了他们录完的时间，顺便问了节目组他们的航班，直接跟邢凯接到了机场。 不用问也知道，祁竟那趟浑水他弟弟肯定已经趟了进去，方沉准备一下飞机就把他压回去，塞给早已经准备好的心理医生。 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方耀根本就没在节目组给订的这次航班上，方沉等了半天，就只看见江隐一个人戴着墨镜走出来。 崇双跟叶猛节目一结束就飞去了拍摄基地，自然不像江隐这么闲。 江隐也没想到自己下飞机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方沉，不由得推着行李愣了下，才跟他打了个招呼：“来接人吗？” 方沉看见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不过还是问出了口：“方耀呢？” “他……下了船直接跟着夏尽的车走了，没来机场。”当时江隐也想跟过去的，无奈他根本没助理，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完全被挤出了人群外。 方沉听见这答案，心情顿时又有些精彩，心里恨不得把方耀大卸八块，可脸色却还是如常。 为了捉住方耀，他带了一大群人，当然不能在大家面前发飙。 “算了，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隐犹豫了下，不好意思地拒绝：“那个……跟人约好了来接我，不用麻烦你了。” 随着他的话，彭沛的声音也在方沉背后远远地传了过来：“阳阳，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来晚了！” 第70章 结婚 彭沛显然是远远的就看到了方沉，不过一直走到他们身边，才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方总？您怎么也在这儿？哦，对，是要来接令弟？” 自打听见彭沛的声音开始，方沉脸上的笑容就浅了许多，只不过在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之间，他的表情却依然得体，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错，只是没彭先生幸运，我要接的人没能来。”方沉弯了弯唇角，淡淡扫了江隐一眼，尽管带着笑，江隐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在他的眼底看见了几分阴沉，“既然你已经有人来接，那咱们就有时间再聚。” 江隐握了握行李箱的拉杆，对他点点头：“那再见。” “方总再会。” 方沉对他们点点头，带着手下的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只不过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便彻底消失了。 方沉个子很高，即使机场里人潮涌动，江隐还是能轻易从其中看到他的身影。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眼前却蓦地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江隐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看着方沉走了神，脸上顿时又有些火辣辣的。 但好在他的墨镜够大，即使脸上有些红晕，也并不明显。 不过就以他刚才的表现来说，肯定也瞒不过彭沛。 江隐低着头，心虚地不敢对上彭沛的眼睛。 彭沛无奈地笑笑，从他手里把行李箱接过来，善解人意地什么都没提。 “拍摄不太顺利？”祁竟跟白千屿的新闻满天飞，彭沛作为一名业内人士，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江隐一直在荒岛上，消息闭塞，而且夏尽也没有跟他说过什么。 不过看他们的表现，他也能察觉到肯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更何况，下船时那群对夏尽围追堵截的记者多少也透露了些讯息。 “祁竟到底出了什么事？”提起这个问题，江隐顿时忘了刚才的尴尬。 “先回去吧，回去再说。”彭沛一只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直接搭上了江隐的肩膀。 江隐随着他的脚步快步往前走着，可是人已经低下头重新开机，浏览起了最近的新闻。 根本不用费心找，随便打开个页面，头条几乎就是祁竟。 江隐看着上面配的白千屿与祁竟的照片，心底不由得升起几分别扭。 白千屿对于跟夏尽相似的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留余地。 看来当初，他果然没猜错吧。 白千屿对夏尽，向来都不是真心相对。 尽管答应了方耀要好好等着，但王勋还是把那两张照片找了出来。 高清无码，白千屿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们最后的王牌，轻易真的不能动用。 夏尽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却没办法像王勋那样把一切都交到方耀的手上。 白千屿与他之间，方耀难道会真的偏向他吗？ 可是就这么把照片拿出去，他也确实不甘心。 王勋继续四处托关系，几乎把能用的人脉全都用了个差不多。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手上也没出过什么了不得的艺人，跟白千屿的交际圈真是不能比。 即使真的有些老朋友有意无意地把别的新闻往上抬了抬，却依旧压不下那一条的势头。 而且回去的当天，那一场在酒店的冲突就已经被绘声绘色地搬上了网络。 视频也被曝光了一小段，“祁竟打人啦”那一声呐喊录得尤其清晰，只不过画面却是模糊不清。 白千屿毕竟不想让方耀曝光，把打粉丝的事情一股脑都安在了祁竟的身上。 不过他这手段却也在夏尽的意料之中。 而就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候，《白衣阁》的首映式也突然而至。 按说首映式要请他出席，剧组怎么说也得提前个一两周跟他确认行程。 可他们偏偏一直到最后一天才迟迟拍板，给王勋打来了电话。 夏尽虽然最近话题度十足，可这圈里的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站队。 更何况凡是稍有些敏感的人也能嗅出来祁竟这是在被人刻意打压，跟团队特意炒出来的热度可是完全不同。 但不管怎样，只要有话题，对电视剧的宣传就是有好处的。 更何况，这次祁竟虽然爆出来的都是黑料，却跟之前薛扬那回事略有不同。 薛扬的事情，证据确凿，视频毫无删减，完全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夏尽这件事，尽管也有所谓视频作证，但毕竟是生搬硬套的西贝货，这些天来王勋的努力就算只是杯水车薪，总也能发出一些不同的抗议声。 夏尽这一身黑水被泼得也不是毫无挽回余地，只是想要绝处逢生，势必要有贵人相助。 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 剧组熬到最后一天，看他依然没到万丈深渊的地步，最终还是决定顺便蹭一蹭他的热搜。 尽管夏尽和王勋都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却也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这通告对他们来说都犹如是雪中送炭。 至于人家送碳的初衷是什么，已经不是他们能有心力计较的。 时间紧急，可王勋还是召集人手给夏尽研究了洋洋洒洒一大张的应对访词，区区一个首映式，他还只是个男n号，可这用心程度却比当初《夺君》开机都高得多。 首映礼当天，夏尽打扮的十分精致。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刻被白千屿打压的厉害，他反而更加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圆圆也是严阵以待，一直在造型师身边反复提醒：“我们小镜子眼睛最有神，一定要突出！气势，最主要的是气势！这个发型很成熟，不错！” 夏尽就算心事沉重，也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好一阵。 到场之后，他们果然一出现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围了个彻底，相比之下，就连身为主角的魏成身边都显得冷清了许多。 不过恐怕也没有谁会羡慕他。 夏尽在保镖的簇拥下，只匆匆按照原本打好的草稿回应了几句，便进入了后台。 那些记者见实在追他不到，才终于死心，转而涌向了随后而来的魏成。 然而魏成在回答了一些关于自己的问题之后，竟然也被问及祁竟。 他跟祁竟毕竟也一直宣扬感情深厚，被询问也是无法避免。 一般这种事不关己的问题，聪明人大都是避而不答。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适合站队。 向着白千屿，难免会让人觉得落井下石，但要是向着祁竟，那更是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魏成在圈子里的应对能力向来不俗，不过这回却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耿直地对着镜头便道：“祁竟他不可能是这种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的，我相信他。” 只不过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但已经足以让人觉得珍贵异常。 这大概才能称得上真正的雪中送炭。 不过魏成的经纪人却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说这些，一直到了后台都还在跟魏成埋怨。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后台还没多少人，几乎是一进来，夏尽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魏成的助理kyle拉了拉他经纪人的衣服，他才终于住了口。 大概是没料到后台竟然还这么安静，背后议论被人撞破，经纪人多少有些尴尬，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借故出去了。 魏成原本是有单独的休息室，不过他却径直走过去，跟夏尽紧紧拥抱了下。 夏尽猝不及防，倒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没事吧？”魏成低声问。 夏尽摇摇头。 这种时候，似乎也只能回答没什么。 “刚才——记者问你关于我的事情了？”那经纪人虽然没有具体说太多，可是夏尽也能听得出来，魏成肯定是说了什么与他有利的话。 魏成挑了挑眉，还没说话，kyle便在一旁插话：“成哥说他肯定相信你啊！” kyle大概是觉得，好人已经做了，就肯定要说给当事人听听，起码得收获些感激。 而夏尽也确实如她所愿，心上顿时涌入一阵暖流。 “谢谢你，成哥。”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客气话显然也是多余。 “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魏成笑了笑，“我说的不过是实话。” 两个人许久没见，就坐下聊了起来。 魏成的经纪人明显是不想看他跟夏尽如此接近，三番两次地想借故叫他离开，都被魏成直接无视了。 最后还是夏尽看不过去，偷偷跟他开口：“你还是去休息室吧，老让他这么担心也不是办法。” 魏成只笑着摇头，完全不回应这茬。 后台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渐渐嘈杂，不过角落中的他们依然是大家有意无意会注意的焦点。 聊了没多久，夏尽眼睛的余光便看见自己的身边多了个人影。 而那个人影也在第一时间开了口：“祁先生，我们方总有些事想要请你过去。” 这个人夏尽认得，是方沉的助理。 性格跟他们家总裁差不了多少，圆滑世故，左右逢源。 只是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却似乎不太轻松，看着他，夏尽的心头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跟魏成打了个招呼，夏尽便起身跟他离去。 助理带着他穿过频频侧目的人群，一直走到一处安静的休息室。 `方沉早已经等在里面，面前还摆着一杯清茶，看样子早已经没了热气，却还是满满的放着，也不知道他已经满怀心事地在这里坐了多久。 他这副样子让夏尽更觉忐忑。 方沉看他进来，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在对面。 助理还给他倒了杯茶水，在这种临时的地方，方总也照样十分讲究。 夏尽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开口：“方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他知道肯定是与方耀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却不得而知。 方沉沉吟了下，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片刻之后，才道：“祁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方耀现在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沉的态度并无半分轻慢。 就算他是想要阻挠自家弟弟的感情，也绝不会有丝毫把对方看清的表现。 他仅仅是不同意而已。 尽管这不同意本身便是*。 夏尽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让人反感的地方，于是回答得也干脆：“普通朋友。” 他回答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心虚。 然而方沉却明显不信，只不过他却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接着问道：“你现在是把白千屿得罪了？” 夏尽默然。 是的，得罪了，恐怕还是因为你的宝贝弟弟。 方沉看不出他的腹诽，斟酌了一下，又接着开口：“我可以帮你。” 夏尽有些诧异，提醒道：“我签的不是方正。” 方沉看了他一眼，才接着说：“跟金硕的违约金我也会替你付，现在的绯闻我都帮你择的干干净净，哪怕你想要白千屿身败名裂，我也能做到。” 他这些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夏尽不怀疑他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却不得不因为他的态度感到脊背一阵发寒。 方沉看上去真的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比起方耀来，恐怕愿意亲近他的人能多上几倍。 但在这些让人骨头发冷的细节里，才让人明白真正可怕的是谁。 但不管怎样，他说的这些话却着实诱人。 但夏尽却早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是什么？” 方沉显然很满意他的识相，不假思索地道：“退圈，出国，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无忧无虑的过这一辈子。你还年轻，或许可以考虑先去读书，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或者想做其他什么，都可以。” 夏尽替他接着说了下去：“只是再也不要回来，最好隐姓埋名，让方耀再也找不到。” 方沉并没有什么被揭穿的尴尬，毕竟在他看来，他给出的条件真的是绝无仅有，不答应的人才是傻子。 可夏尽大概真的是个傻子。 “抱歉，我不能答应。” 方沉满脸诧异。 “如果以后都不能演戏，那这些条件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就算是没有对演戏的这份执着，夏尽也不可能答应他。 他如果想要主动避开方耀，可能躲到天涯海角都不觉得麻烦，但却无法以此为筹码为自己赢取什么报酬。 方沉的表情里终于有了一丝急躁。 夏尽明白，他是以为方耀把自己当成了替身。 原本对夏尽他就不待见，又怎么能看自己的弟弟再为了一个替身越陷越深。 可是夏尽却没办法跟他解释。 难道他要说自己其实就是本尊？还是说方耀爱的另有其人？ 夏尽无奈地抿了下唇，才再次开口：“方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只是他还没起身，便因为方沉接下来的话僵在了座位上：“方耀跟我说，以后会跟你结婚。” 第71章 目瞪口呆 这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夏尽笑不出来。 如果是在很久以前，听见这句话的他恐怕会欣喜若狂。 可惜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 原本期待万分的许多事情，现在每每听起来，都觉得像是讽刺。 “方总不必担心，不管去哪国结婚，总是要双方都同意的不是吗？” 方沉能看出他是真的对结婚这件事没什么企图，可是他担心的原本也不是这个。 “只要有你在，我怕他的精神会越来越不正常。” 夏尽本就心乱如麻，听他这么说，内心的愤怒终于被激发出来，口气也不禁难听了许多：“这个原因不在我，而在方耀。你不去管住他，却要我彻底消失来承担后果，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这些话刚一出口，夏尽就不免有些后悔。 看方沉的表情也知道，他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荒谬。 夏尽叹了口气：“算了，方总不用担心，我跟你保证，方耀的精神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结婚的事情，就更不需要害怕什么，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 方沉皱皱眉，还想说什么，夏尽这回却不由分说地站起了身。 “外面记者那么多，一双双眼睛看着，我恐怕不适合跟方总独处太久，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夏尽拉开门，助理先生就在门口站着，看见他出来，礼貌地让到一旁。 看见他那副好像是跟方沉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德行，夏尽就觉得气闷，干脆也没打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因为这次见面，一整个首映式夏尽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仅仅是为了集中精神，就耗费了他好些心力，更何况在记者提问环节，又得应付那些刁钻问题，到散场的时候，身心俱疲。 好在也不卑不亢地就这么过来了。 一群记者跟打了鸡血似的，就想着把他逼迫得狼狈而逃，可惜到最后也没能如愿。 回到酒店，夏尽便躺进了浴缸。 温热的水流刺激着全身的毛孔，浑身的疲累好像也褪去不少。 但是夏尽的心情却不能随着一起舒缓。 不管是关于方耀还是白千屿，现在都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让人半刻都不得闲。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方沉所说的“结婚”那两个字还是带给了他很大的动荡。 就算他想忽视都不行。 被这件事影响着，导致他的思虑都变得不甚清晰。 夏尽滑下身体，让水渐渐地漫过脑袋。 他从没试过这种感觉，身体只能感受到强烈的窒息感，反而把其他的一切情绪都驱散开来。 即使胸腔疼得快要炸裂，他都依然没有出水的*。 砰—— 耳边好像传来一声巨响，通过水波，双耳感受得更加具体。 夏尽还没来及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就被从水里捞了出来。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呛得夏尽有些晕乎乎的。 方耀紧紧抱着他，仔细地检查着他的情况，双眼赤红：“夏尽，夏尽！你怎么样？没事吧？！” 夏尽没多久便反应了过来，见自己浑身-chi-luo-地被他抱在怀里，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伸手想把他推开。 可是方耀抱得实在太用力，他竟然没能把他推动分毫。 夏尽无奈地开口：“方耀，你先放开，我没要寻死。” 方耀死死地盯着他，显然是并不相信。 “我好容易活过来，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我轻生。”就算是方耀没来，他也肯定是要起来的。 方耀看他神情里没半点心虚，才终于信了，只是却仍旧抱着不肯放开。 看来刚才的画面真的把他吓得不轻。 夏尽推开他，扯过一旁的浴巾，才从水里出来。 方耀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两个人身上都是*的。 有了布料遮羞，夏尽这才有了些安全感，开口质问：“你怎么进来了？” 方耀神情严肃：“在外面敲了很久，你都不开门，我就去找王勋拿了门卡。” 夏尽不禁有些头疼：“你是给勋哥下了降头吗？” 原本王勋对方耀的防备并不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成了连他的门卡都能随便给出去的交情。 方耀这会儿心脏还砰砰跳着，没办法领悟他话里的幽默，干脆闭口不答。 夏尽之前还一直想着结婚的事情，这会儿看到了话题的本尊，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有些纷杂。 “你来干嘛？现在一群记者盯着我，你就不怕被拍到？”说到这里，夏尽却又嘲讽地笑了声，“算了，也不必担心，就算拍到，想必他们也是不会写的。” 与他有关的新闻应该都会先让白千屿过目一遍，不然上次打人的那则消息怎么会连一句跟方耀有关的话都没提到。 方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脸上顿时有些紧张：“我跟他没什么。” 这解释怎么听都有些笨拙。 方耀竟然也有这么笨拙的时候。 可是夏尽却不关心这话里的内容。 他没再理方耀，径自出了浴室，找到吹风机，插上插头。 白千屿真正的死穴，他不是找不到。 相识这么久，白千屿了解他了解得透彻，知道他不是什么懂得玩心机的人，当然就有防备不到的地方。 只是他却不甘心就此闹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原本想象中的扬眉吐气，应该是当自己再次登上云端的时候，再伸手把白千屿推下神坛。 那种感觉跟现在踮着脚尖把对方往下拉是完全不同的。 他现在的处境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不济，等到那档节目播出，他故意害白千屿的谣言也能不攻自破，其他不靠谱的传言都是建立在这件事的基础之上，到时候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他也不至于就此把底牌全都亮出来。 最多也就是这段时间难捱一些，凭王勋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作为艺人，哪一个没有些黑历史呢。人们总是健忘的，时间长了，也便少有人提及。 吹风机温热的风吹在他头上，呼呼的声音把方耀的脚步声也遮了过去。 方耀过来，把吹风机接过去。 夏尽挣扎了下，终究还是没夺过他，干脆也不管他了，任他在自己头顶上鼓捣，自己则轻轻闭上了双眼，倚在沙发背上。 他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头发上也有些水痕顺着脖颈蜿蜒流下，纵然方耀现在正郁闷着，也忍不住看得口干舌燥，拨弄着他头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愈发轻柔起来，多少带了些有色的意味。 夏尽闭着眼，感觉更加敏锐。 头发还半干不干，便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他一眼。 方耀被人拆穿，脸上略有些尴尬。 眼下确实不是应该发-qing-的时候。 “你来有什么事吗？”夏尽不耐地道。 方耀抿了下唇：“嗯。” “什么事？” “我想你了。” 夏尽的心狠跳了下。 方耀现在情话技能突然上升了好几个等级，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夏尽赶忙别开眼，神情之间颇有些狼狈。 他把浴袍披上，走过去拉开门，刚想喊方耀出去，又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慌忙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方耀把他这些举动看得清清楚楚，脸上不由得露出些笑意。 分开的这段时间以来，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笑。 夏尽恨恨地道：“没事就赶紧走，被白千屿知道你在这儿，又得换着花样找我麻烦。” 方耀认真地看着他：“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的。” “干嘛，你要替他赎罪啊？”夏尽挑挑眉。 方耀于是有些生气，看着他不发一语。 夏尽也有些讨厌自己这副刻薄的模样，也不由停下了话头，转而僵硬地道：“你真的没必要搀和，你离我远一些，他现在还能手下留情，给我点喘息的空间。” 方耀固执地开口：“我做不到。” 夏尽跟他说不通，也懒得再说，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便再一次伸手拉开了门。 不过这次他真宁愿砍掉自己的手。 叶猛正站在门口，墨镜刚刚摘到手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跟方耀。 第72章 绿帽子 这会儿的夏尽披着浴袍，衣襟都大大的敞着，而方耀一身衣服也因为刚才的事情湿了大半。 无论谁看过来，恐怕都会觉得暧昧。 更何况是知道夏尽真正身份的叶猛。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方耀，他三两步跨过去，把夏尽的衣襟拉上，带子系得紧紧的。 叶猛白他一眼，走进门来，对夏尽道：“你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他害你害得还不够？” 夏尽头疼地看着那相看两相厌的俩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猛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已经在叶猛面前暴露了身份，但夏尽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他。 方耀的表现更是直接，直接冷着脸开口：“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叶猛嗤笑一声：“你说了算吗？如果我没看错，刚才夏尽是想赶你出去吧，要是我没出现，你现在已经在外面了。” 听了他的话，方耀非但没被尴尬击退，脸上的愤怒反而更明显了一些。 他紧紧地盯着夏尽：“他知道你是谁？” 夏尽头疼不已。 叶猛这才察觉自己刚刚竟然一时不察喊了夏尽的名字，也颇有些懊恼，凉凉地对夏尽道：“幸亏他也知道，不然我又闯祸了。” 方耀没理他，继续固执地追问着夏尽：“你为什么告诉他？以前你跟他不是不熟吗？” 事实与方耀脑补的大相径庭，可是夏尽却也不想解释。 叶猛当然就更不可能让他好过，把弄着手中的墨镜，在一旁添油加醋：“到底是真不熟还是假不熟，你以前关心过吗？” 方耀被人戳中痛处，脸色一阵铁青。 夏尽不想再看他们这么针锋相对下去，开口打断他们之间的交流：“猛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他为了躲记者，三天两头的换住处，这酒店已经离闹区有一段位置，叶猛会找过来当然不可能只是巧合。 叶猛也很给面子，没再继续跟方耀纠缠：“我来找你请我吃饭啊。” 夏尽有些疑惑。 叶猛瞥了方耀一眼，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今天我可是为了你把跟白千屿之间多年的‘深厚感情’都破坏了，现在微博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跳着脚骂我呢。” 夏尽心里一凛，赶忙回卧室找到手机，翻到叶猛的微博。 最新一条果然是关于这回事的。 “别害怕，清者自清，父王挺你。被泼的脏水早晚流到下黑手的人身上。” 下面的配图仍旧是《夺君》试镜那天两人的那张合影，估计叶猛手机里也就仅仅只有这一张。 这几句话站队的意味十足，而他所谓下黑手的那个人是谁，就差没有敲锣打鼓地宣告天下而已。 明眼人一看便能明白。 夏尽看得一阵发昏。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当然也十分精彩，叶猛跟白千屿的粉丝早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而他作为另一个话题主角，风头完全被压了过去，尽管也有许多他的粉丝来叶猛这来感谢并助战，但毕竟还是没有另外两支队伍强大。 “呵呵，这么多的感情说这种话黑我白也是醉了，想踩着我白继续爬是吗？意图太明显差评（鄙视表情）。” “有些人是在搞siao吗？猛哥还需要踩你家上位？简直是本年度最好笑没有之一！猛哥说的话无条件相信，支持祁竟！” “所以说是某巨巨下黑手整新人吗？好吓人，人家好害怕哦！” “唉还是觉得这样站队对猛哥来说不是好事，不过不管怎样，支持啦！猛哥你开心就好！” “不得不相信某新人真的有后台，都让叶猛为了他手撕我白了，简直不忍看（手动拜拜）。” “两个天成的一哥为了个金硕的新人对撕，这画风我也是不懂，路人围观顺便兜售瓜子爆米花小马扎！” “……” 这些是特意去掉粗口择菜似的择出来的。 夏尽紧握着手机，低叹一声。 “叮——与3号同性艺人亲密度10，魅力值100，整体魅力值剩余4670。” 系统也突然来凑起了热闹。 夏尽才发现最近只被绯闻闹得焦头烂额，系统这回事倒是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双眼一亮，现在积累了这么多魅力值，按说来兑换一次度过危机的奖励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不过经过前面几次的经验，他对于这系统的信任还真是所剩无几。 若是真兑换了，不知道这厮又要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叶猛翘着二郎腿，隔着卧室门懒懒地看着他，夏尽当着两个人的面，自然也就先把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 “你们可都是天成的，公司竟然让你乱写？” 叶猛撇了撇嘴：“我可是研究了很久才学会改密码，手机也关机了。” 不然他现在肯定要被烦死，那条微博的下场更不用说，早就被删了。 夏尽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别这么任性好不好，这么大的人情，让我以后怎么还？” 叶猛思考了下：“以身相许？” 方耀紧握起了拳头，眼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却被夏尽一句话定住。 “方耀，你再这么幼稚，就从我这儿出去！” 夏尽以前哪里敢这么跟方耀说话，可现在不仅说了，方耀还不敢不听。 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相信方小少爷此刻体味得一清二楚。 叶猛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满脸的幸灾乐祸，看得方耀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夏尽看着他们的对峙，更加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 他低下声音，跟叶猛商量：“还是删了吧，你总得给公司交代。” 叶猛冷哼一声：“现在该截图的早截图了，再删也没意义，难道让所有人看着我对他白千屿怂了？” 叶猛会发这条微博也不仅仅是意气用事。 从荒岛回来之后，他也一直想要动用关系帮夏尽一把，可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他跟白千屿同在一个公司，圈子的重合度很高，他们当然不可能帮他对付自己人。 更何况，叶猛一直都没白千屿会来事儿，愿意帮他的人自然也就寥寥可数。 叶猛名气虽然一点不比白千屿小，但论起耍手段来，毕竟还是低了好几个段位。 所以他才会一气之下，直接明面上站了队。 至于之后的烂摊子怎么收拾，他却是一点都不关心。 夏尽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于是也就不再执着与此，只是心底的感激却久久不退。 不管这一生经历过什么，总会有一些人的存在让你不至于对人性绝望。 方耀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之间的情谊，走进卧室，顺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看他把人关在了外面，夏尽顿时有些着急：“方耀，你干什么？” 方耀完全没有了之前乖顺的模样，一张脸阴沉得像是刚刚才地狱里爬回来。 只是他虽然生闷气，却也不对着夏尽发出来，只是整个人杵在门前，想完全杜绝夏尽跟门外那个人的接触。 这种幼稚的行为跟他这伟岸的身形真的是很不相配。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夏尽偏偏不顺他的心思。 方耀固执地追问：“你主动告诉他的？”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告诉他？” 方耀的语气越来越急促，眉眼间竟然能清楚地看出些委屈来。 夏尽觉得这样的他简直不可理喻，但是却还是心下一软，不耐地解释：“他自己猜到的，拍戏喝醉的时候不小心露馅了。” 这个回答终于让方耀勉强满意了，脸上的委屈却还是迟迟不退。 毕竟他一直以为这世上知道夏尽身份的人只有自己，这会儿突然冒出来另一个，还是让他一直都十分讨厌的叶猛，心里的艰涩可想而知。 夏尽看他终于消停了些，便绕过他去，出了卧室。 叶猛还是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半躺着，顺便在果盘里拿了只桔子吃，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酸甜的果香。 恐怕现在他的经纪人找他都要找疯了，可他竟然还这么悠闲自得地在这儿躲着吃桔子，夏尽都不禁为他经纪人感到一阵头疼。 叶猛那一条微博肯定会让形势对夏尽有利许多，但承受着他这样的情谊，夏尽不管怎么都觉得压力太大。 他一直以为与叶猛应该算不上交情深厚，即使被他识破了身份，也并没有因此亲近多少。 顶多算是个君子之交的故人而已。 而现在这仅仅淡如水的交情却让叶猛甘愿为了他得罪公司，与白千屿对战。 这份人情恐怕他这辈子也轻易无法还清。 “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儿呆着，你的微博现在已经发挥了效力，现在总得回去解决你自己的事情。” 叶猛冷哧一声，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有什么好解决的，这破圈子，老子早就混够了，大不了就这么退了，一了百了。” “叶猛！” 叶猛看他一眼，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总之今天你得请我吃饭。” 夏尽：“……” 叶猛还在，方耀当然是赶也赶不走，他们三个人要是一起出去吃饭，不被人发现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而叶猛同志又坚决不肯吃这家酒店的东西，理由是完全看不到诚意，于是夏尽只能无奈地让圆圆带着司机出去，买了东西回来，一群人围在一起吃火锅。 外面硝烟弥漫，他们还在这里享受生活，王勋坐在他们中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可惜也于事无补。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今天干脆就敞开了肚皮，好好地吃了一顿。 为了怕被人写“祁竟酒店买醉”之类的新闻，圆圆还特意乔装了一番才出去买的酒，几个人暂时忘记了现在的情况，推杯换盏喝得及其兴奋。 王勋是生怕再出什么情况，一滴酒没敢沾，而方耀也不知道在惦记着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帮夏尽挡了两杯。 还真是第一次见吃火锅都能喝个烂醉的场子，但是叶猛确实喝了个烂醉。 夏尽还好，之前喝醉之后的事情早已经让他吸取了教训，酒气刚一上头便止住了，现在虽然头昏，但意识却还清醒。 叶猛扒着酒瓶子，对他直嚷嚷：“我……嗝，就是看不上白千屿那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你放心，我，嗝——我一定帮你。” 如果叶猛知道自己喝醉之后如此豪放，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夏尽也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兴奋，在他身边附和：“对，王八蛋，他就是个王八蛋！” 圆圆也几乎已经不省人事，听见他们的话还是勉强抬起头来壮大声势：“王八，嗝，蛋！” 方耀：“……” 王勋：“……” 叶猛看有人支持自己，更来劲，举着酒瓶站起来，又趔趄着倒回了沙发上，不过嘴里的话却没停：“王八蛋，都是王八蛋！还有邵天那个王八蛋，连白千屿那种货色也看得上！” “邵天？他跟白千屿也有一腿啊？”夏尽呵呵傻笑着指向方耀，“你戴绿帽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耀顿时脸色铁青。 可没想到叶猛却突然像是炸了毛似的，猛地坐直了：“谁、谁说的，什么绿帽子，我跟邵天那个王八蛋，我们……我们就是……炮友！懂不懂？没感情的……” 方耀跟王勋对看一眼。 所以说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劲爆的秘密就如此轻易地被他们知道了。 夏尽也顿时有些清醒了许多，嘴角抽搐地拍了拍叶猛是脸：“叶猛，你醉了。” 叶猛抬手把他挥到一旁：“我告诉你，夏尽，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 夏尽脊背一阵发凉：“人都认错了，还说没醉。” 看来今天喝酒真是个错误。 好在王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怀疑什么，只是无奈地道：“喝成这样，也先别让他回去了，我再去开个房间，就让他在这儿睡一觉，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砰砰砰地一阵杂乱的敲门声。 这家酒店的房门外明明都设有门铃，可是那人却完全没有按门铃的耐心。 王勋顿时脸色一变，实在想不出他们的房间号怎么会泄露。 可是那人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放下去半个：“叶猛，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 第73章 谁在乎呢？ 那声音可不就是邵天的。 邵天是天成的当家人，夏尽以往跟他当然也十分熟悉，这声音耳熟到不行。 不过他却真的没察觉叶猛跟他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可见他们隐藏得有多深。 他一直以为叶猛不食人间烟火来着。 好吧，就看他现在喝得这个样子，整体形象跟“不食人间烟火”也根本就不相符。 看屋里没回应，邵天的动作又加大了许多。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火气，叶猛的名字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嚷嚷出来，夏尽真的怀疑他以前的保密工作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好的。 害怕他这动静会引人围观，王勋赶忙上前去把门打开。 屋里的酒气顿时弥散了出去。 邵天闻见，脸色更加难看，往里一看，入眼又是一片狼藉，叶猛就在这片狼藉之间趴着，任他平时再貌若天仙，这副模样也稍显狼狈了一些。 不过看见人确实是在这里，邵天却也明显地松了口气，走上前来，一把把叶猛拽了起来。 夏尽也醉醺醺的，看见他这么粗暴，下意识地想要把叶猛从他手里夺过去：“你干什么？” 邵天携着叶猛后退了两步，躲过夏尽的动作，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阴沉。 能看得出来，他对夏尽，哦，应该是对祁竟并不怎么友善。 方耀看见他这架势，也三两步挡在夏尽身前，皱眉与他对视。 叶猛已经醉到了骨子里，浑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被邵天这么抱着，便都瘫在了他身上，稍不注意就直往地上滑。 邵天因为他分散了大半的精力，这一番瞪视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不过口头上的气势却不输人：“方小少爷，听说你最近很忙，许多定好的通告都找不到人，没想到竟然是在忙着跟自己公司的人作对。” 夏尽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诧异地看向方耀。 虽然方耀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他，但是这两天看舆论的热度一直也没有什么下滑的迹象，夏尽还真不知道他竟然为自己忙到连该做的工作都没做。 方耀平时不怎么喜欢与人争辩，在他看来，说十句也不如做一件实事来得重要，可是这会儿却瞬间反驳了回去：“原来邵总就是这么带领贵公司发展起来的。” 三言两语把自己从“贵公司”里择得干干净净。 邵天虽然没掺和白千屿做的事，但其中利害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只不过是事不关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会儿被方耀当着夏尽的面指出来，他多少是有些语塞，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他眯眼看了看夏尽，冷笑道：“倒真是，真人看着比电视上还像，怪不得肯为了他这么卖力，只是不知道方总现在是什么心情。” 邵天虽是夏尽原本的老板，但夏尽原本的星途坦荡，也不用邵总操什么心，两人除了工作之外还真是没什么交情。 邵天向来都是个利益至上的黑心商人，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夏尽即使是在他手底下混了这么些年饭吃，也几乎没在私底下与他有过什么接触。 听这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已经打听过方沉对祁竟的意思。 方耀完全不为他的嘲讽所动，眸中的阴霾也更深了一些：“如果邵总不想看我更卖力的样子，我建议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公司里的人。方总不管是什么心情，总不会帮外人对付我。” 夏尽原本就不待见邵天，现在听着他一句句的冷嘲热讽更是心生厌恶，但是他这么个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小角色却不敢正面跟他对抗。 不过看见在邵天身上挂着的叶猛，他顿时计上心头，伸手把叶猛生生地推醒：“叶猛，叶猛！你醒醒，邵天那个王——邵天来接你了！” 听见邵天的名字，叶猛倏地睁开眼，果然看见那张被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脸就近在眼前。 “王八蛋！”叶猛一把把他推开，自己没站稳，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邵天狠狠地瞪了夏尽一眼，又想扶他起来：“别闹了，我带你回去。” “回你-ma-逼！”叶猛这会儿嘴皮子倒利索了起来，“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我们互不相干，你又追来干什么？臭不要脸！我告诉你邵天，老子，嗝，老子腻了！打炮都嫌你恶心，我得换个人！” 邵天身上的阴森顿时溢满了四周：“你要换谁？” 叶猛眨眨眼，大着舌头回答：“换……那谁到底叫什么来着……”他原本心里想的是夏尽，可夏尽新旧两个身份在他的心里交替，一时间竟然让他原本就不灵便的脑子梗住了。 叶猛扭头看看一旁，想找寻夏尽的身影，却没想到一眼便看见了方耀，指着方耀就来了句：“跟他都比你强！” 方耀：“……” 夏尽：“……” 方耀跟夏尽都是一脸黑线，王勋在一旁目瞪口呆。 至于邵天，脸色已经黑得快能滴出墨汁来。 他狠狠地盯着方耀，眼光比之前凌厉了许多，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忌惮他方家小少爷的身份。 方耀自己就膈应，还被邵天如此仇视着，也是有气没处发，简单粗暴地直接去把门拉开，指着外面道：“我对他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快带着他滚！” 夏尽还想阻止，却被方耀拦腰抱住，邵天抱起来瘫软的叶猛便出了门。 方耀把他们关在外面，对着王勋道：“出去拍个照片发出去，祁竟的热度褪得更快。” 夏尽用力拍打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喊：“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勋哥是你？白眼狼！” 方耀原本也就是随口说说出气，这会儿见他为了叶猛对自己又是打又是骂的，气非但没出去，反而更憋屈，阴沉着脸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砰一声又关上了门。 王勋追在后面喊了几声，只收到一句回应：“你们可以走了，这里有我。” 王勋想想刚才夏尽与方耀之间的互动，觉得他这句话似乎也真的没什么违和。 总感觉祁竟跟方耀相处起来，似乎比和他之间都自然了许多。 是错觉吗？ 他又仔细听了一番，见卧室里确实没传出什么大动静，才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圆圆离开。 原本热热闹闹的房子里重新又只剩下夏尽与方耀两个人。 方耀把满身火锅味的夏尽直接抱进了浴室。 朦胧的醉眼一看见浴室里的摆设，夏尽顿时竖起了满身防备，脚刚一沾地就忙不迭地把人往外推。 可是方耀却纹丝不动。 “你出去行不行？” 方耀闷声道：“如果带你进来的是叶猛你还让他出去吗？” 这醋吃得浓烈，也差点没气得夏尽背过气去。 他一肘子怼在方耀肚子上，手下丝毫没有留情：“没错，只要不是你，谁在这儿都可以。” 方耀一说完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听见他这么说，冲动又有些收不回来：“不许胡说！” 在这儿胡说的人到底是谁？ 夏尽真是懒得跟他废话。 “滚出去！” 方耀倔强地继续杵着。 夏尽此刻醉态可掬，连脸颊都一片酡红，话虽然说得气势汹汹，却半点震慑力都没有。 方耀看着他这样，心顿时软了，扶着他开口：“不闹了，先洗个澡，好去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我好不了！”夏尽一把挥开他的手，“还怎么好得了，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说不定我还能好过一点！” 有了酒精的催化，夏尽说起话来更是毫不掩饰。 方耀多少也喝了两杯，听见他说这些，脑海里只剩下“酒后吐真言”这一个念头。 这么久以来，夏尽对他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平和以待，但方耀明白，他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家一起工作的局面。 夏尽向来不喜欢与人为难，哪怕是为了王勋和邢凯，也不可能在表面和他交恶。 反而是这种私底下的相处，才能体现他最真实的想法。 方耀知道，夏尽没有跟他开玩笑，他的心里，是真想让自己离他越远越好。 方耀的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他用力抱住夏尽，压抑地开口：“以后别这么说，你明明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都忘了吗？” 夏尽最不想听见他说从前，那些傻事被方耀亲口说出来，会让他觉得更加无地自容。 他在方耀的怀里奋力挣扎，无奈对方却越抱越紧。 两个人动作间不经意撞到了花洒的开关，冷水直接兜头淋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方耀反射性地把夏尽护在了怀里，两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动作，一时之间都有些愣怔，气氛也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谁都没有把水关掉，方耀甚至把拥着他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趴在他耳边，声音低哑：“我对白千屿……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尽心底一阵激荡。 但是这些话他又怎么敢再让自己相信。 他僵硬地挣扎着站直了：“如果我现在要让他身败名裂你也不在意吗？” 方耀一愣：“你要怎么做？” 夏尽别开眼：“认识了这么多年，总不可能对他一无所知。” 方耀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他所谓的方法肯定并不轻松，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于夏尽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行，”方耀皱起眉头，“这种事……” 刚听见前面两个字，夏尽就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哪里还能听他继续说下去，伸手不由分说地把他一路推了出去。 砰—— 反锁上了门。 方耀在外面用力地砸门，夏尽干脆把水流开到了最大。 水温已经上来，哗哗的流水声渐渐充斥在耳边，遮去了其他的一切。 夏尽倚在光滑的墙上，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阵发泄不出的郁气。 反正说到底，他对白千屿还是不舍得。 但是谁又在意呢，他原本也没想要现在就豁出一切跟白千屿对着干。 但无法否认的是，方耀的反应却让他的心思更坚定了一些。 他现在确实是该早早地做准备了。 第74章 星辰 娱乐圈中的风云变幻总是莫测，所有的舆论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变了风向。 节目组的官方微博挂出了当日白千屿受伤时的视频，“祁竟刻意陷害”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白千屿在出席某活动的时候竟然亲口对记者澄清，原本的新闻只是一个误会。 “最近我因为受伤，都没能出来及时澄清，没想到给祁竟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真是抱歉。”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揭过了夏尽这些天来面对的水深火热。 而新闻标题却都一水儿的写着“白千屿仗义澄清”，“陷害只是误会”。 还真是够仗义的。 虽然澄清是有了，但每一个□□对艺人来说都是一道旧伤疤，总有一部分人会选择相信倾向于黑暗的那一部分。 哪怕以后功成名就，星光璀璨，也总得有些人提起这些旧事。 大家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于是澄清也只能做到让事情平息而已，并不能清除所有人的记忆。 比如现在某涯的论坛上就有一群人开了帖子兴致勃勃的讨论，能让白千屿亲自出来为他澄清，祁竟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得了的后台。 毕竟这种澄清对白千屿来说并无半点好处。 但好在现在大风向已经改变，这些星星点点的异声并掀不起什么风浪。 现在这种情况对于夏尽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但他当然不认为白千屿是忽然良心发现才停下了整治他的步伐。 想想昨夜半醉之间，方耀是跟他说过什么。 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当真。 方耀还真是帮着他对付了白千屿，能因为愧疚做到这一步，似乎真是有些说不通。 就算极力控制，夏尽还是忍不住稍稍有些心猿意马。 十年的纠葛，说不准……方耀真的为他心动过。 不过这种心思才稍一闪现，就被夏尽全数收了起来。 自作多情的苦果他已经尝过太多，再不吸取教训未免太过愚蠢。 不管怎样，风雨总算过去。 圆圆连连夸了几百次耀总攻靠谱，顺便骂了白千屿估计有上千回。 第二期节目的录制也开始了。 有了上期节目的教训，圆圆死活要一路跟着节目组。 她这行为当然也是王勋默许的。 导演背信在先，当然也就不好再拒绝。 然而跟着剧组的助理也不只她自己，崇双叶猛——还有白千屿，因为手上的伤，他经纪人特意强行留下了两个人在一旁随时待命。 这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其实也就没什么人在意。 因为上一次的经历并不愉快，再次见面，大家似乎都有些尴尬。 表现最明显的便是林娇娇。 她一个与娱乐圈向来没什么沾染的小姑娘，对圈子里的尔虞我诈自然是不习惯。 两个当事人见面都还笑着打招呼，她这个旁观者却愣是憋红了一张脸。 甚至还趁着摄像机没到位的时候，拉着夏尽安慰地道：“小镜子，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身边的人都相信你的，加油。” 夏尽十分感动。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偏北方的一处森林。 天气渐冷，森林虽然还能算得上茂密，但落叶却已经开始堆积，拍摄的画面起码看起来非常漂亮。 导演有意扭转上一期的局面，还特意加了些新设计的环节，说是要给他们培养默契。 然而分组的时候，竟然把夏尽跟白千屿分在了一起。 他打的这主意恐怕没人看不出来，说是要给他们培养默契，其实无非是想多看看他们之间的对峙，给节目多创些收视率。 与上一期节目的放任自流不同，这一期的主题便是野外生存技巧训练，每完成一项任务，就可以获得相应奖励。 任务虽然有可能并不简单，却也比让自己幕天席地地四处找食物果腹要好得多。 生火、取水、器皿制作之类的技巧虽然也十分麻烦，但终究是也没什么高难度动作，几个队手忙脚乱的，也都勉强学会了。 不过却都无法避免地弄了个大花脸。 夏尽与白千屿合作，当然很不沾光。 到时候电视机前不知道多少人要盯着他对白千屿的态度，对这个所谓的“前辈”，他不仅不能得罪，还得一直恭恭敬敬的，什么脏活累活，恐怕都得抢着干。 对于这点，他倒是没什么。 本来就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以往拍戏的条件往往艰苦，他也一直都很敬业。 但在镜头外看着的圆圆却心疼不已，每次看到他帮白千屿做点事情，就忍不住想要回去扎小人，一张嘴撅得比天还高。 江隐这回跟方耀一组，两个人也是相看两相厌，十分没有合作精神，还常常各自跑来给夏尽帮忙。 不过夏尽跟江隐相处的悠然自得，面对方耀，不管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尤其是白千屿就在一旁看着，对于刚刚过去的事情，他依然心有余悸。 可方耀却完全不懂得他的忌讳，一点都没有防备白千屿的意思。 他的动手能力强，无论哪个任务差不多都是第一个完成，于是便过来帮忙。 夏尽不好当着镜头拒绝得太明显，只能委婉地提醒：“还有两位女士在，你先去帮她们比较好。” 方耀充耳不闻。 白千屿对他们之间的互动倒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来，全程都带着浅笑。 只是那浅笑无论怎么都让夏尽觉得心头犯堵。 凭着换来的食物，大家第一天过得还算是舒服。 这次的奖品还有睡具，只是为了能吃饱饭，一个组都只换了能容双人一起睡的一套被褥。换睡袋实在是不太合算。 两个妹子自是不必说，又理所当然地睡在了一起，江隐和方耀，夏尽和白千屿——这两个组合怎么说都好像有些搞笑。 叶猛从那天跟邵天的-jian-情曝光之后，便在他们面前收敛了许多，全程恢复了往日高岭之花的姿态，基本上跟他们没有什么来往，早早地就推说很累睡下了。 休息时间一到，摄像也就相对松懈了许多。 圆圆心疼地凑到夏尽面前，帮他又是捏肩又是捶腿，伺候得那叫一个细致。 白千屿的助理更是霸气，直接给自家主子另外弄好了舒适的帐篷跟睡袋。 反正晚上的镜头也用不了几个，只要摆拍一下就已经足够。 看见他们的举动，夏尽真想逮着他那俩助理亲一口。 想到要跟白千屿一个被窝里睡整晚，他就忍不住觉得胃疼不已。 可没想到，心底的庆幸还没能酝酿成型，白千屿就已经拒绝了那俩助理的提议，径自钻进了被窝里。 夏尽与他躺在一起，心情复杂。 为了便于保暖，他们睡眠的地点选在了一处挡风的坡前，地方不大，一群人都紧紧挨着。 夏尽虽然跟白千屿睡在一起，另一边却也铺着铺盖。 等身边那人躺下来，他才发现，原来与自己躺在一起的人竟然是方耀。 这种组合形式还真是让人心情微妙。 夏尽无奈地闭上眼，却感觉到方耀又在被褥的掩饰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方耀一整天遭他躲着，并没能跟他说上太多话，这会儿好容易躺在一起，当然是不能错过机会。 而夏尽却让他握得浑身僵硬。 白千屿就在一边躺着，方耀却握着他的手。 这种感觉怎么说都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可是他却也不敢多加挣扎，只能狠狠地在方耀手心里掐了几把。 但方耀却依然一动不动，任他在自己手上肆虐，粗粝的指腹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背，磨得夏尽整条胳膊都是麻酥酥的。 因为太过于专注跟方耀的斗智斗勇，身旁那座瘟神反而让夏尽忽略了。 一直到他在旁边出了声：“晚上的星星还是挺多的。” 夏尽愣了下，抬头看去。 他们驻扎的地方相对空旷一些，尽管还是有些树影的遮挡，却已经能看见大片的天空。 与城市灰蒙蒙的天幕不同，即使在深夜，森林的上空依旧漂亮得让人惊叹。 天的颜色深蓝，月亮若隐若现地藏在一缕薄云之后，但那漫天的星辰却反而更加光彩夺目。 如果身边的人能换一换，夜晚露宿在这种地方，还真能算得上是一段难得的美好经历。 白千屿的声音又接着传来：“夏尽是最喜欢看星星的，方耀你记得吧？” 第75章 陷阱 夏尽大概是方耀跟白千屿之间最大的那道坎。 按说白千屿现在肯定藏着掖着让方耀想不起来才是正常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主动提起。 不过只过了片刻，夏尽就已经明白，白千屿这是利用他来提醒方耀不要对他这个“替身”好得忘记了正主的存在。 但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这话居然半点作用也起不到。 夏尽无趣地撇了撇嘴，反正有黑暗掩饰，也没人看得见。 而方耀也半点反应都没给白千屿，而是扭过身来，假装无意地把夏尽搂在了怀里。 两个人在两个被子下面，这样一抱难免漏风。 夏尽愤懑地在方耀身上捶了一拳：“睡觉能不能老实点，不觉得冷吗？” 方耀任他打，伸手把两张被子都往中间拉了一些，搭在一起，便把他们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这下，四个人直接成了个大通铺。 江隐和白千屿都离得这么近，当然把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白千屿没有再说什么，江隐却忍不住用力拽起了被子：“我这边都不够盖了，你们收敛一点。” 节目组还算有良心，给准备的被子都是最大号的，当然不可能出现江隐所说的不够盖的情况。 他纯粹就是看方耀不顺眼而已。 大概还带了些救祁竟出虎口的英雄情结。 不过方耀的反应却更直接，开口便道：“那你跟他换下位置。” 夏尽：“……” 江隐：“……不可理喻。” 气哼哼地抛下这一句，江隐便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们一个背。 夏尽想到江隐以往沉闷的脾气，竟然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竟然能把江隐潜藏的特质激发出来，大概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夏尽还是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方耀最后也只能妥协，不过却还是固执地扯住了他的手。 夏尽真觉得跟这个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以往怎么都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而因为方耀这些厚脸皮的行径，夏尽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该用什么姿态面对他。 白千屿被方耀刻意冷落了一番，再没有出声。 几个人一夜无话。 森林里的夜晚颇有些寒冷，但夏尽一直跟方耀紧贴着，竟然一整夜都睡得挺暖和。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大家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马马虎虎地把早饭对付过去，新一天的任务也再次开始。 这一回大家要学的是设计捕猎陷阱。 身在森林，要想尝些肉味，这一手可不就是最实用的。 休息了一晚，大伙儿也都恢复了活力，学起来都是兴致勃勃的。 夏尽理所当然又是跟白千屿一起动手。 这回为了设下的陷阱能真起到一些作用，他们四个组全都分开了，方耀也没办法再借口追在他们身边不放，最难的一个，反而没有了帮手，夏尽还真觉得有些麻烦。 先用石片辛辛苦苦挖了个坑出来，就已经累得双臂有些酸痛，之后，竟然还让他们拿着石片硬生生把找到的树杈削尖。 石片就算尖利，总也没办法跟刀子相比。 夏尽吭哧吭哧地削了半天，手指头磨得生疼，也没见出什么效果。 白千屿在一旁削得也十分专心，只不过他的效率跟夏尽也是半斤八两。 两个人鼓捣了好一阵，才勉勉强强削出来两根算是过关的树杈，插在了事先挖好的坑边。 不过两根却是远远不够的，夏尽与白千屿又各自捡了根合适的树枝，继续起刚才的工作。 两个人还偶尔交流下经验，看上去一派的其乐融融。 等以后节目播出来，说不定还能有一部分观众把他们当成至交好友。 可是这种恬淡并没有持续太久，白千屿削着削着木棍，突然换了下动作，身形恰巧把他身旁的摄像机挡住，接下来他手中的石片便重重地削在了夏尽胳膊上。 夏尽实在没想到他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也完全没有防备，一时间只觉得衣服下面的皮好像都被石片搓掉了，火辣辣地疼。 白千屿也像是才察觉到，赶忙闪开：“啊，不小心碰到你了，没事吧？” 夏尽忍着疼，赶忙摇头：“没事。” 来上节目之前，王勋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他千万别再跟白千屿起任何冲突。 他们不和的传言才刚刚停息，现在无论再出什么状况，恐怕都避免不了大家再旧事重提。 白千屿肯定也正是明白这点，才会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看来昨晚方耀的举动还是把他气得不清。 夏尽一直以对待boss的虔诚心态对待着白千屿，却没想到boss竟然耍赖皮似的直接啊呜咬了他一口。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也无法否认，他这一下普攻虽然让夏尽掉不了多少血，但因为必须要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做事，那种疼痛反而有种加倍的趋势。 然而夏尽却无法直截了当的报复回去。 白千屿但凡因为他再受一点伤，夏尽故意伤害的罪名可就坐实了，上一回好容易洗干净的脏水恐怕也得再一次泼回来。 这种情况，暂时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夏尽真有些郁卒。 因为胳膊上的伤，夏尽做事的效率更低，没多大会儿，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虚汗。 快中午的时候，编导还略带尴尬地提醒：“别的组全都做好，开始准备午饭了。” “……”夏尽很具有阿q精神地想，能让白千屿陪他一起饿着，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因果。 不过没等多久，夏尽就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扭过头去，果然是方耀过来了，崇双也跟在他身后，看见他们就露出个笑脸：“小竟，方耀他们的陷阱里还真捕到只野鸡，中午咱们能有烤鸡吃了。” 夏尽眨眨眼：“还真能抓到啊？” 在他看来，这简陋的机关顶多也就能当个摆设，哪里能真的抓到什么动物。 崇双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她又探头看了看，才笑道：“你们这个陷阱估计悬，方耀跟江隐做得可精致了。” 夏尽耸耸肩，看向方耀。 方耀已经走到他身边，伸手抓住他手腕，想把树枝跟石片接过来，没想到却正好抓在了夏尽的伤处。 夏尽下意识地瑟缩了下，眉头紧皱。 方耀瞬间察觉了他的异常，反手想把他衣服掀起来，被夏尽瞬间躲过，只留下树枝在他手里：“既然来了就帮我下，手要累死了。” 方耀一下没成功，也很快明白了夏尽的顾忌，自然也知道了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是谁，唇顿时又抿得紧紧的，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夏尽最怕他在镜头下露出这副表情来，一点掩饰都没有。 不过粉丝们却偏偏买他的账，就喜欢他这副好像人人欠他债一般的死样子。 方耀没再说什么，用力把石片砸得更锋利了一些，便低头继续起了夏尽还没完成的动作。 有了他帮忙，效率果然快了许多，没多久，一个勉勉强强的陷阱也就完成了。 不过因为他们是最后一组，分到的食物也是简陋的可怜，就几根黄瓜跟胡萝卜，倒是不用苦恼烹饪方法，在手里擦擦就能开吃。 方耀倒是不客气，直接擦了根黄瓜，可是还没吃就递到了夏尽嘴边。 当着这么多人，夏尽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能低头啃了一口。 然后还想接过来自己拿着，没想到方耀却又迅速收回去了，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白千屿还在一旁笑着跟崇双聊天：“真做的那么精致吗？” 崇双点点头：“可不是嘛，那只野鸡一踩到草绳，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一下就跌进了陷阱里，刚才方耀还把陷阱恢复了，说不定等会儿又能逮到一个。” 白千屿于是满脸好奇，转身对着方耀道：“这么厉害？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方耀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点点头，应承了下来：“跟我来。” 白千屿这段时间以来还没见过方耀对他如此和颜悦色的样子，脸上的笑不禁更灿烂了些，赶忙跟在了他身后。 夏尽心头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再加上他对那所谓的精致的陷阱也有些好奇，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去之前还不忘拎着黄瓜跟胡萝卜，在里面拣出来一根，吃得津津有味。 一行人走了挺长一段路，却始终不见陷阱的踪影。 崇双笑得满脸神秘，要不是知道跟方耀同一组的是江隐，恐怕他们都要以为那陷阱是她做的，才会让她如此骄傲。 又走了几十步，方耀停下来，示意夏尽向前。 白千屿却像是怕被夏尽抢了先似的，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啪—— 他的双脚突然踩上一根隐藏在草里的绿色草绳，看这材质，也能看出是刚刚利用现成是野草编成的，可是却也算得上坚韧。 “喂——”方耀假意想要扶他，却“遗憾”地没能扶住。 那草绳虽然不至于把人困住，但绊一跤却绰绰有余。 只听砰地一声，白千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本挖来困野兽的小坑也被他一下砸开，几根削尖的树杈都被他压在了身下。 只看着都觉得疼。 方耀蹲下身，看上去似乎是带着些歉意：“怎么突然跑过来？我刚要说，陷阱就在这儿，你们要小心。” 第76章 观众席 白千屿又受伤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却很明显跟夏尽毫无关系。 就算他想故技重施，也不能再栽赃一次。 毕竟栽赃的多了也影响他自己的信誉度。 趁着大伙儿都忙着为白千屿处理的当口，方耀牵着夏尽离开了人群，顺便把他们身边的摄像跟编导也一起请离了。 圆圆倒是机灵，背着小包啪嗒啪嗒地跟上来。 到了背人处，方耀才小心翼翼地撸起了夏尽的袖子。 还好，那石片虽然锋利，终究是隔了一层，胳膊上有些秃噜皮，但也不至于太严重，只是隐隐泛着些血色。 只是这样，圆圆也不禁红了眼眶：“我就知道，那家伙肯定没安好心，要欺负你的。” 她果然是料到了，包里还特意塞着个简易的医药包。 方耀拿过来，低头帮夏尽消毒。 消毒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夏尽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口低低地哼了一声：“幼稚。” 白千屿的手段幼稚，而方耀帮他报复的办法同样也幼稚得不行。 但嘴里这么说着，夏尽的心底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方耀任他评价，小心翼翼地消过毒之后，还抬头问了一句：“疼吗？” 夏尽被他这一句问得心里又有些异样。 他掩饰似的哼了一声，才道：“现在是痛快了，这笔账肯定又被记在了我头上。” 方耀眼底的光黯了黯，哑声强调：“我以后不会再让他伤你的。” 这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却总让人止不住心颤。 不过说起这个，夏尽却又想起来问：“你到底用的什么办法？他怎么会突然就帮我澄清起来？” 之前他也不是不好奇，只是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合适的契机。 方耀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随口回答：“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威胁而已。” 他的方法虽然跟夏尽当初举棋不定的那一招相同，但因为没有夏尽的顾忌，所以实施起来并没有什么阻碍。 圆圆在一旁满脸崇拜与好奇：“威胁，怎么威胁的？” 方耀难得竟然对她笑了笑，圆圆脸色一红，顿时连自己问的是什么都忘记了，捂着脸颊在一旁轻声尖叫，花痴行径一览无余。 夏尽无奈地看她一眼，摇摇头。 不过方耀却还是回答了：“当初余韵摔坏的手机里的数据我去让人恢复了，只那些也足够了。” 在白千屿眼里，祁竟当然没有他自己的名声重要。 圆圆在一旁拍手叫好：“不错不错！看他还敢欺负我们小镜子，耀总攻一人秒杀他们全队！” 这句话方耀很是受用，正好包扎完夏尽的伤，又露出个笑脸，圆圆简直被他这难得一见的笑脸迷得晕头转向，在接下来的节目中脾气都好了许多。 做完节目回去，白千屿的伤果然又被有些人捕风捉影地安在了夏尽身上，只不过这回显然不是白千屿刻意指使的，并没能引起什么风浪。 当然《白衣阁》收视率的一路飙升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到了现在，有关夏尽的戏份早已经演完，“重玄”cp重新被不间断地刷上了热门。 几乎每一天夏尽都能收到些艾特，艾特的内容全是粉丝根据剧情剪出的“重玄”视频。 不得不说粉丝们的能力跟脑洞都可见一斑，夏尽甚至还见到过两个人怀孕生子的剧情，而且剪得几乎毫无违和。 当然了，这种剧情的视频一般up主都声明过不许艾特本人，但根本阻挡不了某些人的脚步。 不过夏尽也不会因为这些略微出格的内容生气。 反正就算他们再剪辑，视频里的内容也成不了真的，只要有人剪得开心有人看得开心，其他也就无所谓了。 起码这些粉丝都是抱着喜欢的心态，又没有做什么给别人造成伤害的事情。 而因为《白衣阁》附加而来的，就是夏尽突然又密集起来的通告。 而这些通告还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请他的节目就肯定请了魏成。 全剧组参加的宣传通告自是不必说，还有好些平时每次只请一个人的访谈节目也要把他们组合在一起。 夏尽可以说是刚刚历劫归来，有这种宣传机会王勋当然不会放过。 在夏尽跟魏成单独做了两次节目之后，王勋便接到了邢凯的电话。 邢凯在手机那头支支吾吾的，大概也觉得自己质问师出无名：“那个……我们怎么也算是在联合炒作之后，你们突然把‘重玄’炒得那么火，似乎不太好吧？” 王勋一脸懵逼：“不太好？” 邢凯自暴自弃地把电话给了方耀：“你自己跟他说。” 王勋于是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方耀接过电话去，说得倒是直截了当：“把跟魏成一起的通告都给他推了。” 这种无理的要求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大概早已经被王勋骂得狗血喷头。 可是方耀才刚帮他们解决了白千屿的难题，王勋在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而方耀对“祁竟”的心思，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王勋迟疑了下，才劝解道：“这也炒不了多久，等下部电视剧火起来，他们的热度自然也就下来了。这对小竟是个好机会，这些天来他几乎都没什么工作。” 方耀打断他的话：“我会帮他安排。” 王勋哭笑不得。 有个大男人对祁竟如此上心，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王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回答：“就算是以后不接……今天这个也得去，都已经约好了。” 方耀声音一冷：“什么节目？” “就你们俩上次一次参加的那个，《特写》。” 啪——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王勋耸耸肩，把手机收起来。 正好夏尽做完造型出来，看见他的动作，随口问：“跟谁打电话？” 王勋沉吟了下，才回答：“你的某个粉丝。” 夏尽以为他说的是哪个看过《白衣阁》的朋友，也没有在意。 时间已经差不多，造型已经做好，他们便一起出了门，驱车往录影棚而去。 这一路上还小堵了一下，到达目的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圆圆比他们先启程，早已经到了，看见他们进来，顿时飞奔到他们身边，尽量压着声音喊：“小镜子小镜子！” 夏尽扶住她：“怎么了？跟见鬼了似的。” 圆圆咽了咽口水，指指录影棚的方向：“跟见鬼也差不多，耀总攻他……在观众席坐着呢！”